也不知道他是在那儿酸个什么劲儿,我有些好笑的回头:“太重了我抱不动,要不然你来抱?”

一下被噎住,萧千清脸上红了些,又“哼”了声转过脸去:“我手滑,那么重我也抱不动!”

“嗯…”萧焕出声,笑着,“我也不会太重的吧…”

想也不想,萧千清立刻甩过去一句:“难道你想我抱你?”说完后才意识到不对,抿着嘴,玉色的脸颊涨红了一半。

难得看到萧千清这么尴尬的时候,还扶着萧焕,我就“哈哈”笑了出来,萧焕也低下头,明显是为了掩饰笑意地轻咳了两声。

虽然是开了玩笑,萧焕也没先去休息,但晚膳他还是没吃什么东西。原本萧千清和他似乎打算晚膳后再商议什么事情,结果用完了膳,萧千清站起来说了句,“我先回去休息”。然后就目不斜视的抬腿出门。

连说要送他都来不及,我只好回头看萧焕:“累不累?要不要沐浴更衣?”

他坐在榻上,微仰了头看我,笑着摇了摇头:“真的没有关系,只是那会儿觉得倦了点。”

看着他皱了下鼻子,我轻哼:“你说话太没谱,我不信你!”边说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抱住他的身子。

不知不觉的,手臂居然用了很大力,很大力的抱着他,就仿佛…如果不抱,就会再也不能抱着他了一样。

我是自私的,当听到鞑靼攻陷大同的那一刻,想的不是国家危难,百姓流离,而是萧焕该怎么办?

所有的人都能够逃,即使禁军被破,京师沦陷,其他的人都还能逃,流亡或者干脆向鞑靼投诚,只有他不能。

大武的天下,只有天子在才能算在,大武的天子,只能在京师。要么守住这道国门,要么国破身殉,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突然恨没有把他留在江湖中,江湖中的萧云从或者白迟帆,惊才绝艳无所不能,就算被逼到天山,如果不是他寻死,即便是灵碧教倾教之力也动不了他分毫。可是当他是大武的皇帝,这个位置所要背负的太多,这个位置太高…高得几乎空荡荡的没有着落…

这一刻,患得患失、畏畏缩缩的都不像我自己。

“萧大哥…”深深把头埋在他的衣袖里,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隐瞒不过去的颤抖,“我害怕…”

“苍苍…”脸颊被他有着淡漠温暖的手捧起,依旧是那样温和的看着我,他的眼中,有一如往常的和煦笑意,“没有关系的,相信我就好了。”他停顿了一下,又笑,“京师不会失守,我不会让它失守。”

这是自从鞑靼破关而入后没有人敢说过的话,不过短短几天,人心早就涣散,除了今天早朝萧千清在殿上掷地有声的责问,没有人敢说这样的话,说鞑靼一定会被击溃,京师一定不会失守。

愣愣的看着他,我深吸一口气,接着仰头。

我都在干什么?像朝上那些胆小鬼一样,在还没看到鞑靼人的战马的时候就被吓破了胆…跟没出息的懦弱女人一样,灾祸来了只知道抱着自己的丈夫哭!

一扬眉,更用力的抱着他,我提高了声音:“谁说我怕鞑靼人了?臭蛮子来一个砍一个,来一双砍一双!我还不是怕我的男宠太娇弱,给谁不小心碰坏了!”

他微皱了一下眉,最后还是没撑住笑了起来:“又是弱不禁风又是娇弱…给千清你们两个说的,我还像个男人吗…”

“你本来就是在家吃软饭的男宠!”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我冲他呲牙。

他给逗得轻咳着,笑得更厉害。

只是零零散散的咳嗽,晚上睡觉时也还一直都安稳,谁知道到了第二天早上,萧焕却没能起床。

在清晨,像往常一样的醒来,他却再没力气起身,看着床前得知消息后赶过来的萧千清,歉然的笑:“抱歉,千清,只怕朝上要你担待了。”

用鼻子轻哼了一声,抱胸站着,萧千清的神色并不好,甩袖说了句:“自己病歪歪的就别逞强!放心,大武没了你还亡不了!”说完转身就走。

看着他没了往日闲雅,简直有些气鼓鼓的背影,虽然担心,我还是忍不住笑了笑,坐在床边,握着萧焕的手放在脸颊上。

刚才杨泰已经来过,这个严谨方正、和郦铭觞完全不同的医师,在把手指从萧焕的寸关尺上移走后,还是和上次萧焕昏倒时一样的话:劳累过度,悉心调养。

再次听到这种诊断,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我居然没有发怒去骂杨泰,只是看着娇妍把他送出去,然后就一直坐在萧焕身边。

等他掌心淡漠的暖意传到脸颊上,我才抬头向他笑:“别看他嘴硬,萧千清其实挺关心你的…他那么爱美,刚刚赶来的时候,连头发都没有挽好…”

他轻笑了笑:“千清自小性子就倔了些…不过也还好…”

一直以来,总觉得萧焕和萧千清之间别别扭扭的,我还真没问过他们小时候的事,就笑着说:“你还挺了解他嘛,你们第一次见面在什么时候?”

他又笑了笑:“这个…大概是德纶十一年?千清四岁那年。”

这一下真把我问愣了:“那么早啊…”

“也不算早了,”他轻笑了下,“那时候三皇叔还没有被封到楚地,王府就在京城,只是千清直到四岁三皇叔才第一次带他进宫,所以我们算是那时候才见了面。”

“哦,原来如此。”想起了那段往事,我点点头。当年萧千清的父亲萧澹琰虽然是景宗皇帝亲子,英宗和睿宗的亲弟弟,但是不管是前朝还是内宫,都对这个三皇子相当冷淡。

萧氏的宗谱分支自成体系,跟民间完全不同,皇子出生之后由皇帝第一次取名,这时候的名字如果被取为单字并且是以火为部首,那么就表示这个皇子已经被皇帝立为太子,是下一任皇帝和朱雀支族长。像萧焕,从出生后被取名的那一刻起,就是太子,此后登基,满朝上下毫无异议。

如果被取为双字,并且其中一个字是以火为部首的,那么就表示这个皇子虽然没有被立为太子,但是皇帝对他仍旧有期许,未来某天依旧有登上皇位的可能,仍旧算作朱雀支成员。像萧焕的父亲睿宗皇帝,未登基前的名字并不叫萧煜,而是萧煜瑞,登基之后才改为萧煜。

然而假如出生时的名字不但是双字,而且没有一个字以火为部首,那么就表示皇帝对这个皇子毫无期许,完全没有让他继承皇位的打算,这个皇子就算继承了皇帝的血脉,也不再算作朱雀支成员,而被归为皇族中和朱雀支血缘最近的青龙支。

虽然萧氏一百多年中也并不是没有原本被归入青龙支的皇子最后改名登基,但绝大多数归入青龙支的皇子成人后不久就被分封到各地为亲王,终身不得入京。

萧氏这种在在孩子们出生起的时候就给他们的尊卑地位定死的规矩,我从来都觉得很残忍,萧焕也是这么认为,我们的孩子出生后,除了小邪是我取的名字,剩下四个孩子,他取名字全都一视同仁,用的朱雀支的单字。

当年萧千清的父亲萧澹琰因为是地位卑下的宫女所生,出生起就被归入青龙支,比起嫡出的大皇子和二皇子来说,在宫中一向不被重视。十六岁就从宫中出来,住在京城的王府中,二十五岁被分封到楚地,此后直到死去,楚王之位被萧千清继承,再也没有回过京城。

所以萧千清虽然已经是第二代楚王,但其实是萧焕的亲堂弟。这也是德佑九年柳太后宫变的时候,萧千清被很多老臣拥戴为帝的一个重要原因,他的确是当时萧氏青龙支中血缘和朱雀支最接近的皇族。

萧千清是萧澹琰在十六岁那年和府中一个舞女所生,离开京城到楚地时,也应该有九岁了。

这么想来他小时候真有很多机会和萧焕相处。

“唉?那时候萧千清叫你什么啊?”想着我就笑笑问萧焕,“不会是太子殿下吧?”

“那时候啊…”萧焕笑了一下,“千清一直叫我焕皇兄。”

“啊?他还真是?有没有追着你的屁股一口一声叫皇兄?”我笑起来,当年萧千清一和萧焕见面,就是一口一个“万岁爷”,语气嘲讽、语调冷淡,到后来也只不过在我面前说一声“我的那位皇兄”,当面依然横眉冷对,简直不敢想象他还会有叫萧焕“焕皇兄”的时候。

轻笑了起来,萧焕竟然也没摇头,微蹙了下眉又笑:“倒没有追着屁股那么厉害…”

轻轻跟我说着闲话,他脸上没有出现疲累的神色,唇角的笑容,也一直温和轻缓,然而在淡淡日光下的脸色,却苍白得仿佛透明。

“萧大哥。”把他的手紧紧贴在脸上,我抬头看着他,想笑,却终于也没有抬起嘴角,我果然是自私的:“萧大哥,你能休息,我很高兴。”

不管在城外气势汹汹的鞑靼骑兵们,不管朝上呶呶不休的朝臣们,不管又出现了什么战机,不管在拼杀之间一寸一步争夺的土地。

只要他肯在累了的时候,暂时的,放下一切来休息一下,就好。

“对不起,苍苍,”温和的声音如旧,带着微笑,他看着我,“让你担心。”

在鞑靼军马逼近京师的最后一道屏障居庸关之前,德佑十八年十月初八早朝,站在乾清宫的御座之旁,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五福一字一字将手中的诏书念出:御驾亲征,楚王留京监国。

第11章(1)

“好!”养心殿的暖阁里,把明黄丝绢的圣旨“啪”得一声抛在地上,萧千清冷笑:“连病都能装得出来!咱们万岁爷手段真高明!”

房里的人早就让清理出去了,一片寂静,我只好笑笑,走过去捡起那卷圣旨:“萧千清你发脾气就发脾气,砸什么东西?”

依旧冷冷笑着,萧千清并不理我的故意打岔,突然一笑:“好,既然皇上智谋无双,那么请恕微臣愚钝,不能效力,微臣告退…”

“萧千清!”我来连忙又叫了一声,连这种话都说了出来,看来这次萧千清真是气得不轻。

“千清,”一直默然不语的萧焕抬头,看着萧千清,“如果不是必要,我不会这么做。”

迎上他的目光,萧千清微眯了眼,又冷笑:“必要就是故意称病,把朝政推给我,而后再突然颁旨去亲征?”

“请你留在朝中,千清,”还是看着萧千清的眼睛,萧焕顿了一下,“炼儿还小。”

浅黛的眼眸眯起又放开,萧千清还是冷笑一声,转身就走:“我不是来替你养儿子的!”

知道萧千清这么说就是不会走了,这次没再叫住他,看着他的身影走出殿门,我笑笑,把手里的圣旨放到桌上,走到萧焕身边,握住他的手:“你这出苦肉计唱的好啊…我都没想过萧千清还有被人骗过去的一天…”

他轻轻笑了笑,抬手抚上我的脸颊:“对不起,苍苍…害你这些天担心。”

“没关系,”叹口气,我仰脸看他,“反正我早习惯了你动不动生病,也猜到你一定会自己跑去打仗…”

那个亲征的诏书,是在我眼皮子底下给拟的,这两天,天天看他闲时靠在床上,用一支笔随意地写写画画,却从来没有凑过去看看他在写什么。

其实他这几天精神还算不错,虽然称病了在养心殿休息,每天早睡早起,还有闲情逸致倚在软榻上和炼儿下棋…要是有空到养心殿看一眼,萧千清恐怕早就发现自己给骗了。

照萧焕的个性,如果不是另有打算,就算是从床上爬不起来了,在这种强敌压境的情况下,恐怕还会死抱着朝政不撒手。

“虽然没有骗过英明睿智的我,但是…”笑了笑看着他,我说,“天天把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到手心里怕碰着…哪家男宠有你这么娇气?吓也给你吓到了!说吧,怎么补偿我?”

他也轻笑起来,眼里含着笑,轻叹口气:“当然是大爷您说怎么补偿就怎么补偿了…”

我翻了个白眼:“就油嘴滑舌吧你!”

他笑着看我,顿了一下,还是笑:“对不起,苍苍。”

“没事儿别跟我说这么多对不起,”我轻哼了一声看他,“我管你出去跑干什么,只要你别忘了最后跑回来…”说着呲了下牙,猛地抱住他往榻上倒去,“不然我没有男宠扑倒,去哪儿找?”

抱着我躺在榻上,他也笑起来:“好,好,我不敢惹大爷生气…”

“谅你也不敢!”得意的用鼻子哼一声,我搂着他的手臂紧了紧,把头靠在他的胸口,“你敢了我也敢…”

“苍苍…”似乎是有些无奈的轻叹了声,他轻拍拍我的肩膀,“你的男宠没有这么不经打,别怕。”语气哄小孩子一样。

明显的敷衍…我翻了下白眼:“不准拍小狗一样拍我!今天晚上衣服重新穿上多给我扒一次!”

战时一切从简,圣旨十月初八颁出来,十月初九御驾和禁军就要从玄武门出京赶往前线。

十月初九上午,我正坐在一水院厅堂的椅子上。

“这月江苏三十八家当铺的收入是…”慕颜停下口头的话,把手里的宗卷在我眼前晃晃,“…有没有听到?”

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我点点头:“听到了,各地当铺粮铺布庄赌坊生意都比上月差了很多,钱庄倒是被提走了很多银子,因为打仗了老百姓都忙着收拾细软准备逃跑…”

慕颜翻翻白眼:“我不是跟你说收入少了很多,我是跟你说我们能有多少钱可以拿出来给朝廷支援还有安抚民众…”

“哦,”我点点头,“国难当前,我们的确也要做些事的。”说完接着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吧,”苏倩也翻了个白眼,“我看我们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直接跳过你得了。”

慕颜也乐得听到这句话,马上点头站起来:“这样我就叫人去核算了,等出来具体数目,再拿过来给你们看。”

知道是我心不在焉,我有些抱歉向慕颜笑笑:“对不起,这事要麻烦你了。”

慕颜一挑眉:“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也不再跟我说话,风风火火出门。

剩下苏倩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淡淡的没看我:“没想到你没跟着去。”

我笑了笑,还是转头看窗外:“说什么呢,我也有别的事情要做,总不能整天都跟在他后面啊。”

眼前闪过今天早上起床时的情形,同往常的早上并没有区别,一同起身,一同梳洗、用早膳。我把吻落在他的唇角,然后笑着和他告别,来到凤来阁。

京师危急,大敌当前,我是凤来阁的阁主,有责任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给所有的弟子信心。

“你真能放得开?”静默了一阵,淡瞥我一眼,苏倩开口。

“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做,”把目光收回,我冲她笑了笑,“没有办法离开。”

看着我,苏倩突然转头轻叹了口气:“这种时候还是一点要求都没有…有时候真羡慕白阁主对你的纵容…简直不像是一个皇帝对他的皇后…”

话是这么说的吧,任何一个能够称得上贤淑的皇后,在这种时刻都该站在皇帝的身边吧,做他的支撑,以国母和妻子的身份,为他分担忧愁,排解困难。

皇帝身边的皇后,就是以这样的作用而存在的吧,在和平的日子里为皇帝管理皇宫,在危难来临是站在他的身边陪他共同度过。

“萧大哥不需要。”停顿了一下,我笑,“可能这样说有点不负责任,但是萧大哥并不是一个时时刻刻都需要有人在他身边给他支撑的人。当他去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一个人反倒更好。

“况且,我从来没有作为一个皇后去爱他,”笑着说,我回过头,重新注视窗外那株金黄的银杏,“他也从来没有作为一个皇帝来爱我。像你是我的皇后,所以你就该如何如何,甚至做了我的皇后,你从此就只是我的皇后…这种话…萧大哥从来都不会去说,更从来都不会去想。”

轻轻吸了口气,我笑笑:“所以他才值得…苏倩,才值得就算为了他,有时候都快要忘记自己是谁,也还是不会后悔。”

静默的低着头,许久,苏倩才轻叹了口气,从椅子上起身:“罢了,身为凤来阁的堂主,我居然劝自己家阁主在危难的时刻丢下阁里的弟子,跑去找自己的男人,也太失态了点。”她冲我点头,“就算心神不宁形同废人,你能在这个时候留在阁里,我很高兴。”

这算是夸奖的话么?为什么我没听到一点夸奖的意思在里头…这女人果然不放过一点能损我的机会。

无奈笑看她了一眼,我点头:“好了,多谢你的赞同…”

话音没落的时候,窗外突然传来“轰隆”的响声,紧接着仿佛一声大过一声,震耳欲聋的响起,连绵不绝,连脚下的地板,似乎都在颤抖。那是一百零八下的礼炮,恭送御驾启程。

绵长的礼炮声终于停下,苏倩低头,看着我淡淡挑唇:“午时到了,御驾亲征的大军走了。”

“嗯。”我点头向她笑。

苏倩一笑,走下台阶,穿过庭院走远。

抬手拍了拍脸颊,清醒一下神志,我的目光,还是落在了台阶上。那里铺着薄薄几片落叶,小扇子一样的形状,颜色金黄,是门外的银杏树上落下的。

秋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渐深。

第11章(2)

德佑十八年十月初一,鞑靼王子额森以大武削减鞑靼贡马赏物为由,率所部攻打大同府,十月初三,大同破,十月初四,额森二十万大军长驱直入,进逼居庸关,京师危在旦夕。

十月初五,紧急被召回京城的楚王殿叱群臣,力主抗击,调京畿戍卫及藩王部将二十二万,严守京师。

十月初八,额森以东路军二万、中路军十万、西路军五万,自古北口、居庸关、紫荆关三路,大举进攻京师。同日,德佑帝颁旨令楚王监国,亲率禁卫三营精锐出征。

十月初十,亲征大军抵达居庸关,当日大军先锋与鞑靼中路军相逢于关下,鏖战一日,歼敌数千,鞑靼气焰为之一挫。

十月十四,与西路军胶着三日的紫荆关城门大开,龙尉大将军凌绝顶率五千精骑出战。此战大武死伤三千余人,歼敌一万余人,斩杀敌将阿刺,鞑靼西路军溃败。

十月十六,额森于居庸关前叫阵,德佑帝亲临城墙,遥射一箭,正中额森头盔。额森大怒,当日以全部兵力攻城,双方久战未果。

十月十八,大武属国女真以八万铁骑出兵救围,女真大汗库莫尔亲自出征。

十月二十,女真大军抵达居庸关,额森率所部退守大同,坚壁不出。

此后数日,双方几次交战,各有胜负,又成对峙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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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报一天天的传来,随着亲征大军的节节胜利,京城内惶恐不安的气氛逐渐退去,开始熙攘的街道上,往日的安宁怡然也在慢慢回来。

照例是上午在宫中陪几个孩子,下午到凤来阁中办公,日子过的忙忙碌碌。

又是一天下午,坐在凤来阁里,不经意间不知道是第几次,我举着笔看向窗外的银杏树发呆,这次手上一空,居然是下午被我带过来的小邪努力踮脚趴在桌子上,一把抢走了我的朱笔。

鼓着腮帮,小姑娘很有些气愤的盯着我:“娘!我跟你说话,你根本没有在听!”

回了回神,我连忙转过去跟小姑娘赔罪:“对不起,娘在想事情,小邪刚才跟娘说了什么?再说一遍好不好?”

愤愤地看着我,小邪的小眼圈突然一红:“娘最坏了!”扔了我的毛笔转身就跑。

“小邪?”我连忙起身追了过去。还没出发之前,萧焕要去亲征的事情自然是瞒着孩子们的,炼儿和焰儿还好,萧焕走的那天,最怕的就是小邪闹事,因此一大早我就让冯五福偷偷带着他们到了凤来阁。辛辛苦苦瞒过了白天,中午的礼炮声好歹也没让他们警觉,但一到晚上,不见我带他们回宫,也不见萧焕来凤来阁接他们,小邪立刻就觉出了什么,当时“哇”地一声就大哭了起来,慌得我跟冯五福两个人团团转着哄,还是哄不住。更夸张的是这丫头像是记恨上我了一样,这几天冷冷的都不怎么搭理我,连一向跟她要好的冯五福也不怎么理了。

小丫头跑得快,三拐两拐我居然追不上。

虽然知道凤来阁内不会有危险,我还是有些急:“小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