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天阳想去帮她,没想到半路杀出一只地心鬼,朝他的脚抓过去,将他扯开。

迟萻从地上跃起,举起手中的桃木剑,挡下食魇鬼的一击。趁着这食魇鬼上前,桃木剑顺势划破周围的阴煞屏障,朝食魇鬼的身体刺去,红光大现,食魇鬼发出一声惨嚎声。

“好吵!”司昂不高兴地说,这鬼哭狼嚎声太让人心烦,当下他不客气地一脚朝那受伤的食魇鬼踹去。

食魇鬼恰好被踹到迟萻面前,迟萻自然不放弃这机会,一剑砍下去,食魇鬼被剑捅个对穿。

食魇鬼的身体像一颗被戳破的气球,瞬间干瘪下去,最后只剩下一具皮,然后化为齑粉消散在空气中。

侯天阳终于摆脱那只地心鬼,重新滚回来时,就见食魇鬼死亡消散的一幕,忍不住看向那对情侣,然后抹一把脸,朝他们道:“你们真行,服了。”

接着继续忙碌,一边斩杀鬼怪一边将误闯进来的人、或者是被鬼怪引诱过来的人救走。

这一忙,几个小时就过去,随着午夜的到来,周围的阴气更重,已经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那些鬼怪躲在凝聚的阴气之中,用恶意而贪婪的视线盯着这些忙碌的天师们,暗中朝天师出手。

天师的血肉及生气一向比普通人更吸引这些鬼怪。

侯天阳嘶地叫一声,手臂上的衣服被抓破,露出里面发黑的伤口。

迟萻的手背上也出现一道沁着黑血的伤口。

等那东西想要再次抓过来时,司昂冷着脸上前,伸手朝着那片看不清的阴气抓去,抓住一个冰冷的东西,将它从阴气中扯出来,掷到地上,一脚狠狠地踩过去。

“老子的人你也敢动?”司昂狠戾地说。

地上那只被踩得半死不活的鬼怪惨叫着,发出的鬼哭狼嚎声,吓得周围的鬼怪避之不及,连浓重的阴气都因此清淡许多,让人能看得清周围的环境。

迟萻和侯天阳惊呆了。

循着这只鬼怪过来的毛敏和裴老看到这一幕,也惊呆了。

这是他们参加这么多次的鬼节以来,第一次遇到如此玄幻的事情,那只鬼应该是在《百鬼录》中排名第五的噬影鬼吧?来无影去无踪,轻易间便可杀人于无形的一种鬼怪,造下无数的杀孽,很难杀死的一种鬼怪,现在却被人一脚踩在地上,踩得半死不活的?

此时司昂的眸子微眯,不复平时那副软萌清澈的模样,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暴走的神魔,看得人心惊胆颤,无法动弹。

比起周围的鬼怪,这人看起来更可怕啊。

突然,他转头看过来,脸上露出一个很温柔的笑容,“萻萻。”

在这样的环境中,他温柔得让人背生寒意,诡异无比。

迟萻打了个寒战,很快就反应过来,非常从容淡定地应一声。

侯天阳等人看向迟萻的目光顿时有些不一样,这种时候,这妹子淡定得让人敬仰,果然能和这种凶残人物搅在一起的人,也不是什么善茬。

“萻萻,它伤了你,你来捅死它。”司昂说道。

迟萻对上那双涌动着魔魅色泽的紫眸,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不识趣地说什么,便上前,一剑捅死这只噬影鬼。

噬影鬼呯的一声,化为一阵清烟永远消失在世间,地上只留下一枚鬼珠。

毛敏和裴老这才反应过来,看到那只他们追踪许久的噬影鬼就这么轻易地死了,心情有些复杂,看司昂的目光也有些不一样。

“安安,你没事吧?”毛敏过来问道。

迟萻将一张符拍在手背上的伤口处,朝她笑道:“毛姨,放心吧,我没事。”

毛敏看了看她,又瞧瞧淡淡地站在那儿的司昂,叮嘱他们几声,就和裴老离开。

看过司昂的凶残后,他们觉得似乎他们不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

午夜到来。

午夜是一天当中阴气最盛之时,天地间仿佛笼罩在一片蒙昧的黑暗之中,四野一片浑沌,难辩方向。

这一刻,迟萻心脏狂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滋生。

她忍不住转头看向司昂。

突然,司昂脸上露出错愕的神色,还未等迟萻反应过来,她所站的地方轰的一声坍塌,无数的鬼手从那坍塌的地方伸出来,抓住她的身体往地狱拖去。

迟萻用桃木剑扎进地面,稳住被拽落的身体。

“萻萻!”司昂龇目俱裂,想要冲过来但是面前无端地出现一道束缚他的屏障,让他无法过去。

侯天阳扑过来,抓住迟萻的手,厉叫道:“迟安,你要顶住。”

迟萻被无数的鬼手抓着,可以感觉到下面通往幽冥的气息。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迟家的人总是活不长,每一个闰余之年,迟家人必然要陨落,盖因迟家先祖当年参与撰写《百鬼录》时,因行事无忌,触犯天地规则,受到恶鬼诅咒,代代血脉凋零,直到不容于世。

迟家注定要在“迟安”这一代终结。

幽冥的力量和百鬼的力量撕扯着她的身体,将她拖入地狱。迟萻抓着剑的手掌心已经被磨破,血流下来,渗到桃木剑上,桃木剑瞬间血光大炽。

“萻萻!”司昂的声音传过来。

迟萻大半的身体已经被扯落下来,她抬头,看到被这个世界的气运束缚住的司昂,忍不住想笑。原来司昂虽然能看得清这个世界的气运,但他也要被这个世界束缚,尽管他不愿意,他想救她,但他依然无可奈何。

因为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这个世界不允许司昂做太多的改变。

她不甘心死在这里!

她深吸了口气,忍住百鬼撕扯的痛楚,用力地往下一踹,另一只手生生撕开抓住她身体的鬼手,像个恶鬼一样拽着桃木剑往上爬。

侯天阳早在刚才就被其他的鬼拖走,没有人能帮她。

迟萻用尽力气从地狱爬上来,周围的鬼怪要拖走她,她又踹又抓又咬,无所不用其极,只求一条生路。

短短的路程,她却像拼尽力气爬了一生。

就在她终于要爬出来时,一只冰冷的手拽住她的手,将她从百鬼束缚中拖出来。

然后迟萻落到一具怀抱里,那怀抱冰冰冷冷的,却十分熟悉。

“萻萻…”他用快哭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身体有些颤抖。

迟萻伸手拥抱他,满是血污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看,她成功地从地狱爬出来了,“迟安”不会死在这里了。

百鬼夜行

天亮后,所有的鬼怪悉数被驱赶回鬼门,鬼门缓缓合上,将连接通阴阳两界的通道彻底关上。

所有参与这次清剿任务的天师宛若历劫归来。

每一个闰余之年的经历,都是天师们修行中极为宝贵的财富,每一个成功地活下来的天师,对他们以后的修行成长都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可是这些对迟萻来说,却已经不重要了。

阴气缓缓退散,天边露出晨曦的光。

在晨光中,毛敏等人看到面容俊美的男人抱着满身血污的人踏着晨光走来,他的神色无悲无喜,呈现一种诡异的平静,平静到极点,反而让人心头不安。

裴老和毛敏等道行较高的天师都忍不住警惕地看着他。

昨晚幽冥道大开,当时所有天师都感觉到来自幽冥的气息,从中知道幽冥百鬼尽出,欲要将一人拉入幽冥地狱,后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整个世界都震动了下,然后幽冥的气息慢慢地消失,再也感觉不到。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联想迟家的因果,很容易能推测出当时发生什么事情。

这个男人,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存在,竟然让幽冥道因他关上,生生从幽冥道中将人抢过来。

“裴、裴老…”一道颤巍巍的声音响起。

裴老等人这才看清楚后头还有一个狼狈的人,虽然比起迟萻来好一些,但那样子也是受过一番苦楚,身上到处都是被鬼怪抓出来的伤,沁着黑色的污血。

裴老赶紧过去,给他身上拍了几张符,见他还活得好好的,一时半会死不了,松了口气,说道:“你小子不错,好好活着!”

侯天阳被他拍得龇牙裂嘴,“轻点,疼着呢。”

当时被那么多鬼拖走,他现在能活着,也算是幸运的,侯天阳突然觉得上天还是厚爱他的,活着的感觉真是他妈的好。

毛敏最终仍是忍不住跑过来,往迟萻身上拍几张符稳住她的灵魂,千言万语,只有一句话:“活着就好。”

昨晚感觉到来自幽冥的气息,她才恍然发现,迟家原来还有这样的因果,只可怜这个孩子。

迟萻咧嘴笑了下,说道:“毛姨,让你担心了。”

毛敏看看她,又看看司昂,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天亮后,所有的天师都离开,受伤的天师也悉数被送去医院救治。

同样受伤的迟萻和侯天阳成了病友,两个人在医院里治疗时,时不时地交流一下住院的心情及修炼心得。

司昂每天雷打不动地给迟萻弄些汤汤水水补身体,将她当成小公举一样地照顾着。

迟萻被他照顾时,差点以为自己回到现世,现世的司昂也是这么宠她的,要将她宠成小公举一样。

侯天阳每天都看得很羡慕,说道:“迟妹子,我突然明白为什么他像个小白脸一样要靠你养,你还愿意养着他了。像这样的男人,有才有貌有能力,愿意放下身段照顾人,就算要女人养,也有女人愿意跟他在一起,要我是女人,说不定我也愿意…”

迟萻微微地笑道:“幸好侯哥不是女人,不然我会忍不住想揍你的。”

侯天阳被她笑得心头发毛,哪有人能笑得这般温和,却说出这么凶暴的话来的?迟妹子果然非常人。

两人插科打诨一会儿后,侯天阳情绪又变得低落起来,呐呐地道:“迟安,你一定要好好的…”

迟萻看着他,再次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次的死劫,迟萻撑下来了,算是完成“迟安”的心愿。

只是她虽然侥幸没死,但这具身体已经毁了。

被拖下幽冥地狱时,因为她当时还没有死,是活生生的人,导致幽冥的力量入体和百鬼撕扯,让她这具身体千疮百孔,就算以后努力修炼,也无法用灵气修复,她最多只有两年的寿命。

而且这两年,她要承受着体内被幽冥之力所伤留下的痛苦,这是常人难以忍受的。

毛敏来医院探望她的时候,神色也很忧伤。

她给迟萻削水果,削着削着,就忍不住哭了。

“毛姨,别这样,我现在好好的呢。”迟萻柔声安慰她。

毛敏扭头擦去眼泪,方才抬头看她,见她脸上的笑容依然暖暖的,仿佛当时被百鬼拖进幽冥地狱的痛苦和只剩下两年的生命,于她而言算不得什么,她依然是那个坚强的迟安。

她越是坚强,反而让人越为她难过。

幽冥的力量入体伤害极大,那样的痛苦,她一个小姑娘到底是怎么承受下来的?明明身体痛得要死,她还能笑成这样,不得不说,毛敏看了很心疼。

连侯天阳那样迟钝的人,也为她心疼。

迟萻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在面对来探病的天师时,依然笑得很温暖随和,让人别为她担心。

迟萻终于可以出院时,司昂亲自抱着她回乌缌镇的迟家。

将她放到沙发上,司昂将那枚用红绳系着的羊脂玉佩亲自挂到她的脖子上,冰凉的玉贴着她的肌肤,缓解身体里那种焦灼的痛苦。

迟萻松口气,都要死了,能少点痛苦也是好的。

司昂蹲在她面前,看着她的脸,他觉得自己似乎很多次像这样蹲在她面前看她的脸,不管是睡颜,还是其他。

“萻萻,难受么?”司昂摸着她的脸问。

迟萻摇头,笑道:“这灵器挺好的,戴着它没有那么难受。”

司昂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似乎觉得自己的东西能对她有用让他感到很高兴。

迟萻受伤后,司昂开始学着照顾她。

因为她独自从幽冥地狱中爬出来之事,让他颇为自责,认为自己没有保护好她。而她只有两年的寿命,更让他痛苦难受。

他无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自己要怎么过,或许他会像过去一千年那样,直接沉眠。

迟萻看他伤心的模样,差点想安慰他,她就算在这个世界死亡,也不是真的死亡,还会在下一个世界继续活下去的。

不过基于某些原因,她最后仍是没办法开口告诉他。

接下来的两年时间,司昂就像对待易碎物品一样照顾她。

他们没有再提结婚的事情,司昂不提,迟萻也当不知道,两个人就这么温馨地相处着。

迟萻足不出户,毛敏等人倒是隔三岔五的过来探望她,还有其他一些天师,不过迟萻知道,那些天师看的不是她,而是司昂。

他们对司昂的来历产生怀疑,只是司昂太过强大,非人非鬼,让他们不知道怎么定义他的存在。见他只是守着迟萻,没有做出什么危害人类的事情,倒也不好对他出手。

连幽冥通道都敢出手毁掉的存在,简直凶残到逆天,不怪这群天师对他不放心。

司昂没理这些天师,只要迟萻在,他就表现得十分的温顺平静,好像只要有迟萻,他就不会对这个世界做什么。

那些天师不禁祈祷迟萻能活久一点,谁知道迟萻要是真的在两年后死了,这个不知道什么来历的可怕存在会不会对这世界做点什么。

想想就让人不放心。

迟萻很坦然地接受自己只剩下两年寿命的事情,不过她发现司昂对此十分伤心时,并不愿意见他如此,忍不住想要安慰开导他。

这个没有记忆的司昂,一向让她比较心软。

“等我死后,你就离开这里吧,好好活着。”迟萻说。

司昂将她搂在怀里,望着远方的那株老桃树,说道:“你死了,我就带你一起回墓里,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迟萻听到这话,好奇地问,“你在能回到墓里?”

司昂嗯一声,“你不在了,我就回墓里沉睡,等下一次我们重逢之日,我会再醒来的。”他低首亲吻她的脸,轻声呢喃,“我们会继续相见的。”

他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死亡只是开始,并非结束。

可是他真的舍不得和她分开,舍不得见不到她。

迟萻默然。

两年后,迟萻的生命终究还是走到尽头。

夕阳西下,迟萻如同往常那样,坐在阳台上,眺望着远处山坡上的那株老桃树,橘色的夕阳光柔柔地洒在她脸上,让她看起来温暖而美好。

意识开始变得朦胧时,迟萻感觉到自己就要死了。

面前降下一道阴影,迟萻勉强睁开眼睛,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出现在面前的司昂。

他背着光,一双紫眸幽幽地看着她,闪烁着她不懂的芒色,然后就听到他用低沉的声音道:“萻萻,我们下个世界见。”

迟萻:“…”

迟萻瞬间打了个激灵,吓得直接回光返照,整个人都精神了,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那种蛇精病的气息都要破表了,差点泪奔。

这是现世的司昂。

意识到这点时,迟萻脑袋一歪,身体缓缓地倒下。

司昂伸手接住她的身体,眼中的精光散去,整个人又变得安静而忧伤。

他坐在她身边,让她垂下的脑袋依在自己肩头,搂着她的腰,如同过去几年,他们会坐在这里,沐浴着夕阳,眺望远处的老桃树。

“萻萻…”

蛮荒之年

无穷无尽的黑暗,冷冰刺骨的冷风,人类惨烈的嘶叫声。

这是一个黑暗时代,在这样的黑暗中,人类如蝼蚁,卑微地挣扎求生,拼尽所有的力气,只求平安活下来。

迟萻被人拽着,跌跌撞撞地跑在崎岖的山路之中。

她能感觉到脚下踩着的冰冷的雪沁骨一样的冷,凛冽的寒风拍击着脸颊,裸.露在外的肌肤呈现一种僵硬的麻木,浑身冷得已经没有感觉。

突然,她被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也导致拉着她的人被迫停下来。

“萻萻,快走!”那人厉声叫着。

迟萻人已经迟钝,周围的风声呼呼地吹着,伴随着一种奇怪的兽吼声,那声音蛮烈霸道,宛若黑暗中噬人的怪兽,听得人胆寒心惊,仿佛心脏都在这样的可怕的吼叫声中停止跳动。

【嘻嘻嘻…这里有两个漏网的…】

【快走呀,快走呀…】

【走不掉要被吃掉哟…嘻嘻嘻…】

【吃掉他们、吃掉他们,很美味的血肉…】

【嘻嘻嘻…】

古怪的嬉笑声在耳边响起,如影随行,迟萻瞪大双眼,周围一片黑暗,她什么也看不清楚,然后又被人拽起,继续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一路上,除了风声、野兽的叫声,还有那古怪的嬉笑声,宛若山野中的精怪鬼魅。

迟萻身体虽然僵硬迟钝,脑子却没有糊涂。

她知道自己在“迟安”的世界已经死了,现在来到一个新的世界,刚才睁开眼睛,就被人拽着逃亡。

经历过上个世界,她也算是有经验的人,所以并不慌张,一路随着人逃跑。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具身体会如此羸弱,而且周围的环境会如此恶劣,在这冰冷刺骨的大寒天,还要往山里逃,却不知道身后在追赶他们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空气中传来浓郁的血腥味,迟萻知道有人死了,被什么东西吃掉。

后面的兽吼声越来越近,周围一起逃亡的人惨叫出声,各种求饶声、惨叫声、逃跑声汇成一片,迟萻虽然身体不受控制,但她知道现在的情况不乐观,再不努力点,等会儿她也逃不了,成为被吃掉的一员。

忍着身体的不适,迟萻用力抓紧拉着她的那只手,摸索着往前跑。

不知过了多久,迟萻被那人拉着摔进一个像山洞的地方,两人双双摔在冰冷的地上。

身后的兽吼声和鬼魅的叫声终于慢慢地远去,除了自己的粗喘声外,迟萻能清楚地听到其他人剧烈的喘息声,还有劫后余生的哭泣声。

迟萻摔在地上,过了一会儿,才积攒起力气,慢慢地爬起来。

“萻萻,你没事吧?”黑暗中,一直拽着她手的人问道,声音里满含关心。

迟萻低低地应一声,在那人的揣扶下,摸索着到旁边靠着墙壁的地方坐下,两人挨在一起取暖。

“萻萻,我们平安了。”那人低低地说,“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你先睡一会儿。”

迟萻现在不了解情况,只得应一声。

接着,两人便没有话,抓紧时间休息。

趁着这机会,迟萻尝试着运行《混元心经》,很快就感觉到一丝丝的内力化为的灵力在身体里运行,缓解身体的寒冷。她心中微喜,没想到换了个世界,《混元心经》竟然还能用,或许上个世界学到的东西,在这里应该能用。

接着,迟萻运行一个时辰的《混元心经》,积攒一些内力,使之在身体里循环一遍,僵冷虚弱的身体终于好了许多。

等身体好一些后,迟萻就停止运行《混元心经》,开始闭上眼睛睡觉。

睡梦中,迟萻看到一个叫叶萻的少女的前半生。

这是一个黑暗的蛮荒时代,人类聚群而居,文明低下,并且时不时地要受到来自豺狼虎豹、鬼魅怪兽的威胁,导致人类的发展繁衍十分困难,只能自己苦苦支撑,在缝隙中艰难求生。

特别是每到食物短缺的冬季,人类的聚居地就要受到饥饿的怪兽袭击,在这个食物短缺的艰难季节里,人类大量地死去,大多数是死于怪兽之腹。

其中有一种叫夕兽的怪兽,是最可怕的存在,也是人类生存的最大威胁,每当它出现,人类的聚居地总会出现大量的伤亡,直到它饱腹离去。

夕兽是所有鬼魅怪兽中最可怕的一种存在,它太过强大,强大到无法战胜,人类没有办法对付它,只能在它出现的时候,避居到山林之中。

只是到了山林时,还要受到很多山野鬼魅精怪及野兽的袭击,同样也不安全。

对于人类而言,这是一个黑暗的时代,也是一个信仰神灵的时代。

叶萻是大氏村的一个村女,家中父母早亡,与兄长叶泽相依为命。

她从小在大氏村中长大,从来不知道大氏村外面是什么情况,因为兄长的宠爱,叶萻生活得无忧无虑,每年的冬季夕兽到来时,兄长都会护着她逃到山里避难,直到夕兽离开后,才回到村子里。

直到叶萻长到十五岁,她的世界终于有了变化。

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十五岁的女孩正式成年,每隔十年,大氏村里成年的女孩子要被选出来,成为神祭品,在冬天最冷的时候,将被送往神山,由此祈求神灵的保护。

这一次的的神选,叶萻恰巧被选为今年的神祭品,成为神的祭品。

在叶萻选为神祭品的当天夜里,许久不现身的夕兽出现,叶萻被兄长护着逃到山里…

天微微亮,迟萻睁开眼睛,转头看到旁边肤色黝黑的男子,正是叶萻的兄长叶泽。

“萻萻,你怎么样?”叶泽担心地问。

迟萻朝他微笑道:“阿兄放心,我没事。”

叶泽摸摸她的额头,发现她没有生病,终于放心。

天亮后,夕兽和那些鬼魅山怪都已经悉数离开,逃到山里的村民们陆续地起身,准备回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