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解怜人弄清柔,隔帘折枝风吹透。

凭栏人向东风倚,茜裙偷傍桃花立。

桃花落叶乱纷纷,花绽新红叶凝碧。

胭脂鲜艳何相类,花之颜色人之媚。

若将人面比桃花,面自桃红花自美。

☆☆☆☆☆☆☆☆

最寒冷的冬季终于过去,世间万物好像一切都有了生命般,开始了万物生的希望,

秦落衣静静依靠在窗前,暖暖的阳光就像一只温柔的手般,轻轻抚摸在凝白的脸上,让他有一种懒懒的、痒痒的感觉。

“主子。你在看什么呢?”

采南将一盘甜点端到屋中后,对着发愣的秦落衣说道。然后,也走到她的身边,好奇地向外看。

“采南,你知道吗,正值三月的时候,是江南最美的时候!”秦落衣的眼神变得极其悠远,她微启红唇道。

“是吗,我从来也没有去过江南,不过听说那里漂亮的是吗主子?”采南也一脸憧憬地问道。

秦落衣*微微一勾,露出一抹怜人的微笑:“是啊,不过我最初的印象还是留在小时候。”

说完,她轻轻走到桌前,坐了下来:“这是你做的甜品吗?好香!”

采南站在窗子旁,秦落衣唤她也应声,她再度好奇地站起身,寻着她的目光往窗外望去——

耶律彦拓伫立在院落之中,他略移脚步,玉树临风的模样不由得让人浮想联翩,怦然心动…

男子抬眸,深邃眼光和女子的秋水剪眸碰撞在一起…

“主子,其实在这里,可有比江南更有魅力的风景呢?”采南看到两人之间眼神的交流,故意说道。

“你说什么呢!”

秦落衣淡淡叱责道,采南这个丫头的话令她心中跳个不停。随即,白衣飘过窗前,端坐在椅子之上。

男子怔怔然的凝视女子的背影,一股温暖的情意从黑眸间不轻易的流露,他鹰眸一眯,大步朝阁内走去。

采南从室内走出,她见到耶律彦拓,规矩的行礼:“奴婢参见王上。”

“退下吧!”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

“是,奴婢告退!”紧接着,屋中再次静了下来。

耶律彦拓再未有置词,他只是站在门口,一瞬不瞬地看着女子低垂的脸。

片刻后,他微微踱着步子,来到秦落衣的面前,大手轻轻抚过她柔软的发丝,更像情人般轻溺。

渐渐的,耶律彦拓俊美的容颜瞬间就沉落下来,宇间难掩忧色…

春暖花开之际,皇上和皇后一直在紧促他迎娶萧千沛公主的事,明知在他府中已经有了一个秦落衣,明知他心中心系其他女子,但他们的独断独行令他不禁生厌。

胸口的火气愈烧愈旺,可是在看到她那张清秀脸蛋时,顿时所有的怒气都在片刻间烟消云散。

秦落衣发觉耶律彦拓进屋后没有再做置词,心中顿生疑惑,当她仰起小脸看向男子刚毅的脸庞时,竟然意外捕捉到他眼底的那抹忧郁。

心,不禁轻轻一颤,是什么事情竟能让他这般伤神呢?

看着秦落衣微露疑惑之色,方才发觉自己的情绪倾泻太多,他唇角微微一勾,随即俯*,在她耳边轻喃道:“我带你去一个美丽的地方!”

说完,还未在秦落衣反应过来之时,他已将它腾空抱起,朝门外走去。

一路上的阳光细细地洒在两人的身上,穿过一条条走廊,在和煦的春风下,两人亲昵的身影几乎羡煞了所有仆人。

自然,还会引来多道嫉妒的目光。

耶律彦拓怀抱着秦落衣一路来到了“掬情轩”,这里早已经修葺完毕,而且经过春意的装扮后,这里显德更是不同。

这里早已是桃花一片,绿莹莹的湖水将整个室阁环绕,瓣瓣桃花像飞舞精灵般漫天回旋,落在水面之上,也落在另一处刚刚有些绿意的竹林中,这里,不似耶律彦拓居住的室阁那般雄伟和冷硬,春暖花开之际,更像是一处幽谷桃花源般。

秦落衣被眼前的这片美惊呆了,她渐渐地走向那一次有着江南建筑风格的拱桥,愣愣地站在那里,绿水之上,她像惊飞花万朵天人般,片片桃花在她一袭白衣间飞旋,随着清风幻化成一幅最绝美的风景。

风儿一吹,那沾染清香的桃花瓣也纷纷落在耶律彦拓的身上,他满意地勾笑,脚步顿住,心,被秦落衣脸上的笑容灼热,他伸手拂去身上的花瓣,桃花芬芳,使得他指尖含香。

桃花树下,男子一身白袍和粉白粉红的桃花相得益彰,于自然融为一体。

164 卷十一:花窈窕·第二节 隐隐痛楚

“衣儿,在你心中,这里可比江南的烟花三月?”

一身白袍的耶律彦拓再落下满地碎金的阳光下显得愈加俊朗,他用样走上拱桥,遗世而立,大手环住佳人,朗朗而笑。

秦落衣的心一颤,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是否,他一直是知道的呢?因此,才在这里建了这样一处别样的阁室呢?

虽然她难忘江南的烟花三月,但是也已经醉倒在这一片片桃花开。春风张开柔软温暖的羽翼轻轻飞来,摇响悬挂在屋檐下的风铃,叮叮当当,暖语呼唤。

那一树的桃花在温煦春阳长久而温情脉脉的凝视下,终于悄悄打开粉红色的花骨朵儿,绽放一枚枚…

目光中有着淡淡的波动,下一刻,她的身子便被男子的大手轻扳了过来,抬起她绝色的小脸,花盈间有着令她心悸的低沉嗓音:

“衣儿,这里是西厢别苑,也是专门为你而修葺的‘掬情轩’,从此之后,这里就是你的!”

淡淡的低哑话语中,有着他一贯的霸道和命令,还有着——柔情。

“这里——难道不同于其他阁室吗?”秦落衣仰起头,轻轻问道。

这个疑问在她心中已经好久了,因为,至今她还记得当初在皇宫之中。皇上和皇后听到耶律彦拓将西厢别苑送给自己时的惊愕表情,这里究竟有什么不同?

耶律彦拓朗朗而笑,仿佛桃花盛开,靥生双颊,他并非作答秦落衣的疑问,只是收紧手中的力量,脉脉含情得看着眼前的女子。

桃花飘飘而落,耶律彦拓的头上、肩上均沾上朵朵桃花,香气萦绕,和他身上的龙涎香混合在一起,越发的香馥。

无论是在他的心中,还是在这个王府之中,她已经占据了王妃的位置,但是目前他还不能马上告诉她,因为,他怕,他竟然怕会吓到她。轻叹一口气,他想起不久后的皇后生辰宴,眼中转瞬即逝的是一抹难言的楚痛。

坐在回廊边的长椅上,将小巧的她搂抱至腿上,用自己的外袍裹住两人,他的注意力不在满庭的桃花上,只是怀中的佳人身上。

“你——今天好像有心事!”秦落衣窝在他的怀中,敏感的她似乎又看到了那抹熟悉的目光。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他颈子上划着圈圈,又用食指圈住他耐候的发脚玩帅,这种感觉好惬意,如果能这样一辈子倒也不错。

惊觉自己的思绪,她慌乱地对上他那一双写着柔情的眸子。

惹他怜爱的人儿啊,她怎知他心中的担忧呢?不久后的生辰盛宴,皇后指明一定要他携带她同住,他怎会不知皇后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心理呢!

他不难想象的到,到时会有多少等着看热闹的眼睛在看着自己!他权倾天下,不仅仅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是掌控整个契丹国的兵权,皇上及皇后对自己的牵制和忧虑他怎会不知道。功高盖住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他的大手轻轻拂去沾落在衣儿白裙上的片片桃花,单纯如她,他自私得想要保护她,不想令她受到半点伤害。

这份心,他是否能够理解呢?

秦落衣的小动作在他的心中形成最柔情的波动,他极力忍住自己的悸动,他知不知道自己正在玩火?

耶律彦拓需要集中所有的注意力才能挺清楚她的话宠溺地用粗粝的大手抚摸她柔顺的长发,忍不住将头深埋如她的颈间,吸取她身上的清香。

“衣儿,答应我,无论如何让都不要离开我身边!”因为他就势轻齿着她雪白柔软的肌肤,所以话声中有几分模糊和不真切。

“嗯!”虽然他不清楚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是他这句话在她心中引起莫大波澜。

微微侧着脸,让他能够吻上它敏感的耳垂,就让他自己放纵一次吧,他享受着这种混合中酥麻与痛楚的感觉,陌生的喜悦让她无声地屈服着。

他的黑眸变得越来越幽深,渐渐腾上浓浓的欲念,既然这把火是她点燃的,那么,就让她来负责熄灭吧…

掬情轩中的摆设一如婉约的风格般,每一处的设计都有细心的勾勒,激情暂歇,秦落衣软绵绵的趴在男人的身上,身上早已开满诱人桃花。

“想什么呢?”

耶律彦拓大手一探,将她下颚轻抬,他要捕捉她幻缈的心思,不让她有丝毫分神,他发觉自己已经深深爱上她的柔软所带来的美好感觉。

她在懒懒地摇摇头。

“我只是觉得这里好美。原来,偌大王府之外的世界,事这样的。”

“你觉得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宽阔,自由。”

耶律彦拓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狂笑起来,整张床也随之震动。

“你笑什么?”

秦落衣不解地坐了起来,看着这个似乎情绪失控的男人。

他的笑声刺耳而嘲讽,浓重得令人心头怪异发酸。

“衣儿,你太过单纯了!”他抬起手臂至眼上,持续地狂放笑着…

为什么他的笑声传进她耳里,竟让她感到一阵阵揪心?

忽地,他一个坐起,两手撑到她身边,脸庞慢慢逼近,吓得秦落衣往床内缩了一下。

“衣儿,这个世界只有杀戮和野心,朗朗苍天之下,尽是污泥,你的眼,看的太单纯了!”

幽魇似的光芒在深不可测的眼眸里闪动,眩沌得令她感到骇然。

“是你的想法太过极端。”

她一手抚住胸口,硬着头皮反驳。

“没有野心、不喜欢杀戮的大有人在。朗朗苍天之下,也有清水净土,更何况,白莲尚需要污泥来养啊…”

耶律彦拓紧抿着唇,阴鸷地死盯住她,炽热灼人的鼻息以极近的距离喷上她的芙颊,霜浓被他的表现吓得不敢喘息。

“说得真好!有一天,你可要找来我眼前,好好的让我看看我从没见过的清水净土,生得什么模样。要是找不出来,我可是会认为你只是个空口好辩、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娃!”

眉头一锁,竟让她有莫大的心疼。

165 卷十一:花窈窕·第三节 喜迁之贺

倡卧新春白袷衣,白门寥落意多违。

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

远路应悲春晼晚,残霄犹得梦依稀。

玉铛绒札何由达,万里云罗一雁飞。

☆☆☆☆☆☆☆☆

秦落衣正式住进掬情轩是选在一个阳光和煦的日子,在她的一再坚持下,耶律彦拓终于打消了想要举行盛宴的念头。

她可以想象得到,如果一旦举行盛典,那么,那些高官达人们一个个上门阿谀奉承的脸,背地里又会说些什么呢。

最让她弄不明白的是,当天府上所有的嫔妃们像商量好似的,一同前来掬情轩祝贺,但,从她们言不由衷的表情和强压的嫉妒目光中,秦落衣终于理解芒针在背的感觉了。

伴随着桃花阵阵的清香,一声温婉之音从前堂的门口处传来。

“姬妾参见王上,愿王上万福!”

琴姬缓缓起身,再次温婉一笑:“秦姑娘,真是恭贺你喜迁掬情轩了!”

秦落衣有些不自然淡然一笑,一是,她觉得自己只是换个屋子罢了,却引来这般妃嫔们的关注,二是,每每当她看到这个琴姬,她总会觉得心中怪怪的,但具体为何会这样,她反倒说不上来了。

“快快将贺礼奉上!”琴姬对着身后的奴婢们说道。

两个手捧礼盒的奴婢立刻走上前来,将盒子打了开来,闪耀于堂前的珠宝更似其他妃嫔们所送的,各个饱满而且细化圆润。

秦落衣茫然地看了看耶律彦拓,但身边的他似乎没有任何表情。

她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爽朗大笑,随即,一个颀长高大身材的男子出现在前堂门边。

众妃嫔纷纷大惊,立刻上前,纷纷行礼:“臣妾给大皇子请安!”

“平身吧!”

只见来人正是耶律倍,他一身彰显富贵的紫衣长袍,跨步走进掬情轩,朗朗而笑,院落中的桃花飘飘而落,在他的身后形成美丽的风景。

在他邪佞的俊颜上绽放绚丽如花的笑容,两道斜飞俊眉凭添了几分英气,再加上宽肩窄腰的修长身形,倍显俊逸。

“都道***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况且皇弟目前还未涉及早朝之事,怎这么早就起来了?”

耶律彦拓见来者是耶律倍缓缓起身,袍角金线划出一抹优美的弧度,他瞧见耶律倍满面笑容,好不开心,半眯着眼眸淡淡说道。

“王兄何必冷言挖苦呢,今天秦姑娘乔迁之喜,我本应前来祝贺!”耶律倍看到耶律彦拓僵硬的脸庞,扬唇一笑。

随即,他面朝向一袭白衣的秦落衣,眼中尽是柔情:“落衣,这是我的小小心意,希望你能喜欢!”

话音刚落,身后的几名随从便呈上同样精致的礼盒。

秦落衣微微一欠身:“皇子实在客气!”

“唉,我看是你太过客气罢了,难道此时此刻,姑娘还拒我于千里之外不成?”

耶律倍俊逸的脸庞闪过一丝隐忍,随即,朝随从们扬声道:“把盒子打开!”

“是,皇子!”随从们轻轻扬手,将盒子打了开来——

一部十分精美的棋盘。

秦落衣微微上前,当她一眼看到棋盘的材质时,不禁一怔:“皇子,这个棋盘实为珍贵,我万万收不的!”

精通棋术的她自然知道这部棋盘来之不易,整个珍贵的中心是在于棋子上,它是属于永子棋子沉重扁圆,质地结实,古朴浑厚。

白子洁白似玉,晶莹可爱;黑子乌黑带碧,在阳光照耀下呈墨绿色。

这些棋子,色泽柔和,没有炫目耀眼的光芒,适宜于弃者长时间地观看与思考。

棋子造型雅致,着盘挫骼,重扣而不碎,手抚冬温夏凉,为弃者平添妙趣。由于“永子”质地优良,都是作为贡品呈现在皇廷之中,上大夫们也以“永子”为珍。

“落衣,这只是我的小小心意,哪有贺礼送出再拿回的道理呢?”耶律倍轻声扬笑道。

“皇弟真是有心了!”

耶律彦拓冷哼一声,本身对他上次送来古琴一事就心存芥蒂,今天又送什么永子棋子,简直不将他放在眼里,心中的怒火便不燃自发。

耶律倍面色一晒,他道:

“王兄,你又何必挖苦于我呢,好歹我也是你皇帝嘛!我们应当同心协力,保我契丹皇朝江山,让百姓安居乐业,你说是不是?”

166 卷十一:花窈窕·第四节 犀利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