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王找到玄月时,她正躺在地上,睡得死沉。

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斗王挑了挑眉,这孩子倒会选地方,居然睡在了万物池畔,可惜,池中水已干涸,若不然,这小丫头倒是有福了。

走近干涸的万物池,斗王弯腰将玄月从地上抱了起来,让他意外的是,这孩子居然没有醒——没醒?

斗王倏然抬头,果然,在洞顶看到了闪烁的星图,斗王忍不住啧了一声,“这小丫头不会真的把周天星辰图倒映在识海之中了吧。”

摇了摇头,斗王觉得完全不可能,虽然玄月是天生道体,但是,她如今的修为不过炼气期,神魂再强,也不可能容纳下周天星辰图,就像是新生儿不可能举起一把巨剑一样。

再次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斗王摇了摇头,他如今修为太低,除了那扇由黑核开启的门,洞府之中任何一个房间他都进不去,入宝山却只能空手而归,真是太遗憾了。

斗王抱着玄月再次出现在黑白双色广场时,净疏等人正趴在广场上撬灵石,斗王目光一扫,果然在广场连的墙壁上,看到了许多坑洞。

“斗王!”

三臣的一声惊呼,让趴在广场地上的几个男人同时蹦了起来。

“小师妹。”净疏一眼看到了斗王,不过,他的精神,全都集中在了斗王怀里的玄月身上。

“小师妹怎么啦?”归安皱紧了眉。

“小师妹受伤了吗?”柳青跟在几个师兄身后飞落在斗王身边。

郎申扫了一眼斗王,眼中戾气一闪:“打一架。”

斗王将玄月放进净疏怀中:“她没事,只是睡着了。”而后回头看向郎申,“你打不过我。”

“打不过,也要打。”郎申略微活动了一下手脚,再没二话,直接撞向了斗王。

斗王挑了挑眉,没有退避,直接挥臂迎了上去。

两人短兵相接,顿时战成了一团,不过,很明显,战势完全呈一面倒的趋势。郎申在凤仪宫的金丹弟子中,战斗力虽也能排前几名,只是,相较于在生死斗场中百战余生的斗王,他的战斗方式,还是显得有些软弱。

“老四没事吧?”三臣担心地看着又一次被斗王击飞,重重砸进广场地面的郎申,那一声砰然巨响,听得场边的几个师兄弟都替他肉痛。

“他心里憋屈。”归安坐在净疏身边,抬头看了一眼再一次自坑中弹起,凶狠地踢向斗王的郎申,“让他打吧,不让他把心里的气发出来,难道你准备回去后当他的沙包。”

三臣打了个哆嗦:“敬谢不敏。”

柳青看着净疏怀中睡得人事不知的玄月,忍不住问:“老大,这么大的动静也没吵醒小八,她没事吧?”

净疏小心地护着怀里的玄月,“我检查过了,小师妹没事,只是太累了。为了不吵着她休息,我启动了小隔音阵。”

“没事就好。斗王和小八出来了,不知道宫主和小七什么时候能出来。”

“有宫主在,小七应该不会有事。”

柳青转头,看着场中两人那几乎让他看不清招式的打斗,手里巅着一粒彩色宝石:“这边的奇石都被我们挖光了,另一边的却还好端端嵌在墙里,看得人真是恼火。”

“小六,你就知足吧,就我们挖出来的这些奇石,带出去,这一趟就赚了,你还不知足?”

柳青脸上露出一抹奸诈的笑容:“如今这里成了斗王的洞府,咱们自然是能带走多少就带走多少了。”

三臣一拍大腿:“着啊,我居然没想到这一点。”扫了一眼郎申再次撞向斗王的身影,三臣脸上的肌肉抖了抖:“得,咱们打不过他,可至少能恶心恶心他,走,小六,咱们接着挖去。”

柳青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跟在三臣身后,再次走向了灵石铺就的广场。

斗王在郎申的攻击间隙抽空看了一眼挖他广场灵石的柳青与三臣,“外围五米的灵石你们挖了没关系,五米后的灵石记得别动。”

三臣抬头:“怎么?”

举起左臂挡住郎申抽来的右腿,斗王右手一拳再次将郎申轰得飞出了十几米,他手上力度控制得很精准,郎申每一次的落点,都不会是在黑白双色的区域。

“广场上灵气与魔气内部都混杂着毒气,那种毒气产自幽冥界,名叫晕青,被拘于阵法之中,挡住了洞府入口,洞外深渊中的生物惧怕的便是这晕青,如果毒气消散,咱们就要成为它的食物了。”

“晕青?”三臣挠了挠头:“没听过。”

口中虽然如此说,三臣与柳青却没去碰五米外的灵石。

广场上的七人分做三处,打架的打架,挖灵石的挖灵石,休息的休息,一时之间,居然显得无比和谐起来。

凤仪宫主拎着乐正的衣领出现在广场上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幅无比和谐的场景,只不过,与斗王战在一处的却不知道已经换了多少波人了。

凤仪宫主一把捞住斗王踢到她身前的三臣,一扫几个瘫在地上、鼻青脸肿的门中弟子,看向斗王的目光一寒:“这是挑衅吗?”

斗王负手而立,同样一脸的不乐意:“你们凤仪宫的弟子都是牛皮糖,粘上了就取不下来,他们几个用车轮战术已经跟我打了快一天了,还不肯歇手,要不是与你订了盟约,你以为还能看到他们活蹦乱跳的。”

凤仪宫主的目光闪了闪,看向高台下仍在沉睡的玄月:“玄月怎么了?”

斗王扯了扯嘴角:“谁有事,我也不会让她有事。”

凤仪宫主的唇角微微翘了翘,转身走到高台边,将小徒弟抱了起来:“如果赢皇子没有别的事,咱们这就回去吧。”

看着凤仪宫主怀里的玄月,斗王的手指动了动,不过,他如今魔种已除,倒也不需要像先前那般时时需要依靠玄月的气息来稳住心神,因此,他在看了一眼玄月后,便目光一转,看向高台上剩余的三样物品:“出去的方法有两种,一时循着先前进来的路再反过来走一遍,不过,渡仙河此时想必已干涸,你要将七个弟子平安带出去,却是不可能。二是…”

斗王扫了一眼凤仪宫主:“激活台上的传送阵直接离开。”

“传送阵的落点在何处?”

斗王摇头:“不知道。”

凤仪宫主皱眉:“大致的位置你也不清楚?”

“时间太过久远,洞府内的一切大致还保持着原样,只是洞府之外的世界,沧海桑田,早已不复曾经,赢余实不敢下断论。”斗王走近高台,虚空点了点放过黑核与药鼎的两个阵图:“另外,这两个都可以传送出去,具体选择用哪一个,宫主也要想清楚。”

凤仪宫主站在高台前,最后选择了放药鼎的传送阵。

斗王笑了笑,没吱声。

在阵图中放入了足够的灵石后,阵图形成的光影将整个广场都笼在了其中,而后一闪,所有人都消失在了洞府之中。

就在凤仪宫主与斗王等人消失后不久,一道人影骤然出现在了广场上,如果斗王在此,他一定能认出来,这个昏迷的、有半撇身体都变成了骨架的人,正是此前在洞府门前被血茧弹飞的三魔主。

三魔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此前又曾遭遇过什么,谁也想象不到…

……

凤仪宫主护着几个弟子传送至落点时,紧紧皱起了双眉:“居然是在这里。”

斗王抬脚走出传送阵,四处一扫,而后也忍不住挑起了眉:“四绝之地!”

四绝之地,人、魔、妖、兽绝迹,无一丝灵气,真正的绝地。

而就在这个时候,凤仪宫主怀里的玄月睁开了眼。

只是,她的双眼,完全没有焦距。

第62章 地听

风,轻轻的流淌而过,窗外的树叶被吹得簌簌作响,从不知道多远的地方,传来了清脆的鸟鸣之声,其音婉转清亮,悦耳之极,半梦半醒的玄月便在此际,醒了过来。

在床上赖了一会儿,玄月才推被而起,穿上放在枕畔的衣裳,下床走出房门,门外,随着她的出现,传出两声轻微的椅子与地面摩擦而起的声响。

“叶儿。”这是安叔忧心的声音。

“叶儿,早餐送来了,有你爱吃的百果粥呢。”欲竭力表现出欢快,偏偏心有余而力不足,景姐姐的声音有着藏不住的颤抖。

玄月唇边露出一丝微笑,那些她曾经因为习惯而忽略的关切,在她目不能视之后,却如此清晰让她地自身畔众人的声音里听了出来。

“安叔,景姐姐,早上好。”

数着脚下的步子,玄月领着陆易安与陆易景,轻车熟路地在一片黑暗中,走进了前院,站在了平日修炼的位置。

元气流动,原来是有迹可寻的…练剑多年,她这些日子才知道,原来剑的轨迹,也可以通过耳朵捕捉到…曾经她以为自己的幻影步已至大成,却原来,起落之间,衣袂的响声其实早已暴露了她下一步的落脚点…饭端上桌,沸腾的热气,会掀动静止的空气…碗筷碰撞,其声清越如磬,昨天碗碟的声音还没有这么好听,不用说,一定是师傅又让她身边的侍者去领了新烧制的上等瓷器。

耳中的世界,原来可以如此丰富多彩,在目不能视之后,她便一直处于这种发现的惊喜之中。

目不能视,害怕吗?

怕的!

最初当她在一片黑暗中睁开眼时,师傅的忧急,师兄们的惊呼,斗王的歉疚,都被她听在耳内,也因此,她不得不坚强,试着适应黑暗中的世界。

四绝之地,修士们的绝地,自那片世界走出,所有人都瘦了一圈,唯有她,还保持着最好的状态,没有师傅、师兄、斗王的处处关照,时时鼓励,耐心劝导,也许,她如今仍然陷于恐慌之中不曾走出。

为什么会失明?

斗王怀疑是洞府之中她强记周天星辰阵而致,他说,等到她神识强大之后,便会再次看到东西。

师傅狠狠揍了斗王一顿,直到斗王答应传受她失传的地听之术,师傅才满意地暂时放过了斗王。

“玄月,该去练功室了。”

斗王的声音,离她有五米远,人还没进大门呢,这声音倒先传了过来。

“哼。”

陆易景不满地轻哼,玄月知道,景姐姐对于几天前跟随他们一起回到凤仪宫后,便霸占了她大部分时间的斗王意见极大,只是碍于师傅的命令,不得不让步罢了。

脚步即将踏进静室之时,安叔的声音从身后传进了玄月的耳中:“叶儿,族长中午便到了。”

玄月的脚步一滞,“我知道了。”

练功室的门被轻轻合拢,玄月坐在蒲团之上,心神一时难以收拢。

冰冷而锋利的利器突然出现在颈侧,玄月一惊,一个侧翻躲了过去。

“你已经死了。”

斗王的声音平淡而无情:“要见亲人,你首先需要活着。”

知道斗王这是提醒她不可乱了心神。

玄月吐出一口气,“我明白。”

看着玄月那双映着晨光,流光溢彩尤如宝石一样美丽的眼睛,斗王的眼睛闪了闪,如此美丽的眼睛,如今却不能视物,也难怪凤仪宫主要对着他大发雷霆了。

“地听之术,源于太古神魔之时,你体内神魔血脉虽然淡薄,却也可以修炼,从今天起,我会用一个月的时间将其传授予你,你要用心修习。”

“是。”

“地听,首听声音,其二为心音,其三为神音。声音篇易成,心音篇难炼,第三篇神音篇…我也不曾得见,若你以后有机缘得到,不妨传信予我,界时我拿物与你交换。”

玄月唇角动了动,不过,却没吱声,静静听着斗王的传授。

“…声音篇修至大成,世间万般声音,皆逃不过你的耳朵,神音篇修至大成,万事万物便都如你自身经脉之中流动的元气一般,其来拢去脉、运行轨迹,皆可洞明于心…

当日在生死斗场,我正是凭借此术,才能自那百场死斗之中胜出,后在炼魔狱中,也是凭借此术,我才能在炼魔阵、地狱之火与魔种的三种折魔之下,保持着清醒的神志,最终得到机会,走出炼魔狱,寻机混入死斗士队伍进入临江仙人的洞府,最终得以摆脱魔种之危。”

将地听之术入门篇传予玄月后,斗王便静静坐在一旁,闭目修炼。此前用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一行人才自四绝之地中走出,这段时间,多亏了有玄月的存在,他才不曾在那片没有灵气的世界被地狱之火焚毁,不过,也是在一个月里,他也终于找到了吞噬体内地狱之火的方法,所谓一饮一啄,盖莫如是。

因此番种种,斗王才会将地听之术传予如今不能视物的玄月,一则是如凤仪宫主所言,玄月出事,他负有责任,二则,也是他对于此前受了玄月种种恩惠的报偿。

……

凤仪宫主殿

凤仪宫主坐在凤座之上,殿中两侧,分宾主而坐的几位修士,一方是凤仪宫的几位峰主,另一侧,则是被招而来的几位宫中弟子的亲眷。

右侧第一位脸如婴儿、须发皆白的修士,身上有着长期身处高位的威重之气,此时,他的手里虚握着一枚玉牌,脸上,却有着掩藏不住的怒气:“…凤仪宫弟子能于魔狱之中护着小女神魂,本相无比感激,只是,本相想要知道,到底是何种危机,会须得小女放弃肉身求存?”

“姚相想知道详情,本宫自不会隐瞒,此次魔狱试炼,不仅姚相之女蒙难,就连本宫亲传,也同样身受重劫双目不能视物,其余亲传,也同样是险难重重…便是本宫前去救援,也曾险些陷入危境。”

凤仪宫主之言,让姚相前倾的身体微微向后靠了靠,不过,他眼中暗蕴的怒火却仍不曾消褪:“宫主即如此说,本相自是洗耳恭听。”

凤仪宫主扫了一眼姚相下首的陆恒,却见他虚搭在扶手上的手不停地搓着手下的木椅,很明显,相较于姚相的愤怒,自家小弟子的父亲更多的是焦急与担忧。

“陆家主,魔狱之行,玄月立有大功,你放心,本宫会竭力找到办法,让她不至于永久失明。”

陆恒吐出一口气,起身冲凤仪宫主抱拳一礼:“宫主,恒想先见见小女。”

凤仪宫主看了看天色,“陆家主稍安勿躁,日至正中之时,自然让你见到她。”

陆恒只能又坐回座位。

凤仪宫主斜倚在凤座扶手之上,凤目微垂,朱唇轻启:“这几天,我也听到了关于魔狱之中出现仙人洞府的传闻,想必,大家也都听说过了。”

此话一出,不只怒气尤存的姚相神情一凝,便是几位不知情的峰主,也同样坐直了身体。

凤仪宫方目光一扫下方的几人,唇角轻翘:“说起这仙人洞府之事,本宫首先想要提的,却是三十年前的一段公案,

三十年前,秦国皇帝赢川被亲子赢余轼杀于金鉴宝座之上,其时,秦国文臣武将亲眼目睹,却无人阻止,其后,更无一人提及,此案一时轰动各国,只是内中因由,至今也无人得知。”

姚相衣袍轻拂:“宫主所说赢氏血案,老夫倒也知道一二。”

凤仪宫主轻笑:“既如此,不如由姚相来说。”

姚相靠回椅背,双目微阖:“赢川为皇子之时,不顾秦皇反对,执意迎娶了一个平民女子,此女姓公孙,名婉,其貌美容天人,更兼资质绝佳,最后,当时在位的秦皇拗不过儿女,只能应允了这桩婚事,不过,秦皇又指了朝中一位重臣的孙女为赢川侧妃,于是,赢川于同日迎娶了正妃与侧妃,也正是因此,秦国上下视其侧妃如正妃,公孙婉反倒退了一射之地。

婚后,公孙婉很快诞下一男婴,不久,赢川的侧妃,也诞下一子,于是,世子之争,由此开始。”

“后院争斗还不曾有结果,公孙婉之子赢余却为一来自神洲大宗丹宗的化神真人收为亲传弟子,此人将赢余带在身边教导。

二十岁时,赢余回到秦国都城,其时,公孙婉已难产而逝,唯余一女在当时的秦皇宫艰难求存,赢余在都城住了一个月后,某一天突然暴起,在秦皇宫大殿之上轼父、轼兄,而后更将皇后即当日赢川的侧妃一家满门灭绝,此事之后,赢氏皇族隐退的几位帝王一起出面,压下动荡的朝廷,重新立了一个皇帝。

而后又十年,赢余于魔狱以金丹之力诛杀其师,最后力竭为魔狱守卫擒获,压入炼魔狱之中。”

姚相说完,抬目看向凤仪宫主:“宫主突然提起此事,不知与如今所传的仙人洞府有何关连。”

凤仪宫主抬起左手,虚虚点了点站在法峰清阳真人身后的归安:“归安,你来说说当日魔狱之行的详情。”

归安自清阳真人身后走出,冲凤仪宫主恭敬一礼后,开始将当日所遇详细讲述了一遍:“…自那处镇魔洞府传送而出后,我们便落进了安国与雍洲之间的四绝之地,那里没有一丝灵气,不只千里传讯符无法使用,便是宫主的飞舟也只能饮恨,若非斗王早有准备,我们一行人,只怕就要困死在那里,即使如此,我们还是在那片死寂的区域如同凡俗中人一样,足足走了一个月,才走了出来。”

姚相看着归安的眼中精光暴闪:“你说,只有赢余有进入临江仙人府的钥匙?”

归安恭敬地垂着头:“相爷没听错,斗王收服了府灵,掌握着进入洞府的钥匙。”

姚相目光一转,看向凤仪宫主:“既然赢余此时在凤仪宫作客,不知是否能让姚某等人一见。”

凤仪宫主目光一闪,脸上笑意盎然:“此事不难…”

第63章 无题

陆易安与陆春景扶着玄月走进大殿时,陆恒直接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宝宝!”

熟悉的声音入耳,玄月的身体颤了颤,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已被陆恒密密实实抱进了怀里。

“爹爹。”玄月将自己深深埋进了自家傻爹怀里。

“宝宝,没事啊,有爹爹呢。”

“嗯。”发现自己看不见东西后,玄月虽然也害怕过,却从来没有哭过,只是,此时,在自家亲爹怀里,她却忍不住湿了眼眶,就连应答声,也变成了哽咽。

陆恒也管不了别的了,向凤仪宫主告了一声罪后,一把抱起女儿便退出了主殿。

看着玄月被陆恒像抱小婴儿一样抱走,斗王的眼中掠过一抹奇异的光,只是,显然在此时的主殿里,有人已经等不及了。

“听说赢余皇子得到了一个仙人洞府,姚某在此恭喜皇子得天之福,就不知姚某等是否有一天能有幸去见识一番,开开眼界。”笑得亲切而和蔼的姚相自座位上站了起来,友善地冲斗王颔首示意。

斗王的目光扫过姚相,将他眼底燃烧的*之火看得一清二楚,对于这种嘴里说着好话,背后不安好心之之人,他不知见过多少,此时,连理也不理想。

“你着人唤我前来,所为何事?”斗王一点没给姚相留面子,直接将其略过,询问凤座上的凤仪宫主。

看着僵在当地的姚相,凤仪宫主眼中掠过一丝笑意,不过,这丝笑意转瞬即逝,除了一直盯着凤仪宫主的斗王,其余人谁也没发现。

“赢皇子,这位是安国左相姚达祖,今日适逢其会,本宫替你引见引见。”

斗王可以任性,凤仪宫主却不得不表现出一派之主的气度。

没搭理再次拱手欲与他寒喧的姚达祖,斗王看着凤仪宫主,眼中寒光一闪:“宫主是觉得赢余很闲,什么人想见就能见?”

凤仪宫主在凤座上挪了挪身体,掩饰一般地清咳了一声,“这个…”

“赢余得没得到仙人洞府,宫主不是很清楚?何须再明知故问。赢余希望以后没事的时候宫主不要再让人随便地打扰我的清修。”

凤仪宫主再次咳了一声:“赢皇子,临江仙人镇魔洞府一事已传遍修真界,前些日子在路上你也听到过那些传言,本宫知道你并不能支配那处洞府,只是,外人却不知道,这几天,本宫接到了不少同道的传讯,便想着是不是将此事公示天下,也免有人使些魍魉之计,暗地里算计你。”

斗王双眼微眯,轻嗤了一声:“那传言可是说了,‘疑有凤仪宫弟子相助斗王,得到仙人洞府’,你其实是怕为凤仪宫引来灾祸吧。”

凤仪宫主一噎,脸上僵了僵,不过,出乎斗王意料之外,被他直接指出来后,凤仪宫主反倒没了顾忌,直接便承认了下来:“赢皇子说得没错。”

斗王挑眉:“凤仪宫之危,又干赢余何事?”

凤仪宫主咬牙,此前她若知道这斗王会成为一个烫手山芋的话,怎么都不会订下让他在凤仪宫借住几年的协议,只是,此时后悔却已是晚了,她不知道临江仙人镇魔洞府之事是怎么传得天下皆知的,只是,她是凤仪宫一宫之主,护好凤仪宫却是她的责任,如今,她只能想办法尽力让凤仪宫自此事中脱身出来。

“赢皇子无牵无挂,自是来去洒然,只是凤仪宫有众多弟子,清碧却不能不尽到保护之责,本宫也不敢要求赢皇子做什么,只是希望在邀来各派掌门聚会时,能麻烦你出席。”

斗王打眼角扫了一眼凤仪宫主,抬头看着栖凤宫宫殿的殿顶略微沉思了片刻,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最后他居然点了点头:“帮你一次也无妨,只是你记着,你欠我这个人情,以后可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