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欢待在科室里查看资料,门外突然地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盛欢整理着桌上的东西说道,想着这个时候应该是有人来咨询吧。

她倒是没想到进来是一个西装裹面的男人,带着一副眼镜,很是斯文,不过她这里是妇产科,盛欢心里觉得有些怪异。

郑启拉过桌前的椅子坐下,露出笑容,“盛小姐,你好,我是《微访谈》的总导演郑启。”

盛欢皱眉,这个节目和她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你在归国的班机上救了人,加上在阿富汗的事迹被报导,我们想采访你,你觉得呢?”郑启小心地斟酌言辞,想向盛欢表示自己的诚意。

听到这些话,盛欢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这些天太多人找过她谈这件事了,她是个医生,不需要被采访,也不需要太多的关注。

“我是个医生,救人是我应该做的,我觉得这采访没什么必要。”盛欢下意识地婉拒。

郑启显然做好了被盛欢拒绝的打算,他看过她的资料,太过出色的人往往越低调,也越是勾起人们探寻的好奇心。

“盛小姐,我希望你能在考虑一下。我们是访谈节目,主要是请一些知名人士和主持人交谈。”郑启解释道。

“这我懂的。”盛欢说道,可无论他是谁,做什么,节目又是什么和她真的没关系。

“你可以在台上和观众分享在阿富汗的这半年,你苦学医学的经历甚至其他,我们这个节目收视率一向极高,是其他节目没办法比的,你可以借此多宣传些社会正能量什么的。”

“社会正能量?”盛欢有些疑惑,上个节目和正能量有什么关系?

见有希望,郑启继续说道,“你在阿富汗待这半年也是了解的,那里战火纷飞,医学设施差,一年死伤的人不在其数,无国界医生在那里也没什么保障,你在节目可以这些,引起社会对无国界医生的关注。”

盛欢沉思了片刻,她的确有些心动,这些天关于她的新闻报导太多,夸夸其谈引人误解,偏偏她不接受任何采访根本无法开口向大众解释,“你让我考虑一下。”

郑启也知道不能再多说了,递给盛欢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你要是考虑好了给我打个电话。”

盛欢点点头,伸手接过名片,起身送走郑启。

闲着无事,她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关于这档节目的信息,在看到出自MK娱乐的时候,盛欢原本滑着屏幕的动作停了下来。

MK娱乐,也是时瑶的经济公司。

事情似乎变得更加有趣起来了呢。

第9章

盛欢走在郑启旁边,第一次上节目,再怎么见过大场面的人,说到底还是有些紧张。

“盛小姐,我发给你的问题你应该都大概了解了吧?”

“嗯。”盛欢点点头,昨天他发过来的时候她大概看了一下,都是些小问题。

“盛小姐是这样的,等会可能还会问到你的个人问题,你知道,你在回国的飞机上救了人,加上又有无国界医生的经历,大众对你也是比较好奇的,应该没什么介意的问题吧?有的话你现在和我说,我和主持人说一下。”

这次是直播,已经对外炒得很热了,要在开始前先和嘉宾沟通好,不然要是在直播时出了状况,嘉宾拒绝回答或者是不配合都会让主持人陷入尴尬,甚至让现场冷场。

介意的问题?盛欢皱眉想了一下,好像没有,摇了摇头。

郑启带着盛欢走出电梯,迎面看到向他这个方向走来,一身西装革履的人有些惊讶,居然没想到陆靳言会出现在录制大楼里,视察工作什么的在以前几乎是不可能的。

“陆总。”见陆靳言向他们走来,郑启对着停在他面前的男人恭敬地喊了一声。

盛欢的眼睛看向别处就是不看陆靳言,只当没看见他。

这栋写字楼是MK娱乐的楼,平时因为录制节目或者拍摄有不少明星出没,大概是第一次看到大老板出现,有不少MK娱乐旗下的艺人和工作人员盯着这边看。

陆靳言的眼神在落在盛欢的身上时顿了顿,很快地转移开,不动声色地点头。

“盛小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郑启还没说完,就听到身旁的盛欢轻声地哼了一声,鼻音很是不屑,看也没看他们一眼,直接往前走。

自从那天晚上后,她就单方面地和陆靳言冷战,就是单纯因为他的话气不过,好像是她上赶着倒贴陆靳言,搞得她盛欢好像没人要似的。

陆靳言转身看着盛欢的背影,有些无奈,郑启站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的,陆靳言年纪轻轻处在这个位置上,却是从来没有人敢对他摆脸色,刚想开口帮盛欢和陆靳言解释,就听到身旁站着的boss低声吩咐道,“跟上去,照顾好她,告诉主持人别问些有的没的。”

郑启满眼诧异,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什么时候见过老板这么地为人设身处地地着想,和他摆谱的人没多久一个个恨不得直接跪舔,乞求原谅,哪还可能得到一声照顾的嘱咐?在想到陆靳言看视频时的不正常,这盛欢,不会是未来的老板娘吧?

在郑启眼中,这声吩咐无疑是坐实了他们的关系,他只是想采访盛欢而已没想到却挖出了一个大秘密,老板居然有主了。

郑启和陆靳言打完招呼,赶紧跟上疾走的盛欢,喊道,“夫人,你别走那么快,录影棚在这边。”

郑启的嗓门有点大,这样一说几乎在这一层的人都听见了,夫人,他们刚刚没听错吧?这里称得上老板的只有大boss陆靳言,所以那个女人是陆靳言的妻子?

天啊,这是知道了什么大八卦!安市最引人瞩目的黄金单身汉,无数女性心目中的男神陆靳言居然已经结婚了!

一时间一传十十传百,几乎第一时间,MK娱乐的所有人都知道陆靳言今天来视察,因为他的夫人在九楼参加访谈节目。

有人甚至偷偷拍了盛欢的背影照,发到了只有工作人员的公司群,“这背影美的,难怪能迷到老板。”

“看过那么多女明星,觉得夫人也好漂亮啊。”

“哇今天没去公司没见到好可惜啊,想看正脸。”

“我有一次去总部好像在陆总办公室的桌上看到一张女孩子的背影照,现在想来是夫人无误了,好像是大学时候的样子。”

“挖槽你这是说是从大学就在一起的,然后现在结婚了大老板那种身份的,还能这样,不容易啊!”

“所以无数女性盼望嫁的老板就这么低调地结婚了?今天还默默地秀了个恩爱,这是在告诉外面的妖艳贱货不要再肖想他吗?(手动再见)”

齐琪站在一旁看着盛欢的背影,问着身边的经纪人,“我记得今天时瑶也在楼里拍画报?”冷笑了一下,“真正的正主来了,我看她怎么办。”

“时瑶是在三楼拍画报。”陈彤回答道,这时瑶空降娱乐圈不说,不知道又是怎么牵线搭上了陆靳言,似乎和他关系还挺熟悉,她们早就看她不爽了。

盛欢听到郑启的声音停下脚步,眯了眯眼睛看向郑启,“我和陆靳言没关系,别乱叫,让人误会怎么办,你赔我的名声。”

如果盛欢早点说郑启或许还相信,可是看到微信群那条陆靳言办公室的那张照片的消息,他就笃定了,盛欢就是那张照片的主人。

不过盛欢这么低调,应该是不想曝光,郑启笑了笑,“那,盛小姐,请跟我来。”

录影棚设有观众席,在录制前就在网上公布消息,在想要参加的网友中挑选一百人作为观众,盛欢一进来就对上一百双齐刷刷看过来的眼睛,楞了一下。

主持人林雯早已化好妆坐在台上的座位上,看到盛欢站起来走过去,露出友好的笑容,伸出手,“盛小姐,你好,我是主持人林雯。”

“你好。”盛欢伸出手握了一下林雯的手。

郑启在节目开始前拉过林雯,小声吩咐,“待会额外问的问题别问太多太私人的。”

林雯疑惑,“为什么,大家对她好奇,越私人才越有收视率不是吗?”

她可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昨天还特地上网去了解盛欢这个人。

“别管那么多,尽量少问一些私人问题,节目在直播,你可别闹出什么事来。”郑启低声警告道,这陆靳言心尖尖上的人,要是一不小心让她不舒坦了,回去向陆靳言吹吹枕边风,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拍摄机器就位,闪光灯一打,盛欢恍惚了一下,就听到身边的林雯以甜美动人的声音说道,“大家好,我是《微访谈》的主持人林雯,今天我们节目请来了一位特殊的嘉宾,她是一位医生,关于她的事迹相信最近大家都有所了解,以优异的成绩留学美国,而后回国成为了安市第一医院的一名医生,并申请成为志愿者,有过半年无国界医生的经历,更在前几天的班机上救了一名心脏病患者的生命,她,就是盛欢。”

待林雯说完,盛欢露出了笑容,朝机器拍摄的位置打了声招呼,“大家好,我是盛欢。”

盛欢长得漂亮,底子足够好,参加节目访谈只是化了个淡妆,却是说不出的明艳动人。

“盛小姐,请问您当初为什么想去申请当无国界医生?”

“战乱的地区医疗设施差,医疗人员缺乏,我只是想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那时候,好像是她被催着回国和陆靳言处理好关系,而正好有那样的机会摆在她面前,需要有医疗团队出发到阿富汗,于是她便选择参加了无国界医生组织。

接下来的问题就和郑启给她的一样,她也都较妥当地回答,想到接下去的私人问题,她倒是有一点紧张,林雯给她的感觉像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应该不会问出什么奇怪的问题。

前段时间留出来的采访视频是她在阿富汗时帮助救援人员拍摄的,此后与个人经历有关的她一向不涉及,这倒是第一次要在公众面前谈论自己的过去,说不紧张是假的。

“盛小姐,我很好奇,您一个人在阿富汗是怎么撑下去的,我们都知道,在那里,生命安全是无法得到十足的保证,夜深人静的时候,思念亲人的时候,想念国家的时候,这些会促使您后悔过自己当初的选择吗?”

盛欢听了问题松了一口气,“选择一旦做出了,那就没有后悔的必要了,这段经历是我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它值得我骄傲与自豪,而不是让我后悔。”

到底是耐不住自己内心的驱动,林雯问了一个台本没有的问题,“盛小姐介意和我们分享一下您个人的情感经历吗?”

节目结束的时候,林雯才发现陆靳言站在郑启身后,可能他刚刚看完了全程。

突然地就想起盛欢刚刚的回答,“其实我个人的情感经历比较单薄,在这方面也没有想太多,只是希望之后可以找到一个让我一见到他就十分心动的人。”

他的气息有些冷厉,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盛欢身上,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人,而他只能看到她,待观众被工作人员疏通出去,陆靳言才混在人群中跟着离开。

盛欢刚走到一楼走廊,手被人从后面抓住,下一秒,就被人抵在墙壁上。

身前的人胸膛坚.硬如铁,源源不断的热意从单薄的衣物中传递到她抵着他的手上,盛欢有些莫名其妙,“陆靳言,你干嘛?”

陆靳言低头,薄唇贴着她的耳骨,“盛欢,你不是说喜欢我吗?我给你心动的感觉了吗?”

成熟的男音是刻意压低的轻柔,带着微微的蛊惑,盛欢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不等盛欢回答,陆靳言低头吻住盛欢,就像一头干渴的野兽尝到甘泉一般,撕咬着,带着急切。

盛欢感到唇上一丝刺痛,接着铁锈般的味道从口腔中传递开来,陆靳言竟然咬破了她的唇。

她的手被陆靳言压在墙壁上,动弹不得,他吻得认真,细细地描绘着她的唇型,而后舔着她的每一颗贝齿,不放过她口中的任何一处,仿佛要把她唇上流出的所有血都纳入口中。

带着血腥味的亲吻,嗜血狠戾,仿佛又带上了一丝绝望。

旁若无人地亲吻,确切地说,是她被迫承受他的吻。

他知道盛欢对他没有心动的感觉,可当她说希望能找到那样一个人后,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距离得近了,她可以看清他的睫毛,长而密,如同刷子一般,她一直都知道的,陆靳言是个外貌出色的男人。

唇上的触感支配着盛欢开口,模糊不清但也勉强能听个大概,“陆靳言,还说你不喜欢我?”

“嗯,喜欢你。”他低低地应着,继续吻她。

盛欢没想到能得到陆靳言肯定的回答,心里不知为何突然地就有些甜蜜起来,因缺氧脸色潮红,呼吸急促,看着她的样子,陆靳言眼里的暗色渐浓,也加深了吻。

这样一副缺人疼爱的样子,呈现在喜欢的人身上,是个男人自然忍不住,可他知道现在不行。

地方不对,时机也不对。

待陆靳言觉得吻够了,才放开盛欢,她的唇有些红肿,带着水渍,还有被他咬破的小伤口,陆靳言的眼里情绪翻涌着,极力压抑住后,手却没松开她,改为拉着她,得逞后的声音愉悦低醇而性感,“走吧,我送你回去。”

第10章

盛欢的手柔软无骨,此刻抓在手中,让陆靳言的心里异常的满足,粗粝的指腹忍不住摩挲着她的手掌心,感受到了他的动作,盛欢的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看着陆靳言穿着手工西装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她竟然有些想象不到他脱了衣服会是什么样的,联想到刚刚有些粗暴的吻,估计,会很凶。

脑海中轻易地会浮现出联想的画面,盛欢的脸蛋有些滚烫。

陆靳言仍是保持着将她抵在墙壁上的姿势,自然清楚地看到盛欢神色的变化和躲闪的眼神,低低哂笑,“想了什么不该想的东西,脸这么红?”

“没,没有。”盛欢立马反驳道,她的心乱得很,开口便有些结巴,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去看陆靳言,余光无意中就看到有人站在转角处正看着他们现在此刻的样子。

盛欢微微侧了个身,便直直地朝那人看去,陆靳言跟着盛欢的动作也看了过去,原本还含着笑意的眸顷刻间便冷了下去。

察觉到盛欢有些僵硬的身体,陆靳言伸手便想去碰她,却是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往前走了几步,退出了他的包围圈。

怎么就忘了,陆靳言这人极其深沉,情感难以把握琢磨,他说喜欢就是喜欢了吗?他心上的白月光可还待在身边呢。

看着她的背影,陆靳言的眉眼沉了些许,浮现隐隐的戾气,下颚也是紧紧绷着,仿佛跃跃欲断。

时瑶几乎从没被陆靳言用那样可怕的眼神看过,萌生了几分退却的心思,但当着盛欢的面,她还是挺直腰杆几步上前和盛欢打着招呼,嗓音轻柔,“前几天听说你回来了,也没找机会和你见面,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嗯。”听了时瑶的话,盛欢轻轻抬了下巴,唇畔掀起了几分凉薄的笑意,有些傲慢,“是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时瑶的脸色几度变化,盛欢还真是不分时间地点场合给她难堪,可当着陆靳言的面,她对上盛欢,根本没有任何的赢面。

盛欢斜睨了时瑶一眼,带着满满的轻视,转身经过陆靳言的身边时停顿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抬脚离开。

“靳言,我…”时瑶柔柔弱弱的,刚想朝站在原地的男人说些什么,却见他的眼里全然是冷漠,气息阴沉而冷冽,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连开口的时间都不愿留一分给她,转身追着盛欢离开。

大楼前的喷泉里的灯芯突然地亮起,时瑶站在灯光明亮的大厅走廊里,看着高大英俊的男人从身后搂住身材高挑的女人,他微低着头应该是在轻声低哄,时不时地亲着她披散着如海藻的发丝,原本挣扎着的女人在他的怀里渐渐的安静。

时瑶怔怔地看着,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盛欢和陆靳言不应该两看生厌的吗?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亲近了?

到底为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喜欢盛欢,所有人都站在盛欢那边,明明一开始,陆靳言点名道姓要见的人是她。

-

盛欢一走出大楼就被陆靳言搂进怀里,整个人又被他强制性地塞进车里,来不及打开车门,车门却是立马被人落了锁。

盛欢靠着椅背,朝陆靳言挑着门,带着命令的开口,“开门。”

陆靳言皱了皱眉,算得上是有些低声下气的姿态,“你乖一点别和我闹,我们回去。”

盛欢的眼圈红了红,将眼底氤氲而起的水汽悉数忍着,背对着陆靳言坐在车座里。

一路相对无言,陆靳言看着背对着他的后脑勺,忍不住提高了车速。

盛欢趴在车窗,看着窗外的夜景,眼里闪过许多存在于脑海深处的画面。

病床上形容枯槁的慈爱脸庞,午夜时分猝不及防的手术灯亮,以及忘也忘不了的痛哭流涕。

等回到了别墅区,盛欢直接推门下车,不管身后跟着的陆靳言,进了房间后便把房门给锁住,把自己关在里面。

听着外面连绵不断的敲门声和陆靳言明显担心的声音,盛欢将自己陷进床褥里,对着外面的一切声音置之不理。

陆靳言站在门口,耐着性子一遍一遍地敲门,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站了一会儿,陆靳言转身离开。

他去书房拿了钥匙,回来开门,便看到盛欢蜷缩在被窝里,应该是哭着哭着累得睡着了,脸上还有隐隐的水痕。

他从没见过盛欢流眼泪,她仿佛就是向阳而生,将一切不好阴暗的情绪排斥在外,有脾气就发,从来没有将委屈往心底里咽下去,这是第一次,她一个躲着偷偷地哭。

心猛地就被揪住,像是被利刃一刀一刀地割下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鲜血淋漓。

陆靳言调高了些房内的温度,又小心翼翼地帮盛欢盖好被子,露出一张小脸,才拿起一直放在手心刚刚吩咐人送来的药,用棉签一点一点地涂在盛欢的嘴唇上,那个被他咬破的伤口。

因为担心会把人吵醒,所以他手上的动作格外的小心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