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的人,痛到浑身颤抖,但是依然那么空洞的表情。

仿佛,他的灵魂已经抽离了肉体……

大片肮脏的浊白,伴随着鲜色的殷红,从他的股间,一直渗到地面上,白色、红色、一团又一团蔓延、盛开……

我用尽也全力,也无法制止那团白色、红色……

“禽兽、禽兽……”我依偎着玻璃,再也没有力气了,哭倒在地上。

他是我心中,笑起来,永远干净得象溪水一样清澈的辰伊哥哥啊……

为什么,里面的人不是我?

为什么,里面的人不是我?

为什么,里面的人不是我!

一个又一个男人,亵玩着那具空洞没有灵魂的身体。

骨骼粉碎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那是……辰伊哥哥的灵魂。

为什么,明明是炙热的沙国,却感觉寒冬腊月睡在冰块上一样,寒彻心扉。

玻璃屋子里的那个人,涔涔的冷汗,从他额间痛苦的滴落,再也忍受不了痛楚的他僵夹起腿,却被那群畜生们双腿羞辱的抬起,发狂的冲刺……

有些人,找不到发泄的出口,甚至硬生生掰开他流满血的唇,轮流将自己肮脏的硬物塞到他的嘴内……

他象破碎的木偶一般地随着他们的冲撞,在桌上晃荡、晃荡……

……

“滴哒、滴哒”,是他的股间源源不断滴落的鲜血,也是,我的心房汩汩的鲜血。

我睁着眼睛,目睹着那一幕。

“禽、兽……”原来,最痛苦的境界是,眼泪已经流干了,汩汩流徜的,只有心口的鲜血。

心,痛到一半的灵魂也跟着他去了,另一半的灵魂命令自己,必须坚强。

……

不知道,过了多久。

玻璃门,终于,开了……

呆呆的瘫软在地上,不会哭,不会激动,不会尖叫的我,怔怔的看着那一个又一个的禽兽,一个个带着惊恐却又满足的神情,尾出了玻璃屋,走出了这个房间。

所有人,都走光了

只剩下,我和他……

我想站起来,试了几下,却总是腿软,摔倒。

只能呆呆的一寸又一寸的爬行了过去。

……

终于,爬到他的身边……

发颤的手,颤得象落叶一样的手,小心翼翼的抚摩着他。

他浑身好湿,就连头发,也象从水里刚刚打捞出来一样。

我抚摩着他的头发,他木然的脸,没有一丝的表情。

脸贴着桌面,睁着眼睛,但是,他却看不到。

“辰、伊……哥哥……”我颤着声音,哽咽着唤他,喉间象被烈火焚烧一样。

喊了几声。

终于,他苍白的脸转了过来,失焦的瞳,终于看到了我的存在。

但是,他甚至没有注意到,他的纱缦会开口说话了。

他努力、努力想挤出浅浅的笑容,但,却总是失败,淡淡的、淡淡的,他轻声说,“别、担心……只是被、疯狗……咬了几口……”话没有说完,他却一阵冷颤,腿间的血流得更急了,将他席卷进黑暗、冰冷的黑洞。

我捂着唇,抱住昏迷着他的头,忍不住“呜呜”的哽咽,却依然掉不下眼泪。

一个人的心真的可以流血吗?心肠绞碎,一滴滴的血泪融进心房,带走我身上每一分温度。

从此以后,纱缦没有眼泪了,纱缦再也不懂该怎样哭泣……

第八章

苏坦国王已经无暇顾虑其他,惊恐的坐专机去外国就医,而我和他,被软禁在了辰伊哥哥的房间里。

他一直昏睡,甚至,有一点轻微的发烧,应该是注射了药物的后遗症。

紧蹙着眉,抿着唇,不断冒着的冷汗,现在的他,不知道是陷入八岁那年的梦魇无法挣扎,还是陷入……

我褪却了他身上所有被汗水浸透了的湿衣服。

没有任何的羞涩和难为情。

他融在了我的骨髓里,凌驾于亲情,胜于爱情。

他皙白近似透明的修长、清瘦、结实的身体,完整的曝露在我面前。

那具原本以为应该尊贵无比的身体,其实,是伤痕累累的。

除了那些禽兽们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青紫痕迹,更多的是,一些很浅的白色,年代已经久远的象来自动物一样的爪痕,这样一道又一道的抓痕,不仅他的前胸,小腿,最严重的是背部……

我尽量不去注意那些代表他不快乐童年的伤口,帮他清理着身子,很认真、很认真。

当一点一点仔细拭去那些肮脏的浊白,我的心口,就剧烈的疼痛一分。

当一点一点仔细拭去他大腿上的斑斑血痕,我的心口,就象被刀剜一样。

世界上,有一种感情,他所有的羞辱,所有的痛,所有的伤,你都恨不得替他去受,恨不得拿自己的命……去换……

我对他,如此。

而同样的感情,我相信,虽然,他从来不说,但是同样也烙在他的心里。

他……是爱我的吧。

没关系,一切都没关系了。

他想娶巴国公主,那就去娶吧,他想做国王,那就去做吧。

纱缦,会支持他。

永远的支持。

鼻子微酸,眼眶依然掉不下眼泪。

我在他的身边,静静的躺下,双手,从后面紧紧的环住他。

快要18岁的我,终于体会到,爱一个人,就是无怨无悔。

没关系,辰伊哥哥,纱缦会永远陪着你……

……

又一个日出,破晓。

风吹起米色的纱帘,露出阳台的一角。

刚刚醒过来的我,手掌落空,床,另一角,只留下微微凹现,已经微凉的痕迹。

我一片慌乱。

这几日的他,很安静很安静。

静到,让我惶然。

很怕,一不留神,我就抓不住他前行的步伐。

我起身,看到一个沐浴在金色淡淡的阳光下,浅金色的身影。

他坐在阳台的看台上,右手端着一盏华贵的高脚杯子,他的神情若有所思,手腕轻轻的晃动,晶莹、浅绿色的液体同样一下又一下轻轻的摇晃着。

他的侧脸,深邃而迷人,象极了古希腊的雕象。

我的心,稍稍安定,双脚一踮,下了床。

将他浅珊瑚蓝的睡袍,轻轻的披在他身上。

感觉到了肩头的触动,他回头,对我浅浅一笑。

想什么?

我从后面搂抱住他,脸紧紧贴着他结实的后背,他的身体僵一下,但是,并没有推开我。

和我们这几日,共度的每一个夜晚,一模一样。

他没有迎合我的拥抱,也没有拒绝我的靠近。

他沉默了一会儿。

冷吗?

他摇头了一下头。

拜托,说句话……即使,心里在哀求,但是,我没有去强迫他。

他不愿意说话,那就不要说吧……

不要坐……“太久”两个字,被我硬生生抹掉。

那天的一切,这一辈子,我都会绝口不提!

我专心的紧搂着他,没有再多说什么。

微风,从我们的耳际缓缓吹过。

彼此拥抱、彼此取暖,逐渐失去的温度,才会渐渐起暖。

他轻酌了一下杯中浅绿色的液体,这几日,他爱上了这种薄荷利口酒。

但是,意外的,他居然肯开口说话了。

“纱缦,你喜欢沙国这片土地吗?”他的目光,依然深远的望着远处。

我楞了一下,本能的,摇头。

整日被关在家中的沙国女子,其实,是对这片国土没有任何概念的。

但是,那么多鲜血、那么多肮脏以后,我开始厌恶这片罪恶的国土。

见我摇头,他唇畔有昧浅浅的笑容。

“沙国的石油,比纯净水,还便宜。”他低沉的说着,好象在说服我。

我弯唇,一笑。

他不再那么安静到好象整个世界只剩下他,我的心情,终于有一点回暖。

爱一个,就是这样,只有他心头的伤痕有淡化的痕迹,你才会重新找回自己身上失去的温度。

“你看。”他指了指远方那一处,“那是新建的公车站。”

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我看过去,一座好象银行一样,非常有现代感、弘度造型非常华丽的建筑物:

恩,听说,里面全封闭,日夜有免费空调提供。

我点头,和他聊天。

“公车是世界一流的大巴。”

连警车,也是最新款的BMW-X5。

“你也认识BMW?”他轻轻的,扯动唇角。

我微笑,点头。

“知道吗?沙国即使最普通的航班,每一座飞机上,每个乘客座椅的正面都有一个小型电脑,可以听广播、看电视、玩游戏。”

我摇摇头:纱缦没坐过飞机。

他揉揉我的头发,“没关系,会有机会的。”

“沙国,是用无数金钱和石油堆彻出来的沙漠绿洲。”他淡淡的说。

恩,这里,每一个家庭几乎都很富裕,衣食不愁,比很多国家,好太多太多。

“还是不喜欢?”他问我。

我恍然大悟。

我怔怔的,还是摇头。

他希望我喜欢?

但是,“没关系,我也不喜欢。”他淡淡的说。

我鄂然。

他说,他不喜欢?……一个国家未来的主人,他说他不喜欢这里?……

“那么,喜欢英国吗?”轻声的,他凝视着我,问。

我茫然。

英国对我来说,只是地图上位于欧洲的一角。

“那里气温刚刚好,不会太冷,也不酷热,我很喜欢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