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特意给自己找了些节目,约了位美丽的服装设计师吃法国菜,然后再开车上山兜风,最后他在凌晨三点半钟才回到自己的公寓。

  开门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他放轻了动作,几乎是无声无息地用钥匙打开了门。屋子里黑黑的,可到底是他的家,不用眼睛他也知道哪里有家俱,他不会撞到墙上,可是最后他却走进了书房,关好门才开了一盏小灯,对着镜子仔细地看了看自己。

  他回来之前洗过澡了,他不想让她见到什么痕迹,她其实很聪明,事情既然一天没有揭穿,她就依然还是他最爱的人。他珍爱的,拥有全世界的一切,不会有一丝的不悦打扰她。他有些自欺欺人的扯开领带。

  顶上的吊灯突然亮了,他惊讶地回过头,不知什么时候门已经开了,她就站在门口,手还按在灯掣上,有些怔仲地看着他。

  最后还是他先开口:“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我想等你回来。”

  他嘴角歪了一下,算是笑了:“下次不要了,这么晚了,有时候我不回来了呢?”

  她也笑了一笑:“你饿不饿,厨房还有一点粥。”

  “我不饿,”他有意轻松地捏捏她的脸:“你先睡去吧,我洗了澡就来。”

  她捋了捋鬓边的碎发:“你不是洗过了回来的吗?”她笑了一笑,解嘲似的:“你身上还有洗发水和浴液的味道。”

  “圣歆,”他叹了口气,“你不高兴吗?对不起。”

  她抬起眼,幽幽的看着他:“志维……我……只是很害怕。”

  他打断她:“睡去吧,太晚了,有事明天再说。”

  她却说了下去,艰难的、断续地:“我不知道……我们还有几天。几个小时,或者……还有几分钟……几秒钟……”

  “我累了,我们明天谈好吗?”

裂锦 - 身家利益总要排在前

  悲凉的笑从她唇畔绽开,她的声音小小的。梦一样:“明天……我们还有明天吗?”

  他的表情几乎要僵在脸上了,她的声音还是虚的,梦一样的,像是大风卷起来的羽毛,无能为力的,不由自主的:“你这几天老是做噩梦,你梦见什么了?和我有关系吗?你总是说梦话,好几次你都叫出我的名字。”

  她看着他,静静的、悲哀的看着他:“我知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或者说,是我的时间不多了。你说过你爱我,就算是真的,可是,你对我的爱也不能够抹杀一切,你一向恩怨分明,你不会为了我忘掉过去发生过的一切。傅家欠你的,你一分不少都会讨回去,金钱上的,人情上的,一分都不会少。我知道的。

  “我想简子俊和你在这件事上一定是拍挡,也许早就是,他向我透露的线索,也许也是你授意的。你一定早就在布这个局了,郝叔来说是两家公司合谋,从而导致我父亲的死,这中间有一家公司是东瞿吗?

  “易志维,你是个魔鬼,你早就算准了一切,你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着傅家人一个接一个地钻进来,你是想让我一无所有吧,现在我的确一无所有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闭起眼,眼泪滚滚地落下来,“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她一向比他笨,可是这次她却太聪明了,她就聪明这一回,就够了,足够了……

  她早就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了他——终于还是连他也失去了,或者,她从来就没有拥有过他,只是他给她造成了一种拥有的假像……

  就像父亲的芙蓉簟,她以为就是代表父亲,其实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呆了多久,他也不知道她去做什么了,他一天一天的拖延着,可是这一天还是来了。他精心策划的天衣无缝的计划,他早就想看到的结局,他赢了,他应该笑着举杯庆贺。

  远远地传来一声沉闷的声音,像是嗑睡的人不当心碰了一下头。他突然发疯一样地冲进隔壁的睡房,窗子大开着,窗帘在夜风中翻飞成巨大的黑色翅膀,他扑到了窗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底下是黑沉沉的夜色,黑得深得海一样,海一样的绝望……

  他的手捶碎了旁边的一扇玻璃,血顺着支离的碎纹在往下滴着,他一点也不觉得痛,他只是麻木的站起来。他把他最珍爱的一切毁掉了,他亲手扼杀了自己的爱情。最后她是带着半信半疑走的,她不相信他真的爱她,因为她不相信他会把真爱的人毁掉,连他自己也不信,可是他还是做了。

  他彻底地赢了吗?

  他像负伤的野兽一样咆哮着,他输掉的是一个世界,一个他再也不会拥有的世界!他有多爱她,只有他自己知道。

  血汩汩地顺着手腕流下来,他像愤怒的困兽一样绝望地捶打着玻璃:“圣歆!圣歆……”

  今晚的噩梦,再也没有人能叫醒他了。

  “现在报道特别新闻,著名金融巨子、东瞿首席执行总裁易志维的女友傅圣歆今天凌晨四时许,在易志维位于天母的豪华公寓中坠楼身亡,原因不明。据警方发言人称,他们接获报警后立即赶到现场,并未发现有疑点的线索。而据现场急救医护人员证实,他们赶到时傅圣歆已经死亡。据警方公布的情况表明,惨剧发生时易志维先生也在现场,目前东瞿公关部拒绝一切媒体访问……”

  ……

  “关于东瞿首席执行总裁易志维女友傅圣歆坠楼惨案已有新的进展,目前警方已排除了谋杀及其他的可能,认定这一悲剧是自杀事件。目前易志维仍然没有接受任何访问,东瞿公关部呼吁媒介自制,不要去打扰悲痛中的易总裁……”

  ……

  “今天是傅圣歆出殡的日子,令人失望的是,东瞿总裁易志维并没有出席葬礼……”

  “真可惜。”

  “是啊,他从我的书里翻出她的照片的时候,那眼神我就知道他是真的爱她,可惜他竟然还是下了手。好自制,好毅力,怪不得这十年大风大浪,他都站得那么稳。”

  “所以恐怕你我还得等。”

  “我不介意等,只可惜我以为寻见他唯一的死门,能予以掣肘,没想到还是失算。”

  “其实他的死门应该是你,只不过他永远都想不到。”

  “你呢?其实我不明白,你既然爱她,为什么肯答应大哥,首先去出面应对华宇,做那个恶人将她逼上梁山。”

  “我与你大哥合作这么多年,牵涉到如此重大的经济利益,他提出这样的要求,我也不能不迁就。他既然唱红脸,只要开价够高,我唱白脸也无妨。”

  “你好像铁石心肠,可是你告诉过我,你曾给过傅圣歆一次机会。”

  “如果她肯真的嫁给我,我便放她一条生路。那可能是她唯一的生路,但她偏偏没有选。”

  “好笑,到死她都是爱他的。”

  “其实他亦爱她,但比不上我爱她。”

  “是吗?”

  “不信么?等你遇上你爱的人,大约你就信了。不过,这世上的爱情,无可奈何,身家利益总要排在前头。”

  ……

番外

第1章

“葛铃铃……葛铃铃……”

  芷珊翻了个身,那声音却不依不饶:“葛铃铃……葛铃铃……”一声接一声,催魂夺魄,她终于不得不睁开眼睛,眼皮沉重有如千钧,头痛欲裂,仿佛自地狱中醒来,连声音都似气若游丝:“你好,我是方芷珊。”

  是秘书的声音:“方小姐,快回办公室,大老板从纽约飞回台北,一个钟头后召开会议,所有的高层主管都已经陆续赶到。”

  她向来是按美国时间作息,因为她每日要盯住纽约股市,刚躺下还不到两个钟头,就被这催魂铃吵醒。这一瞬间她只想摔掉电话尖叫:去他的大老板!去他的公司!我要睡觉!

  可是不能,她不能。老板叫你三更死,你哪里敢活到五更?何况大老板是老板的老板,此时心血来潮突然出巡,前呼后拥,旁人唯恐奉迎不及,她这样的虾兵蟹将,还是知趣的好。垂死挣扎终于爬起来,步履蹒跚的冲进浴室打开花洒,水烫得打在肌肤上生出灼痛,她连打个几个激灵,仿佛一具僵尸,终于籍由水温活了过来。

  到底年轻,对镜化妆的时候,莹白的肌肤上已经泛起一层淡淡的晕红,仿佛一颗圆润的珍珠,自然而然的透出华美的光泽,根本看不出睡眠不足带来的倦怠与疲惫。她对着镜子描画眉目,想起同事的调侃:“芷珊,你完全是入错行。”

  是啊,入错行。美丽的外表在这行里是大忌,不止一次有人置疑:“你是方小姐的秘书?”

  初见面的人,总不肯相信她就是业界里众口称赞的方芷珊。永泰的华董第一次见到她,差点毫不客气的拂袖而去:“你们公司虽然有名,可也不能店大欺客,随便派个人来敷衍我。我这个户头里有近四亿资金,恕我不能交给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她虽然差点怄得吐血,但还是浅笑盈盈的答:“华董这样实力雄厚的客户,鄙公司自然十分重视,但目前我打理的客户中,有好几名超过十亿新台币的户头,所以请华董放心,我们从来一视同仁,对每一位客户都会竭尽全力。”

  不动声色的将万钧力道挡回去,华董犹是半信半疑,直到会计年度之后,结算投资收益比上期高出两倍有余,方令华董刮目相看。

  她偶尔也会想,万一业绩不尽如人意,这帮客户会不会将自己抽筋剥皮,以泄心头之恨?

  这世界多残酷,弱肉强食,风高浪险,只要稍有差池,就没有你的葬身之地,每天都冒着枪林弹雨才可以拣回一日三餐。可是她没得选,这条路是她自己挑的,她毫不迟疑的要走到最好。

  精心描好最后一笔妆容,镜中人顾盼生辉。她深深吸口气,哪怕前路山穷水恶,她一样有信心披荆斩棘,杀出一条血路来。不,不必太紧张,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不过是远在美国的大老板突然心血来潮,驾临在台北的分公司而已。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嫣然一笑,明眸皓齿,神采熠熠,去见美国总统也不会失礼,何况只是见大老板。只要多做事、少说话,好好敷衍过这几个钟头就行了。大老板一走,她就可以回家倒头大睡,晚上爬起来,依旧替客户盯牢纽约股市,在道-琼斯指数、标准普尔指数纳和斯达克指数的起起落落间,安安稳稳继续她的本份。

  从她住的公寓开车不过半个钟头,就赶到公司楼下。当初租下公寓,就是相中它离公司近,租金贵一点儿,只好不计较了,好在她的年薪与花红逐年上升,于是买下这套公寓,两年多来眼见着升值已经近一倍,实在是份划算的投资,不枉她的专业素质。

  广场上呈品字型伫立的三幢摩天大厦,仿佛三柄长剑,割裂城市灰蒙蒙的天空。大块大块铅灰色的云从楼尖掠过,便是穹庐撕裂的飞丝游絮,无声无息缓缓退散。于是这三幢建筑又似巨大的桅杆,在波澜壮阔的海中迎风起伏。

  “品”字最前端耸立的高楼,比另两幢大厦还要高二十余公尺,是方圆数里之内最高的建筑,越发显得鹤立鸡群。公司创建才不过四年,已经在这寸土寸金的金融大厦占据有一席之地,无怪业界十分侧目这后起之秀。

  办公室的装潢很费了些心思,设计师是菲力普"斯达克,地板所用的天然云石全部从意大利空运,连走廊里一盏水晶壁灯亦出自乌拉圭。据说公司在纽约的总部更为奢华,这是大老板一贯的风格,他曾言道:我们是做投资管理的,若自己没有钱,怎么放心叫旁人将钱交出来?

  真叫人不敢恭维。不过,这样不动声色的奢侈,总比拿美钞贴满墙又好上许多。

  进入公司三年有余,还没有见过大老板,不知道会是怎么一号人物。或者会像唐人街餐厅老板一样俗不可耐,亦或像许多美国老板一样,随便穿着层层叠叠的衬衣、一条牛仔裤便可以见下属员工——不过应该不至于,因为大老板虽然低调,一年到头财经杂志上都难得露上一面,但气势不凡,出手利落,每一场恶仗皆是亲力亲为。难得是他本人从来不出风头,去年主持收购“J&A”成功,美国许多财经杂志与财经电台争着排期想访问他,他却不声不响去了南太平洋度假,完全将偌大虚名置之度外。丰功伟绩她听得太多,所以难免会有一点高山仰止。

  秘书室在会议室外等她,替她打开双门,轻声提醒她:“赵先生刚刚到。”

  双门推开,会议室天花板上一天繁星似的璀璨灯光,倒映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扑入眼帘仿佛有风,摇碎一地的星子,波光敛滟。她忽然觉得眩目,因为就在那明亮的万丈光芒中,看到长圆桌的那端,背对立着一个人,本来正凝视落地窗外风景,听到门响,他回过头来,长桌两侧的同事亦一齐回过头来。

  她一时几乎疑心自己看错,没想到大老板竟然这样年轻,也许不超过二十六岁,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乌黑浓密的短发,衬着剑眉星目,英气逼人。她一刹那疑心,这是不是老板身边的助理?不,不,助理不会有这样的气质,他虽然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安详的望着她,背景是巨幅的落地玻璃幕,远处无数新笋样的楼尖,参差林立,鲜艳如滴血溅成的朝日正冉冉升起,衬出他身影如剪,那种内敛但不容人忽视的气势,无声无息通过空气迫她正视。

  所谓的王者之风。

  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她不过一秒钟后就镇定下来,不徐不急的走至他面前,含笑自我介绍:“赵先生,你好,我是方芷珊。”

  他与她握手,他的手指修长,掌心温暖干燥,声音低沉好听:“方小姐,幸会,我是赵承轩。” 还是传统而低调的华裔作风,没有叫安德鲁"赵,也没有称董事长或执行官。桌侧右手是一名陌生的男人,介绍之后才知道是他的助理何耀成,是他此行唯一的下属随员,这倒又是典型的美国作派,带名助理就可以飞越重洋走遍天下。

  会议的内容十分简单实际,赵承轩仔细倾听,最后才作廖廖数语的提问,但每一句话都问到要害,芷珊渐渐觉得压力,这个俊美如阿修罗的男人,究竟是不是凡人?怎么可能如斯完美?

  会议结束时人人都似刚打完一场仗,没来由的疲惫与警惕,这位大老板,年纪轻轻便创下这样的江山,果然并非好相与的人物。

  赵承轩将分公司的总经理与她,还有公司另一名得力操盘手单独留下,召开另一次特别会议,赵承轩开门见山:“此次回到台北,我的目的是东瞿。”

  芷珊顿时不由一凛,原以为大老板只是例行巡视,没想到他却是挟壮志而来。赫赫有名的东瞿集团涉足金融、地产、零售与通讯多个行业,排名岛内十大公司,在金融界地位更是稳如泰山,多年来历经大风大浪岿然不动。所以不论大老板有何决定,这都将是一场异常艰苦的恶仗。

  赵承轩果然道:“这是一场极难打的恶仗,所以,一切有诶诸位。”

  何耀成已经起身,去关上室内的灯,芷珊知道他意欲何为,于是起身帮忙关掉电掣,窗帘缓缓降下,室中光线渐渐暗去,何耀成果然打开投影。

  一明一灭的光在室中闪烁,堆山填海样的资料,一帧帧的分析图表从眼前闪过。

  赵承轩的声音依旧低沉悦耳:“东瞿的易志维作风严谨,在金融界一直成绩斐然,历经多次收购与反收购大战,几乎没有失过手。近年来着意培养其弟易传东为继承人,所以很少再干涉行政决策,但东瞿主要的商业决定,依旧由他做出。”芷珊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黑暗中他的眼睛明亮如星,忽然之间有笑意从眼底透出:“台北金融界数一数二的人物,太岁头上,这回咱们偏要动一动土。”仿佛是孩子气,但那种踌躇满志的骄傲,立刻令会议室里的气氛热烈起来,每个人都被激起了斗志,芷珊只觉得他整个人都似乎在黑暗中熠熠发光:“我们来看一看东瞿名下的几只股票,近年来在市场中的表现。”

第2章 

会议开足十二个钟头,连午餐都是在会议室中吃外卖,气氛热烈,芷珊虽然刚熬了通宵,也没有一丝睡意。赵承轩脱掉外套,只穿一件白衬衣,越发显得面如冠玉。近年来流行健康肤色,他却是极少数不惹人讨厌的白净,那白仿佛只是儒雅的干净气质,仿佛钧窑里的瓷器,历经烈火的锤炼,终究脱胎换骨,自内而外隽永非凡。他极修边幅,但一份快餐同样吃的津津有味,立刻与下属十分融洽。

  加班结束后,夜幕已经降临,大家收拾东西离去,她因为一打开行动电话便接到客户来电,所以反而落在后头。正巧与赵承轩由何耀成陪着出来,与她搭同一部电梯下去。

  室外电梯里灯火通明,仿佛一只晶莹剔透的梭子,划破岑寂夜空。玻璃幕外已经是万家灯火,无数伫立似琼楼玉宇,近处的车流都蜿蜒成灯光的河,缓缓流淌。他们自万仞之颠急坠而下,赵承轩凝视扑面而至的万顷灯海,仿佛是喟叹:“真是美。”

  她听到这句话不由望向他,正巧他亦回过头来,她落落大方的一笑:“赵先生很久没回来了吧?台北的夜色确实极美。”

  他微笑:“四年,大学最后一年暑假曾经回来过。”

  四年前他创建公司,从此鹏程万里。

  真是叫人不能不臣服于天份,旁人面对她总是惊叹:“芷珊,你真是能干。”她的优秀曾给别人很大的压力,可是今天她终于也感知了压力。

  他忽然道:“谢谢你,今早牺牲睡眠赶来。”

  她自认举动丝毫没有露出马脚,眼底不由掠过一丝意外,他含笑道:“你目前主管美国市场,自然需要晨昏颠倒,今日早上想必是牺牲睡眠赶来。”

  心细如发,难得是体恤下属,没有认为发薪水给人,就必须出生入死再所不惜。

  她答:“赵先生客气。”

  电梯已经到了B1,何耀成问:“承轩,是不是就回酒店去?”

  只听赵承轩答:“不,还是先去医院。”

  芷珊无意听老板私事,找到自己那部小小的日本车,速速上车离去。转过车道,看到赵承轩上了一部黑色的商务车,旋即驶离车库,汇入街上滔滔的车灯之河。

  车子行驶得极为平稳,赵承轩阖上眼睛,彻夜飞行之后,他只休息了几个钟头,便立刻开始工作。大战在即,他其实并不紧张,可是体力上的透支终于令他疲倦下来。虽然闭目养神,脑海中时时浮现的还是东瞿。

  事前已经作足了相关准备,关于东瞿的一切都在他的研究范畴,《孙子兵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令他感兴趣的不仅是东瞿,还有易志维。这个人在商业上的表现几乎完美的无可挑剔,同时,亦冷静得无可挑剔。历次收购战中不乏有千钧一发的时刻,他总是能立时权衡取舍,数次力挽狂澜。无疑,他会是个极具挑战性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