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命师传奇·四面楚歌 第四卷



“不可诗意的刀老大”之一万元戳鸟

  以下是真实事件。

  我大学念的是交大管理科学系,因为学生穷,交大的校内住宿状况始终很不错。我跟我的三个室友发生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事,后来我也在小说里用了他们的名字,当作友情的纪念。

  我们四年都住在拥有酸内裤传说的男八合,我的室友名单如下:

  爱举哑铃把肉练得很难吃的石孝纶(月老)外号叫石不举(我取的,见笑了)。  

  没跟我们住在一起却很要好的颜劭渊(功夫),绰号渊仔或机巴渊(王一颗取的)。

  在寝室养了两只猫,“星际争霸”玩得出神人化的胸毛人叶建汉(打喷嚏),绰号健康。

  唯一成绩正常大脑也正常的是王义智(打喷嚏),外号叫王一颗(我取的,见笑了)。

  大二时有一天管理学上课,渊仔跟一颗在教室后面讨论起一件怪勾当。

  一颗淡淡然说道,如果渊仔愿意付一万块钱,他可以让渊仔戳小鸟一下。

  是的你没有看错,渊仔也没有听错,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的烂交易。于是很爱逞强的渊仔在下课后立刻跑去邮局提了十张千元大钞,跑去我们的寝室跷二郎腿,气焰嚣张。

  记得当时是中午,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一盒便当谈判。而健康不在寝室。

  “别以为我不敢,喏,一万块,我要戳你的小鸟。”渊仔恶狠狠道,手里挥舞钞票。

  “好啊!”一颗嘻嘻笑,立刻将便当放下,两条腿张开。

  好羡慕喔,当时的我跟石不举神色复杂地相看了一眼。哎,这种戳鸟钱真是好赚,同样是父母生的,却偏偏轮不到我们。鸟生下来,到现在一点经济贡献都没有。

  “不过,你要把牛仔裤换下来,换成运动裤或内裤,这样戳起来才爽!”渊仔恐吓道,眼睛瞪大。

  “不要,我又没有说要穿什么裤子,我就是要穿牛仔裤给你戳鸟。”王一颗愣了一下,拒绝。

  “我出钱的耶,怎么戳你的鸟是我的事,你不仅不可以穿牛仔裤,而且要站在走廊上给我戳,让大家都看到。”渊仔冷冷地说,耳根子却红了。

  啊,我懂了。果然是渊仔的机巴个性。

  渊仔毕竟还是正常人,花一万块戳鸟这种事实在太笨(或太浪费),他是不肯真干的。但话都说出去了,为了不给人说“没种又吝啬”,渊仔只好硬着头皮上阵,试图用越来越严苛的戳鸟条件使王一颗自动放弃,成为一个“不敢给戳鸟的孬种”。

  “不行,我在寝室给你戳就好了。”王一颗坚持,颇不自在。

  “好,那我就叫大家进来看,看我戳你鸟。我花一万块耶!我敢花一万块耶!”渊仔强调他的出手大方,脖子却红得像烧铁。

  “只能戳十秒。”王一颗有点生气,毕竟小鸟被。这样论斤计两的恐吓,实在怪怪。

  “至少要戳三十秒。”渊仔伸出手,颇有力道地虚抓空气一下。

  “十秒。十秒就已经很多了。”王一颗恼怒。

  “三十秒!怎样?你是不是不敢?”渊仔冷笑,

  得意起来。其实他心底怕得要死。

  石不举终于忍不住了。

  “好啦这样啦,我一万块,给你戳四十秒。”石不举乱入,大方撇开大腿。

  混蛋!居然早我一步!

  “我一万块,戳鸟五十秒。”我从鼻孔喷气,拍拍裤裆。小GG,世道艰险,人生多难,你要勇敢,你要坚强。

  “我一分钟。”石不举瞪着我。

  “我八千块一分钟!”我不遑多让。

  “我八千块两分钟!”石不举的额头上爆出青筋。

  “我六干块两分钟!”我不屑道,其实裤裆隐隐发冷。

  “我六千块五分钟!”石不举举起哑铃,作势要丢向我。

  “你不怕被戳这么久,一个不留神就射出来吗?”我淡淡地说。

  渊仔打断我们的对话,继续他跟王一颗之间的交力。

  “石不举、九把刀都给我闭嘴,我才不想戳你们的鸟。今天我就是要戳王一颗的。我跟你说,就算只戳十秒,我也会将你的小鸟戳到烂掉,烂掉,是整个烂掉!”渊仔整张脸都红了,语气却益加严峻。

  “干机巴渊,为什么要花一万块钱把我的鸟戳到烂掉!”王一颗忿忿不平。

  “我花一万块钱,我爱怎么戳就怎么戳,绝对要戳到你送医院。”渊仔伸出爪子,在空中一挤,然后一扭,又一扭。我仿佛可以看见蛋壳破裂、蛋黄流出的惨状。

  “干,我不给你戳了!我看你根本就不敢花一万块!”王一颗勃然大怒。

  “你说我不敢!干,我今天就是要花一万块戳爆你的鸟!”渊仔给踩到痛处,怒不可遏。

  此时胸毛乱长的健康蓬头垢面回寝室,勉强打断争吵,渊仔趁机拂钞而去。健康嗅到气氛不对,问刚刚是怎么一回事,但我跟石不举怎么解释健康就是不信,认为我们在唬烂他。不能怪健康,这种事本来就很唬烂。而王一颗面色难看地吃着冷掉的便当,一边干骂渊仔存心侮辱人(我看是因为没赚到一万块在生气)。

  后来王一颗跟渊仔陷入冷战,好几个星期都不讲话,上课也都离得远远。真的是超蠢,就为了从一开始就不正常的戳鸟,讲出去也没什么光彩,多年以后还要被当作家的朋友拿出来乱写序,多么不堪。

  后来大三时我们室友间又打了个更扯的赌,赌约内容烂到翻掉。

  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不,另一个序了。



地铁里呜咽的悲伤默契

1

  “从今而后,世世代代的猎命师,定要为此付出代价。”


二0一五年。

  深夜的东方之珠,香港。

  旺角地铁站早已关闭,除了几个脸色疲惫的警卫在管理室喝着冻奶、打牌解闷,所有监视器拍摄得到的地方,全面禁止通行。

  但对一群惯于在城市各危险角落穿梭自如的猎命师来说,所有的“禁止”符号不过是偶尔参考的玩意,一个不留神,很容易就视而不见。

  “啪。”

  咚,咚。咚。

  一道简洁流畅的手刀划过,三个警卫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便从椅子上摔倒,桌上冻奶被晃过的手推翻,褐色的饮料汁液沿桌缘泼洒下去。

  二十多台监视器的总开关,被按下了停止钮。

  没有多余的交谈赘语,由面无表情的乌侉在前领路,六个猎命师快速通过昏暗的月台,走进这个城市的底窍。

  再美丽的城市,地底下总是积淀着厚重的尘埃,深埋着城市无数岁月的排泄。

  而接连两个月台间的隧道,在熄灯后就像某种软体动物的腔肠,幽长,混浊,又流谧着些许神秘的不安。

  父亲乌侉的背影在跟在后头的乌拉拉看起来,依旧是那么陌生。

  强大,但不可靠。

  乌拉拉看了身边的哥一眼。哥哥才是信赖的代名词。

  乌霆歼大口吃着手中冷掉的薯条,偶尔分一一些

  给躲在大衣口袋里的绅士吃几口,毫不关心这么大阵仗漫行在深夜的隧道里要做什么。

  是的,这种阵仗非比寻常,恐怕足以歼灭半个香港的吸血鬼帮派。

  乌侉,胡求,郝战,尤丽,除了自己与哥哥以外的这四个长辈,都是各据一方的大猎命师,精通的术法各有不同。

  爸就不用说了,乌家一向是火炎咒一等一的传承者;而年约五十的胡求擅长断金术,据说他的咒法功力足以与J老头打造的兵器相抗衡;郝战四十五岁,承袭了家学渊源的破潮阵,拥有一双轻易抓碎水泥墙的铁掌;四十岁的尤丽是大风咒的行家,也是快速猎命的能手,身上的疤痕并不比男人要少,大腿两侧挂着由J老头精心打造的三叉戟。

  当然,在乌拉拉的心中,哥哥未必便输给了这些臭着脸的“祝贺者”。

  “哥,我们到底要去哪里?”乌拉拉细声问。

  “我哪知道,六个人打麻将多两人,打篮球又少四人,不上不下,大概是想杀几头吸血鬼替你庆生吧。”乌霆歼故意说得很大声,一脸满不在乎。

  “唉。”乌拉拉轻叹,实在是好无聊的生日。

  不过说起来也颇值得高兴,毕竟这是爸第一次带着他一起去猎杀吸血鬼,这么做,等同认可了自己的实力……虽然爸所认识的乌拉拉,实力根本不及真正的乌拉拉十分之一。

  乌侉领在前头一直走一直走,速度忽快忽慢。不知不觉众人已穿过所有已知的地下铁月台,进入施工中的不明空间。

  隧道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地底下的隧道没有与地面对应的名字,完全失去了空间感。

  “可以了吧,乌侉,你到底要走到什么时候?”尤丽首先停住脚步,“施工中”的微弱黄光忽明忽灭打在她饱受风霜的脸上。

  乌侉驻足,默默打量着周遭环境。

  乌拉拉微感疑惑,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吸血鬼的存在。虽说仍有不少无法顺利突变成吸血鬼的“僵尸”寄居在潮湿又阴暗的地下道里,但那些低等的暗存在,根本不必浩浩荡荡劳驾六个猎命师啊。

  一旁高高隆起的石台已磨平近半,管理员室也粗糙成型,巨大的抽水马达从远处地轨上传来隆隆的低吼声。

  再过几个月,这里就会变成一个像样的月台吧。

  “就在这里吧。”胡求开口。

  乌侉看了他一眼,生冷的表情首次有了变化。

  “我儿子十七年前承蒙你的照顾了,今天总算轮到我担当你的祝贺者。”胡求话中有话。

  郝战不置可否,尤丽却自顾跳上了月台。

  “到底要做什么就说吧,搞了半天也不知道你们在玩什么把戏。”乌霆歼将空的薯条盒丢在轨道上,漫不经心地踩扁。

  乌拉拉感觉气氛有异,绅士不安地在哥的肩上缩成一团。

  一行人全上了月台。



2

郝战穿着黑色长大衣,蹲在一角抓头,在头皮屑飞舞中看着面色铁青的乌侉:“我也觉得这里挺好啊,就算等一会血哗啦啦飙得到处都是,也吓不到什么人。”一只巴掌大的小白猫,从高大的郝战的手掌缝中钻出,好奇地看着绅士。

  乌侉缓缓点头。

  “你有两个儿子,却只看见一只猫,就知道你早有心理准备。这样很好。”胡求也找了个位置坐下,一根手指按在磨石子地上,微微用力,竞生生钻进了地板里。

  手指旁的地板渐渐往旁裂开,像蜘蛛网一样缓缓扩散。这已不是纯粹的“力”可以形容,而是掺杂着怪异能量的“透劲”。

  胡求已经不带灵猫很久了。严格说起来,胡求并不是一个猎命师。自从三十岁那年他将奇命“斩铁”完美地嵌进体内修炼后,胡求就是一个单纯的武咒家。他的手写上断金咒后,就是完美的超凶器。

  乌霆歼哼了一声,对这些大人说的话并不感兴趣,更对胡求展露的那一手不屑一顾。

  但乌拉拉已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他并不觉得胡求是那种随便展现力量的人。

  “乌侉,你随时都可以开始了。”尤丽也坐下,将大腿上的两把三叉戟拿在手上把玩,一时流光四泄,身旁她养的灵猫也眯起了眼。

  J老头锻造武器的技艺已不是“登峰造极”所能形容,脾气更是怪到捉摸不定,他肯为尤丽量身打造最称手的兵器,可见尤丽有过人之处。

  “不介意我换上命吧。”尤丽嘴巴问,但手一瞬间已完成了取命封印的动作。

  “请便。”乌侉冷冷道。

  这时乌拉拉已发现,三个前辈所坐的位置大有学问。

  乍看之下尤丽、郝战、胡求仅是随兴而坐,实则巧妙地占据控制整个月台与通行隧道的四个方位之三。最后的第四个位置,则由父亲刚刚缓步补上。两兄弟不知不觉,已在四位大猎命师的合围之中。

  更不妙的是,乌拉拉惊觉尤丽刚刚放在身上的命格,竟是极富攻击性的“残王”。

  一阵怪异吹旋的风突起,在尤丽危险的三叉戟缝中呜咽。

  一双厚实大手拍拍乌拉拉的肩膀,是哥。

  “没什么了不起的,这些大叔大婶只是在开开玩笑。”乌霆歼环顾四周。

  乌拉拉感觉到,哥的手心正渗着冷汗。

  “开开玩笑?”郝战莞尔,“……的确像是一场玩笑。我想这样的开场还是得由你们的父亲详加说明,是吧,各位?”郝战拨着头发,他的小小猫津津有味吃着掉落在地板上的头皮屑。

  “担任始作俑者乌家的祝贺者,等于欣赏最棒的秀,我不介意多等。”胡求用连自己都不习惯的嘲弄语气,说道:“这两个小朋友有权利了解自己的老祖宗干过什么蠢事。”

  尤丽倒是露出厌恶的神色,却也不能多说什么。

  毕竟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太过残忍,让死者阖上眼前了解这样的命运为何会缠绕住所有猎命师,也是无呵厚非。

  何况就如同胡求所说的,乌家的人最有资格在彼此厮杀前,知晓诅咒的起源。

  “爸……他们在说什么?”乌拉拉的焦躁全写在脸上。

  “我对什么老祖宗的陈年往事没有兴趣。乌拉拉,我们走。”乌霆歼淡淡说道,拉着乌拉拉便往郝战的方向走去。

  郝战喉咙里“哦?”的一声,缓缓站起,高大的身材挡住了乌霆歼的去路。

  “这样做好吗?即使是传说中的天才……也是有英年早逝的可能喔。”郝战看着手上的头皮屑。

  郝战鼓起嘴轻轻一吹,白色的“雪花”全喷在乌霆歼越来越难看的脸上。

  乌霆歼冷不防一拳挥将过去,郝战不闪不避,就这么硬接住乌霆歼重若崩山的铁拳。碰!空气震动!

  乌拉拉瞪大眼睛,这简直是不可思议。郝战轻轻松松就用他的手掌牢牢锁住哥哥巨大的拳头,双脚没有移动分毫,另一只手甚至仍捧着他的小小猫!

  乌霆歼微微皱眉,眉心、鼻梁、太阳穴瞬间涌出冷汗,呼吸也变得短暂急促;郝战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看着小小猫吸吮自己的手指。

  “传说中的天才,我还没使用命格喔。”郝战咕哝着,象征性轻轻咳了一下,乌霆歼竞被往后震退了一步。绅士跳下。

  “你得了看别人眼睛就会死掉的病吗?”乌霆歼的额头上爆起青筋,一咬牙,脚下起劲,却无法往前踏步。

  两人的身上都发出可怕的气势。但强弱已有了明显的分别。这也难怪,郝战的评价本就与乌侉不分伯仲,而哥一次也不曾打赢过爸。

  但乌拉拉心中泛起一阵奇异的感觉。

  哥哥,应该没有这么弱吧?

  “够了,乌霆歼,你的对手不是郝战。”乌侉说道,褐色的灵猫自他的脚边走过。

  父亲已经换上他修炼再三、几乎要完成了的奇命:“居尔一拳”。

  “对手?”乌拉拉一惊。

  “你们两兄弟,在这个月台上,杀死对方吧。”乌侉淡淡地说,就像在说着与自己毫无干系的话。

  乌霆歼愣了一下,郝战已松开掌,任脱力颤动的乌霆歼的拳放下。

  乌拉拉无法理解父亲的话,脑中一时煞白。

  “不需要你老爸再说一遍吧,把你们的拳头用力砸在对方身上,直到自己的兄弟用可怕的吊白眼看你。就是这么简单。”胡求旁白。

  乌侉怒视胡求。尽管他能理解胡求的愤怒为何而来。

  十几年前,胡求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彼此厮杀的那天,自己正是见证仪式的祝贺者之一;而胡求其中一个女儿被兄长震飞出限定的圈子时,自己按照执法的“规定”,毫不留情出手拧碎了她的颈骨。胡求一直念念不忘那份“恩德”。现在正是他回报的时刻。

  “……”乌霆歼用可怕的眼神一一扫视四位长者。

  “爸,我不懂。”乌拉拉往后退了两步,绅士跳到他的鞋子上。

  乌拉拉内心彷徨焦躁,双脚居然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乌侉闭上眼睛,像是在调整情绪。

  乌霆歼深呼吸,与乌拉拉相互看了一眼。

  “别想逃,逃走的代价你们不会想领教的。”尤丽认真警告,她并不希望这件事情有脱序的演出,她只想赶快解决,然后走人。

  “谁活了下来,谁就是我们的新伙伴,我们都是这样走过来的。”郝战脱下黑色长大衣,松开领带,解开白色衬衫上两颗钮扣,说:“在那之前,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乌霆歼的鼻子喷气,冷笑:“这就是你们千里迢迢赶来给我弟弟祝贺的礼物?让我们两兄弟杀掉对方?”但气焰已不若以往。

  乌侉缓缓睁开眼睛,又恢复了平日坚毅的眼神。

  “还记得爸跟你们说过,乌禅先祖单枪匹马杀进东瀛血族皇域的故事吗?”乌侉。

  乌拉拉仓皇点头,乌霆歼双手环抱前胸。

  “那个故事,我一直没有说完。”乌侉。



3

  当年,由于第一次远征东瀛的舰队在大海上几乎全军覆没,徐福能够操纵气候的传言甚嚣尘上。致使第二次远征血族的蒙古军队,在招募猎命师随行的时候产生了严重的困难。

  尽管有公认最强的大猎命师——乌禅的领军。但愿意一同领奉始祖姜子牙遗命,跨海取血天皇徐福脑袋的猎命师徒孙,还是非常稀少。尤其许多赫赫有名的大猎命师,竟忙着在宋元问最后挣扎的缝隙中卡位,不愿意搭上远征的军舰。

  纵然情势如此艰险,乌禅还是突破了飓风,突破了等待在岸上的重军,从富士山山脚钻进了地底密道,一路杀进了血族的地底宫殿。

  最后,乌禅终于来到了徐福面前。

  “就跟每一个猎命师所知道的那般,徐福终究活了下来。”乌侉。

  此时,两兄弟在四个长者的包围下,感受到一波又一波凛冽的”气冲击”,隐隐将两兄弟威迫到月台的中心。

  “我们从小所听到的故事,就是结束在乌禅先祖奋战到力竭而死,难道不是吗?”乌拉拉表面上提出疑问,实则无法专注理解这个故事的背后,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郝战笑了出来。虽然一点都不好笑。

  “听见乌家的子孙问这样的问题,实在是令人百感交集啊。”胡求冷笑。

  乌霆歼紧紧握住弟弟冰冷的手。

  “乌禅先祖的确在几十个最精锐的牙丸武士中力拼而死,但,当时的乌禅先祖可不是故事中所说的单枪匹马。他的身边还有最可怕的战友。食左手族的头目,毛冉。”乌侉继续说道。

  “食左手族?”乌霆歼皱眉,听都没听过。

  食左手族,用现代的语言来说,就是该族因天生的基因缺陷,导致所有的族人先天就没了左手,故名。

  食左手族于南疆一带出没,数量稀少,身体壮硕,肌肉明显从身躯的左边逐渐强化到右边,尤其右臂出奇的发达,能穿墙破岩、甚至能轻易抓碎金属兵刃。若静立不动,食左手族就如同一个无法保持平衡的怪异形体,兼又上身是下身的两倍大,比例怪异,犹如尚未进化的猿人。

  是以食左手族一直以没有左手为耻,终生不断捕食人类的左手。认为此举终能使自己或后代长出向往的左手。而猎命师,在食左手族看来,是充满奇异能量的“非纯人类”,猎命师的左手在食左手族的“菜单”上,自然是绝佳的食材。

  毛冉是食左手族的头目,他愿意与最强的猎命师并肩作战,只有一个原因:乌禅先祖应允他,等到徐福被他杀死的那一刻,他愿意将他的左手送给毛冉吃掉。

  “毛冉在最后的一刻背叛了乌禅先祖?”乌拉拉。

  “不。毛冉不但没有背弃乌禅先祖,还帮着乌禅先祖挡下所有殿前武士的攻击,让乌禅先祖专心一意与魔王徐福作战。”乌侉。

  当时情况非常惨烈,殿前的矛丸武士全都是可怕的杀神,毛冉非但无法分神帮助乌禅先祖对付徐福,还几乎在霸气纵横的武士刀光中把命送掉。

  等到毛冉的血几乎流干,力气几乎仅剩苍蝇般微小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其可怕的哀号。凄厉的叫声在污浊的空气中震动,回荡在整个地下皇城密道。

  所有的牙丸武士都愣住了,趁着空隙,毛冉回头一看。

  乌禅先祖双目瞠睁,手中的九龙银枪斜斜贯进魔王徐福的胸口,九柄张牙舞爪的枪尖从徐福的背脊四射爆散开来,直钉入脚下的血池里。

  徐福的双手死命抓住胸前的枪身,双膝跪地,惊恐莫名地看着杀气腾腾的乌禅先祖站在眼前,用最狂傲的姿态睥睨着自己。

  那对比真是难以形容的畅快。

  几乎所有的牙丸武士都惊呆了,手中的武士刀几乎要掉在地上。而快要倒下的毛冉看了这一幕,精神一振,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即使是最强的吸血鬼,中了那种招式也该死得不能再死。”乌霆歼开口。

  自他出生以来,许多猎命师的长辈都说乌霆歼不管是气度身材,或神情举止,都像极了传说中的乌禅先祖。当那些长辈这么说的时候,总露出相当复杂的语言表情,不像是纯粹的夸赞,而像是一种难以青喻的遗憾。

  而乌霆歼,从小就非常认同霸气万千的乌禅先祖。对他来说,乌禅先祖是猎命师的典范。

  “如果真中了那招,不管徐福用了哪一种命,的确都免不了一死。”乌侉。地下皇城,偌大的血池中。银枪击杀魔王的景象渐渐在空气中崩溃,化作凌乱的虚幻破片。

  取而代之的,是乌禅先祖难以置信的脸孔,与恣意狂笑的徐福。

  乌禅先祖手中,末端爆散的九龙银枪,只有三把枪头勉强钉穿了徐福的左大腿、右大腿,以及下腹。

  完全偏了。乌禅先祖被徐福最后的幻术所欺蒙,将银枪插进幻影中的徐福,错失了致胜的关键。

  徐福的魔手,血淋淋地穿过乌禅先祖的胸膛,从背脊贯出时已抓着强烈跳动的心脏。

  一只妖猫从血池里探出头来,露出两颗邪恶的尖牙。

  “除了幻术,嘿嘿,别忘了,我还是个拥有千年道行的猎命师!”徐福笑道,手猛力一握,乌禅先祖的心脏瞬间爆破。

  原来徐福的体内,栖伏着某种他最擅长的几率格奇命,或许是”千惊万喜”,或许是“大幸运星”,谁知道。配合上幻术,终让徐福躲过了致命的一击,还夺破了乌禅先祖的心脏。

  徐福紧握的手中,摔落无数稀烂的碎肉。

  但乌禅先祖并没有如徐福预期地倒下,他只是

  将左手松开,飞快在半空中结起古怪的咒印来。

  “是吗?虽然遗憾,但我也做好了预防措施。”乌禅先祖狞笑,竟还能说话。

  徐福错愕。

  一股奇异的能量突然在血池中祟动,破散,爬升,然后在两人的四周画出无数道紫气纵横的光结界。

  这结界的能量奇大无比,仙气缭绕,刚刚乌禅先祖在空中所结的咒印,背后的来头绝不简单。

  “你怎么……”徐福骇异。自己明明就抓碎了乌禅先祖的心脏啊,猎命师毕竟不是神仙,心脏被破,理应立即断气才是。

  徐福想拔出贯穿乌禅先祖胸膛的手,却反被乌禅先祖方才结印的手牢牢抓住,无法动弹半分。想举起另一只手,乌禅先祖却放开九龙银枪,又是一把箍住。

  “在我的气魄面前,什么命什么术都无效!”乌禅先祖艰辛笑着,但眉宇之间不禁流露出无限的悔恨。

  如果有另一个猎命师在现场,绝对能轻易斩断徐福的命脉。

  乌禅先祖当时,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乌禅先祖难道也有‘万寿无疆’那样的命?所以死不了?”乌拉拉张大嘴。

  “不,当年乌禅先祖在漠北有一段不可思议的奇遇,在成吉思汗的御医帮助下动了神奇的手术,成为拥有两颗心脏的男人。”乌侉慢慢地说:“第二颗心脏,据说位于下腹。”那是另一个故事了。

  “那个结界的印,想必就是姜子牙当年传给乌木坚那家伙的吧。”乌霆歼。

  没错,姜公留下了对付徐福的印,在千年后派上了用场。

  那个印是我们乌家嫡传的封印绝招,原本不为旁人所悉,但现在于猎命师中已不是秘密。

  那仙气的咒印所制造出的伏魔封印可长达数百年,甚至千年,视施咒者的修为,以及被封印者的修为而定。  。

  徐福毕竟有千年道行,败给乌禅先祖仅因妖气几乎放尽,在封印里慢慢休养,什么时候可以破茧而出难说得很。但徐福被乌禅先祖的九龙银枪这么一捅,受创极重,没有几百年是不可能挣脱封印的。

  但这封印,就如同所有封印的制约,定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要困住徐福这样等级的妖魔所需要的,就是施术者自己的生命。

  而乌禅先祖,就这样与徐福双双被困在姜公设下的仙气结界里,直到力气放尽,血流千,死在差一点就能灭绝的对头前。

  “故事还没结束吧。”乌霆歼看了看四角合围的长老,说:“乌禅先祖肯定还留下了什么。"’这也就是自己与弟弟被围住的原因。  ‘

  “没错,你们家老祖宗留下了几句话。"’胡求看着威风凛凛的乌霆歼。

  当年,乌禅就是长得这样子吧。徐福痛声惨嚎,这次的悲怆不再是幻觉。“毛冉,不好意思啊,我要待在这个结界几百年了。”乌禅吃力笑道。

  毛冉大怒,气得全身发抖。

  数十名围住血池的牙丸武士,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战下去,只听着毛冉与乌禅先祖之间荒谬绝伦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