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难怪,因为上次的事情,白雪已经在慢慢靠近他了,近得都快听到了他那强劲有力的呼吸声…

记得那天傍晚,军训刚刚结束,白雪提着水壶去打水,迎面便看到了岩石。当时白雪慌忙抚下自己的头发,并不自觉地抬起了头。可是突然脚底下一滑,踩到了也不知道哪位不讲道德的同学扔在地上的香蕉皮,身体向后倾斜,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

白雪又羞又愧,最可恶的是手里提的暖水瓶也摔碎了,碎碎的玻璃碴儿掉了一地,其中还有几片飞溅到了她的脚面上,刺得生疼。白雪狼狈不堪,屁股和脚都疼,她想站都站不起来。正在这时岩石来到了身旁,他稍一犹豫,缓缓伸出了手。

白雪的手被岩石强劲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并拉了起来,她的心在“咚咚”直跳,连头都不敢抬起了。岩石先将白雪扶到旁边坐下,又弯腰细细收拾地上的暖水瓶渣子,连同香蕉皮一起扔进了垃圾箱。

做这一切的时候岩石始终没有说话,侧面看去,他竟然有种雕塑般的帅气,白雪歪着头,不禁有些痴迷。直到岩石的背影缓缓离去,白雪似乎才反应过来,她突然喊道:“同学,你就这么走了?”

岩石回头,忧郁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白雪俏皮一笑,指指自己的脚:“好人做到底,你扶我回宿舍吧。”就在岩石略显犹豫之时,白雪又趁机补了一句:“谢谢!哎哟,我路都不能走了…”白雪脸上呈现出一副痛苦的模样,心里则在暗暗偷笑,她就不信岩石不过来。

果然,岩石看看白雪的脚,又低头想了一会儿,终于折回身到白雪身边,扶起她的胳膊,缓缓朝女生宿舍走去。

四楼的第四个房间便是。当看到404的房号时,白雪脸上涌出一股难以抑制的微笑,她率先推开了房门,当两人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寝室门口时,屋内突然寂静下来…穆从云惊叹,好一对金童玉女;王小珍投去了羡慕的眼神;而依灵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呆立半晌;只有代珊珊,似乎刚刚从惊诧中回过神来,眼睛里似乎能冒出火来,她狠狠地将自己的手机朝床上一扔,嘴里嘟囔着:“狐狸精…”

还是穆从云最先反应过来,她“蹭”地一下跳下了床,甩甩短头发,到岩石近前,点点头:“嗨,岩石,你下手够快啊!”大家都明白这话中之意,白雪现在是公认的校花,这会儿岩石殷勤地将她扶着回来,肯定是对她展开攻势咯。

岩石的脸色一变,他立即松开了白雪的胳膊,并随即道:“我走了…”

“哎哎,别走啊,我就随便一说,坐下聊聊嘛!”看岩石转身就走,穆从云慌忙喊出一嗓子。但岩石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廊道里,再也看不到了。

白雪狠狠地捅了穆从云一把:“就你那张嘴,鬼也得被你吓跑咯,哼!”

穆从云咧咧嘴,挠挠短头发:“向你道歉,我可真不是故意的啊。”

“没事没事,鱼儿已经上钩,还怕他跑了不成?”白雪咯咯一笑,说了句俏皮话。

王小珍终于被逗乐了,她从窗边走过来,嘴里打趣道:“我们寝室的校花都说出这样的话儿啦,羞羞…”说着,王小珍拿手在嘴唇上一抹,做了个羞怯的动作。

“好啊,竟敢取笑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哼!”白雪脸颊绯红,作势要打,王小珍慌忙藏到了穆从云身后,寝室里顿时笑成一团。

代珊珊呆坐在床上,她的内心突然有些难受,想起刚刚岩石扶白雪进屋的场景,她就恨不得毁了白雪!不就仗着一副好脸蛋嘛,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啊,你能让岩石住上别墅吗?你能让岩石出国继续深造吗?这些你都不能,只有我代珊珊能够办得到。大学毕业后,我可以和岩石一起到美国留学,也可以筹钱让他拥有自己的诊所,这些我全都能做到,而你又能给岩石什么?

越想越气,耳朵里充斥着白雪咯咯的笑声,这更让代珊珊有些烦躁,她狠狠地将枕头摔到床上,穿上鞋子想出去透透气。刚想拉门,正好瞅见依灵还在整理着那几件破衣服,代珊珊一把拉起了她:“走,我们去逛街!”依灵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代珊珊拉出了寝室门。

夏日的傍晚,华灯初上,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出了校门,代珊珊猛地呼吸了口新鲜空气,随后便拉起旁边的依灵说道:“我带你去购物吧,今天我买单。”

“那,那不好吧。”依灵的声音很小,细如蚊蝇。

“有什么不好的呀,我们是女人,女人就要对自己好点儿,否则老了没人要!再说了,打扮自己谁不会啊,走,跟我来!”不由分说,依灵被代珊珊拉上了出租车。

上车后,代珊珊随口说了个地址,司机点点头,直奔而去。20多分钟后,出租车停到了一家专卖店旁,代珊珊付钱下车,依灵则有点儿茫然地四处看:这店面真大啊,屋里闪着五光十色的灯光,透过橱窗望去,里边的接待小姐身着黑色套装短裙,头发盘起,她们显得是如此高贵和漂亮。

“这是夏奈尔的品牌专卖店,里边全是漂亮衣服,走。”代珊珊应该是这里的常客,只见她轻车熟路地推开了玻璃大门,入了专卖店。

“代小姐,您来了。”面带笑容的服务小姐认出了代珊珊,立即迎上来。

“嗯。”代珊珊的表情不冷不热。

依灵倒像是进了大观园,这里实在是太漂亮了,每一件衣服都充满了魅力和奢华,她甚至都不敢去触摸,只是紧紧跟在代珊珊旁边,小心翼翼地看着。

不一会儿,代珊珊便选中了两套衣服,她回头一看,依灵表现得异常拘谨,不禁拉起她的手:“看看,这店里的衣服喜欢哪件?”

慌忙摇头,又是弱弱的声音:“不用了。”

“算了,还是我帮你挑吧。”代珊珊知道她就这性格。再说了,她刚从农村来,所以满身的土包子味儿,估计眼光也好不到哪里去,还是自己帮她长长眼睛。

不过,在看了十几件衣服后代珊珊均不满意,不是嫌袖口不好,就是感觉不修身,旁边的服务小姐看出了端倪,她轻轻地问道:“是为旁边这位小姐选吗?”代珊珊点点头,接待小姐顿时优雅地指向一旁:“这里有一款新货,可以让这位小姐试试。”衣服就挂在模特身上,代珊珊眼神一亮,立即被这件衣服吸引过去。

这是一件黑色的连衣裙,样式非常奇特,高领,有点儿旗袍的味道,但又完全不同,腰身收住后底下是裙摆,有些宽松,看着既典雅又休闲。代珊珊一眼便看上了这件衣服,慌忙招呼依灵过来试衣服。依灵扭扭捏捏有些不好意思。代珊珊感觉有些好笑,一把将她推入了换衣间。

换衣时间真够长的,自从依灵进去后直到现在20分钟都有了吧,她怎么还不出来啊?代珊珊等得着急,在外边喊:“好了没…”话音未落,换衣间的门突然打开了,从里边走出一个女孩子,略带苍白的脸配上这件黑色连衣裙,依灵身上那种少有的羞涩和淡雅气质立即衬托出来,犹如画中人般。

代珊珊似乎看呆了,她听到旁边服务小姐发出了“啧啧”的称赞。随后,依灵走到宽大的镜子旁边,镜中出现了另外一个依灵,一个告别了土气和泥土气息的依灵…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原来依灵竟这么好看…

“代小姐,这件衣服要吗?”服务小姐试探着问道。

“要了,都要了。”半响,代珊珊才喃喃说道。

交钱的时候,依灵才知道这几件衣服竟然花了一万多,看到代珊珊满不在乎地付款,依灵的脸憋得通红。

打包装好,代珊珊和依灵离开了夏奈尔专卖店。依灵身上的衣服没有脱,代珊珊让她直接穿着回学校,还说太漂亮了,估计大家都要认不出她来了。尽管依灵的神色还是有些紧张,但红晕却涌上了双颊。

两人边逛边走,正好碰到一家头饰店,代珊珊嫌弃自己头上的饰品不好看,说要进去换一个。店老板热情接待了她们,代珊珊左挑又挑,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选中一款蝴蝶结。凡是买了店里的饰品,老板可以免费帮着盘头型,代珊珊坐在凳子上,让心灵手巧的老板娘给自己弄了个公主头。

头发披在肩头,头顶别上漂亮的头饰,代珊珊满意地笑了一下。老板娘又不失时机地赞美道:“这姑娘长得可真俊啊,哎哟,这头饰这么一搭,简直就像是个小公主…”代珊珊听了这话似乎很受用,她的心情顿时大好,刚刚在寝室内的不快一扫而光。

拉过依灵也坐到了凳子前,老板娘笑着说道:“这姑娘也好看,不过就是头发有些乱,我帮你弄弄,保准变个样儿。”说话的工夫,依灵的头发已经完全松散开了,代珊珊这才惊讶地看到,依灵的头发好长啊,差不多都到腰际了。

老板娘拿出一把梳子细细地为依灵梳着头,等头发全都顺溜了,又轻巧地把上边的头发扎起来,看看店铺里的饰品,老板娘笑着问道:“这位姑娘选哪个头饰啊?”

似乎是刚刚回过神来,依灵慌忙摆摆手:“不要,不要…”

“哎哟,这头发又黑又亮,配上红色头饰肯定好看,这个行不?”老板娘自己做主拿来个发卡。只是依灵的头摇得更加厉害了:“不要,还是用这个吧…”说话的时候,她举起了手里的簪子。

老板娘拿在手中,纳闷地盯了好几眼,这簪子应该有些年头了,或许是奶奶辈传下的吧…虽然心中疑惑,但没多问缘由,老板娘遵照依灵的意思,将簪子横插在了头发里。

依灵转头,代珊珊再一次呆住了,眼前的依灵完全变了模样,一头乌黑的秀发披在肩头,小巧的身子被那件裙子紧紧包裹,白皙的手臂和脸庞在灯光下映衬得如此完美。

“珊珊,谢谢…”这是今晚,依灵说出的最不扭捏的一句话。

“哦,天不早了,我们回吧。”代珊珊有些答非所问。顿了片刻,竟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付过钱便和依灵出了头饰店。

4.暗影

当两人回到学校的时候,天色完全黯淡下来了。此时已过了晚饭时间,整个校园一片寂静,偶尔有三三两两的同学结伴而行,步伐也缓慢许多。当然,远处的篮球场内依然有异常活跃的身影,男生们精力充沛,他们在进行着无言的决战。

代珊珊的目光一一掠过,却突然被旁边的一个暗影所吸引。一位男生孤零零地坐在旁边,眼神有些迷离,孤单而忧郁的神情让人不由得心疼起来。这人不是岩石吗?代珊珊顿时有些兴奋,她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拉着依灵到了不远处的篮球场。

“嗨,岩石!”代珊珊的声音里透着一抹惊喜和期待。

想到了那个夜晚,只有一只猫、一位老人和一个小男孩,他们孤单地躺在床上,却突然看到了骇人的一幕,那个被称为母亲的女人冲了出来,样子恐怖骇人,她的眼瞳裂开了,两行血泪缓缓而下…突然,岩石的思绪被一声高喝打断。转头望去,两个女孩映入眼帘,原来是他的同班同学。

“你好。”岩石淡淡做了回应。

显然,岩石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令代珊珊非常不满意。她嘴巴微微一撅,挨着他坐在了旁边,俏皮地说道:“难道你真是山上的岩石啊,对人家女孩都这么冷淡吗?”

岩石没有回话,而是轻轻抬头向前方望去,目光正好和站着的依灵交集在一起,他的内心突然掀起了一丝涟漪:这个身着黑色连衣裙的女孩很特别,尤其是那双眼睛,忧郁、纯洁,让人过目不忘…看到校园里最帅的男生在盯着自己看,依灵突然有些不自在,她慌忙将双手搅在一起,半天不敢抬头。

依灵低头不语,岩石借着微弱的光看去,女孩头上的簪子异常特别,那种类似几何图案的线条令人过目不忘,岩石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又陷入了沉思…

代珊珊看到岩石盯着依灵看了好一会儿,她的内心像针扎般难受,但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是说话的声音弱下来:“对了,岩石,我想邀请几位同学到家里玩儿,你也去好吗?”

“对不起,我该走了。”岩石双手撑住膝盖,站起身,转眼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哼,过分!”代珊珊有些气恼,她站起身赌气朝前跑去。依灵在后边怎么都追不上,好不容易到了宿舍楼前面,依灵终于一把将代珊珊拉住,气喘吁吁地问道:“你,你怎么了?”

代珊珊将自己的手臂狠狠一甩,语气不善:“用不着你管!”刚刚还热情地拉着自己出去玩儿,甚至还帮自己买了高档衣服,这会儿却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代珊珊冷漠的话语让依灵有些难过。她尴尬地缩回了手,目光低垂,恢复了唯唯诺诺的样子。

看到依灵低头不语,代珊珊也感觉自己有些过分了,旋即又拉起依灵的手:“好吧,我道歉,刚刚是我说话太冲了,上楼吧。”

大家刚刚吃完饭,此时正在寝室内热火朝天地聊天。穆从云的嗓门最大,笑话频出,王小珍笑得前仰后合;白雪正在精心修理自己的眉毛,将它修成了细细长长的样子,像极了古代仕女图里的美女…正在这时,宿舍门被打开了,两个身影站在门口,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片刻,都愣住了。

其中一位是代珊珊,而另外一个人是依灵吗?一袭黑色裙子,腰身收紧,仿古的领子,下摆蓬松展开,更重要的是她的头发,一袭乌黑、油亮的头发倾泻而下,再配上她那张略显苍白和纯洁的脸,简直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这种美似乎脱离了尘嚣和世俗,美得令人怦然心动。

代珊珊一直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旁边的白雪,当捕捉到她眼中的一丝惊讶时,代珊珊的心情顿时大好,甚至还拉着依灵在寝室里转了几圈,之后故意高声道:“瞅瞅,依灵是不是也快成校花了?”这句话自然是说给白雪听的,只见她手中的眉钳落在床铺上,脸上多了一丝复杂的笑容。

只是,当代珊珊拉着依灵转圈的时候,坐在床上的王小珍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眼前的背影是如此的熟悉,那一头乌黑的秀发,窈窕的腰身,难道那晚真的是依灵?本来这事已经被王小珍压到了心底,打算永远不再提起,可今夜的依灵又触动了她的敏感神经,唤起了那晚的深刻记忆,这个脱离了土味儿的依灵完全变了模样,甚至和那晚的女人越来越相近了。

王小珍再也忍不住,她突然大叫一声,并猛地蒙上了被子,从被窝里发出了低沉的声音:“你是谁,那晚究竟是不是你?”舍长的态度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她在和谁说话,顿时大家都愣住了。

穆从云从上铺跳下来,大家一起围了过来。

被子在抖动,穆从云试图想拉开看看,可王小珍拽得死死的,怎么都扯不动,穆从云顿时急了,声音也大了许多:“舍长,你究竟是怎么了?这几天就看你神情不对,上个厕所还要拉我一起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说完这话,穆从云和代珊珊对看一眼,大家的脸上布满疑惑。

突然,王小珍的被子猛地掀开了,她的眼睛通红,神情万分恐慌,语气也变得急促起来:“好,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告诉你们那晚的事情。如果我再憋在心里,我会疯掉的,我会被逼疯的!”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王小珍什么都不顾了,她要说出来,一定要说出来。

看到王小珍的样子,大家愈加迷惑起来,正要竖起耳朵听的时候,寝室却陷入了黑暗中。几个暗影围在自己的床铺前,王小珍使劲攥住了被子,呼吸越来越急促。穆从云却大大咧咧地一笑:“没啥事,是熄灯了。”

黑暗中,王小珍的记忆再次被唤起,她想起了那个晚上,那个用红梳子梳头的女人…大家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屋内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除了穆从云脸上挂着惊奇之外,代珊珊和白雪均是一脸惊恐。

等王小珍说完了,大家突然“妈呀”一声跑回床铺并蒙上了被子。

王小珍观察着依灵的床铺。她还在弯腰收拾着衣服,代珊珊为她买的黑裙子已经换下,她甚至又恢复了浓厚的乡土气息,透过户外忽明忽暗的灯光看过去,依灵的动作不急不缓,她的耳朵里似乎塞了棉花,甚至压根没有听到王小珍在讲些什么。

上铺的穆从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王小珍最近这么关心依灵,原来她一直怀疑那晚梳头的人就是依灵。此时看依灵的表现很是淡然,穆从云心中也打起了小九九,难道依灵真的是那晚的女孩?

等大家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了依灵身上,她收拾衣服的动作终于停下来,头始终没抬,脱鞋上床,然后幽幽地说了一句话:“那晚我去乘凉了。”说完这话,依灵转身躺下,似乎还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王小珍的内心突然感觉空落落的,或许真的不是依灵,或许是别的寝室的女生吧。这时,代珊珊也探头过来,虽然感觉有些害怕,但巨大的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只听她小声分析着:“小珍,厕所旁边有个小浴室,是不是因为晚上太热,有女生洗完澡后又跑到厕所去梳头了?”

“应该不是,我亲眼看到头发很干,压根就没有沾水。”王小珍否认。

白雪发出柔柔的声音:“那会不会是看花眼了,你在厕所蹲了那么长时间,或许是眼冒金星了?”

王小珍立即反驳:“怎么可能?那么大的人我会看花眼吗?再说了,我的视力可是2.5。”随后,她又若有所思地说道:“难道真是产生了幻觉?”

穆从云纳闷:“如果深更半夜睡不着觉,或许是有爱美的女生跑到厕所梳理头发。可问题的关键是,你最后竟然看到那把红梳子里流出了鲜血,这是最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

王小珍细长的眼睛闭起来,那晚如噩梦般的景象又浮现在自己脑海,她的身体蜷缩着,希望能借此减少这种恐惧感。不过,此时却听到穆从云神神秘秘的声音:“对了,我知道有关红梳子的故事,你们要听听吗?”

“是不是鬼故事啊,今晚已经够害怕了,你不要再讲些吓人的故事了。”白雪有些害怕,她好看的大眼睛半闭着,赶紧制止了穆从云。

看到白雪不愿意听,代珊珊倒是来劲了,她极力鼓动穆从云说下去,并且说自己超喜欢听。低头看看,依灵和王小珍都没有反对,穆从云便开了口。这个故事她是听奶奶说起的,不过奶奶已经死十几年了,所以故事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

“在当年奶奶生活的那个小村子,住着这么一户人家,一对小夫妻,无儿无女。女人的头发很长很长,每天用把红梳子精心梳头,别看她脸色蜡黄,头发可是乌黑发亮,每一根都闪着光泽。

“当时大辫子能卖不少钱,丈夫几次劝妻子把头发剪掉了卖钱,但都遭到了拒绝。

“那时穷啊,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于是趁着午夜的时候,男人偷偷拿了一把剪刀将睡梦中妻子的头发剪断了。不过奇怪得很啊,头发丝里竟然冒出了一股股鲜血,像极了人血,当时丈夫吓坏了,慌忙摇醒妻子,却看到妻子的头‘咕咚’一下滚落在旁,正瞪着一双幽怨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丈夫。

“自从女人死后,红梳子不见了,男人也疯了…不过据我奶奶说,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那栋屋子里总会有个长发飘飘的女人在梳头,一下又一下,梳得特别仔细。据说还有胆大的人去偷看过,女人的头发丝里还流着鲜血呢。”

“别说了!”王小珍已经哆嗦成一团,她再也不敢听下去了。

穆从云住了嘴,屋里突然安静下来,空气中流淌着一股诡异的气氛,似乎在朦胧的月色下,大家看到了一个头发流血的女子,发丝变成了丝丝血流,红色的梳子一起一落,滋养着黝黑的秀发…

夜深了,大家不知不觉中都睡着了,代珊珊又做了个梦,梦里全是狐狸精,不过这次狐狸精的面容却越来越清晰,她看到了,女人长着一双大大的眼睛,长长的头发,奇怪,怎么越看越像白雪?代珊珊气愤极了,她猛地扑过去,没想到却撞到了石头上,头上流出了许多血,好痛。

代珊珊再一次从梦中惊醒,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屋里一片昏暗,呼吸声此起彼伏,深夜,大家睡得都很沉。这时,上铺突然有了轻微的动静,代珊珊缓缓转过头,凝神望去,好像是白雪,原来她也醒了,正悄悄地从上铺下来。

白雪身着一件白色睡衣,她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很长很长…只见她拉开房门,缓缓向外走去,代珊珊有些疑惑,难道是要去厕所吗?虽然被穆从云的鬼故事弄得有些害怕,但代珊珊是无神论者,她不相信这些鬼东西,此时倒对白雪很感兴趣,这深更半夜的出去做什么?

穿好鞋子,代珊珊也尾随而至。廊道里,有个白色的身影正缓缓向前走动,后来去了浴室,再到后来又进了厕所,看到白雪的步履迟缓,代珊珊非常害怕,再也没有了刚刚的豪气。当白雪从厕所出来后,她慌忙又进了房间,并脱鞋上床,假装睡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代珊珊的眼睛没敢合上,一直听到房门有了轻微动静,她才终于回过神来并紧张地抓紧了被角。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阵寒意从廊道里灌到屋里,代珊珊慌忙闭上了眼睛,心“咚咚”跳个不停。

似乎屋里没了动静,代珊珊有些奇怪,眯缝着眼睛看过去,发现身穿白色睡衣的白雪正盯着依灵在看,看了许久许久,一动不动。代珊珊害怕极了,她用牙咬住了被子角,大气不敢出,不知道白雪要做什么。

显然,代珊珊的担心是多余的,或许是站累了,白雪终于爬上了上边的床铺,之后竟然拿起掉在床铺上的眉钳修剪起眉毛来,随着手臂强有力的一起一落,代珊珊却看得胆战心惊。大约进行了这么几十下后,白雪又从旁边摸出个小镜子,在黑暗中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脸上甚至还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代珊珊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她吓得大气不敢出,用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白雪看,一直等她放下小镜子,回身躺下,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后,代珊珊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回过神来,感觉脸上多了一丝冰冷的东西,她用手一抹,竟然是泪水。

屋里一切又安静下来,代珊珊似乎再也睡不着了,她想去厕所,但一直不敢挪窝,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她这才急急忙忙去了洗手间。已经有早起的同学起来了,廊道里有些嘈杂,厕所竟然也要排队,代珊珊焦躁不安地等待着,脑海里全是昨晚的情景。

回到宿舍,大家都已经起床了,看到代珊珊进屋,穆从云夸张地大喊起来:“珊珊,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起这么早?”

代珊珊没说话,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床铺上,呆坐良久。她小心翼翼地抬头望去,白雪已经醒了,她在挑选今天穿的衣服,拿起这件放下那件,显然总有些不合心意,一直折腾了一刻钟,白雪才挑中一款蓝色的裙子。

穿好衣服下床,白雪洗漱完毕又开始化妆,脸上先滋润了一些水,然后是乳液、打底液,最后是粉扑,白雪的脸本来就白,在用粉扑这么一弄愈加白了…随后,她又开始修理眉毛,白雪的眉毛被修成了弯弯的小月芽,似乎更细了。

快收拾完的时候,她似乎这才注意到代珊珊的目光。虽然两人因为岩石有些明争暗斗,但毕竟还是同班同学,白雪大度一笑:“收拾下吧,今天班里有小联欢,大家都要表演节目呢。”

终于回过神来,代珊珊突然一怔,怪不得白雪对今天的衣服精挑细选,原来是要搞联欢会。不行,今天也要让岩石对自己刮目相看,想到这里代珊珊也行动起来,拿出昨天在夏奈尔专卖店买的衣服穿戴好,然后别上新的发卡,脸上画了淡妆,代珊珊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

“哎哟,我们404寝室真是美女如云啊,看来我真成丑小鸭了,呜呜…”穆从云看到大家都收拾好了,她在旁边咋咋呼呼地喊道。

王小珍被那件事情折磨得够呛,昨晚上来了个一吐为快,这会儿反倒轻松下来。她哼着小曲在擦脸,又拿起梳子将头发扎了个马尾辫。转头,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依灵的床铺上,她总是那么安静,此时正弯腰收拾床上的衣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依灵对那几件土得掉渣的衣服还爱不释手的,每天都洗得干干净净,晾干后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床头。

看大家都收拾好了,代珊珊眼珠一转,突然走过来说道:“依灵,换上昨个的新衣服,今天保准艳惊全场。”说这话的时候代珊珊故意提高了嗓门,寝室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当然也包括白雪。

依灵有些扭捏,但终究还是把新衣服换上了,在一片“啧啧”的称赞声中依灵出了寝室门。以往的时候只要有白雪在,她必定是404寝室的焦点,大家都会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放在白雪身上。但今天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一身黑色裙子的依灵似乎引起了所有人的眼球,大家频频回头看去,白雪的脸一直阴沉得有些可怕。

到了教室,随着一阵阵的呼哨声,依灵的脸羞红到了脖子根,但脸上却洋溢着微笑和满足。女孩都是有虚荣心的,而依灵则更需要这些,从小到大,她第一次体会到被人关注的幸福和满足。

因为今天是班级小联欢,所以室内早就布置好了。桌子围成了弧形,中间留出了足够的空间,座位也很随意,那些平时关系不错的同学都坐到了一起。

白雪在教室里搜寻着,她希望能看到岩石的身影,但他似乎还没有来…就在联欢会将要开始的时候,岩石和一位男生终于急匆匆地进了教室。另外一名男生是岩石的室友杨洋,东北人,挺爱唠嗑,即便是扫大街的阿姨,他都能和人家说上好大一会儿,他和岩石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性格。

“吆,大美女旁边没人坐啊,我真是不胜荣幸。”杨洋说话的同时竟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本来,白雪身边的位置有好几位男生都想坐,但被她拒绝了,她一直在等岩石,希望能和喜欢的男孩度过愉快的时刻。现在却被杨洋抢了先,他问也不问便坐下来,气得白雪直瞪眼。

还剩下了另外一个空位,那就是依灵旁边的位置,岩石缓缓坐到了她的身边。

5.裂瞳

这是开学后的第一场班级联欢,现场的气氛很热烈,欢笑声不绝于耳,但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是如坐针毡。白雪身边的杨洋,自从坐下后就唠叨个不停,一会儿问她是哪儿的人,一会儿又问她喜欢吃什么,显得热情高涨。只是,白雪根本就无心搭讪,她用余光一直窥视着岩石和依灵,眼睛里似乎能冒出火来。

其实,自从岩石坐下到现在,他和依灵一句话都没说。依灵表现得很拘谨,但岩石似乎对她头上的簪子比对她更感兴趣,无意中瞅了好几眼。

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代珊珊也几乎是一夜未合眼,活动内容她一概没听见,整个上午一直瞅白雪。这会儿看到她精神不佳,代珊珊不知道该不该偷着乐,岩石对她没想法,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

但很多事情不会随着某人的意愿前行,尤其是男女之间的爱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当小联欢结束后,岩石竟然径直走到了白雪面前,轻轻问道:“我们能出去走走吗?”

这似乎是晴天霹雳,一下把代珊珊炸醒了,她腾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有些吃惊地看着岩石。但对于白雪来说,无异于丘比特之箭射中了她,顿时有了瞬间的幸福感。或许是为了炫耀,白雪竟然一把挎住了岩石的胳膊,笑嘻嘻地说道:“这算是约会吗?好吧,你说到哪里去?”

岩石没想到白雪会做出这么个举动,他尴尬地抽回自己的手臂,忧郁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慌乱,声音也低了下来:“走吧。”

看到白雪脸上洋溢的笑容,代珊珊足足愣了好几分钟,现在脑海中除了岩石的身影,便是白雪怪异的举动。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代珊珊竟然偷偷跟去…前面,白雪似乎在和岩石聊着天,两人显得很热乎,声音压得很低,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眼瞅着岩石和白雪出了校园门口,他们绕到了后边的小山上。小山不大,却是树木繁茂。说是山,其实是人工堆积出来的大石堆,不过这倒成了学生们,尤其是情侣们常来的地方。山上到处是树木和花草,郁郁葱葱的,为一些幽会的情侣提供了最佳的私密场所。

来到半山腰两人紧挨着坐下,代珊珊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远远看着,大气也不敢出。记得早几年的时候,她就学会了跟踪别人而不被发现。不过当时跟踪的全是浓妆艳抹的女人,那些迷惑爸爸的“狐狸精”。

一次,当代珊珊把爸爸和“狐狸精”亲吻的照片摔到桌面上时,爸爸睁着血红的眼睛望着自己:“你竟然跟踪我,你还是我女儿吗?”代珊珊脖子一挺,声音也提高了几倍:“你已经不是我的爸爸了,我还会是你的女儿吗?”

代胜财当时气疯了,上来就甩了代珊珊一个耳刮子。她捂住火辣辣的脸庞,没哭,只是恶狠狠地说了一句话:“为了那些个狐狸精你竟然打我,你竟然打我…”此时的代胜财也有些后悔,珊珊毕竟还是个孩子。心里掠过一丝心疼和歉疚,正想去拉女儿手的时候,她却跑出了那异常豪华的办公室。

自那之后,代珊珊和父亲的感情算是彻底破裂了。她经常晚上不回家,喜欢上了酒吧和舞厅,成绩也一落千丈。有一次,代珊珊喝醉酒后差点被几个小流氓欺负,幸亏代胜财派司机出来找她,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但代珊珊并不领父亲的情,他不关心自己,再也不是小时候用胡子扎自己,逗自己玩儿,让自己当大马骑的父亲了。他变了,变得陌生,变得有些不可捉摸了…

代珊珊经常会回想起小时候的样子。当时家里没有太多钱,父亲很辛苦,但家中每天都会有欢声笑语,那时的父亲和蔼可亲,她曾经认为自己拥有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家里的房子越换越大,车子也越来越豪华,但豪华的房子里却逐渐缺少了很多温情,妈妈经常偷偷抹眼泪,在别墅外的花园一坐就是大半天;父亲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最后几乎看不到人影了。

每当母亲对着代珊珊哭诉父亲的罪行时,她的心就像是刀割一样。但是,随着母亲哭诉次数增多,代珊珊甚至开始厌恶母亲的软弱和无能。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除了这个你还会做什么?怪不得自己的男人都留不住…代珊珊会心烦,会冲着母亲发飙,但发泄过后她又会抱着母亲痛哭一场。

对于母亲,代珊珊更多的是同情,这个柔弱的女人耗尽了青春,耗尽了半辈子的心血去经营这个家。如今男人不在了,家没了,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而代珊珊则是母亲的最后一棵救命稻草,或许会为了女儿,代胜财才不会那么绝情。

也许是因为家庭的原因,代珊珊只要看到富家子弟或者那些所谓的公子哥就会倒尽胃口,有了钱就会变坏,这似乎成了亘古不变的道理。也正是因为如此,岩石那双忧郁而深沉的眼睛瞬间征服了代珊珊,他就像是从山林中走出的忧郁王子,羞涩中夹杂着令人颤动的心醉,这让代珊珊欲罢不能。

可惜代珊珊却遇到了一个对手,白雪是学校里的校花,她是那么的完美,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修长的身材,代珊珊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这么自惭形秽过…白雪她太耀眼了,抢走了所有男生们的眼球,甚至抢走了自己最心爱的人。代珊珊的双手抠入树皮中,用牙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女人,就要做生活中的强者,谁也不能夺走我的东西,包括爸爸和我爱上的男人…

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起风了,白色的窗帘飘了起来,代珊珊盯着空荡荡的床铺,有些失魂落魄。她刚刚坐下没有多久,依灵推门而入,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低着头进屋,然后闷头坐在床上,直接把代珊珊当作了隐形人。

再到后来,穆从云和王小珍也进来了,她们大声聊着天,似乎谈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嘴里发出了“哈哈”大笑的声音。房门被推开,当穆从云随手拉开电灯后,王小珍差点尖叫起来,床铺上坐着的两人犹如两尊雕塑,谁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坐着,看着有些骇人。

“怎,怎么了这是?”王小珍最先走到代珊珊床前,试探着问道。

代珊珊不说话,眼睛里全是落寞和悲伤。依灵看到灯光亮了倒是站起来,她从床头拿过自己的那几件衣服整理起来,碎花裙子,碎花上衣,碎花裤子…来来回回就三件衣服,却被依灵当作珍宝似的,反反复复整理个没完。

“咦,白雪和岩石约会还没有回来啊?”穆从云大大咧咧地问了一句。王小珍朝她使眼色,但话已出口收不回了。只见代珊珊听了这话触电似的站起来,嘴里恶狠狠地说了一句:“狐狸精都不得好死!”话音未落,有人推门而入,白雪进来了。

面若桃花,脸上一片红晕,白雪整个人都变了个样儿。进屋后,她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而是直接脱鞋上了上铺。先是拿出自己的小镜子左照右照,然后又拿出眉钳修起眉毛来,一根根的修理,拔得特别仔细。

代珊珊怕痛,她修眉一般都用剃刀,可现在看白雪的神情倒像是享受,脸上像开了花似的,不但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反而悠然自得。怪不得人家说,爱情是一剂猛药,就算是穿肠毒药也会笑着喝下去。

不知道什么从时候开始,屋里突然安静下来。大家各忙各的,穆从云戴上耳机听音乐,代珊珊在捣鼓自己新买的手机,王小珍随便翻着一本书,而依灵还在弄那几件衣服,叠好放下,然后再拿出重叠,再放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起风了,窗帘又被吹得飞起来,王小珍放在窗台的杯子竟然被扫落在地,随着一声巨大的碎裂声,屋内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了。依灵转过头,盯着碎玻璃碴儿看了一会,有些不知所措。刚刚的声音太大,王小珍的魂儿差点就吓跑了,这会儿呆坐在床上,半天没回过神来。穆从云戴着耳机,似乎还未察觉到屋里的变化。

响声过后,上铺的白雪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并慌慌张张地下了床铺。她赤着脚蹲在地上,愣愣地看着玻璃碴儿,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下午:岩石把她扶到一旁,然后弯腰收拾暖瓶碎片,他的侧面真好看,竟如雕塑般帅气…

白雪的脸上涌起一股笑意,她缓缓蹲下了身体,双手摸向了碎碎的玻璃碴儿,尖厉的玻璃碎片瞬间划破了她的手指,鲜血流了出来,一滴,两滴,三滴…当地上如同开了花儿时,王小珍突然尖叫起来。

她惊恐万状地指着白雪的脸,吓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原来,白雪的眉头光秃秃的,上边一根眉毛都没有,竟然被她硬生生地全都拔光了。她的整张脸异常苍白,脸上竟如一个被削了皮的冬瓜,有种瘆人的感觉。

王小珍的这一嗓子惊动了所有人,穆从云摘掉耳机跳下床,代珊珊也围了上来,不过她们都站着没动,死死盯着白雪,眼睛里满是吃惊和诧异。倒是依灵,她先帮白雪拿了拖鞋穿上,又慌忙拿过一块手帕将她出血的手指包扎起来。依灵聚精会神地进行着手里的动作,似乎她连脸皮都没抬一下,甚至都没注意到白雪光秃秃的眉毛…

包扎好了,白雪赤着脚站起来。王小珍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良久,终于颤巍巍地说了一句话:“白、白雪,你,你的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