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脸色黑了黑:“你个女孩子,别什么都敢说。”

“那对不对?”

秦烈说:“轮不到你操心。”

他要起身,只觉得眼前一晃。

途途忽然提起脚面,水珠被带起来,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弧线,直接冲着秦烈去。

这次他的衣服也不能幸免。

秦烈目光危险,不及细想,迅速捉住她作乱的脚腕儿,往上一提:“蹬鼻子上脸,是不是?”

秦烈湿漉漉握了满掌,有些水顺相贴的地方流到他手臂上,她骨骼小巧,指围恰好合拢。稍稍抬眼,便见她染满月色的小腿。腿被太高,裙摆滑上去,尽管她及时按住布料,还是看到了不该看的。

秦烈手中力道又收几分,脊背一绷,狠狠扔开她的腿。

徐途脚跟磕在石头上:“呀!”

秦烈挺身起来:“别抽风了。穿鞋,回家。”说完,率先登上高地。

途途自己爬上来。

他双手插着口袋,冷眼睨视,袖手旁观。

歇了这么会儿,反而疲劳更甚,路程不算短,到最后途途已经筋疲力尽。忽然间,眼前又出现刘芳芳瘦小的身影。两点之间往返距离要两小时,城里孩子几乎都车接车送,全家人护的像块宝,而那个未满十岁的小姑娘,却在艰苦的条件下,翻山越岭,徒步前行。

同在一片土地,命运却判若云泥,有时候想想,这种差距真叫人无力又心酸。

秦烈叫她一声没反应,停下又叫:“徐途。”

“嗯?”

他看她几秒:“到这儿了,你认的路吗?”

徐途抬头看了看,前面就是小学校的后围墙。他们已经回来。

她说:“认识。”

“那你自己先回去,我去老赵家里有点儿事。”他转身就走。

徐途低下头,拿脚尖蹭着地面,黄土被搓起来,留下一个不规则的鞋印儿。

终于做了决定,她抬起头,秦烈身影已经快淹没进黑暗里。

徐途喊他一声,抬脚追上去。

近前,秦烈拿眼神询问她。

徐途支支吾吾:“我去打个电话。”

徐越海接到她的电话甚为惊讶,把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凑到跟前眯眼看,浑浊的眼球亮了亮,眼角挤出几道皱纹,忙又把电话贴回去。

他小心翼翼:“是途途吗?”

徐途捏着桌沿的手指泛白,停顿一会儿才说:“我耽没耽误你好事儿?要是忙,我挂了。”她说着取下听筒,遥远的声音从那端传过来,有些焦急。

徐途犹豫片刻,重新举起听筒。

徐越海埋怨:“这大半夜我能忙什么,睡觉了,手机在客厅里。”他下意识拿起茶几的腕表看了眼,已经九点半,心中蓦地一紧:“你主动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在洛坪闯祸了?”

徐途不耐烦:“没有。”

那边问:“你秦叔叔呢?叫他听电话。”

“他跟人说事儿呢。”徐途绞着眉,声音不由提高:“别说废话了。我打电话,是让你给送点儿东西来,你拿笔记一下。”

那边沉默半刻,随后隐约听到脚步声和翻找东西的碎响,他嘀咕:“笔放哪儿了…”又过一阵儿,徐越海终于坐下:“途途啊,说吧。”

徐途抿抿唇:“水彩笔、蜡笔、彩铅笔、图画本…”她交代完以后突然顿住。

那边连唤了两声,徐途垂着眼,手掌蜷起来,紧紧攥住大拇指:“你、你把阁楼那套画板和画笔,也叫人一起送过来。”

这回彻底陷入安静,耳边只剩微弱的电流声,屋外,秦烈和老赵交谈的内容,也清晰传过来。

过很久,徐越海轻轻叹一口气,声音更显苍老:“途途啊,想家吗?要不这次跟车回来?”他靠着椅背:“我想通了,你犯再大错都是我闺女,也不指望你在洛坪待着就能变懂事…不懂事就不懂事吧,只要在爸爸身边,爸爸想你了,随时都能看到你就行。”

徐途冷冷说:“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挂了。”

徐越海连忙道:“别挂,途途。”他忙着解释:“如今黄薇的事儿已经压下去,洪阳城里再也没人拿她的死做文章。”他停顿片刻,“这件事爸爸也有错…你回来,爸爸答应你,以后没有别人,就咱们爷俩过。”

徐途心里一动,却冷哼说:“怎么,人老了,玩儿不动了?”

“你这孩子…”

她打断他:“先不回去,过过再说吧。”

徐越海又叹一声,知道这事急不来,只好顺着她:“那也好。”过两秒:“把电话给你秦叔叔吧。”

“你别总秦叔叔秦叔叔的叫,他有名儿。”

徐途直接将听筒叩在桌面上,冲外喊:“秦烈——”

作者有话要说: 文过半啦,老蟹有个小心愿,完结以前,作者收藏能不能到四千哇??!还有哪个蟹宝没有收藏专栏的?是不是不懂怎么收?

那啥,就是吧,网页版在《烈途》界面点蟹总然后进入专栏,头像右上方有个[收藏此作者],点一下就行。

然后WAP版也是《烈途》页面,点蟹总进入专栏,被收藏数旁边有[收藏]二字,点一下就好啦。

跪谢,跪谢,你们要助我成神,助我上天,么么哒~感谢霸王票,爱你们~

21655118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2-22 19:11:17

仙乐飘飘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2-22 19:45:00

仙乐飘飘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2-22 19:45:07

仙乐飘飘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2-22 19:45:13

仙乐飘飘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2-22 19:45:23

仙乐飘飘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2-22 19:45:36

阿木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2-22 19:57:02

桃蜘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2-22 20:20:08

伤逝宠儿-木头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2-22 20:24:57

莉萍Julia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7-02-22 20:50:42

林蓝紫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2-22 21:03:50

静喵~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2-22 21:17:31

、第26章

这晚徐途做了梦, 梦中一会儿出现黄薇,一会儿是母亲带血含笑的脸, 梦境一转,又有男人追着她喊杀喊打…

惊醒之后满头大汗。

徐途摸出手机一看, 才夜里十点钟,睡着还没有半小时,她起身去厕所, 在外面刚好遇见秦梓悦。

厨房的灯开着,门半掩,有昏暗的光线透出来。

秦梓悦趴在门口, 鬼鬼祟祟不知干什么。

徐途悄声过去, 拽她小辫儿:“晚上没吃饱,准备偷馒头?”

秦梓悦缓慢转回身, 眼中晶亮亮,徐途一愣,里面的说话声也隐隐传出来。

“你心真是太狠了,小孩子的感情也利用!现在看来, 真庆幸我哥没有回心转意。”

徐途抿紧唇,是秦灿的声音。

很快, 里面又有人接:“说这些都没意义了, 何况也谈不上利用不利用,她缺少母爱,而刚好我能给,这么看来, 她好像得到的比较多。”

厨房短暂安静下来,徐途紧贴着小姑娘的背,低头看她一眼。

秦灿问:“你对悦悦真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隔了会儿,向珊说:“不是我亲生的,不是吗。”

“你之前对她好,也完全是为接近我哥?”

向珊握着喝水杯,缓慢晃动几下,停两秒,慢慢启开唇…

前面的小身体不由靠在徐途身上,没多少重量,却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和支撑。

徐途胸口一闷,没让秦梓悦听答案,迅速捂住她耳朵,引着她往自己的房间走。徐途手罩着小姑娘耳侧,拇指触到她脸颊,冰凉一片。

当晚,秦梓悦和徐途挤在一起睡,小姑娘起床时眼睛红肿,有些鼻塞,精神却没什么反常。

毕竟还是小孩子,睡一觉,也许都能忘。

所以,她不提,徐途也没敢再问,这件事就悄无声息的过去。

又过了几天,徐越海送那批画材到了,徐途大清早起来,张罗着要去攀禹把东西取回来。

秦烈让阿夫骑他那辆三轮摩托去,两人动作麻利,赶在约定时间以前就到了。

攀禹县车开不进来,两人把摩托停在镇外的马路边。这里路窄,车辆经由此处减速慢行,但车轮依旧卷起黄土,漫天污浊,灰尘抢鼻。

徐途翘着腿坐在车斗里,歪头往前路看看,始终没见有车停下来。阿夫叼着烟坐在石头上,两人闲聊了几句,左等右等,徐途耐心快耗光的时候,才见远处慢悠悠驶来一辆吉普。

徐途眼尖看清车牌,她认识,顺手招呼阿夫一声,紧接着跳下车。

吉普到近前猛地刹停,车轮下的尘土一点点弥漫上来。

徐途拿手挥散,敲两下窗户算是打招呼。

车上下来一个人,身材清瘦,穿着讲究,面皮养尊处优,缺少男人的阳刚粗犷,却胜在正年轻,品貌端正。

“怎么你来了?”徐途脸上无惊无喜。

窦以站那儿愣了半天,不禁来来回回打量她几遍,眼中惊艳不已,她粉雕玉琢一样的面孔,未沾脂粉,头发已经能束起来,颈边落下许多细小的绒发,随汗水贴在皮肤上。

她眼睛清澈,唇边带笑,恍惚间,竟像回到多年前。

窦以缓了缓神儿,笑嘻嘻说:“我大老远的跑过来,你就干站着?怎么说也给个热情拥抱啊!”他说着张开手臂。

“少来。”徐途拍开他的手,走去打开后备箱:“我要的东西带齐了?”

“一样都不敢少。”窦以跟着过去,随手抹了把车身,凑到眼前碾了碾,一口气把指头的灰尘吹散。

阿夫看不惯他假干净,冷笑一声,掐灭烟,不轻不重的撞开他,凑身上前帮着搬东西。

整个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两个硕大的纸皮箱,边角空位还塞了些散装橡皮泥和图画本。

窦以指使阿夫:“后座上还有两大箱呢。”

阿夫瞥他一眼没搭理,那边徐途问:“我的画板呢?”

窦以说:“在副驾上,我怕这破路,再给碰散了。”

徐途越过他拉开车门,便见座位上放着有些泛旧的椴木画板和支架,脚踏垫上还有一个画材收纳箱。

正午温度慢慢升上来,她鼻尖密一层细汗,眼前的东西熟悉无比,她甚至记得画板边角裂痕的由来。徐途吸一口气,攥了攥拳,提起东西问窦以:“你吃完再走,还是现在就往回返?”

窦以说:“我有一周假期,打算跟你在这儿待几天。”

途途提醒:“住的地方条件可不好。”

窦以挑挑眉:“你能住,我就行。”

徐途也没再劝,把东西全部搬到摩托上,吉普停入草丛,准备回去。

远处有个黑衣男人观察良久,见她们要离开,紧跟着下了车,想穿过马路追上去,恰巧前方驶来一辆车,在路中稳稳停下,挡住他去路。

几名警察开车门下来,有人带上警帽稍微正了正,转过头,朝四周随意扫了眼。

黑衣男脚步滞住,做贼心虚的蹲下身,假装绑鞋带。车中又有人陆续下来,黑衣男抬眼偷瞄,除了警察,那一行还有三人,神情落魄的中年妇女和一对男女,男的人高马大,剑眉鹰目长相不凡,下来先往齿间咬了一根烟,旁边女的扎高马尾,发辫绑成麻花状,站在男人身边气质冷然,身材一流。

距离不算远,黑衣男竖起耳朵听了会儿,才知这几人是来找孩子的。他松一口气,站起身,抬步要往刚才的方向走,可一愣神儿,镇子口空荡荡,哪儿还有那几人的身影。

紧接着电话也追进来,黑衣男手心冒了汗,毕恭毕敬道:“老板。”

那边说了什么。

黑衣男汇报:“现在的位置是攀禹县…离得太远,没看清那丫头长相,不过跟照片对比,挺像…不是自己,旁边还有个男人…可是,跟丢了。”

那边静默几秒,突然厉声吼骂。

黑衣男一抖,冷汗浸透背心,赶紧解释:“不过老板请放心,那小白脸车停这儿了,我在镇口守着,他们一定会回来。”

阿夫骑着摩托,带两人出了攀禹。

车斗里统共四个大纸箱,空间狭窄,徐途和窦以挤靠着坐在最后面。

窦以缩着肩,两只手交替夹在腋下,侧头看徐途一眼,忍不住揉揉她发顶:“我们途途越来越像女孩子了。”

徐途“嘁”一声:“本来也货真价实。”她拿掉他的手:“你怎么想起来这儿了?”

“徐叔给我打的电话,问我最近有没有空给送趟东西。”他笑说:“你的事,没空也有空。”

徐途斜眼瞥他,哼哼一句:“算够意思。小然和王皓他们最近好吗?”

“你不在,没意思。”他想起一件事:“对了,前段儿有人找我打听过你,是谁你知道吗?”

徐途只感觉后背一凉,心跳乱了节拍,赶紧问:“他们问你什么了?”

“问我认不认识你,还问你去了哪儿?”

“你怎么答?”

“我说认识、知道。但具体地方我没告诉他们。”窦以皱了皱眉:“你怎么会认识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