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把衣服在脑袋上缠几圈儿,跨上摩托:“高诚也看好,别出什么闪失。”

“快去快回。”

那人启动摩托:“高总已经在路上,我们估计今晚就能到。”

***

徐途课上得心不在焉,反复看表,时间却似乎比平时慢许多。

教科书摊在讲台上,有的内容她反复讲两遍,实在无法集中精神,只好布置一个题目,让同学在下面自己画。

她再一次看表,来回走两圈儿,还是坐立难安,下面的学生都很认真,有铅笔划在纸上的嚓嚓声。

徐途沉眸想了两秒,脚步放轻,往门口的方向走。

“老师!”

她如惊弓之鸟,猛然一抖,快速往那方向看过去。

女学生坐在窗户边的位置,高举着手臂:“老师,青蛙应该怎么画。”

徐途心中砰砰直挑,命令自己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缓两秒,走到她旁边。

如今她对画笔已经不如之前抗拒,加之心事重重,更没精力去想其他事儿。

笔尖在纸上简单划几下,便勾勒出惟妙惟肖的青蛙轮廓。

徐途弓着身:“看明白了吗?”

女学生半懂不懂的点点头:“我试一下。”

“掌握先后顺序,多画两次就会了。”

女学生笑着:“好,谢谢老师。”

徐途直起背,眼神自然而然往上抬几分,落在窗外,倏忽一顿。

她吊在嗓子眼儿的心脏瞬间落回原处。

秦烈不知何时来的,他插着手臂,肩膀斜斜倚在窗框上,宽大的身躯矗立在眼前,正眼不眨的垂眸看她。

徐途手指捏紧桌沿,咬唇回望了会儿。

两人中间隔着一道无形屏障,紧盯对方。

秦烈忽然淡淡笑了下,眉眼舒展,如清风般温暖。

“傻了?”他用口型说。

徐途却突然问:“你没事吧?”

她这一声冲口而出,打破安静。

学生们纷纷停下笔,都好奇的往这边看过来。

秦烈身体一僵,站直身,也出声:“没事。”

她又问:“那三个陌生人呢?来干什么的?现在走了吗?”

秦烈收了笑,有些无奈地往教室里扫了眼,掩唇咳嗽一声:“你先上课,回家说。”

他转身要离开,徐途情急,声音又提高几分:“到底走没走,来干什么的?”

秦烈后悔跑过来看她,教室里已有学生窃窃私语,咬着笔杆看热闹。

秦烈心中有疑惑,但也没解释太多,只想着晚上回家再细说:“他们来找个别人的,但找错地方,现在已经走了。”

徐途暗暗嘘一口气,意识到自己可能真是杯弓蛇影了。

那三人并不是很眼熟,应该不会那么巧合就是他派来的,她现在外貌不比之前,上回在攀禹都没被黑衣男认出,更何况这次呢。

这样安慰着自己,徐途渐渐冷静,朝他极淡的笑了下。

“上课吧。”窗外男人一抬下巴,最后一个字用虚音:“乖。”

他走开,却没有回家,绕着村子走了几圈儿,这次并未发现可疑的人,随后又到老赵家里谈刘春山的事情去了。

另一边,徐途接下来的两节课还算顺利,结束时刚刚下午四点钟,天色比夏天时候晚了些,太阳已经落山,天边霞光慢慢退去。

徐途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往教室外面望了望,目光一顿,落在升旗台上。

往常这钟点都能看见刘春山的身影,他就坐对面,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这边,现在那头却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徐途揉了下鼻,想到中午她为了得知真相刺激过他,心中难免过意不去,现在他人不知在哪儿,天还未黑,到处是村民,她思量着,打算去他家里看一看。

这样想着,徐途往外走,走到门边,又突然顿住。

停半刻,徐途不知想到什么,鬼使神差的退回来,将一直随身带着的东西放入讲台下面的柜子里。

下面都是杂物,她又往下掖了掖。

关好柜子门,拍拍手,这才安心离开。

刘春山家门前的栅栏开着,院子里没人,安静非常,只有几只母鸡关在笼子里,咯咯叫不停。

徐途推开破栅栏:“春山哥,你在家吗?”

她慢慢走进院子,面前的门半掩,徐途抻着脖子往房中看,里面黑洞洞,悄无声息。

徐途没有再往前,原地站着:“春山哥?”

停片刻,房中无人应答。

“你在不在?”

她屏息,整栋房子都死气沉沉。

徐途下意识向后挪了下脚,手心不自觉浸出一层细汗,脚往后退半步,准备立即离开。

她没等动,背后突然响起窸窣的脚步声,徐途警惕的感觉出什么,骇然转身。

没等看清来人,她眼前一黑,有个麻袋当头罩下来,紧接着,有重物击打在后脖颈,尚未挣扎,徐途身体晃了下,瞬间失去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 几天不见,是不是都把我忘啦,嘤嘤嘤~

、第47章

她没等动, 背后突然响起窸窣的脚步声,徐途警惕的感觉出什么, 骇然转身。

没等看清来人,她眼前一黑, 有个麻袋当头罩下来,紧接着,有重物击打在后脖颈, 尚未挣扎,徐途身体晃了下,瞬间失去知觉。

***

傍晚五点半, 小波带着几个孩子回到家。

学校放学, 秦梓悦她们撒欢般笑闹着跳进来,书包一放, 立即跑出院子去玩儿了。

小波笑着叮嘱:“别跑远,早点回来吃饭。”

孩子们应着,瞬间没了影儿。

她搓搓手,转身回厨房准备做晚饭。

秦烈从房中出来:“徐途呢?”

小波停下, 咦了声:“她没回来吗?”她想了想:“我看三年二班的门没有关,估计是又被那群孩子缠住了, 不让她走。”

秦烈沉了下眸, 没说话。

小波从门边拽下围裙穿戴好:“昨天放学他们也闹着徐途给讲故事,路过的时候,我看教室里特别热闹,外班的孩子都爬在窗边听。”

秦烈眼睛望向院子外, 没说什么,转身回了屋。

他看一眼墙上的挂钟,想了下,昨天徐途也是六点多才回来,于是他靠回椅背,沉住气坐了会儿。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屋外小波把饭菜端上桌,擦着手去外面喊那几个小丫头回来吃饭。

秦烈再次抬眼,分针已经走过十二,他忽然间坐立难安,腾地起身,大步往外走。

天色暗得很快,夕阳早就坠入山谷,夜幕吞噬最后一抹余晖,村庄在烟幕的笼罩下显得雾蒙蒙。

秦烈无心顾忌其他,按说她平时也很晚才回家,就那自来熟的性格,东走西蹿,到谁家都能聊上好一会儿。但他今天突然心绪不宁,眼皮乱跳,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

他快速穿过一道道围墙,走到操场,徒然停下脚步。

对面一排矮房门窗紧闭,已经关了灯,小学校里哪还有人,偌大的操场都显得冷冷清清的。

秦烈快步上前,眼睛贴近,环着手往里瞧,板凳倒放在桌子上,地面整洁,讲台前方的垃圾桶也收拾干净。

挨个教室看过来,根本没有人。

秦烈寻思几秒,片刻不停地往回走,沿途有几户人家,他进去问,都说没见徐途。

他到家时,长桌旁只有小波和几个孩子。

秦烈没进院儿,撑着门框,冷声问:“徐途回来了吗?”

小波放下碗筷,被问得愣住:“没有啊。”

秦烈心中骤然一沉,转身向外冲。

他直接去了刘春山哪儿,没成想却扑了空,他家没人,房门大敞四开,屋中的东西似乎被人翻动过,比往常还凌乱。

刘春山不知去向,更不见徐途踪影。

秦烈有片刻无所适从,一种深深的恐惧感从脚底袭上来,想到某种可能,心跳也漏掉半拍。

他命令自己冷静,深深吸口气,闭了下眼,折身出去往后山的方向走。

没走几步,身后突然有人叫他。

秋双慌慌张张从远处跑来:“秦叔叔,快点儿回家。”小孩子被吓得带了哭音儿,语无伦次的说:“家里来了好多陌生叔叔,叔叔好吓人,不让她们动,要我出来找你。”

秦烈猛地攥紧拳,眸色一瞬间黑如深渊。

徐途醒来时有些迷糊。

她缓慢睁开眼,发现自己整个身体被麻袋罩住,手臂反绑在身后,躺在冷硬冰凉的潮湿地面上。刚想动一下僵硬的双腿,外面有低沉的说话声传来,徐途心中一紧,所有动作瞬间停住。

“高总。”有人说:“没想到来洛坪能碰见高诚,这么多年,咱们的人和警方都没找到他,原来他是躲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也难怪了。”

隔几秒,一人接话:“现在他人呢?”

“…给跑了。”瘦高个支吾片刻,赶紧说:“不过您别急,等这臭丫头醒了,咱先把她解决,等该拿的东西拿回来,再去找高诚。高诚不难抓,今天我看他精神好像出问题了,现在也就疯子一个。”

“不用动手,回去透露点儿消息给警方。”

瘦高个反应过来,立即拍了下手,和旁边几人道:“还是高总聪明,不用咱插手,就能解决问题,简直一石二鸟。”

高岑冷哼一声:“看看醒没醒。”

听到这句,徐途惊恐万分,紧紧攥住拳。

有一只脚踩到她臀上,晃几下,见她没动静,照她后背狠劲儿踹了脚。

徐途死死咬住嘴唇,紧闭着双眼,等那股痛感缓过去。

“刚才打重了,这小身板太不顶用。”瘦高个说笑着,之前那矮瘦男人也过来,两人把麻袋口解开,露出她的头。

徐途眉目舒展,呼吸平稳,安静的躺着,仿佛睡着了一般。

矮瘦男人用手背拍怕她的脸,蹲着问:“就这小丫头掌握咱所有证据?长这么点儿,看着不像啊。”

高岑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他穿着深灰色休闲运动装,头发向后梳,墨镜下的眼神叫人无法琢磨。

他看着地上的人,没有答话。

上次来洛坪的黑衣男叫展强,他这回也跟来,走到徐途身边弓身看,觉得有几分眼熟,好像从哪儿见过。

他说:“黄薇死时候你们不在,从酒店出来就是撞上她,后来还跟去拿手机拍照。警察来得太及时,当时没抓到她。”展强蹲下来,捏住她下巴左右看看:“后来也是查监控才发现,黄薇跑出来时塞给她个什么,应该就是她一直威胁咱们的证据。”

“证据?”瘦高个一屁股坐下来:“黄薇那婊。子也是够了,被人玩儿烂,整出整容丑闻才想起咱高总来。也不知证据是真是假。”

“真的。”

几人顿住,均侧头往高岑的方向看。

高岑说:“黄薇给我发过一部分,是当初咱们设计陷害高诚投毒的视频,画面及谈话内容很清晰。”他拳头抵着嘴唇:“据说还有别的证据。”

徐途牙齿轻微动了下,绑在身后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

有人突然想起来,啐了口唾沫:“那段儿黄薇刚好跟着您,咱们日防夜防,却没防住那婊。子。”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赶紧把臭丫头弄醒。”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紧接着,高个上去拍她脸,见没反应,从地上跳起来,抬起脚踩在她肩头,向下狠狠碾压,几乎整个人的力量都落在她身上。

徐途疼得浑身颤抖,这一下终究没忍住,她皱了下眉,缓缓睁开眼。

高个揪住她前襟把她拎起来。

徐途眼神迷茫一阵,待看见面前的几个男人,瞳孔放大,屁股迅速往后挪:“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你不知道?”

徐途又躲闪着眼神打量几人,最后目光落在高岑身上,似有所察觉的顿了下,眼中已经湿湿亮亮,埋下头不说话。

对面坐的男人取下墨镜,在手上把玩儿一阵:“知道了?”

徐途吸吸鼻,默声点头。

高岑手中动作一顿,挑了挑眉,显然没料到她能答应的这样干脆。

人小,看着却并不简单。

他说:“知道就好,那废话也省了,我想你清楚我们来找你的目的,把东西交出来,你就可以走,往后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什么东西?”

高岑呵了声,拿着墨镜的手点点她:“看吧,又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