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上去,抬腿要踹她。

徐途眼里的泪瞬间滚下来:“别伤害我,我给,我全给。”她偏开头躲闪。

高岑冷斥一声,没让高个下腿,站起身,在她身前蹲下,“聪明的孩子才招人疼。”他捏了把她脸蛋儿:“手机和证据在哪儿?”

徐途肩膀微微颤抖,慢慢挪回视线,目光落在他脸上,没等开口,又蓦地停住。面前一共四个人,有上午其中一个高个和那个矮瘦男人,也有之前在洛坪见到的黑衣男,还有就是高岑。

此刻,他们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对背后情况一时没察觉,徐途视线穿过几人,见对面一米高的树丛中藏个人,那人面容俊朗,板寸头,目光防备的在他们之间游移。

两人视线对上,不知哪儿来的默契,徐途心脏跳得更快,仿佛看到一丝希望。

她又向四周看了看,庆幸地发现,周围环境竟有几分熟悉——通往深处的羊肠小路,路边奇形怪状的大石头,两旁生长着一米来高的山莓树,密布着,一直通向远方。

这地方,她和秦梓悦来过啊!

徐途正想着,高岑捏住她下巴:“小姑娘,不老实?心里打什么算盘呢?”

“没有。”徐途说:“手机和保险柜的钥匙我放在洪阳了,我带你们去。”

高岑下撇着嘴角,眸光锐利:“你带我们去?”

徐途嗯一声,“能不能先放开我,肩膀被刚才那叔叔踹的好疼。”她皱了下脸:“我既然答应你们,就不会跑的。真的特别疼。”

高岑冷笑:“你会这么乖?”他扔开她的脸:“那当初还敢往警察局交照片?”

徐途吸着鼻子,头发在刚才的麻袋中滚乱,有几撮立在头顶上:“就是因为上次的行为太鲁莽了,没想到您的势利这么大。”她讨好的说:“所以后来才不敢报警,自己躲到乡下来,这次给我个胆子也不敢了。况且黄薇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说到底,她抢了我爸爸,我们之前还有仇呢,死了更好,我不会再帮她了。”

她一番话说下来,还算有条理,高岑冷眼看她,半刻,笑了下,朝旁边人示意,将徐途身后的束缚解开。

徐途不禁转了转手腕,肩膀一阵刺痛袭来,又呲了下牙齿。

她慢慢起身,那几人警惕的看着她。

徐途说:“走吧。”

“去哪儿?”

“回洪阳啊。”

几人愣片刻,她已经小步往下挪。

正在这时,对面树丛一阵异动,有人压断树枝,脆响中露出半截身子。

“谁?”高个立即调转视线,看清那人:“是高诚!”

他大喊。

刘春山手掌撑在地上,听见叫声,猛地直起身,眼神零乱的往这边扫过来,惊恐万分:“别抓我…我没做,我没做过…”

他身子退回去,顷刻间消失在树丛间。

高个和展强立即跟上,也钻入树丛。

高岑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矮瘦男人发现情况不对,倾身抓徐途,哪知这小姑娘却变了个样,口中爆起粗,一脚踹他命根子上,扭头就往相反的林子里面跑。

高岑想逮她没逮住,转头看旁边的人,目光阴狠:“给老子追。”

矮瘦男人疼得直吸气,被高岑踹一脚,弓着身钻入树丛里。

但这片林子太大了,植被密布,没有路,每一株都太高,更看不到尽头。等同于大海捞针。

没多久几人就回来,高岑背着手,眼中的狠厉情绪暴露无遗,猛踹旁边的人:“一群废物。”

高个揉着腿,忽然想到:“高总,还有个办法。”

“放。”

“去那个叫秦烈的男人家里,他们住一起,我就不相信,他找不到她。”

高岑狠狠吐了口气,抬眼看天色,又扫一眼腕表时间,刚刚六点半。

他率先往下:“走。”

***

徐途辨不清方向,只知道一直往前跑,忍着肩膀上传来的剧痛,不断拨开面前的树枝。

她知道她不能停下,如果被他们捉到,可能命就没了,徐途深刻的清楚,那些交出东西就两清的说法都是骗人的,她是他们害死黄薇的目击证人,即使证物销毁,又怎么允许她这样的定。时。炸。弹继续存活。

树枝在她脸上划开一道道小口子,徐途忽略那些疼,周围极安静,能听见心脏里传出的咚咚声。

前路未知,说不准谁会从前方突然冒出来,她嗓子中呜咽出声,吸吸鼻,用力抹了把眼睛,用最快的速度顺坡度往下跑。

不知跑多久,前面的植被越来越稀疏,天色慢慢暗下来,眼前出现零星几处灯火。

半空炊烟袅袅,有淡淡的烧柴味儿和食物香味儿飘过来。

徐途暗暗松口气,警惕的看周围,从山下跑回家这一路躲躲藏藏,速度比刚才慢数倍。

她从后墙边拐过来,看见那扇半开的铁门才松口气,拖着卸力般的身体扶住门板,听见里面传出的交谈声,却徒然一顿。

秦烈说:“我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别他妈在这儿耍花腔,她就住你家,你能不知道。”

“她今天下课就没回来。”秦烈现在反倒镇定自若,他们能找到这儿,说明徐途此刻是安全的。

徐途后背慢慢靠回墙壁上,听着远远的声音,却看不见院子里胶着的情形。

高岑坐在长桌边,旁边搂着秦梓悦,其他几人把秦烈围中间,小波抱着其他三个孩子躲在角落里。

秦烈说:“我现在摸不清状况,你们哪路人?突然跑到我家里要人,总要让我知道为什么。”

展强说:“你不需要知道,只要交人就行。”

“交不了。”

高岑抬起头看他,开口:“为什么?”

“人不在。”

他笑了笑,手掌覆在小姑娘的脑袋上,一下一下抚摸着。秦梓悦刚才叫了声爸爸,就被这人擒过来,此刻吓得只会默默流眼泪。

高岑手滑下去,抓住秦梓悦头发,迫使她高昂起头。

秦梓悦咬着唇,眼泪流得更凶。

秦烈收紧拳,看一眼秦梓悦:“你先放了她…”

没等说完,高个的尖刀抵在他脖子上,狠踹一脚:“到底交不交。”

秦烈脚步踉跄,拍了拍裤子,却没还手:“现在不行,他父亲把她托付给我管半年,下月期限才到,这中间不能出差错。”

高岑笑了笑:“还挺重情。”他面色忽地转冷:“之后就行?”

徐途衣摆揪成团,脑袋快垂到胸口,她咬紧唇,忘记了呼吸。

过很久,那无比熟悉的人终于说出一个字:“行。”秦烈声音无情:“之后跟我没关系。”

徐途心中突然一疼,明知他说的是假话,却还是有些难受,就好像唯一能抱住的浮木也快要被水冲走了。

她身体在高度紧张下,抑制不住发抖,心想着,里面的人只为抓她,应该不会真对秦烈他们怎么样。

徐途打起精神,快速往来路看了看,想片刻,又逃走了。

秦烈说完这句,院子里一时寂静无声,秦梓悦刚开始还压抑的哭着,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嗓中呜咽不断。

高岑看他半晌,慢慢站起来:“什么期限我不管,总之给你一天时间,把那臭丫头给我带过来。”他一把扯起秦梓悦:“你闺女先跟我走,明天晚上你带人来,到攀禹镇外的废工厂找我。”

他说:“拿她换你闺女,这买卖很公平。”

秦梓悦哇一声哭出来。

秦烈冷声:“不行。”

高个举着那把尖刀又往前顶了顶,秦烈反手一扣,将他手臂扭转,尖刀应声落地,他踹一脚他小腹,高个哀嚎着飞出去。

秦烈几步跨到高岑面前,要牵秦梓悦的手,没等碰到,额头突然顶上一个冷硬物件儿。

夜幕完全降临,徐途却始终没回来。

院子里只有三个男人,阿夫和邢大伟得到消息也赶过来。

秦烈手肘撑在膝盖上,眼睛望着门口,面前地面烟蒂凝聚成小山,灰烬随风吹走。

过很久,他腾地站起来,拿指肚碾灭烟,疾步往外冲。

阿夫拦住他:“干什么去?”

“去找徐途。”

“你知道她在哪儿?”

“大概想到了。”

阿夫皱了下眉:“我和伟哥跟你一块儿去。”

“不用。”秦烈脚步停了停,拍拍他的肩:“把小波和孩子们先带你家去。”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途不说真相的,可以看一下时间线,别看章数多,但根本就没过几天,所以徐途也没隐瞒几天,而且结合一下后文,毕竟有一些事情我还没写完,摊手。

然后,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明天,公众号知道吧,蟹总xz。

推荐废酸的两本小说。

第一个在连载,第二个是存稿,大家感兴趣的可以收藏一下哈。来自故事里的玫瑰,艾滋病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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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秦烈在黑夜中快速行走, 他穿过洛坪小学,往东, 直接奔着洛坪湖的方向去。

以往带徐途去的地方实在少,除此之外, 他不知道应该去哪儿找她。

他试着按照她的思路想,徐途很聪明,一定知道村子里不安全, 不会傻傻待在这儿,相反,洛坪湖人烟罕至, 周围地势又崎岖隐秘, 外面进来的人绝对不会轻易找到。他又回想,曾跟她提过, 小瀑布后面有个山洞,儿时摸来鱼,都拿去里面生火烤。

山洞更加隐蔽,在不起眼的角落, 前面树丛掩映,是个很好的藏身场所。

秦烈下意识向后看了眼, 步伐加快, 更加坚定徐途会在洛坪湖。

平常半小时的脚程,他一刻钟就走到。

站在山道边缘,秦烈往远处的湖面望了望,皓月当空, 洒下层层叠叠的银光。

瀑布不停歇的流淌,岸边一个人影都没有。

此处无比寂静,完全没有危险降临的紧迫感。

秦烈没有急着下去,他靠在树干上,从兜里拿出烟来卷,眼睛如鹰一般四处搜寻,不放过任何漆黑角落。

他环手点着烟,送到嘴边猛吸一口,周围静悄悄,只有树叶摆动和夜莺的鸣叫声。

秦烈又往湖边望了眼,挺直身,这次速度极快,嘴唇紧促的捣几口,烟头扔地上踩灭,撑起手臂,敏捷跳下去。

他双脚落地,耳边是鞋子踩在石子儿上的声音,在这样的夜晚,显得更加空旷寂静。

秦烈一路走来,沿着岸边,拐过一处突出的石壁,再向后看,来时的山路已经完全挡在视线以外。他跳过窄浅的溪流,借着月光向小瀑布的旁边走。

山洞里阴潮无比,却异常宽敞,脚下几乎没有平坦的路,遍布大大小小的石头,角落还有水滴顺石壁落下来,砸在地上,啪嗒一声响。

徐途抱膝坐在洞口旁边的凹角里,静静数着落水声。

洞口外除了一丝月光,整个洞穴黑暗无比,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刚刚那种灭顶的恐惧感已经挨过去,不知已经坐了多久,她慢慢呼吸,静静的等待着。

时间仿佛比以往要漫长,她点开手机看了眼,记下时间,又赶紧锁上屏幕。眼前再次陷入黑暗,她攥紧手机,整张脸都埋进膝盖里。

不知不觉,徐途以为自己已经睡着,却在下一刻,猛然惊醒。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洞口,只感觉有脚步声慢慢靠近。

徐途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下,仿佛要冲出喉咙。

她不自觉往下咽了咽,手摸下去,握住来时捡的木棍。

突然,洞口旁的树枝摆动几下,又戛然而止,隔几秒,有人压着嗓子:“徐途。”

徐途手中木棍啪一声掉地上,响动异常清晰。

外头所有声音都静止,却在下一秒,洞口的树枝被人豁然拨开,他更大声:“徐途。”

那人背着月光,宽大的身躯几乎挡住全部洞口,面目隐在黑暗中,但他失紊的气息,他叫她名字时的语气,让她第一时间听出他的声音。

徐途从地上跳起,一头扎进他怀里,随之低低的呜咽声也冲口而出,再也不需要压抑。

秦烈将她抱满怀,手掌罩住她的后脑勺紧紧扣入胸膛,他手臂夹紧,下了要将她揉碎一般的力量。

失而复得。

秦烈急促的喘息着,紧紧闭上眼,又缓慢睁开,他知道,从前做的决定,都将在这一瞬间被推翻,重新有了抉择。

两人抱着往山洞里走几步,秦烈的手插。入她发间,手指收紧,迫使她抬起头来看他。

洞中黑暗,其实什么也看不到。

秦烈简短的问:“有没有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