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摆脱杨通,几步冲到徐途身边,拽住她手臂,带着她跑。

冲上马路,距离吉普还有五六米远。

秦烈视线一挪,看见加油站里跑出来的人。

徐途也瞧见高岑,脚步滞住,被秦烈猛的往前一甩,拉开副驾驶,将她塞进去。

她嘴唇颤抖着:“高岑手里有枪。”

秦烈只迟疑片刻,绕过车头,往驾驶位跑过去。

他眼睛紧紧盯着高岑移动的方向,只见他从兜里掏出个什么,朝自己这边举起来。

秦烈片刻不停的拉开车门,高岑迟疑几秒,终究惜命,不敢冒半分危险,将手中的枪迅速收回去。

秦烈踩一脚油门,车轮扬起尘土。

高岑转身,把旁边加油的车主拉下来,另一头展强和杨通也从林子里跑出,低头钻进去。

他掌着方向盘,朝吉普消失的方向追过去,无奈这是一辆家用轿车,速度不及吉普,瞬间被甩出十万八千里。

***

秦烈视线盯着后视镜,直到那束车灯消失,紧绷的神经才敢松懈。

他速度不减,侧头看向徐途,车中寂静又昏暗,徐途缩在角落,头发蓬乱,裤扣开着,双手还被绑在身后,好像仍然没从恐惧中回神。

两人都沉默,这一刻,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吉普在笔直的马路上行驶,前方上空有月,清白寡淡,洒一路银光,似乎为他们指引着方向。

过很久,徐途轻声问:“秦梓悦呢?她没事儿了吧。”

或许太专注,秦烈紧绷的握着方向盘,目光冷峻,好一会儿才稍微放松:“没事儿,阿夫带她回洛坪了。”

“哦。”

又隔了一会儿。

她问:“我们先去邱化市吗?”

“对。”

她主动说:“我给徐越海打过电话了,把事情都和他讲清楚,他应该会报警。”

秦烈应一声:“嗯。”

她看了看他:“还有照片,我也给他发过去了。所以证据一样也没丢。”

秦烈滚了下喉:“嗯。”

之后又无话,爬了一阵山路,吉普终于开上高速,两边立着路灯,昏黄的光线扩散开来,路上车辆仍少,路边零星出现工厂或民居,似乎离危险已经很远。

徐途头挨着窗户,眼睛看外面,轻轻吸了下鼻子,眼睛轻微眨动,就有眼泪掉下来。

落第一滴,便一发不可收拾。

秦烈唇紧抿,骨节捏得泛白,耳边听着她低低的抽泣声,努力克制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他眼眶泛红。

“徐途。”他轻声唤。

徐途动了下。

“过来。”他朝她伸出手。

徐途顺着他的力道,将脸埋进他胸口,眼泪泛滥,低声说着:“怕死了…”

秦烈感觉视线越来越不清晰,高昂了下头,另一手抚着她的背:“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他声音暗哑,反反复复说着这几个字,没有放开她,单手掌控方向盘,一路开进了邱化市区。

他来邱化市的次数屈指可数,将吉普开到江边。

秦烈观察一下四周,拉稳手刹,帮徐途解开身后的绳索。

徐途要拉裤链,他没让,倾身过去,亲自为她扣好。

秦烈俯头亲亲她:“先找地方住下?”

途途眼睛红肿,望着窗外:“好。”

两人弃车,去马路对面拦了辆的士,他凭借记忆报出个地址,去了一间隐蔽的小旅馆。

老板习以为常,睡得迷迷糊糊,连灯都不开,不看来人,不用登记,直接拿了钥匙上楼。

门一关,秦烈将徐途顶在门板上,沉重又凶狠的亲吻她。

徐途个头不足,他就箍紧她的腰,她双脚悬空,整个人被钉在门板上。

秦烈微阖双眼,视线中仍能看清她颤抖的睫毛,他心微微泛疼,缓下力道,碾压变成温柔的吮吻,细细勾勒着她的唇、她的舌。

徐途的手缓慢爬上来,搂紧他脖颈,双腿也渐渐盘住他的腰。

秦烈微顿,托她臀,转个身,将她压在屋里的单人床上,亲吻再次凶狠起来,大口吞噬,从唇到下巴,从耳后到脖颈,像要将她拆分,分食入腹都不够。

纠缠很久,眼看无法收势。

徐途手无意滑到他手臂,秦烈一抖,闷哼了声。

徐途立即坐起来,想起先前的血腥味儿,跳下床,去开灯。

她背着手,扣好内衣暗扣:“你伤到了?”

秦烈赤着上身,弓背坐在床边,侧头看伤口。他左边手臂有一条横向擦伤,大概五六厘米,焦黑暗红,流出的血已经将伤口凝固,看上去触目惊心。

经她这一碰,又有迸裂的趋势。

徐途傻了半秒,开口有些变调:“枪打的?”

秦烈说:“气流蹭的,没事儿。”见她唇泛白,一看吓得不轻,又笑着安慰:“要真挨了子弹,这会儿早失血过量,还能亲这么半天?”

徐途缓和片刻,坐在床边看着,不敢再碰,这会儿灯光大亮,才发现自己手上也沾了不少血迹。

她说:“得赶紧去医院啊。”

秦烈应一声,先给你爸打个电话。

他往床头看了眼,有座机,拿起却没音儿,形同虚设,连电话线都是断开的。

“记得你爸电话吗?”

徐途说:“记得。”

秦烈从桌上取来纸笔,记下一串号码:“我去楼下打个电话,你锁好门,我叫你,你再给开。”

徐途乖乖点头。

秦烈这一通电话时间并不长,先报了平安,那头才终于放下心。

徐越海已经动身前往警局,跟他交代两句,告诉他接下来怎样配合。

秦烈挂断电话,在下面站几秒,大步上楼。

他套上半袖,嘱咐道:“你先睡,谁叫门都不许开。”

“你干嘛去?”她跟了两步。

“去报案。”秦烈停在门边,亲亲她:“之后处理伤口,很快就能回来。”

“我也去。”

徐途紧紧拽着他衣服下摆,再也不想和他分开。

、第52章

秦烈录完笔录, 邱化市辽河刑侦大队的周队将他送出来。

他伸出手:“感谢你的配合,剩下的就交给我们。”

秦烈也与之相握:“给您添麻烦了。”

“哪儿的话, 分内事。”他将警帽戴正,看了眼时间:“洪阳市局那边及时打来电话, 我们会积极配合他们的行动,趁对方没收到消息之前,争取将他们全部拿下。”

秦烈点了点头。

周队说:“待会儿让小梁送你们。”他指着他手臂的伤口:“先去处理处理, 然后暂时待在旅馆别四处走动,外面有人把守,你们可以放心。”

秦烈微一颔首:“谢谢您, 周队。”

周队又看表:“时间紧迫, 我去开会部署。”他视线一偏,目光落在走廊对面的长椅上, 笑了下:“小姑娘看样累坏了,赶紧带她回去吧。”

秦烈闻言转头,寻到她的身影,目光即刻柔和起来。

徐途侧身躺在长木椅子上, 双腿蜷缩,手臂抱在胸前, 微微挤着肩膀, 黑亮的发丝落下来,遮住一半脸颊。

也许是觉得警局里安全了,她眉眼舒展,呼吸十分平稳。

秦烈朝周队摆下手, 轻声走过去。

他半蹲半跪,手肘搭着膝盖,离近了看她。

疲劳加受惊过度,这会儿精神放松,她睡得很沉。

秦烈看了会儿,朝她吹一口气儿,几根发丝轻飘飘飞起来,她没醒,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他把她落下来的头发顺到脑后,露出整张白净的小脸,伸出食指从她鼻梁滑下来,一直落到唇上。

秦烈笑了笑,又拿手指顶她鼻头。

徐途轻哼一声,被他动作带动,唇轻启,露出一点莹白贝齿。

她挠两下,闭着眼,躲开他的手。

秦烈侧头看向门外,小梁已经等候半天。

“徐途。”他轻唤,后面改了称呼:“途途…”

好一会儿:“…嗯?”她终于睁眼。

“起来了,回去睡。”

“哦。”徐途视线还有些模糊,反应半刻:“都弄好了吗?”

“好了。”

“哦。”

秦烈扶着她肩膀起来,坐她旁边,只好让小梁警官再等片刻,给她时间醒盹再走。

徐途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抠两下鼻子,忽然想起什么,猛地坐直:“我是不是压到了你的伤?”

秦烈背有些弓,向左侧一偏头:“没有,这边。”

她抻脖看看,立马精神起来:“什么时候去医院?”

“一会儿。”

一路同行的除了小梁还有另外两名警官,带他们去了最近的邱化市人民医院。

凌晨时分,急诊大厅里有些冷清,医生处理完伤口,开了些药,叮嘱尽量少碰水,注意流脓发炎。

徐途盯着绷带那处看了会儿,里面有黄色的药水渗出来,清理干净以后,不那么血肉模糊了,只是被灼热的气流擦伤,没有缝针,并不太严重。

徐途放下心,一路拉着他的大手,心疼的说:“你受委屈了,我的小可怜儿。”

秦烈被她叫的浑身一凉,瞪着眼:“不许这么叫。”

徐途抿嘴,将他手握得更紧。

她这会儿终于活过来,也懂得开玩笑,眼睛四处乱看,观察这个陌生的城市。

秦烈看向别处,暗自呼气,现在仍心有余悸,不敢想,如果他晚到一步,林子里将要发生的事,应当怎样挽回。

凌晨气温骤降,道路上少有行人,路边的清洁工人已经换了长袖衫。

风从江边的方向吹来,带着咸腥潮湿的味道。

徐途说:“你捏疼我了。”

他这才回神,稍微松开手上的力道,问:“饿没饿?”

“早就饿了。”

秦烈环住他裸。露的胳膊:“想吃点儿什么?”

徐途抚了抚肚子,眯眼看着远处的灯光:“我现在特别想吃一碗热乎乎的泡面,另外加个卤蛋和火腿。”

“就这要求?”

“对啊。”

秦烈笑说:“这就去买。”

他们在旁边便利店买了食物和洗漱品,返回旅馆。

小梁他们开的黑色桑塔纳,停在旅馆对面的小巷里,车头朝着这边,所有动向都在他们的监控范围内。

天色将亮,这个黑夜即将永远过去。

秦烈上好门锁,拉上窗帘,打开灯。

他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回头打量几眼,这里环境比攀禹那间要好,也是标准间,贴着地板和壁纸,白色的床单,角落的浴室是半圆形,磨砂玻璃,设计很简易。

徐途正低头解鞋带,脱下袜子,平时懒散惯了,顺手扔到旁边地上。

秦烈看见,给捡起来,两只相叠翻转,丢入洗手盆。

“先洗个澡?”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