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途缩着肩膀,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除了这个,你就不想跟我说点别的吗?”

电话两端都沉默了几秒,秦烈低垂着眼,蓦地笑了笑,声音不自觉柔了几分:“洪阳现在冷不冷?”

徐途颠两下脚尖:“今天下雪了,风有点大,这几天好像比冬天还要冷。”

“穿得厚不厚?”

“嗯。”徐途手插.入口袋,“我穿一件特别厚的棉衣,帽子上的毛很长,挺暖和的,就是有点冻鼻子。”她说着,还象征性吸了吸鼻涕:“洛坪肯定不冷吧。”

秦烈没听清她问什么,碾着手指,不自觉想象她红着鼻头,皱眉抽气的样子,嘴角不自觉上弯,知道再想下去便一发不可收拾。

秦烈挪开视线,挺直背,深深吸口气:“时候不早,你一个女孩子早点回去。”

徐途心一沉,抿住嘴:“不再聊一会儿吗?”

“改天再聊,乖,别冻着。”

徐途两□□替搓着地面,隔了半刻,还是问:“秦烈,你有没有想我?”

等几秒,那边说:“想。”

淡淡的一个字,有些敷衍的意味。

徐途张了张口,还想继续追问,却在一瞬间,觉得说任何话都没什么意思,她眼前有些模糊,吸进去的空气令鼻端泛酸:“哦。”她揉了揉眼睛:“那我回去了。”

“早点儿睡。”秦烈低声说。

那边没再说什么,隔了会儿,掐断电话。

秦烈将听筒拿下来,在手中掂量几下,回身扣到电话上。

他心情有些低落,没马上离开,从兜里掏出烟盒,卷了根,缓慢吸两口。

没过多会儿,老赵扒头往里看:“电话打完了?”

秦烈端着烟,送到嘴边吮了口:“嗯。”

“这么晚了,一会儿还回学校那边?”

“回。”秦烈几口抽完烟,直起身,往门口走:“还有一部分没干完。”

老赵跟出去,“也没必要这么拼命,左右也不赶时间,学校翻新也算大工程了,慢慢来吧。”

秦烈没多解释:“早干完还有别的活。”

他跟老赵打了声招呼,双手插着口袋,行色匆匆地消失在洛坪夜色里。

徐途这天很晚才睡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那通电话打得堵心,现在距离远了,总感觉两人关系不如从前。

她蒙着被子,默默掉几颗眼泪,胡思乱想许久才睡着。

第二天,天色阴沉。

徐途起床时候,嗓子又干又哑,她赤着脚跳下床,一把掀开窗帘,外头银装素裹,天气反常,雪竟然下了一夜。

有人按门铃,徐途抬眸顺窗户看过去,邢老师穿一件红色羽绒衣,颠着脚站在院子外。

没多会儿,周嫂跑去开门,徐途眨了眨有些发胀的眼睛,刷一下将窗帘拉回去,又钻回被窝。

这天的课她没有上。

一连几天,邢老师都白等一场。

徐越海劝了几句,徐途不理会,他不敢深说,只好打电话叫来窦以。

徐途还算给面子开了房门,窦以踱进去,她房中温暖如春,徐途穿一身粉灰格子分体睡衣,光着脚,往飘窗一坐,拿着手机打游戏。

窦以:“大小姐,又闹哪一出?”

“不想学习。”她懒懒说

“为什么不想?”他往后退了几步,坐在床沿上。

“别烦。”

“总要和我说说原因吧。”他转着手机:“离高考满打满算还有四个月,你文科成绩还可以,数学落得太多,再不往前赶赶,我真怕来不及。”

徐途皱眉:“你烦不烦。”

“烦也要上课。”

徐途跳下来,推着他后背往外赶人:“你管不着我。”

“那谁能管你?”

“没人能管。”徐途厌烦至极,将他往外一推,砰一声砸上房门。

窦以不放弃,站外面敲了好一阵儿,见她躲里面没动静,吼了声:“再不开门,我要告状了!”

徐途没理,即使他告到徐越海哪儿也无所谓,却怎么都没想到,窦以会有秦烈的联系方式。

她又坐回飘窗,腿一翘,接着先前那局游戏。

隔了几分钟,再次响起敲门声,窦以喊:“途途,你出来一下,秦烈的电话。”

徐途仍没相信,带上耳机,音乐调到最大。

外头的声音终于听不到,她专心致志,却有电话突然冲进来。

徐途看着屏幕上方那串无比熟悉的号码,心中一惊,不禁咬住唇。

她左右思量着,隔很久,才抿唇接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一想到还有那么多番外,生无可恋。

不能保证日更了,宝宝们,但我会尽量快点哈。

还有,之前有个霸王票前三名送签名书的活动,我给忘说了。

幻肢美少女,JoWu711,给你一次捅菊花的机会,三个宝宝去微博私信一下我地址哈,《烈途》实体书会在八.九月分出版以后才能寄哈。

大家久等,么么哒~

、第58章 番外一(中)

以往, 窦以每隔一周要和秦烈通次话, 偷着报告徐途的学习进展, 她一有懈怠, 秦烈这边的电话就会立即追过来,两人暗中配合,转眼四个月,徐途前面的课程勉强能跟上。

这天,接到窦以电话, 秦烈有些头疼, 他觉得秦梓悦学习方面, 都没让自己这么操心过。

他举着听筒, 听窦以在那头的砸门声,不禁合眼,捏了捏眉心。

电话里喊半天, 窦以实在没办法,只好对他说:“臭丫头不给开门,我要撤了, 拜拜吧,您自己上。”

秦烈没等应声, 那边率先掐断通话。

秦烈睁眼, 垂头盯着按键, 随即拨出一串熟悉无比的号码。

徐途很久才接起,一开始就沉默,半声不吭。

停几秒, 秦烈先开了口。

“徐途。”他严肃的问:“又耍什么小孩子脾气?”

大清早闹这么一通,秦烈自然没有好语气,他低沉的嗓音敲进她的耳朵里,徐途只感觉让人泼一盆水,心底冰凉。

上次通话还是一周以前,他终于打来电话,却没有温言软语,上来就冷声训斥她。

途途心中不是滋味,态度也恶劣起来:“我怎么了!”她朝电话里喊。

秦烈单手撑胯,不禁微微愣了下,渐渐,他语气缓和几分,柔声问:“不开心?”

她没吭声。

隔了会儿,秦烈又问:“老师讲得听不懂?”

“没有。”她硬气的说。

“那为什么不上课?”

“不想上。”

秦烈一早就猜到她是无理取闹,不禁深深叹气,无奈问:“那你想怎么样?”

徐途在窗台上蜷着腿,望着楼下院子,听话太久,想不管不顾任性一回。她把目光收回来,冲那边说:“我想你来看我。”

秦烈一顿,下意识摸出口袋里的烟盒:“途途,别任性。”他顿了顿:“已经三月了,考试的日子一转眼就到,留给你复习的时间并不多,你现在应该把心思用在正事儿上,不准胡闹。”

“我要你来。”她执拗的要求,其他话完全听不进去。

秦烈一时不知说什么,歪头夹着听筒,手上迅速卷好一根烟。

打火机‘嚓’一声轻响,秦烈低头点着,吸一大口:“我这边有事情忙,恐怕脱不开身。”

“一两天的时间都没有吗?”

“好孩子,你听话…”他试图温声哄她。

“你就只会让我听话,让我学习,难道没有其他的跟我讲吗?”徐途满腹委屈,一挺身,从窗台上站起来,情绪也越发激动:“你到底拿我当女人看,还是当小孩子?随便哄哄骗骗几句就可以?”

秦烈心一紧,不自觉将烟身捏弯了。

“途途,你听我说….”

“我不听。”徐途抹了把眼睛:“我们到底什么关系?你真当是父女?”

“不准乱讲。”

徐途安静片刻,电话中只剩微微急促的喘息声,过了几秒,她再开口时,声音忽地低缓下来:“那你来吗?”

没等他说话,她连忙又接:“你如果没时间,我现在就可以去洛坪。”

秦烈蹙眉,蓦地冷声阻止:“不行。”

这两个字蹦出来,徐途彻底无话可说了,连电话那端的气息都变得微不可闻。

秦烈也意识到语气生硬,想说句话补救,可没等开口,耳边却响起一阵阵忙音。徐途挂了他电话。

这种情况从未有过,秦烈握着听筒,一时有些傻眼。指间的烟烧到屁股,他皮肤被烫了下,倏忽回神,扔地上用鞋跟碾灭,这才想起重新拨打徐途电话。

通了两次,她没有接。

秦烈不由绷紧唇,停顿几秒,将听筒叩了回去。

他返回洛坪小学的时候,阿夫他们已经开始赶工。

老赵从县政府筹款,买来材料,将小学校翻新,人力省了,由秦烈阿夫几个亲自来。

工期有些紧迫,今年老赵会号召村民,扩大招生。

自从上批志愿者离开以后,院子里只剩秦烈小波和几个小姑娘,孤男孤女住着不方便,他索性把院子改成宿舍,弄来十几张高低床,让偏远的老师和孩子们住下。

自己那间保留着,将徐途落下的东西搬到他那里。

一晃眼快半年,碾道沟那方面也来了消息,下个月会正式进入施工期。

所有事情都顺利的进行着。

秦烈双手插.在裤袋里,脚步放慢些。

阿夫叫了他一声。

他回神,接着往前走。

洛坪气候要比洪阳温暖许多,冬季仍旧绿意盎然,白日无风,早上八.九点钟,太阳便高悬起来。

阿夫穿着一件旧毛衣,跨坐在墙头上,见他回来,忍不住调侃:“电话说这么久,快聊到炕头上了吧。”他憨笑几声,见秦烈冷着脸不说话,发现异样:“怎么,小丫头又闯祸了?”

秦烈脱掉外套,搭在一旁矮墙上,拿铁锹搅拌地上的水泥,没几下,又扔到一旁。

他拽着裤腿坐下,摸出烟来抽。

阿夫砌好手头的砖,从墙头跳下来,蹲在他旁边:“这是闹别扭了?”

秦烈瞧他一眼,没吭声。

两人认识二三十年,一个眼神,阿夫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就势坐下,从秦烈手中抽走烟盒,自己拆出一张烟纸卷烟。

气温不高,充足的阳光却照的人暖洋洋,两人并排坐在矮墙边,抽了半支烟。

阿夫弹掉烟灰:“和小姑娘处对象嘛,总要费点心思,就跟带孩子似的。”

秦烈将烟衔在嘴角,眯眼看向远处。

阿夫又道:“咱大老爷们跟那帮女的想法不同,你只顾着埋头干活,早完事早过去,她个小姑娘哪儿懂啊。”阿夫后脑勺挨到墙壁上,眼尾含着笑:“我家波儿也一个德行,忙起来见面少了,也不高兴,那么大人还耍小脾气呢。”

秦烈瞥他一眼,笑道:“炫耀呢?”

“没,没,不敢。”阿夫笑得更欢。

秦烈抽完最后一口,两道青烟顺鼻端呼出,他拿指按熄,手腕顺势搭在膝盖上。

阿夫说:“没事多沟通沟通,小姑娘家,缺乏安全感。”

秦烈脚尖微动,往回收了收。

旁边阿夫自言自语:“你每天混在学校里,也没见给人打个电话,多哄哄就好了。”

“是得哄哄。”

阿夫挑着眉,看向他。

秦烈手掌撑住地面,一越身,迅速站起来,他从墙头拿下外套,拎着领子抖了抖。

尘土飞扬,秦烈眯了下眼:“学校这边你照看两天。要不先歇歇,院墙等我回来砌。”

阿夫昂着头:“你干什么去?”

“去趟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