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束…那我呢?你对我就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安凌发出低低的啜泣声。

“从你为了前途放弃我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没有感情了。我不怪你当初的选择,但我也不会回头。安凌,别再纠缠了。”

沈束说完后,房里就传出一阵脚步声与木门开启的声音,他绝然离去,留下安凌独自哭泣。

低低的啜泣逐渐转成急雨般的哭泣,对话已然结束。

苏黎歌几乎石化。

拐过转角,秦扬风快步上楼,一步三阶地往上走去。

苏黎歌紧随其后。

“秦扬风。”她跟不上他,只能开口叫他。

木楼梯响起一阵急促的吱嘎声响,她迈步的频率很快。

秦扬风在楼梯的拐角处停下。

“你找我什么事?”他居高临下望她,脸上成片阴影,看不出表情。

苏黎歌跑到他身边,道:“你手上的伤需要敷点药,我这有草药。另外我烧了锅千里光,一会再把你的疹子擦洗一遍,明天就没事了。”

“草药?”他平静地质疑,视线从她手上的草药碗扫过,缓缓下滑后落在她的小腿上。

仔细缠好的纱布,是另一个男人对她小心翼翼的讨好和温柔,这像根尖刺深深扎在他心上。

“沈束为你弄的?”他问她。

不管是千里光还是今天这草药,他能受益还都是托了她的福气?真是嘲讽至极。

“是他采的。”苏黎歌没隐瞒,垂了头托起他受伤的手掌。

他手背上的伤肿得老高。

秦扬风甩开手,手掌拍到她的掌心,发出“啪”的脆响。

“你别任性好吗?”苏黎歌有些无奈,“药是药,人是人,我们对事不对人。这药对你的伤有帮助!”

秦扬风看着暗光里的她,小小的女人只到自己的下巴,及肩长发紧紧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干净利落的模样,他在她眼里看不出多少情愫。

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让人恼火。

他倏地倾身俯去,向她压下。

苏黎歌吓一跳,手中药碗失手滑下,在地上骨碌碌转着圈子,绿色的药汁洒了一地。

她心疼极了,惊道:“药!”

还未等她从地上收回视线,大片阴影笼来,沉重的男人身躯压下,她被他压在了楼梯拐角处的墙上。

她惊得后退小半步,被他圈在小小的世界里。石墙的冰凉透过背脊爬满四肢,带来些微颤意。

“秦扬风?”她重喘口气,吸入的全是淡淡药香和属于秦扬风的男人气息,杂揉成让人晕眩的空气。

她抬手按上他的胸膛想要推开他,秦扬风大掌迅雷般钳住她的右手腕往她身后一别,另一只手手肘抵住她的肩,手抚上她的侧脸,缓缓滑过后忽然伸展五指,倏尔穿入她的发间。

整齐的头发被拔乱,发丝散下,让她添了些妩媚。

“你…你别…”她声音断断续续,碎不成调。

想要挣扎,奈何技不如人,她挣不开他的束缚。

她眼里只剩下他半眯的桃花眼眸,里边藏了压抑了很久的情绪。

他就想要她,比四年前更想要…

秦扬风头重重一垂,埋进了她的颈窝里,鼻头摩娑起她的颈窝。

苏黎歌被撩得一阵阵地痒,只好不住地缩着脖子,脸也不断擦过他的发顶。

“他说…你和我之间,没有可能!”沉闷痛苦声音响起。

沈束笃定的语气,像让人发慌的诅咒。

“被抓到岛上之前,我们不是已经达成共识了,你还想要什么可能?”苏黎歌逃不开他,咬牙回答。

“那天你帮我擦洗疹子的时候,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对吗?”他张口在她脖子上一咬,被他压住的人身上传来一阵颤抖。

那天他说…他不想离婚。

“…”苏黎歌记得那句话。

“如果你没听到,我可以再说一遍。”他抬头,笑得危险。

“秦扬风,闭嘴!放手!”她打断他,开始扭动自己的手腕,也不管会不会被他弄伤。

“苏黎歌,我!不!想!离!婚!”他一字一顿地说完,松手。

苏黎歌的心早就乱成一片,哪还管他说了什么。此时得了自由,她心里一喜,想迅速从这男人身边离开。

可这念头才刚升起,她的头就被秦扬风捧住。

她愕然睁大眼眸,看着他突然袭来的唇,脑中空白一片。

秦扬风猝不及防地吻过来。

她的声音被淹没在他的唇中,他的缠绵就像是昨夜蜻蜓点水一吻的延续,带着蚀心的力量,一寸一寸的掠夺而来。

唇瓣被占领,舌尖被吸吮,她无法呼吸,世界只剩下他的霸道迷乱。

依稀间,她听到他的声音。

“不接受没关系,我再追你一回。”

第35章 老婆

“嘎吱嘎吱——”

匆促的脚步踏过,老旧楼梯被踩出一阵异响。

“秦扬风,你放手!”苏黎歌被秦扬风拉着跑到了二楼。

她气息急促,脑后马尾松开,凌乱的发丝垂到脸颊两边,半掩着绯红的脸颊,唇瓣晶莹,还留着上一刻秦扬风肆虐后的痕迹。

思绪已然乱蓬蓬得像团麻,线头线尾都寻不到,她心里像塞进一群兔子,活蹦乱跳却找不到方向。

偏偏秦扬风吻过之后没给她半秒冷静的时间,拉着她又往上跑。

她已猜不出这男人到底要做什么了。

直到两人都站在“现场”房间外,他们才停下脚步。

“你到底要干什么?”苏黎歌低头掰他的大掌。

他的手圈着她的手腕,像个宽松的镯子,力道刚刚好,既不会弄伤她,也不容她挣脱。

“你不想回去吗?想回去就帮我一起把案子破了。”秦扬风转身面向她,空出的手又朝她伸去。

苏黎歌下意识就想逃开,却被他扯进怀里。

“你破案就破案,不要动手动脚!”她怒到快跳脚,只恨自己武力值不够,治不住他。

“烦死了,别动。”他抱怨一声,手很快按到她的后脑上,抓住她马尾的皮筋,往外轻轻扯下。

她的发又细又柔,绑成一撮就像猫尾巴,他解去她的马尾后又用手指把这撮猫尾巴拔散,这才收回手。

“你躲什么?”他看她又怒又羞的模样,因沈束而起的那些阴霾即刻烟消云散。

既然自己的心已经收不回来,她就像他认准的所有物,无法放手,也容不得他人觊觎,他索性就牢牢抓在手里好了。

心情瞬间明朗,困扰他多时的桎梏不再。

“谁躲了!”苏黎歌深呼吸几口,才将心情平静,抬头不善地看他,“你不是要破案?抓着我算什么?”

她抬手,将被他抓紧手腕举到他眼前。

秦扬风松开手,哄她:“好好好,我放手,不抓了成吗?老婆!”

苏黎歌以为自己耳朵幻听,足愣了两秒才意识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管她叫——老婆?!

苏黎歌气到笑了。

甜甜的笑,用来迷惑敌人恰到好处。

秦扬风便被迷得眼眸一眯,还没意会过来,她已迅速侧身,手肘毫不留情地撞向他的小腹。

“唔。”他闷哼出声,捂着肚子弯了腰。

好狠的女人!

“再给我来这套,就别怪我不留情面!”她捏着自己的拳骨,张牙舞爪地威胁,脸上红晕像海平面的朝霞,生动鲜明,让人动情。

秦扬风弯着腰抬脸,看着她离自己三米远,心里又爱又恨,半晌才直起身子,跟着她进了屋子。

“这里还有什么好查的?”苏黎歌一进屋就四下转起,她急需一个话题来转移刚才微妙暧昧的气氛。

“现场”他们们已经彻底搜过一遍,除了那片玻璃碎外就没有别的发现了,神秘人将现场处理得很干净,没留下其它线索。如今屋里还保持着神秘人离开时的模样,模特垂吊在半空,身上和地板上的湿渍已全部干透,墙上红漆“死”字已然干涸,除这两处异样外,房间里没有其他变化。

没有其他变化?

苏黎歌忽然觉得古怪,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哪里古怪,人就站在模特正前方陷入沉思。

一阵风涌入,模特微晃,将她惊醒。

秦扬风进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窗帘掀开,窗户打开,海风刮入,吹得人身上起了凉意。

“过来帮我一把。”他站到窗台前,手攀着外墙,是打算爬上窗户的动作。

苏黎歌上前,他将另一只手朝她伸来。

“愣着干嘛?拉着我。”秦扬风已将一脚踩上窗台。

“你想做什么?”她狐疑地看着他。

他瞧出她的疑心病,生怕他又要把她怎着了,露了个了然的嘲笑眼神,也不说话,只往窗台上轻轻一跃,人就站上去。

壮硕的身体悬在窄小的窗台上,摇摇欲坠地晃了晃,苏黎歌心跟着悬起。

“小心!”她顾不上许多,冲上前去拉紧了他伸来的手。

秦扬风回头冲她笑了。

“苏黎歌,你要真的讨厌我,可以考虑松手让我摔下去。要是不讨厌我,可就拉紧了别松手。别松…好吗?”他说着,整个人朝窗外探去,竟要攀到隔壁窗户。

“你发什么疯?给我回来!”苏黎歌攥紧他的手腕,咬紧牙关艰难开口,手上的阻力传来,她只能使劲拽住他。

秦扬风半身悬到窗外,一脚悬空踩到外墙,向旁边刘文修房间的窗户攀去。

苏黎歌只能死死抓住他。

可再怎么用力,也驾不住秦扬风身体上百斤的重量,她又没有着力点,人竟也跟着他往窗户那挪去。

“秦,扬,风,我快撑不住了!你回来!”她觉得自己握着他的手正在渐渐滑开,他越来越向外,而她也越来越抓不牢他。

额前急出了一脑门的汗珠,她心急如焚。

“马上!”秦扬风咬紧牙关,在做最后的试探。

可这话音才落,握在一起的手忽然滑开。

“秦扬风——”苏黎歌惊叫一声,眼睁睁看着他的手从眼前掠走。

他的身体从窗户边消失。

她顿时慌起,心中又急又痛,冲到窗边。

冷不丁有个人从窗外窜上来,秦扬风双手撑住窗台快速跳进屋来,与她撞个满怀。

“怎么了?你是不是…心疼我了?”他见着她惊急痛怒的脸庞,忍不住起了促狭的心。

苏黎歌的惊急很快换成愤怒,她也不顾自己正被他抱住,伸手揪住他背心的宽领,火冒三丈地威胁:“秦扬风,今天这事你要是不给我个满意的解释,以后休想我再帮你做任何事!”

“你松手先,我这背心领子快被你扯成对襟了。”秦扬风被她给半压在窗台上,他只能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手握住她揪着自己领口的爪子,试图安抚这只炸毛的猫。

“快点说!”她被撩拔得已经濒临爆发边缘。

“我想试试从这里能不能爬到隔壁房间而已,事实证明这是件很难办到的事。窗户旁边和外墙都没有其它着力点,以我的身高,即使在你的帮助之下,也很难构到旁边的窗户,更遑论身高只有1米75左右的刘文修。”他被迫缓慢解释。

“你怀疑刘文修?”苏黎歌这才渐渐冷静,开始思考他说的话。

之前他就怀疑过神秘人存在于他们几人间,但他没向薛晨挑明,她也就不说,如今他是有了怀疑对象了?

秦扬风摇摇头。

“我只是尝试寻找另外的可能性。”他没有先入为主的怀疑,只是尽全力分析所有的可能性。

“另外的可能性?”苏黎歌想起这两天他一直徘徊在后楼窗户旁边,心中一动,道,“那天事发之后,所有人都在两分钟左右赶上来。如果这个人真在我们中间,那他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房间就在旁边,这样只要他将房间窗户打开,在吓到安凌之后,他就能即刻攀爬过去,然后再假装听到安凌的尖叫从房间里跑出。但你刚才试验过,想从这里爬到隔壁很难实现,所以这个可能性暂时被排除。”

“聪明。”秦扬风夸了她一句。

揪着他领子的手力道已松,安分地贴着他的胸膛放着。

陷入沉思的苏黎歌,早已忘记自己身处何地了。

她正被秦扬风拥在怀里。

“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神秘人从这里跳下后,窜入一楼某间开着窗户的房间,也一样假装是听到安凌的尖叫声后再从房间里跑出,和所有人一起冲到楼上,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了。而从房间位置上来看,安凌、沈束和赵铭安这三个人的房间离神秘人跳下的位置最近,他要进入也最快。”

苏黎歌越说越快,眼里迸出兴奋的小光芒。

秦扬风心却越发柔软起来,这样的苏黎歌比起四年前,更加生动迷人,只是不知这四年间她经受了什么,才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沈束说她受过的致命的伤,到底是什么?

他很想知道。

“安凌当时在现场,因此最有嫌疑的应该是赵铭安和沈束?”她自顾自分析完,望向秦扬风。

他笑了,忽然在她额前落下温柔的吻。

苏黎歌又是一僵,忽然发现自己落入某人的掌握中。

才要发作,她便听到秦扬风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你漏了第三个可能。如果说,这出戏是安凌自导自演的呢?”

由始至终,除了安凌外,都没有第二个人见过以及听到过这个所谓的神秘人。

第36章 动机

晨光安逸,如果忽略掉房间里诡异的布置,秦扬风会觉得这一刻格外美好。

苏黎歌很乖地窝在他怀里,满脑袋都被他刚才说的话吸引去全部注意力。她微皱了眉,嘴唇抿起微微撅着,眼珠时不时转悠一圈,是认真思考的模样。她按在他胸膛上的手像猫爪子,尖锐的爪子被藏起,只剩绵软的小肉掌,摩娑得他的心像片云,被她的小掌一踩一个脚印。

“既然二楼的人不可能,那么神秘人就只可能在安凌、沈束、赵铭安之间,再远一点的严小荞和薛晨呢?别忘了严小荞手上有伤口,而我们在这里找到了染血的玻璃碎片。”她沉吟着开口。

“严小荞不可能,她手上的伤口我确认过了,是前晚开罐头时划伤的。而且以她的个头和体格情况,从二楼跳下去不可能一点伤都没有。”秦扬风靠在窗台上,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的表情。

苏黎歌闻言果然挑眉瞪他。

“你确认倒真快,这两天花了不少心思在她身上吧?”

又是吹眼睛,又是拉小手儿,把薛晨都给急坏了。

秦扬风嗅到了空气里一股浓浓的酸味,心情更好了。一人吃一次醋,他们当是打平了。

“哦?我花了什么心思在她身上,你给我说说?”他看到她的耳根子开始发红,想要亲近的心思又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