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为魁伟英俊,所以在安静的时候,看起来很有一种动人的魅力。沉默到了傍晚,他大概是走出了噩梦的阴影,重新变得恶言恶语起来,动人的魅力立刻就消失了。

沈子期从他那里学会了骂人,然而也不待见他,入夜之后自行在火炕一角铺了被褥,自己脱衣服钻进被窝里去睡觉。沈嘉礼见状,也是要睡;沈子靖觉出自己受了冷遇,越发赖皮赖脸,不是撩一撩三叔,就是撩一撩小弟。小弟装睡不理他,三叔也急急的关了电灯,极力想要提前结束这一天的光阴。

沈子靖讨了个没趣,月黑风高,又不是个大发淫威的时候,只得偃旗息鼓,窸窸窣窣的脱了衣服,穿着一条大裤衩挤进了沈嘉礼的被窝中。

他不安分,上下其手胡乱动作,不一时便将沈嘉礼扒了个精光。沈嘉礼有些急,压低声音提醒道:“子期刚睡……你老实点吧!”

沈子靖得了报仇的机会,此刻就将沈嘉礼的双手攥住按到了枕头上方。低头缩进被窝里,他用嘴唇找到了胸前突起一点,一口噙住用力吮吸起来。沈嘉礼大大的战栗了一下,随后咬紧牙关,无论如何不肯出声。

沈子靖白天睡了一次,如今完全不困,在沈嘉礼的胸口又舔又吮,又啃又咬,又搓又揉,又掐又拧,手嘴齐上,使尽了花样,却是绝不碰触其它部位。沈嘉礼先还忍着,可是熬了不知有多久,只见沈子靖毫无腻烦的征兆,便忍无可忍的轻声道:“唉……疼了。”

沈子靖不管他,全神贯注的自娱自乐。沈嘉礼被他调理的胸前又痛又痒,偏又身体瘫软,一小丛暗火在下腹部缓缓燃烧,烤的人很不自在。到了最后,他不堪忍受的挣扎起来,而沈子靖拉过棉被兜头盖住二人,在这个憋闷而温暖的黑暗世界中,就到处都是光裸着的胳膊和腿儿了。

第二天,沈子靖大分着双腿,坐在炕上懒了大半天。待到沈子期做完功课跑出去之后,沈嘉礼扭头问他:“你这是怎么了?”

沈子靖看着他笑:“蛋疼!”

沈嘉礼盘腿坐在炕桌前,听闻此言,就扭头去收拾桌面纸笔,一边收拾一边笑着低语:“昨夜倒是硬的长久。”

沈子靖伸长一条腿,蹬了沈嘉礼一脚:“过来给我揉一揉!”

沈嘉礼把纸笔收到炕桌下面的小抽屉里,不肯从命。

沈子靖在夜里展了五六分钟的雄风,结果落得三四天内一直蛋疼,折磨得他心烦意乱,恨不能把蛋揪掉。待他气急败坏的熬到疼痛渐消,也就到了年关时节了。

第113章 咬人

沈嘉礼端着个糖盘子,把沈子期带进了厢房中去。

厢房空而大,暖烘烘的,里面早已经到了一大群小兵,正围坐在一起看个走江湖的耍猴儿。沈嘉礼把糖盘子送到沈子期手中,又弯下腰嘱咐道:“你乖乖的在这儿看热闹,爸爸过一会儿就来带你回房睡觉。”

沈子期从糖盘子里拈起一粒瓜子,送到齿间一嗑:“爸爸,大哥哥不就是屁股生疮了吗?我又不笑话他,为什么不让我看呀?”

沈嘉礼立刻扯了个谎儿:“大哥哥是大人,不好意思在你面前光屁股。”

“那他怎么好意思在你面前光呢?”

“我是他三叔嘛!听话,等大哥哥上好药了,爸爸就来接你。”

沈子期扭头看了猴儿们一眼,点点头,又道:“你别着急,我愿意看耍猴儿。”

说完这话,他就一边嗑瓜子,一边转身挤进小兵队伍里去了。

沈嘉礼回房时,沈子靖已经脱了裤子,正叉开双腿坐在炕上,低头看自己那一条软塌塌的命根子。炕边摆了一只大铜盆,里面热气腾腾的装了半盆苦涩黑水,水中又浸着一条大毛巾。沈嘉礼脱下外面大衣裳,挽起袖口也上了炕,爬去跪坐在了沈子靖身边。

“还是昨天那个步骤?”他问。

沈子靖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随即向后一仰,懒洋洋的靠在了墙上。

沈嘉礼把手探到他那下身一处,摸索着确认了一处穴位。轻轻的略按了两下,他出言问道:“对不对?”

沈子靖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头一蹬腿:“对!”

他急,沈嘉礼不急,慢条斯理的动了手。如此揉按了片刻,他换了另一处穴位继续按摩。而沈子靖垂下眼帘,貌似慵懒,实则专注的凝视了下方胯间。沈嘉礼的手很白,指甲剪的也很短,看起来洁净可靠,而力度也的确是拿捏的有分寸。

他斜过目光,撩了沈嘉礼一眼:“你造孽,全造到我身上来了!”

沈嘉礼现在偶尔追忆往昔,也觉着自己对待沈子靖过于残忍,不过当时他年纪还轻,脾气正暴,气焰正旺,理所当然的不会轻饶了对方——如果不是在日本人的大牢里死去活来了半年,他现在大概也仍旧是那个暴戾的性情。

他承认自己是对沈子靖造了孽,然而并不后悔。他知道沈子靖注定是个废物了,尽管有时也能硬上几分钟,但是那点本事,根本不够传宗接代。

他想沈子靖大概是因为身上带着这样一桩隐疾,再没法子去和别人相亲相爱,所以只得死攥住自己——叔侄两个早就撕破脸皮了,什么下作样子都给对方看过,相处起来反倒轻松,反正也不要个脸了。

将那几处穴位都按摩遍了,沈嘉礼挪到水盆前,忍着烫将那毛巾捞出来拧了拧,而后湿漉漉的托过去,捂到了沈子靖的下身。沈子靖被烫的深吸了一口气,然而却是并没有呼痛——还没烫到疼的程度,而且待到适应了那种热度之后,卵蛋那里不但不痛,甚至还有些舒适感觉,仿佛血脉都流通了。

这是本城一位中医的药方——沈子靖早就想到医生那里治一治自己的伤病,可是由于羞涩,犹犹豫豫的始终不肯迈出这一步去。前些天他偶然鼓舞雄风,硬了几分钟,结果导致蛋疼不止。他被折磨到了极限,终于是发疯一样跑出家门,看医生去了。

这种按摩加热敷的方子,实施到了现在,效果几乎没有,不过的确是缓解了他的疼痛,让他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待到毛巾凉下来之后,沈嘉礼将毛巾丢回盆中药水里去,然后下炕端盆,开门将其交给了外面的勤务兵。

沈子靖坐在炕上,见沈嘉礼穿了鞋,又去拿厚衣裳要披,便开口问道:“干什么去?”

沈嘉礼一边系纽扣,一边低声答道:“我把子期领回来。”

沈子靖一拍炕沿:“你就那么离不得儿子?上来!”

沈嘉礼停了动作,很为难的望向他:“你……”

沈子靖发出威胁:“别等我动手,上来!”

沈嘉礼见沈子靖此刻精神焕发,恐怕他发作来不好打发,只得是脱下衣裳,重新回到炕上。而沈子靖笑嘻嘻的向前一扑,先是将他压到了身下,然后就张大嘴巴,开咬!

沈子靖并没有吝惜力气,想怎么咬就怎么咬,想咬哪里就咬哪里。沈嘉礼先还忍着,后来疼的忍无可忍了,也开始反抗起来:“疯狗,放开我……”他气喘吁吁的要去抵挡对方的牙齿:“你这……发的是什么疯?”

沈子靖撕开了他的贴身衣裳,实打实的往肉上咬,结结实实的一口咬下去,他嗅到了沈嘉礼的气息,听到了沈嘉礼的哀鸣。一个牙印一个牙印的往下走,他在对方那大腿内侧的嫩肉上留下了深深的齿痕。沈嘉礼像是落在了油锅里,拼命的翻腾挣扎,而沈子靖将他翻过来摁住,把目标转移到了他的屁股上。

屁股肉多,咬起来更过瘾。沈子靖恨自己的三叔,恨自己的暗疾,恨的心中凄苦难言。但他有话不说,他只是咬,挑那软的嫩的肉咬,咬的沈嘉礼死去活来。

从这一晚起,沈子靖添了癖好,学会咬人了。

咬了没几天,大概是由于开春换季的缘故,按摩与热敷都失了效用,他的暗疾大发作起来,真比牙疼还折磨人。

往年的这个时候,他身上也会闹不自在,但是今年可能是心事沉重的缘故,卵蛋疼的格外严重。他终日吃不好睡不好,又无法向旁人诉苦,唯有对着沈嘉礼撒气。后来沈嘉礼终于是被他咬的急眼了,劈面扇了他一记耳光:“你疯够了没有?”

沈子靖拽过他那只打人的手,送到嘴边咬的“咯吱”一声,疼的沈嘉礼大叫起来。

军部开大会,中央政府来的大员要亲自发表讲话,对顾军的这些高级军官们进行训诫督导。沈子靖不去——他蛋疼,要休养,天王老子来讲话,他也不去!

大员连连开会,派人去请沈师长出席,沈师长现在见了人就想咬,并且脾气变得霹雳火爆,开言便吼:“我他妈快要死了!还开什么会?!”

后来这位大员因为东拉西扯,意图反顾,所以在一场大会上,被军长顾云章一枪打死,“附逆”者们也统统遭到了清洗。沈子靖却是因祸得福,由此逃过一劫——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此刻的沈子靖,可当真是疼的想要杀人。

沈嘉礼遭了很多罪,然而无处可躲,只得主动出击,以柔克刚,好言好语的去哄沈子靖,同时坚持着每晚为他按摩下身。可沈子靖像一头驴一样,软硬不吃,就单是闹。

如此闹了小半个月,沈嘉礼身心俱疲,也不理他了。

这天下午,沈家叔侄躺在炕上休息。沈嘉礼本拟着睡一觉,然而睡得不沉,片刻之后便醒了过来。

下意识的扭头看了沈子靖一眼,他就见对方的面前摆上了一副烟具,而沈子靖用钎子挑了烟膏,正在烟灯上反复的烧。

此情此景让沈嘉礼愣了一下——随即他坐起来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沈子靖拧着眉毛答道:“我他妈难受,弄两口烟来缓一缓!”

沈嘉礼依旧是望着沈子靖发怔,仿佛是头脑木然了,不能运转一般。眼看着沈子靖把嘴凑上去深吸了一口,他才如梦方醒似的,骤然反应了过来!

抄起玻璃罩子“啪”的罩住熄灭了烟灯火苗,他随即一把夺过烟枪,回手用力抽向了墙壁。只听一声闷响,翡翠烟嘴应声碎成几块,落在了炕面上。

沈子靖立刻瞪了眼睛:“你——”

沈嘉礼没理他,径自将烟枪烟灯一起收到了烟盘子里,随后端盘子下地,开窗户便将其扔了出去。

转身面对了沈嘉礼,他难得的肃穆了神情:“你二叔那么混账,也没敢染上这口瘾!你年纪轻轻的,还不如他了?”

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用鸦片治病的人,最后没有落到好的。有一就有二,有二有三你就别想再甩开这东西了!”

然后他怕沈子靖跳下来打骂自己,便匆匆转身出门、落荒而逃。

直等沈嘉礼走出许久了,沈子靖才做出了回应——他在炕上扯着嗓子大喊:“我他妈的用你管?老子抽得起,干你屁事!老子他妈的扎吗啡抽白面,跟你也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喊你一声三叔,你还真跟我摆起长辈的谱了——你给我滚回来!”

沈嘉礼躲在厢房里,有点害怕,不敢出声。他也不知道自己对沈子靖是怀有几分的好意,不过现在沈子靖是他们父子的衣食靠山,万万不可以变成大烟鬼的。

第114章 打仗去

沈子淳冒着被大炮轰成齑粉的危险,从葫芦岛一带跑到本溪湖,想要见一见沈嘉礼。沈子靖挡了驾,直接把他引到了师部,没让他认家门。

上下打量了沈子淳一番,他笑的狗喘一样,仿佛遇到了难得的大乐子:“嘿嘿,嘿嘿,你来干什么?”

沈子淳急切的答道:“我要见见三叔——我听说他离开北平,现在和你在一起……”

沈子靖没等他说完,便一挥夹着烟卷的右手,依旧是笑:“小淳,不是当大哥的说你,没有你这么干的。他是个累赘不假,但你可以养他,也可以不养他,你做个决定出来嘛!你把他放在冷屋子里饿着,这就是你的不对啦!”

沈子淳到底也不知道沈嘉礼有多凄惨,因为战争,他连和小婷的联系都暂时中断了:“饿?”

沈子靖腿长,一欠身就坐在了桌子上:“好嘛,饿的他要寻死,把孩子打发到我家里去,自己找地方吞了生鸦片。要不是我赶到的及时,他非死不可。”然后他在自己的衣袖上比划了一下:“当时他穿着一身没有二两棉花的破棉衣裳,瘦的像条野狗似的,我都看不下去了。”

沈子淳听到这里,又急又愧又痛,快要哭出来了。

沈子淳想要看看沈嘉礼,不过沈子靖死活不让;他好话说尽,表示自己“只看一眼”,然而沈子靖不希望三叔再和这位弟弟狗扯羊皮,于是就发出许多辛辣言辞,坚决不允。

沈子淳不是他的对手,当真是落下泪来:“大哥哥,恕我说句丧气话,我这次上战场,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他对我好了一场,我对不起他,最后看一眼,总不为过分啊!”

沈子靖很不屑的连连推搡他:“行了行了,别在这里对着我连哭带嚎。我他妈都上过一百次战场了,你这话吓不住我。滚吧滚吧,你既养不起他,又看不上他,还巴巴的跑来现什么眼?好了好了,再会吧,赶紧回葫芦岛去吧!”

沈子靖生生的把沈子淳撵出了师部。沈子淳一见了天日,就忍住泪水不肯哭泣了。万分不舍的离开此地,他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此生当真是再也没能见到沈嘉礼。

而与此同时,沈嘉礼对此一无所知,还在专心致志的教导沈子期读书写字。战火离他尚且遥远,他的眼里只有儿子。

沈子期马马虎虎的、东张西望的做这一天的功课,直到受了呵斥,才汇聚了精神,摆起了用功的架势。受刑似的写完最后一个字,他抬头打了个大哈欠,露出了牙齿上的缺口,又用手揉了揉眼睛:“爸爸,总算写完啦!累死了!”

沈嘉礼凑上去,扒开他的小嘴看了看,又伸手进去撼动了一枚摇摇欲坠的乳牙。沈子期疼的“嗷”一嗓子,吓的沈嘉礼连忙收回了手。

“现在不许乱咬硬的东西。”他告诉儿子:“等那个牙掉了再吃!”

沈子期推开纸笔,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答应着,自行就要下地去玩。沈嘉礼照例不管他,独自收拾桌上纸笔。这时沈子靖走了进来,顺便一摸沈子期的脑袋:“又上哪儿野去?”

沈子期嘻嘻一笑,像条小鱼似的从他身边钻出了门去。沈子靖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因见沈嘉礼已然放好了纸笔,就伸手将人拽了过来,也不说话,直接就去解了对方的领口纽扣。

将里外纽扣尽数解开了大半之后,他将那几层衣领分开一扯,露出了下面的白皙肩膀。探头嗅了嗅肌肤气息,他垂下眼帘,慢条斯理的张开嘴,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整齐牙齿。品尝似的缓缓合下牙关,他清楚的感觉到了沈嘉礼的战栗。

当咬到一定的程度之时,他斜过眼睛,就见沈嘉礼眉头紧蹙,神情痛苦的仰起头,又低低发出了一声颤抖的呻吟。

他没松口,直到沈嘉礼作势想要挣扎了,他才略略放开了些许,同时变换位置,重新吮吸着咬下。

这种行为,对于沈嘉礼来讲,只是单纯的疼痛;可对于沈子靖来讲,却是一种别样的发泄。他已经好一阵子“硬”不起来了,可欲望却是隐隐的仍然存在。他必须去咬,一口咬下去,他在沈嘉礼的痛苦中过了瘾。

咬够了,他提起衣领,为沈嘉礼重新整理好了衣服,又将那纽扣也一粒一粒的系上。双手搭在肩膀上,他轻柔的揉搓按摩,为对方缓解深深齿印处的疼痛。沈嘉礼跪坐在炕上,两只手已经攥成了拳头——他真是受不了沈子靖的这种疯!

沈子靖并没有提起沈子淳,只是舔着嘴唇说道:“三叔,我要出城打仗去了。”

沈嘉礼没有表情,只是侧过脸,拍了拍他的大腿:“万事小心,平安回来。”

沈子靖阴沉沉的笑了一下,抓起他的手送到了嘴边,张嘴一口咬下——却是并没有真的用力,只是虚虚的含着,用牙齿轻轻摩擦了他的皮肉。

最后,他略略仰头,在那手上轻轻的落下了一个吻:“好,答应你。”

沈嘉礼又问:“什么时候出发?”

沈子靖把嘴唇凑到了他的耳边:“明天中午。今晚有你受的了!”

沈嘉礼没言语,单是横了他一眼。

沈子靖的脸上似乎再也无法流露出阳光明媚的表情了,永远笑的像个阴谋家:“让勤务兵带着子期到厢房去睡。我有分寸,你不要叫。”

沈嘉礼面向前方长叹了一声:“疯子,你饶了我吧。”

沈子靖把鼻尖蹭到他的颈窝里去:“想求饶?晚啦!”

这一晚,沈子靖闹的很是出格。

第二天上午,他站在卧室的穿衣镜前整理军装。沈嘉礼垂头丧气的坐在一边旁观。

沈子靖原地做了个向右转,向他发出询问:“三叔,我瞧着还不错吧?”

沈嘉礼抬头望向对方——一身美式军服的沈子靖,看起来是相当的英俊潇洒,可惜本质上是个变态,昨夜不但咬的他通身牙印,还强行分开他的腿,一边说要阉了他,一边用剃刀剃光了他的毛。沈嘉礼在下身被他剃的光溜溜之后,立刻就低落了精神,很怕羞似的一声不吭了。

沈子靖没有得到回答,然而兴致依旧高昂。上前一步站住了,他伸手在沈嘉礼的脸上摸了一把,而后弯腰低声笑问道:“怎么?夜里累着了?”

沈嘉礼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感到十分疲惫,故而仍旧是一言不发。沈子靖不在乎,将手挤进对方腿间掐了一下,随即直起腰来,转身向门口走去:“三叔,乖乖等着我回来吧!”

沈嘉礼歪着脑袋望向他的背影,有气无力的答应了一声:“嗯。”

第115章 危机

在沈子靖离家的日子里,沈嘉礼生活的很舒适安逸。

他像伺候一株花木一样,精心培养着沈子期——他自己其实是早长歪了的,不过心智清明,还知道什么叫做好、什么叫做坏。沈子期骂人,他打;沈子期没规矩,他骂;他心里有着一杆秤,心想我小时候没人管,活到如今年纪大了,是正是邪已经无所谓;儿子还是个小崽子,可不能耽误在当爹的手里。

除此之外,大概是由于沈子期并非亲生儿子的缘故,他对这个孩子总是存有更强烈的责任心——本来世上并没有这样一个小人儿,是他生拉硬扯把对方带到世上的。他对别人冷酷,但在看到沈子期时,一颗心却是变得格外柔软,希望孩子能够生活的好一点,再好一点。

城外战事激烈,城内倒是还算太平。天气日渐暖和起来,瓜果与鲜花也络绎上市。这回沈子期有的吃了,从早到晚嘴不闲着。沈嘉礼不管他,随他去吃,甚至还希望他多吃,营养充足,好长个大个子出来。

这一日下午,他无所事事,正躺在炕上睡那漫长的午觉,忽然朦胧中就觉着有人在身边哼哼唧唧,睁眼一瞧,他看到儿子一手捂着肚子,四脚着地的爬过来了。

“爸爸,我肚子疼。”他哭丧着脸嘟囔道:“好疼呀!”

沈嘉礼一挺身坐了起来,伸手去拉儿子:“是不是吃错了东西?”

沈子期虚弱的摇头,额角处已经渗了冷汗:“爸爸,我不知道啊,就只是疼。”

沈嘉礼连忙去摸他的小肚皮:“疼在哪里?”

沈子期的小手搭在沈嘉礼的手背上,无力的向他指点位置:“呜……肚脐眼疼!”

沈嘉礼又问:“疼多久了?”

沈子期把个汗津津的脑袋拱到了爸爸胸口:“好一会儿了。”

沈嘉礼不通医学,以为是小孩子胀了气,便找来热水,喂沈子期喝了一大杯。沈子期乖乖灌了一肚子水,然而毫无效果,仍旧是疼,但也疼的不是十分激烈。

沈嘉礼满房里找药,可是房中根本就没有这种存货。沈子期那疼痛急一阵缓一阵的,片刻之后忽然又不闹了,沉沉的想要睡去。沈嘉礼心惊胆战的守在一旁——沈子期是从来不病的,而且这肚子疼也实在是来的奇怪。

如此过了一个多小时,沈子期醒了过来,先是委委屈屈的抹眼泪,后来不抹眼泪了,哭泣着哼道:“爸爸,肚子又疼了!”

这回疼的地方发生了转移,从肚脐挪到了下腹部。沈嘉礼见了这个势头,忽然怀疑是急性的盲肠炎——于是便真是害怕了。

他忽然强壮有力起来,将个胖胖实实的小儿子扯过来拦腰抱起,出门便飞跑去了院外。他一慌,沈子期也跟着凑齐了热闹,一声接一声的呻吟。父子两个在院外坐上汽车直奔了医院,医生一看情形,也判断说是盲肠炎。只是孩子这么小,似乎很不适宜做手术,无奈何,只得是暂且打了一针盘尼西林来消炎。

沈嘉礼认为盲肠炎是个大病,心慌意乱的稳不住神;医生也不肯掉以轻心,拟着施用其它治疗手段。哪晓得一针注射下去,沈子期躺在病床上休息了片刻,又睡了一觉,醒来后居然是不闹了。

沈嘉礼没敢盲目乐观,战战兢兢的把儿子留在医院睡了一晚,自己就坐在一旁守着,眼都不眨一下。及至到了翌日清晨,沈子期活蹦乱跳的下了床,竟是开始要满医院的乱跑了。

沈嘉礼受了这样一场惊吓,接连几天都没有缓过来,直到确定沈子期是安然无恙了,他才渐渐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而正当此刻,沈子靖却是忽然回来了。

沈子靖是在一个夜里到的家,偃旗息鼓,像个逃兵。带着一身硝烟气息进了门,他以“大人谈正事”为名,把睡的正暖的沈子期撵去了厢房炕上。沈嘉礼没敢阻拦,睡眼惺忪的爬起来问道:“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沈子靖没言语,径自脱了衣裤,然后也不洗漱,带着一身汗酸味道以及烟酒气息便爬上了炕。他拽过沈嘉礼扯了衣裳,低下头便在那肩膀上狠咬了一口。沈嘉礼本就要被他周身的味道熏的闭了气,如今又吃了一痛,不禁猛的挣扎了一下:“专程赶回来发疯吗?”

沈子靖知道对方干净,自己肮脏,所以格外的要讨人厌,把那满是烟尘的面孔蹭向对方的脸蛋胸膛,同时气喘吁吁的笑道:“想你了,不行吗?”

沈嘉礼皱起眉头强忍着,就觉空气中弥漫着汗臭,烟臭,酒臭,脚臭……全是沈子靖一个人带回来的,也不知道他是多少天没有打理过个人的卫生。一只黑漆漆的大手摸进了他的裤子里,他明明看见那双手上还带着泥垢,然而就在那要躲不躲之际,他猛然战栗了一下,随即夹紧双腿抗拒起来:“别闹,子靖……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

沈子靖没理他,狠狠的“闹”了一场。

闹过之后,他就这么脏兮兮的仰卧在了被褥上,也不说话,闭上眼睛便睡了。而沈嘉礼守着这么一位臭气熏天的贤侄,感觉实在是不能入眠,便下地弄了点水,浑身略擦洗了一遍,而后就溜进厢房,陪儿子睡觉去了。

转眼天明,沈子靖花大力气将自己洗刷了一通,又额外喷了点香水。老太爷似的坐在正房内的硬木椅子上,他关了房门独自喝茶,身边只留了一个沈嘉礼——他就这么一个亲人,要是没有沈嘉礼在本溪湖,他简直可以信马由缰、四海为家了。

一口气喝完了一壶滚热的龙井,他发了汗,脸上透出血色,眼睛明亮,显出了当年英俊的本质,然而说出的话却是依然粗砺:“三叔,告诉你一桩新闻——马天龙那个老鬼,刚上战场就举白旗了!”

然后他冷笑一声:“早就看出他是个怂货,当年‘七七’的时候,他不也是见了日本人就逃?不过他也就只落下了自己那一条性命,留守在后方的家产和娘们儿,据说还有两个小崽子,全他妈的让顾云章给灭了。”

喝酒似的干了杯中最后一口热茶,他看了沈嘉礼一眼:“他还撺弄我一起投降来着。我要不是怕你让顾云章活扒了皮,恐怕也跟他走了!”

沈嘉礼有些吃惊:“共产党这么厉害?”

沈子靖一挑眉毛:“厉害。”

“那你们——”

沈子靖半晌不语,最后“哼”了一声:“我还得走,你换上军装,和我一起走!”

“怎么还鬼鬼祟祟的?”

沈子靖瞄了他一眼:“我怀疑这里已经被顾云章的人盯上了。跑了一个马天龙,剩下这些没跑的也全惹上了嫌疑。我不能这么大模大样的带着家里人走,你换上军装,咱们明天出门,先混出城去再说!”

“那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