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也是有太阳的,只要有太阳人都会被晒黑的,尤其是在夏天。”我推开他,一本正经地走进他的办公室。

“你已经离婚了,何苦还这么道貌岸然地跟我保持距离?”他吊儿郎当地走到墙角的小型吧台前,拿出他最爱的调酒工具。

“跟你保持合理的距离,是身为一名良家妇女的基本觉悟。你叫我上来有什么事?如果只是品尝你新发明的鸡尾酒,我看就不必了,我已经戒了。”我身板笔直地站在空无一人的老板桌前,落地窗上映出我一丝不苟的脸。

“叶南,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到了一个词儿。”他令人眼花缭乱地玩弄着手中的银色器皿,神色古怪地盯着我看。

“不管你想到任何词儿,我都不想听。说正事,没事我先走了,很多工作要做。”

“这杯酒你可一定要喝,我专门为你量身调制的‘非洲黑妞’。”他晃着手里那杯黑乎乎的液体走过来,上挑的凤眼颇为暧昧地盯着我。

“好意心领。我看黑妞不如改成黑心,这酒无论是品质还是成色,跟你都是绝配。你慢慢享用吧,我下去工作了。”这厮真是十几年如一日地欠扁。

“真不可爱。下去准备一下,半小时后跟我出去一趟,公事。”他轻啜着“黑心酒”,竟还极其享受地轻声呻吟,那副风骚样儿看得我直起鸡皮疙瘩,“去哪儿?”

“皇天娱乐。”他笑得云淡风轻,凤眼微眯,视线似漫不经心地从我脸上扫过。我知道他想捕捉什么,可惜,让他失望了。对于楚尘的一切,我已可以淡然处之,“知道了。”说完,我神情自若地转身离去。

皇天娱乐是当今娱乐圈数一数二的娱乐公司,修月的海天地产国际前期投资两亿即将破土动工的东方商业园,计划请时下最当红的男星楚尘出任形象大使。

银色保时捷缓缓驶入皇天娱乐的地下停车场。

我拿着准备好的合约文件下车,跟修月一起走向电梯。

不知为什么,心跳有点加速,呼吸有点急促,是因为楚尘的关系吗?

周二的这个时间,他应该在片场拍戏,应该不会这么巧碰到。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又想楚尘了吧?”修月瞥了我一眼,不冷不热地说。

“就想了,你嫉妒啊?”我心不在焉地接话。

“我还真就嫉妒。”他半真半假地哼哼。

“你可真会开玩笑。”我皱皱眉,没好气儿地盯着他。话说回来,就算真的是在想楚尘,也不代表什么。离婚了,就要一切向前看!

“叶南,你是我见过的最迟钝的女人。”他好像有点生气,脸色不太好,不过倒丝毫不影响他的美貌。

“谢谢夸奖。”我刚说完,电梯就到了。

进了电梯,修月阴沉着脸,我没答理他。这厮一贯喜怒无常,他不说话,我正好乐得耳根清净。

看着红灯一层层地闪,中途不时有人上来,电梯里的空间变得有些拥挤。

我站在角落里,尽量避免跟陌生人产生肢体接触。

这种狭窄拥挤的空间,容易勾起我的紧张情绪。这是一种病态,心病,治不了。

我不禁开始想念楚尘,每每这种时刻,高大挺拔的他总是把我牢牢圈在怀里,隔开外界的一切,为我营造出一方小小的、温暖的、让人备感安心的空间。想着想着,周身僵硬的肌肉不自觉地放松下来。我有些懊恼,为什么已经失去他了,却还总会不经意地想起他的好?

抬起头,修月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双手撑墙,把我密不透风地罩在身下。认识他这么多年,我竟第一次发现,这厮的肩膀虽瘦却很宽,很有安全感。

“谢谢。”我发自内心地说。

“真没出息,现在还忘不了那件事?”他挑挑眉,钩起手指轻弹我的脑门儿。

“女人要太有出息了,男人就没法儿活了。”我揉着额头,瞪了他一眼,声音不大,怕激起公愤,毕竟电梯里还有很多男人。

“死鸭子嘴硬。”他盯着我,似笑非笑。

该死的电梯终于到了,我如释重负地走出那方憋闷得令人窒息的金属空间。走在明亮的白色大理石走廊上,我聆听着我的高跟鞋撞击地面的清脆之音。

皇天娱乐的董事长江舟今年三十七岁,跟修月私交不错。

他的秘书把我们迎进小会客室,抱歉地告知我们,江总正在接一个很重要的电话,稍后就到。

“东方商业园的代言,你还准备用楚尘?”等待中,我随口问。

“为什么不用?”修月把玩着手中的火机,火光忽明忽暗,模糊了他的面孔。

“他最近绯闻缠身,恐怕公众形象会受影响。”从公司的角度出发,作为市场营销部经理,我只能持有这样的立场。

“怎么,你难道不想见他?”修月点了根烟,跷着二郎腿冷冷地道。

“你这副吃醋的嘴脸真可笑。”我受够了他的撩拨,出言反击。

“吃醋?我吃谁的醋?”他轻吐口中的烟雾,手撑下巴,侧头望着我,笑问。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晚了。”

“江总,您好。”我看清来人,立马起身走到门口,心里暗自感谢江舟的及时出现,否则修月胡搅蛮缠起来,那绝对又是一场噩梦!

江舟热情地与我握手:“抱歉让你们二位久等了。”

修月坐在椅子上,弹掉半截熄灭的烟灰,挥挥手示意我坐到他身边。

江舟坐在我们对面,笑容可掬地打量着心情明显不爽的修月,眼神里隐含探询。

同样身为年轻有为的社会精英人士,修月性格里的恶劣因子实在是多得令人发指。而江舟与之相比,实可媲美圣人。

“修总,关于东方商业园的代言合同,方便的话,今天就可以签字了。合同的具体细节条款我们已经协商多次,基本达成共识。刚好今天楚尘也在公司,如果你们觉得没有问题,那我就把他叫来,大家把合约给签了。”江舟一口气说完,笑眯眯地望着我们。

我实在佩服江舟,他明知我跟楚尘的关系,这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实在是完美得毫无人性。相比之下,我身边这位喜怒无常任性难缠的修月大少爷倒是可爱多了。

“就照你说的办。”修月靠在椅背上,按熄手中的烟,懒洋洋地说。

“好,我马上把楚尘叫上来。”江舟按下桌上的按钮,通知秘书叫楚尘来董事长办公室。

我端坐在桌前,翻看着手里的合同,脑子里一片空白。

当初不顾全家人反对,执意跟既无家世又无背景还比自己小三岁的楚尘私订终身。三年前,在他二十二岁那年,我们正式结为夫妻。婚后仅三年,当年的海誓山盟就已成泡影。如此平静如此无奈的分离,实在是对婚姻生活最大的讽刺。在爱情的道路上撞得头破血流的两个人,兜来兜去,终于搞清楚原来彼此并不适合长相厮守。道理是如此,可就算再理性地面对分离,有些感情也不是朝夕间就可从骨血中抛离的。离婚半月有余,毫无准备之下,再次见到楚尘,那个我愿意用一辈子去爱的男人。

“你好。”他说。

“你好。”我答。

令人心寒的陌生感充斥在空气中。

相较于我的僵硬,修月倒是恢复了几分精神,关键时刻比我出息多了。

大家一一落座,我刚好跟楚尘面对面。他瘦了,脸色也不太好,棱角分明的五官轮廓更深了。

“好,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们就把合约签了吧。”江舟笑容满面地吩咐秘书准备签字笔。

“这份代言合同我不接。”楚尘漠然道。

修月眯起眼睛,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江舟也被他突如其来的反悔弄了个措手不及:“楚尘,这件事我们早就协商过的。你的档期没有任何问题,你本人在此之前也一直是同意签下这份代言合同的。”

“楚尘,你知道有多少人抢着想做东方商业园的代言人吗?突然反悔的理由是什么?”修月用手指轻叩桌面,依旧面无表情。

“合约没签字儿,我没义务向你解释。我还有通告,失陪了。”说完,他一把推开椅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这…出现这样的问题确实是我的失误,我负责跟他沟通。已经谈了这么久的合约,半途而废对谁都划不来。”江舟笑哈哈地打着圆场。

“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得不到满意的答复,就放弃楚尘考虑展夜,他本人和他的经纪公司都对此很感兴趣。”修月伸出三根手指强调似的在江舟面前晃了晃,结束了这次没有结果的会谈。

回去的路上,我开车,修大少爷大大咧咧地靠在副驾驶座上睡得十分自在。

“起床了,到了。”从皇天出来,快到午饭时间了,我索性直接把车开到公司附近的一间广式餐厅门口,楚尘喜欢这里的鱼片粥。

修月的睫毛颤颤地张开,眼睛蒙蒙的,睡意仍浓:“我不喜欢这间餐厅,换一家。”

“那你自己开车去找心仪的餐厅好了,我先下车了。”像他这种恶魔因子旺盛的人,自小到大我都本着一个原则,那就是绝对不能惯着他。

“我现在头昏眼花,要是撞车那就是被你害的。”他晃晃悠悠地走出副驾驶位,哈欠连天地走到驾驶位的门外,打开车门示意我下车。

看他那颤巍巍的样儿,我有点儿犹豫,不确定他到底有几分是装的。我知道他有低血糖的毛病,三餐不济便容易头晕。

“下车。”修月看我半天不说话,靠在车边不耐烦地说。

“上车。”善良战胜了理智,我决定昧着良心再相信他一次。

“耍我玩呢。”他一脸不满地嘟囔着坐回车里。

我无语,额头隐隐浮现黑线数道。

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我一定要把他做成腌肉。但估计太瘦了,不会很香。

结果很明显,我又输了。这绝对不是实力的差距,绝对是八字不合,命里犯冲。

离婚的时候,楚尘把大部分财产都留给了我,包括房子。我雇了个钟点工每星期过去清扫一遍,自己却再没有回去住过。

公司附近有不少专为单身白领设计的高层小户型公寓。出国期间,我让秘书小白帮我租下一套,地段环境都还不错。

新居家徒四壁。下班后,我开车去了超市购置些吃的还有日常家居用品。

推着购物车闲逛,走到哪里都能触景生情,好像着了魔。他爱吃的水果,他爱吃的青菜,他爱吃的零食…我看见就下意识地拿起来往购物车里扔。

上午在皇天见到他,他消瘦的样子好像一根刺儿扎进我心里,搅得我整个下午工作都不在状态。

看着堆得跟小山似的购物车,我自嘲地笑笑,离婚了,自己这又是何苦。

摇摇头,把车里的东西一样样放回去。

导购员很诧异地看着我,眼神里还带着点不屑。

“南南?”

嗯?有人叫我?转头,循着声音张望:“嫂子?”

“你把头发剪了,我差点没敢认。”嫂子迎上来,拉着我上上下下瞧了个仔细。

“我哥也回来了?”叶哲是我唯一的哥哥,搞科研的,常年待在国家某秘密航空发射基地。

“这不星期天是咱爸六十大寿,你哥特意请假回来帮着提前操办操办,今天刚到。他打你手机你换号码了,给你公司打电话,说你出去办事了,你哥正着急呢。”

我愣了,爸爸的生日?要不是嫂子提起,我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爸爸最近还好吗?”这么多年,家里人始终不能接受楚尘。偏偏他又是个闷葫芦,明明做了很多事,可就是不说,一来二去的,把我夹在中间,立场尴尬得很。

“走走走,我们先去结账,今天去嫂子家吃饭,我给你弄点好吃的。”

哥哥的新家我还是第一次来,离我租的公寓不算太远。

“南南!”一进门,哥哥就结结实实地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知识分子的身板儿是单薄的,传达的感情却是温暖强大的。“哥,我想你。”我有点想哭。

“你们兄妹俩好好聊聊,我去准备晚饭。”嫂子说完,拎着东西进了厨房。

“南南,听说你离婚了?真的假的?”哥哥表情严肃。

“哥,你可真逗,这事前阵子报纸上登得铺天盖地,你说真的假的?”我故意笑得夸张。

“前阵子一直在实验室,没看报纸。虽然爸妈不喜欢楚尘,但我觉得那个小伙子还是不错的,为什么要离婚?”

知识分子,尤其是像哥哥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有些时候实在是古板得让人抓狂。我撇撇嘴,轻描淡写:“过不下去了就离了呗。”

“婚姻大事怎么能这么儿戏!南南,你今年二十八了吧,这个年龄的女同志找对象的选择余地本身就很窄,对方再一听你是个二婚,你说你可怎么办!”哥哥痛心疾首,看得我直想笑。鉴于气氛很严肃,我不得不痛苦地憋着,“哥,你不用担心,你妹妹我打定主意当一辈子老处女了,哦不,我不算老处女,应该是老女人。”

“南南!”哥哥白皙的皮肤刷地变红,说话都有点磕巴了,“我,我绝不能看着你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开玩笑!这次我有十天的假,正好趁我在的这段时间给你介绍几个我的学弟,他们个个都是社会精英,跟你也算般配。”

我无语,翻着白眼望着天花板。哥哥固执得很,他要做的事十头大象也拉不回来,于是道:“随你,可我最近很忙,不一定有时间。”

“放心,我自有安排。”他推推眼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个世界真是有意思,恋爱,结婚,离婚,相亲,恋爱,结婚,离婚…

大家乐此不疲地这么循环着。我一直挺想知道,人这一辈子,究竟能爱上几个人?那种发自内心的不顾一切的、狂热得近乎痴傻的爱情火焰,熄灭了还能再点起来?我觉得很难,不顾一切的爱,一次足矣,伤人伤己,绝不可能重来。

嫂子的手艺好得没话说,吃得我赞不绝口。

哥哥虽然没说什么,可吃得很多,吃得很香,偶尔不经意间与嫂子目光相对,眼神里满是温柔。我很羡慕,看似木讷又不解风情的哥哥,用自己的方式营造着属于他们二人的简单的幸福,简单得浪漫。

席间,哥哥嫂子一再叮嘱我,爸爸六十大寿,一定要来参加。

在我再三保证下,他们才依依不舍地放我离去。

从哥哥家出来,看看表,十点多,想起空荡荡的公寓,心里一阵烦躁,于是掉转车头,疾驰而去。从法国回来后,我的车速与日俱增。没了楚尘的叮嘱,我好像又找回了风驰电掣的速度带来的刺激与快感。

原本二十分钟的车程,十二分钟完成。爽!我轻呼一口气,把车停在路边,走进酒吧。

酒吧老板兼调酒师小K是楚尘的同学,交往得多了,倒跟我更加投缘。他也算是少有的跟楚尘有关联又没被我屏蔽掉的存在。

“姐,有些日子没来了,听说你出国了?”他招呼我坐在吧台前,拿了杯柠檬水给我,开始动手调制我最爱的“蓝色爱琴海”。

“嗯。别跟我提离婚的事,也别提楚尘,我不爱听。”喝口水润润嗓子,晚上吃得有点多,心里堵得慌。

“知道知道,弟弟我是那么没眼力见儿的人吗?等会儿介绍个朋友给你。”说着,他抛起手中的银色器皿,耍帅似的背着手从身后接住,一瞬间,周围爆发的尖叫声中夹杂着无数崇拜的视线。小女孩儿就这么好骗,我深刻地认识到所谓代沟是多么的可怕。

“姐,把头发剪了好看,你的气质不适合长发,浪费。”他把酒杯推到我面前,里面注满浅蓝色液体,杯口插着两片青柠檬,“蓝色爱琴海”,我喜欢这名儿。

“谢了,你是第二个夸我短发好看的人。”轻啜一口,微酸微辣的口感,恰到好处地刺激着味蕾,柠檬的清香似有若无,味道一流。

“谁是第一个?”他凑过来,很八卦地问。

我笑了笑,没打算告诉他,说出来太丢人。

第一个夸我的人,事实上我也不知道那究竟算不算是夸:“叶南,头发剪了?不错嘛,看起来顺眼多了。这样多好,明明就是孙二娘,何必硬充林黛玉。”说完,还配以嚣张放肆的大笑。

谁这么恶毒?还能有谁!除了修月修大少爷实在难有第二人。

“喂喂喂,姐,想什么呢?”小K在召唤,我眨眨眼,回过神儿,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个戴着帽子和墨镜的男孩儿。在酒吧里戴墨镜,这孩子真够有创意。代沟啊代沟,我真的老了。

“姐,这就是我要介绍给你认识的,小展,展夜。”

“谁?!”我不确定是不是听错了。

“展夜,你应该听过的。出道没多久,最近很红哦。”

我盯着一脸无辜的小K,不明白他这么做究竟有何用意。楚尘和展夜最近传得热火朝天的断背绯闻他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要在这种时候把展夜介绍给我认识?

“你好。”展夜侧过身,摘下墨镜,礼貌地跟我打招呼。

我有点儿愣,电视上见过他几次,有印象,可实在很难跟眼前的人画上等号。五官差不多,气质差太多。

“你好。”坐在我面前的,基本上就是个稚气还没全退掉的漂亮小孩儿,跟楚尘完全一样。

“姐,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在琢磨着最近楚尘和展夜的绯闻呢,是吧?”小K笑嘻嘻地凑到我跟前,神神秘秘地嘀咕。

“没错。”我承认,顺便盯着展夜的侧脸看,怪不得红得这么快,这脸不正是那帮丫头片子最喜欢的漫画美少年型吗。

“其实那都是误会。”展夜开口,语速不快,声音软软滑滑的,很顺耳。

我敷衍地笑笑,自顾自地喝酒,没继续追问,也不知该问什么、能问什么。

“姐,告诉你个秘密,小展是飙车高手哦。”小K见我不说话,再度挑起话题,我挺感兴趣的话题。

“飙车不适合我这个年龄的女人玩了。”尽管小小地动了一下心,我还是一本正经地拒绝道。老胳膊老腿儿的,经不起折腾了。

“才二十八有多老啊!我就看不惯你成天这副老气横秋的样儿!姐,你现在可是单身一枝花啊,必须给我振作起来!”小K越说越激昂,狠狠拍着我肩膀,气势很豪迈,成功地把酒吧里散落的视线都引到我们这边。展夜戴上墨镜,把脸朝我侧了侧。

“行了行了,小点声,我快被你拍散了。”我被小K搞怪的样子逗乐了,心情轻松不少,“时间不早了,我走了,明天还要上班。”

“姐,星期六晚上我们去凤凰山,到时候我去接你啊。让你见识见识我那帮玩车的哥们儿,看看跟你们那会儿比怎么样。”他拉着我的胳膊,眼珠子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