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叛变了,真的,上帝,妈妈啊,你们瞧见了吗?苏联的土地上也有好心人,而她居然会对一个刽子手,一个仇人施舍怜悯心。

海因茨无法描述他眼下的痛苦和挣扎,甚至比在苏联内务部的审讯室更让人纠结。

他正在被撕裂,被摧毁,被重塑,他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任何人。

直到素素带着满身风雪推门进来,“咦?你怎么来了?今天不需要加活儿吗?”

上帝啊,她真漂亮。

西伯利亚的风雪没能消减她的美丽,反而令她越发的光彩动人。

海因茨的灵魂再度飘了起来,好吧,他得承认,又是素素再一次挽救了他。

“今天特许休假,克罗洛夫夫人差遣我来给莫斯科的女学生修炉子。”他赶紧凑过来接走素素手上的矿石标本,顺带拂开她头顶细碎的雪片,“你去哪儿了,这么冷的天出门可不是什么聪明地选择。”

素素懒得和他解释,他骨子里还是改不了大男子主义,她脱掉大衣调亮了煤油灯说道:“我的炉子好好的,可没听说有什么问题。”

“没关系。”海因茨摆弄着素素的两只辫子说,“我可以先把炉子弄坏,再修好,如果你坚持的话。”

素素睨他一眼,把辫子从他长着冻疮的手上挽救回来,转过身又去寻找她立柜里藏着的瓶瓶罐罐,一边清理一边问,“你吃饱了吗今天?”

“当然,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还能现在就给你打个饱嗝听听。”

“我才没兴趣。”她继续低头寻找冻伤药,她的小药箱里琳琅满目,简直可以在莎赫蒂开一家小药房。不过伟大的社会主义和计划经济体制绝不会给她一人发财的机会,要公平,要一起挨饿!

“找到了,先给你的冻疮上药。”她一回头却瞧见海因茨已经单膝跪地,属于他的冰蓝的眼睛正专注地盯着她。

他一只手扶在膝盖上,一只手摸着胸口,紧张得整张脸就像是被冷风冻坏的石头,又蠢又呆。

该死的,他暗暗骂了一句,抬起头迎上素素惊讶的面孔。

“听着宝贝儿,你知道我要干什么,所以,先听我说好吗?”

然而素素根本没打算开口。

“好吧,我想说的是……我想说的是,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开始计算,我们已经认识六年了。这六年间我和你不离不弃,从巴黎到莎赫蒂,从帝国的将士到苏维埃的俘虏,我们从未分开。虽然我已经跟你讲过一万次我爱你,但我仍然想要让你知道,千万次,千万次,在我绝望的时候是你给了我希望,在我将要放弃的时候是你给了我坚持的勇气,在无数个冰冷寒夜,是你让我坚强让我忍耐也让我改变……虽然我并不能保证将来会是什么样,但我想……我想我能用我所有照顾你、珍视你、爱你。我爱你宝贝儿,永远……”

素素捂住嘴,眼泪控制不住地下落,泣不成声。

海因茨从棉衣内袋里掏出一枚银戒,上面镶着一块小小的仿佛被磨损的绿宝石,“请你嫁给我,素素。”

他的发音准确,体面得就像中国的教学先生。

素素捂住嘴点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直落。

海因茨艰难地站了起来,战俘营过量的劳动让他的关节过早老损,随便动一动都仿佛能听见咔嚓咔嚓的摩擦声。

但无论如何,好歹他顺利地站了起来,没摇摇晃晃也没跌倒丢人。

他牵上素素的右手,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给她戴上戒指,接着用他布满老茧的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水,没轻没重的,摩擦起来就像刀割,“好了宝贝儿,别哭了,你的眼泪太让我心碎,这是件好事,咱们得高兴点儿。”

素素点头,看样子像是答应了,但转眼间又靠在他肩上越哭越厉害,害怕出声,她还得咬住他又脏又旧的外套压抑着她这些年不曾宣泄过不曾向他人讲述过的委屈和磨难。

海因茨抱住她,紧了又紧,企图用毫无间隙的拥抱给她力量,给她抚慰。

他不断地亲吻着她的侧脸,并含泪说道:“我会用一生来爱你,我保证。我们永不分开。”

“好……我们永不分开。”

海因茨低头看她,笑着说:“瞧瞧我们的小公主,真可怜,哭得像只小花猫。我想亲亲你都不知道从哪儿下嘴。”

素素锤他一下,脱开他的怀抱,用热毛巾擦去满脸泪痕,一转身他就像牛皮糖一样粘上来,大言不惭地说着,“好了,我的小公主又回来了。那么现在,请问我可以亲吻这个世上最美丽最纯洁的女孩儿盛永爱小姐了吗?”

没等素素点头他就凑了上来,慢慢地温柔地亲吻着她,含着她的嘴唇,一点点带领她学习如何在舌尖的缠绵嬉戏中寻找爱的余味。

接着,他一把抱起她往床上走,“好了,现在让我们来为了今晚的顺利求婚庆祝庆祝。并且我向你保证,我的公主,这次绝不止十五分钟。”

他终于脱掉了臃肿的大棉衣,向她展露出自己精壮结实的身体。

他是健美之神阿波罗,也许是多了点疤痕和冻疮的阿波罗,总之他非常确定。

十六分钟…………

呃……全靠最后一击又重又深,宣泄时间也足够长,虽然那些东西都留在了橡胶皮套里。

真可惜,要知道这些可都是太阳神阿波罗的馈赠。

停了一会儿,素素披上衣服爬起来给他上药,冬天的风和伊万的枪托一样无情,争先恐后地在他的皮肤上留下难以弥合的伤口。

素素轻手轻脚的,唯恐弄疼了他,而海因茨却大大咧咧地说:“不用这么小心,我已经没感觉了。”

素素轻轻应一声,沉默之间她的泪水坠在他手背,滚烫滚烫地烧着他的心。

他再度抱紧她,在她耳边低声说着,“这没什么,一切苦难终会过去,我的亲亲小宝贝儿,让我和你一起白头到老。”

“假期就快结束,后天我就要和克罗洛夫夫人一起回莫斯科。”

“谢天谢地,你终于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我的亲亲小蜜糖……”他闻着她被汗水濡湿的发线,咕哝说,“回莫斯科吃点儿好的,虽然斯拉夫人……算了,别管这些,总之好好照顾自己,当然,你英勇伟岸的丈夫也会在莎赫蒂努力工作……对,至少假装接受那些什么狗屎布尔什维克主义。”

“走的时候你别来送我。”素素捏着他的手掌翻来覆去和自己的手掌比对,感叹道,“你的可真大。”

“这位夫人,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的丈夫绝不止这一件东西大。”海因茨挑起眉毛,冲着素素歪着嘴角一阵坏笑。

好吧,坦白说,她被海因茨英俊明亮的笑容晃花了眼,时间仿佛又回到巴黎玫瑰园的下午,赫尔曼和维奥拉偷偷躲起来幽会,而他穿着笔挺的军装,试图用不断下压的帽檐遮掩他对她磅礴汹涌的爱意。

一切,都似梦幻般美丽。

如是梦,愿永远沉醉不复醒。

时间回到当天下午,海因茨提早回来,刚进营房就被克罗洛夫夫人叫走,又去修什么口琴?我的老天爷,他到想看看再过两天莎赫蒂还能不能有一件功能健全的东西留下。

但是克罗洛夫夫人,作为德军的敌对者,作为应当对德军俘虏充满仇恨的普通苏联人,递给了他一只黑色的小首饰盒,并且和善地用尽量简单的俄语说:“送给你,别总让心爱的姑娘主动。”

他打开丝绒首饰盒,果不其然,里面装着一只银戒,朴素的戒托和不知真假的宝石,显然与精致的首饰盒并不配套。

“真是抱歉,这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了,你知道的,战争让我们失去太多。”

海因茨低着头,一枚小小的戒指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我不能收,夫人……这太过贵重……我不能……”

“请你一定收下,请让我对叶夫根尼娅尽一点心意。至于你,战俘先生,如果你能不那么顽固,那么我想这会是对叶夫根尼娅最好的回报。”

“是的……夫人。”海因茨把戒指贴着心口放着,他抬起头,直起腰,向克罗洛夫夫人敬军礼,“感谢您的宽容与仁慈,我羞愧万分,可惜我什么都没有,只能用言语表达我对您的敬意。”

“那个年轻的卡尔……”克罗洛夫夫人说着,绿色的眼睛里泪光闪动,“我的大儿子阿历克赛比他小几岁,但他永远地留在了列宁格勒,再也没能回头看一看他可怜的母亲。”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海因茨洗得只剩半片的肩章,“快回家吧孩子,回到故乡,回到妈妈身边,让我们都放下仇恨,重新开始。”

一段沉默。

“是的……是的夫人……”他低头,咬紧牙关,却阻止不了突然侵袭的眼泪。

Chapter43

忙碌中时间总是走得飞快,在莎赫蒂度过寒暑假已经成为素素的习惯,四七年一整年,素素和海因茨见了两次面,暑假的时间稍微长那么一点儿,能有半个月,寒假就惨了,仅仅一周时间素素就得从莎赫蒂再度启程,折让海因茨在信上很是遗憾,没错,他们俩终于得到了克罗洛夫大尉的特批,能够在莫斯科和莎赫蒂之间往来通信。

不过不能用德语,因此海因茨的法语和俄文双双进步飞快,情书写得多了,他认为自己很快就要成为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受苦最多的惆怅派诗人。

但令人遗憾的是,素素的结婚申请书始终被锁在克罗洛夫大尉的抽屉里,不见天日。不过这都不要紧,现在已经很好,做人做事贵在知足,素素时长如此安慰自己。

但就在四八年六月,临近夏天的时候,莎赫蒂突然传来了好消息,克罗洛夫大尉得知她今夏仍然计划去莎赫蒂看望海因茨,终于大发慈悲,批准了他们的结婚申请。

当素素向远在旧金山的父母发电报时,她的心情仍未能平复。

“爸爸,妈妈,我和我爱的人结婚了。”

她反复默念着这句话,偷偷躲在收发室的角落当中掩面而泣。

感谢上帝,一切痛苦与磨难都成为过眼烟云,素素对未来再一次充满了希望。

她在一个月后,临出发前收到了远渡重洋的包裹,是一对钻石戒指,另有一套白色婚纱。

其他再无只言片语。

她知道爸爸一定在生她的气,妈妈也只好先妥协,但她不后悔,她相信爸爸妈妈终究能够理解她。

她甚至在想象父母见到海因茨的场景,爸爸还是一派严肃,妈妈一定会夸他卖相好。

也许是受妈妈影响,她也是如此肤浅。如此肤浅地却又深情不移地爱着他。

八月,太阳升高的时候,冰冷的世界终于变得温暖和煦,素素轻装简行,带着行囊独自出发。

莫斯科到莎赫蒂的漫长旅途,她已经来回多次,但没有哪一回像现在这样,一时想哭,一时想笑,看见树木和溪流都能够想到海因茨的脸,他的蔚蓝而深邃的眼睛,他的悲伤却坚韧的目光,一切的一切都令她悲喜交加。

西伯利亚依然荒芜,安静地等待着跋涉的旅人。

素素在夏天的傍晚抵达莎赫蒂,出来迎接她的并不是海因茨,而是安德烈和克罗洛夫夫人。

克罗洛夫夫人笑着说:“正巧我来度假,也正巧你要举办婚礼。”

安德烈耸了耸肩膀,显得有点无可奈何,“我答应了亚历山大要好好照顾你,所以说,我怎么能在你结婚的时候缺席呢?”

素素感动得几乎要落泪,她迎上前,与他们分别拥抱,红着眼眶说:“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们,你们知道的,我最害怕的就是因为我的事情而为你们增添麻烦……”

“好了,叶夫根尼娅同志。”克罗洛夫夫人打断她,拉着她往刚刚翻新完毕的书记员房间走,“亲密的朋友之间不需要说感谢,再说了,我们都需要一个机会让自己大醉一场,特别是可怜的安德烈同志。”

“是的夫人,我太需要伏特加了。”安德里提着素素的行礼,随同她一道走回房间。

房间内部焕然一新,破旧的书桌和餐桌都被刷上了油漆,虽然都是老土的砖红色。电灯泡换上了新产品,床上的棉被也都变成了干净漂亮的成套用具。当然,墙皮也都被粉刷过,透着石灰粉的特别的香气。

克罗洛夫夫人说,“可怜的德国人忙活了一整晚,修完屋顶都没人相信海因茨能在这儿和斯科的女学生结婚。”

素素抚摸着房间内新添的椅子和衣柜,感叹着德军士官几乎完美的木匠活儿,“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感谢大尉的宽容,更得感谢您,夫人,我……”

“又要说谢谢,亲爱的叶夫根尼娅同志,看来咱们得约法三章,你每天对我说感谢的字眼不能超过三次,今天已经超额了。让我们把更多精力放在打扮新娘子身上,怎么样?”

安德烈遗憾地说:“那看来这儿没我的事了。”

“怎么没有?”克罗洛夫夫人像要嫁女儿一样操持婚礼,命令安德烈,“你得去量好新郎的衣服尺寸,我可不想瞧见他依旧穿着那件破棉袄结婚。”

素素说:“我带来了他的礼服,当然,还有我的——”她打开行李箱,白色的婚纱被克罗洛夫夫人抖开来,绣满碎钻的白纱裙展示在简陋的小木屋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同时又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我的上帝啊……”克罗洛夫夫人不禁惊呼,“这简直是一件艺术品,真不敢想象这件婚纱会出现在莎赫蒂。”

安德烈也受到了冲击,他居然想到了亚历山大的种种过往,感叹道:“亚历山大这个大骗子,他一直跟我说他全家都是无产阶级……我的老天爷,这根本是……根本是贵族才有的东西……”

“我不是什么贵族。”素素沉静地回答,“革命将在中国取得胜利,苦难的农民和工人都将过上好日子,而我……我们只有带着残兵败将在夕阳的余晖中怀念从前。”

好不容易等到海因茨下工,他想进来却被米勒和路德维希一帮人堵在门口,他们笑嘻嘻地说着,“木头人海因茨也有春心荡漾的一天啊!”

“反正还要过一辈子,干嘛急着今天就见面,让咱们几个单身汉再好好快活快活!”

有什么可快活的,这话说起来仿佛在莎赫蒂有酒有香肠还有露着大腿唱着歌的性感女郎。

海因茨进不来,只能隔着门对素素喊道:“你在吗?”

等一小会儿,素素才在克罗洛夫夫人和安德烈的嘲笑下回答:“我在,海因茨。”

“为什么不是亲爱的海因茨?为什么不是我的亲亲小宝贝儿?”以米勒为首,一帮臭男人开始大声起哄。

海因茨被推到人群外延,只好大声喊:“别理他们,我的亲亲小蜜糖。”

外头一阵哄堂大笑,素素羞红了脸,又听见他们还要说,只好说:“我给各位带了不少酒,婚礼当天一定会好好招待大家。”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这群馋酒的臭男人们闭上嘴,乖乖听话。

“好的女士。”米勒在门口站得笔直,只差向她行吻手礼,“我们也在期待一场安静、顺利、美好的婚礼。”

路德维希纠正他,“马肯森夫人,多谢您的慷慨。”

“这都是应该的。”

但米勒继续说道:“不过海因茨小宝贝儿今晚还是得归我们,我得让他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到底用了什么魔法才追求到像您这样美丽又温柔的女士。”

接下来又是一阵哄笑,海因茨被米勒挟持着回到营房。今晚连苏联看守都变得可爱极了,端着枪站在门外看着他闹场,并抽着素素从莫斯科带来的香烟。

他们也很喜欢这位慷慨的中国姑娘,并且非常期待她的到来,以及她从不缺席的礼物。

婚礼就在三天后,说实话要在莎赫蒂举行婚礼,要准备的事情实在太少。

食物匮乏、物资稀缺,最多能拿烤土豆当大餐,以及莫斯科红酒勉强应付。

婚礼在用来做政治讲话的会堂进行,前一年的圣诞装饰再度被挂了出来,莎赫蒂战俘营仿佛在八月盛夏庆祝圣诞。

曾经在教堂唱诗班服务的约瑟夫担任起了神父的职责,大尉作为证婚人被安排在神父左边,显得浑身都不自在。

战俘钢琴家奥古斯丁开始动情地演奏起了婚礼进行曲。

海因茨穿着合体的西装礼服,浅金色的短发输得整整齐齐,虽然没有巴黎的发蜡,但他们有莎赫蒂的口水,效果一模一样,但价钱没有任何可比性。

门开了,素素穿着婚纱,挽着安德烈的手臂一步步走向礼堂。

雪白的婚纱勾勒出她婉转多情的曲线,闪烁的钻石几乎将所有人的眼球都夺走。

她是盛夏少女峰峰巅上的白雪,是初春莱茵河的涓涓细流,是他在酷暑在寒冬日夜思念的莉莉玛莲。

白色的半透明的头纱遮住她美丽的面庞,似乎是感受到来自前方的灼热又深情的目光,她忽然间抬起头,透过白色的纱向他微微一笑。

他的呼吸便几乎停留在这一刻。

他感谢上帝,感谢大尉和夫人,感谢卡尔,甚至感谢小鞋匠斯大林,令他在经历诸多磨难之后,仍能拥有她。

这是上帝赠与他的,最美好的礼物。

在眼泪和祝福声中,他从安德烈手中接过了他的爱人,他的女神。

约瑟夫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件白色的袍子,穿在身上活像一口大麻袋,手上捧着一本《拖拉机使用守则》当做圣经,装模作样。

好吧好吧,海因茨把目光转回他美丽的妻子,决定放过傻兮兮的约瑟夫。

“神父”清了清嗓子,大声宣读,“今天我们聚集,在上帝和来宾的面前,是为了海因茨·冯·马肯森和shengyuan……a?ai!这对新人神圣的婚礼。这是上帝从创世起留下的一个宝贵财富,因此,不可随意进入,而要恭敬,严肃。在这个神圣的时刻这两位可以结合。如果任何人知道有什么理由使得这次婚姻不能成立,就请说出来,或永远保持缄默。”

“现在,我命令你们在上帝面前,坦白任何阻碍你们结合的理由。要记住任何人的结合如果不符合上帝的话语,他们的婚姻是无效的。好了,海因茨,请你愿意娶新娘为妻吗?”

Chapter44

海因茨调整呼吸,努力令自己保持平静,但当约瑟夫问道你是否愿意,但当他凝望着素素泪光闪烁的眼睛,他依然哽咽、语塞、眼眶微红。

“我愿意。”

他站立在西伯利亚的广袤土地之间,在历代星辰轮替的天空之下,向无所不能的上帝承诺,这永生不变的诺言。

“那么现在,sheng……呃……shengyuannai小姐,你愿意嫁给海因茨为妻吗?”话还没讲完,就发觉新娘已经落下满脸泪珠,兼职神父约瑟夫连忙捧着《拖拉机使用守则》挡住脸小声说,“先别哭,女士,我们得注意时间。”

素素点头,示意他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