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纯情大美人,这两年无比低调,以至于高骏一看照片就乐了:“这妞正啊,弄来玩玩?”

当然这种小姑娘不敢玩太过,闹出人命就不好了。但是亲亲摸摸也很过瘾。

他们也没和裴川说,毕竟裴川似乎对这方面不太感兴趣。

真正的混账干这档子事是又嚣张又擅长的。

贝瑶被迷晕送来“小皇庭”的时候,裴川几乎看了一眼全身就僵硬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

高骏惊讶道:“怎么着,川哥的熟人啊?”

裴川咬牙:“你们把人弄来的?”

高骏没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对,兴奋地说:“是啊,漂亮吧!嫩得能掐出水。川哥感兴趣吗?先请,只是别闹大了,给她留层膜,免得寻死觅活。”

身体里沉寂多年的猛兽像是猛然露出了獠牙,全身血液逆流。

那晚小皇庭保安都来了。

裴川第一次与人打架,用破碎的啤酒瓶在高骏身上捅了好几下。

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高骏的拳头不是吃素的,裴川发疯高骏还想活命,也拿着啤酒瓶在裴川脑袋上砸了个洞。

血液顺着太阳穴往下流。

高骏也快疯了:“你麻痹不要命啊,我还没动她,大不了送回去…”

没动?你还想怎么动?裴川疯狂地想,快十八年,他连一根手指都舍不得动的人,他们竟然敢下药弄过来。

然而面前的男人像是修罗,哪怕是没有双。腿,也死死捁住了他脖子,把他脸颊在破碎的啤酒瓶上碾动。

高骏一脸血,最后被送去了医院。

他们打得那么厉害,一旁的沙发上,贝瑶安安静静地睡着,丝毫不知道有人为了她想杀人。

后来裴川的伤处理好了。

小皇庭的服务人员尴尬说:“那位小姐我们不知道送到哪里。”

裴川脸上好几道口子,他顿了顿:“先送到我房间。”

时隔好几年,没想到再见是这样的方式。

他抹了把脸,看着床上甜甜蜜蜜无忧的小姑娘,看不起自己。

他是坏了,如果没有自己的钱,高骏他们不会这样嚣张。然而他之前没有后悔,在看到她的一刻就后悔了。

裴川推动着轮椅靠近她。

小皇庭他的房间,她是第一个进来的姑娘。他以为时间久了,他就可以忘记她了,然而现在才知道,有些人像是长在心头的痣,哪怕把那块肉剜了,也得一痛经年。

裴川低眸。

她长睫垂下来,小巧的菱唇嫣红。

这年她多大来着?

快十七了吧。

他就是个混球,以后也不会是个好人。他做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明天,等她顺顺利利回学校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们今晚见过。

或许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了。

他没法做她男人,可他又真真实实地喜欢了她好多年。

他手臂撑在她两侧,看着她粉粉。嫩。嫩的唇。

倾身到一半,又起身了。

他不配,他太脏了。

“我帮你报仇,芯片需要一个试验品,就高骏了好不好?”

他撩开她的头发。

少女自然听不见。

夜色最深的时候,他自嘲地笑道:“你可能都忘了我是谁了。”

然而他却一辈子没法忘记她的模样。这真不公平。

“这辈子,只对你做这一件过分的事。”

裴川食指轻轻点上她的唇。

久久分离,他眯眼眷恋地在自己指尖吻了吻,似乎嗅到了她唇间的香气。

“瑶瑶,我还是第一次这样叫你,我送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姑娘们的营养液灌溉。

番外三

【“跟我走。”——裴川】

天亮之前, 裴川把贝瑶送了回去。

而本该在医院养伤的高骏, 出现在了实验台上。这一年裴川已经成年了,他高三, 嘴角和脸上全是高骏用啤酒瓶划出来的伤。

裴川和医学研究员一同穿着白色的实验服,高骏醒过来时医学研究员正在拿针。

高骏一眼就看到了轮椅上的裴川, 饶是不明所以, 可是裴川脸上的冷淡让高骏意识到了危险。

他挣扎起来:“你们绑着我做什么, 放开我!放开我!你不要过来…川哥, 啊啊啊川哥我错了。我不该…”

那支镇定剂推进高骏的静脉, 裴川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放过他?高骏之前有想过贝瑶醒过来的惊恐吗?

随后是芯片植入。

仪器上显示着高骏的心率, 外面的天空苍白一片。

裴川紧握轮椅,看着高骏渐渐没了意识。

裴川的身体紧绷着, 高骏醒过来的时候神志不清,实验失败了。

纵然失败,可是k也很高兴。

视频那头的小丑夸张地大笑:“satan,我真高兴你有了初步研究成果。”

他口中的“研究成果”, 是高骏这辈子都可能清醒不过来。

裴川关掉电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跳非常平缓,证明他并不在意高骏的死活。

这个世界真是冷啊, 站在深渊中, 竟是没有一点儿温度。

高骏突然的失踪,就像是往大海里面投入沙粒,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唯一细小的涟漪,是高骏的兄弟虞尹凡。

虞尹凡拽住裴川的衣领:“你一定知道高骏的下落对不对?小皇庭的人说他那天就是和你打过架就失踪了。我问过他妹妹,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裴川神色淡淡,拍掉他的手:“放尊重点。”

他语气平静,可是莫名让人有股寒意。虞尹凡咬牙,一副要喝他血啖他肉的表情。

裴川觉得很没有意思。

称兄道弟这么久,真正的兄弟是他们,他到底只是个外人。

虞尹凡问:“到底是不是和你有关?”

裴川慢条斯理整理好了自己的衣领,微微弯唇:“即便是,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虞尹凡红了眼睛。

弱肉强食,是很多年前裴川就明白的道理。虞尹凡并不能把他怎么样,只不过他又回到了一个人的生活,偶尔叫人出来聚会,他们战战兢兢的,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生怕步了高骏的后尘。

高三以后,裴川就很少去学校了,他也不喜欢听人讲学校的事。

他怕不经意某一天,就听到六中校花贝瑶名花有主的消息。她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以前甚至对他很好,不打扰就是他最后能给她的东西了。

那天以后,裴川彻彻底底在自己和贝瑶之间划了两条平行线。

c市过年时下起了大雪,裴川家门外站了一个女性身影。

他隐隐约约看见的时候,心跳忍不住加快,推着轮椅打开门。

然而离近了,裴川心也慢慢凉了下来。并不是贝瑶,而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女。

少女回过头,露出一张普普通通的脸。

嘴唇偏厚,鼻梁并不挺,她穿着破洞牛仔裤,双臂交叉站立着。

女子头发是酒红色的,一看就是混社会的太妹。

她身材对比女孩子来说很高大,见了裴川饶有兴趣地看了他眼,目光在他轮椅上划过,眼里有几分亮光。

“我是高骏的妹妹,我叫高琼。”

裴川面无表情要关门,高琼说:“我不是来寻仇的,我和高骏可没什么感情,他和我爸一样,都是要打女人的孬货。”

高琼说:“我就想来看看能悄无声息把他弄走的是什么人,你长得真不错,我很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裴川觉得自己听了个笑话,毫不犹豫地关了门。

高琼也不在意,她吹了个口哨,这少年挺酷的,还很有脾气。比她以前的男朋友不知道强了多少。

春节那晚,大雪覆盖了地面,树梢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大地银装素裹,裴川生病了。

他体质好,这些年鲜少生病,也可能是一个人久了,怕生病没人照顾,身体就不允许出问题。

外面鞭炮声炸响,热闹的世界里,他的周围冷清得没有丝毫温度。

许是烧昏了,裴川最后推着轮椅面色苍白地来到了以前的小区门口。

小区虽然老旧,可是张灯结彩,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十分热闹。寒梅开了,空气中有浅淡的梅花香。

天上的烟花炸开,裴川坐在黑暗处,静静凝望。

一个四五岁大的男孩跑过来,看见暗处的人影吓了一跳。裴川看着孩童有几分像贝瑶的眉眼,有些怔愣。

小贝军慌张地丢了一个炮过去打坏人。妈妈说天黑了坏人要抓小朋友的。

小贝军扔出去的炮落在裴川的腿上,一股子呛鼻的火。药烟味儿。

他皱眉,才拿起来,那个炮就闷闷地在他手上炸开,震得虎口生疼。

裴川抬眸,不知所措的男孩身后,遥遥跑过来一个少女。

贝瑶也懵了,贝军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她才一会儿没看住,弟弟就扔了一个炮在人家身上。

贝瑶吓得心惊肉跳,顾不得审讯弟弟哪来的炮和打火机。连忙上前查看裴川的伤口。

“你没事吧?流血了。”她下意识帮他按住虎口不远处的血管。

裴川怔住。

他在发烧,体温滚烫,天上纷纷扬扬下着小雪。一只柔软微凉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称不上握住,只是那点少女的娇柔细腻,让感官无限放大。

他第一次靠她这样近,像是烧坏了产生的幻觉,让人呼吸急促。

裴川不知道手痛不痛,他全身的感官都聚集在了这一点凉意上,裴川下意识用力回握住了那只手。

贝瑶惊讶地抬眸。

裴川见到她的目光,触电一样,猛地甩开她的手。

空气有片刻安静,雪花落在少女乌发上。

裴川低眸不语。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刚刚轻薄的举动,然而贝瑶比他更尴尬。

她倒是没有深想裴川那用力一握背后的意味,她尴尬的是自己弟弟炸伤了前邻居小哥哥,许久不见,他依然不太喜欢自己的样子。

贝瑶拉过弟弟:“给哥哥道歉。”

贝军也意识到闯了祸,垂头丧气地说:“哥哥对不起。”

贝瑶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裴川,诚恳地道:“对不起,我弟弟不懂事,你的手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处理一下。我们会赔偿的。”

裴川冷冷说:“不用。”

他的语气极冷清,像是难以融化的冰。

贝瑶心有戚戚,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姐弟俩站在他面前,都一副不知所措等着挨训的模样。

裴川默了默:“你们回去吧。”

贝瑶小心瞥了眼他的手,伤口很深,应该是贝军从别人家烟花里捡出来没来得及炸开的炮弹。

愧疚不安让她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离开。

别人的大度并不是她开脱的理由,她慌张鞠了一躬:“那你等一下。”

她拉着弟弟急急往家的地方跑,没一会儿小贝军被带回了家,她一个人回来了。

贝瑶怀里抱着一个粉色的小盒子。

她见裴川还在那里,舒了口气:“你介意我帮你清理一下伤口吗?”

大雪落在裴川眼睫。许久,他伸出手。

贝瑶似乎觉得和他相处很难,此时得了特赦令,眼里漾出欣喜,在他面前蹲下。

裴川身处的地方比较暗,头顶只有一盏年份悠久的路灯。

少年摊开手,他的手掌粗粝,像是被风霜侵蚀过的松柏皮。骨节粗大,手指修长。一双手遍布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没有小腿,平时许多事情都得依赖手来完成。

这只手并不好看,裴川下意识想抽回来,然而她轻轻温暖的呼吸拂在他手上,他像是被人使了定身术一样,动也不能动。

“酒精消毒会有些痛。”贝瑶看着他血淋淋的虎口,头皮发麻。她只能尽量轻些,语气也放轻了,像是哄弟弟一样,细声同他说,“如果痛就和我说。”

他抿住了唇。

然而她用酒精清洗的过程中,那只大手颤也不曾颤一下。

她在心里叹息,却又更加敬畏。

裴川只是在看她。

贝瑶蹲在自己面前,垂着眉眼,长睫上落了少许雪花。她用酒精清洗完了,又拿出白色的纱布为他包扎。

少女长大了,眉眼柔和清丽,脸颊看上去软软的,他看了一会儿就微微别开了目光——裴川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抚上她的脸颊。

事实上裴川并不觉得痛,他也没有责怪小贝军的意思。他明白如果不是这一出,他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和贝瑶相处。

然而这件事总有结束的时候,贝瑶小心翼翼,尽量不碰到他。包扎完以后,她阖上家用的“医疗箱”。贝瑶从自己身上拿出一个红包,“抱歉让你受伤了,这是小巷子里百岁嬷嬷给的祝福,新年快乐,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我说过了,不用。”他神色冰凉,推着轮椅离开了。

贝瑶看着他的贝瑶消失在风雪中,轻声嘟囔道:“长大了还是一样的脾气啊。”

新年过完以后就是春天了,按理说这一年裴川应该高考了。

可是五月份的时候,他被k的手下一盆水泼醒。

裴川睁开眼睛,漆黑的眼里没有一点儿诧异和惊恐。

一个翘着腿的男人语气夸张地道:“瞧瞧,瞧瞧我们的天才少年,还真是一点都不慌张啊。怎么能这么对他呢,阿左,快把我们的研究员扶起来啊。”

旁边灰色衣服的男人拽着裴川的衣领,迫使他仰起头。

裴川目光毫无波澜,平静与k对望。

k吹着口哨,悠然道:“你也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啊,为什么拒绝用活人来做实验?先前那个试验品,你不是做得很好吗?”

裴川讥讽开口:“不想做就不做了。”

“这么多年,你还没学会一个道理吗?人要识时务,我知道你骨头硬,但是让我想想,你总有点什么在意的东西吧?”

“把你扒光,绑在野外怎么样。”

少年黑瞳微微泛起波澜,随即像是一滩死水。

k啧了一声,这样也不行么。

“我的手下也有好你这一口的,不如你陪他们玩玩。”

裴川冷笑:“好啊。”

拉几个陪葬的也不错。

他无所谓的态度让k恼怒了,k桀桀笑道:“虽然让我很意外,但你这要死不活的模样真让人倒胃口。你是为什么和高骏闹崩来着?噢对了,你邻居有个可爱漂亮的小姑娘,不如让她陪兄弟们玩玩吧。”

裴川握紧拳头:“我和她并不熟。”

k说:“资料上也这样说,但是人心么,哪是几张纸能说明白的。”k点点裴川胸口,“做什么这幅表情,心疼了?”

裴川闭了闭眼:“半个月,给我半个月,把那些人带过来。”

“这就对了。”k扬眉,“然而你可真是不听话,你该不会以为现在死了就清清白白吧。我告诉你,一天是satan,一辈子都是。”

阿左把裴川的脸摁在地上,k抬脚踩上去撵了撵。

“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你这身体可得挺住了,不然你死了,我就只有找那位小美人玩玩。她那娇滴滴的模样,会哭吧。”

裴川脸颊贴着冰凉肮脏的地面,眸底翻涌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