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扇子又作势欲打,周王抱头逃跑,皇帝得意,纵声大笑。

-----有周王在,皇帝和皇后真是笑口常开,凭添许多欢乐。

永宁公主年幼,累了大半天,觉得困倦,早早的便回到清云殿歇息。

永宁公主回去之后,周王向皇帝皇后细细禀报了外祖父的打算,皇帝大为动容,跟皇后感慨,“岳父他老人家总是这般为咱们着想,几十年了,从来没有改变过。”皇后眼圈红了,“爹对我实在太好了,我不知该怎么报答他老人家才好…”

皇后很伤怀,皇帝虚揽着她的腰,柔声安慰。

周王趁机要求回顺天府,“一则我该回了,二则可以照顾外祖父外祖母。”

他这个要求大大出乎皇帝的意外,皇帝怔了怔,问道:“三郎,你不要查证关氏一案了么?”

皇后也奇怪,“小三子,关渊毅的案子毫无进展,你回到顺天府,小姑娘的父亲也不会谅解的。”

周王负手站立,语气淡淡的,“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儿女私情算得上什么呢?根本不值一提。”

皇帝和皇后不禁用全新的目光打量周王,小三子,你真让爹和娘刮目相看啊。

“困了。”皇帝伸手掩口,打了个呵欠,“劳累了一天,明天还要早朝,朕要早早歇息。”

“小三子你也知道,先帝内宠甚多,留下诸多位太妃。”皇后歉意的对周王说道:“静太妃明个儿大概还会来,鲁王不是定了秦家的姑娘为继妃么,她总觉着以秦家姑娘这身份,寻常亲王继妃的聘礼太委屈了,至少得依着元妃的规格来;淑太妃想为娘家侄子要个世袭千户;贤太妃身子不好,要请医延药;单是这些位太妃,娘明天便要打起精神应付…”

周王闷闷的看着她。

“…所以,娘也要早早的歇息了。”皇后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最后话锋一转,笑吟吟说道。

周王无语看了自己这对无良父母半晌,行了个礼,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把他糊弄走了!”皇帝欢快的冲皇后眨眨眼睛。

周王忽然回过了身。

皇帝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我天天气得您暴跳如雷,您就不会留我了吧 ?”周王没头没脑的问道。

“不留。”皇帝嗤之以鼻,“朕会教训你这不孝子,把你贬到南方蛮荒之地,十年不得返回京城!”

周王掩面而出。

皇帝捧腹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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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放着两枝莲花形烛台,烛光明亮,周王坐在桌案旁埋头写着什么。

他写了半张纸,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脸上现出烦恼之色,揉了揉,揉成一个纸团,顺手扔在一旁。

又写了几行字,正写着,觉得不对劲,又揉掉了。

不知不觉间,桌上已有了五六个纸团。

他对着坚洁的宣纸发了半晌呆,眸色温柔起来,提笔写下一段简单的话语,“小铃铛,今后再为令尊做鞋子,务必一式两份,知道么?”

凝视片刻,他把信纸仔细的折叠起来,装入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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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皇后果然很忙。

静太妃真的又来求见,盛装打扮,坐在坤宁宫的偏殿,把即将成为鲁王继妃的益州将军之女秦诗明夸得天花乱坠,“…容貌既佳,品行又好,万里挑一的好姑娘。”

皇后坐在宝座上,心不在焉的听着她说话。

“礼部拟定的鲁王婚仪,我细心看了看,聘礼比元妃少两成。”静太妃提起这件事,语气中很有些不满,“鲁王聘的虽是继妃,秦氏却是名将之女,还是酌情增添,方是正理。”

皇后温和道:“太妃也知道,亲王婚仪向来由礼部拟定,陛下御批…”

静太妃没等皇后说完,便拿帕子掩着嘴唇笑起来,“这话说的,陛下后宫只有皇后一人,你说什么,他还有不听的?”

她已经五十多岁了,这个动作由她作出来非但不显妩媚,反而有些怪异。

她说这话的本意应该不是挑衅-----她是先帝留下来的妃子,只有鲁王一个亲生儿子,鲁王才具平平,在朝中并无势力,以她的身份,以鲁王的才干,这母子俩哪够资格挑衅皇后-----或许她其实是想奉承皇后的,可是措词不当,话说出来并不好听。

皇后心中隐隐已经存了不快。

女官进来向皇后呈上暗红色的木牌,“开国公夫人蒋氏求见,自称有急事。”

皇后心中更是不喜。自打常讷被拘到桂庄,蒋氏总觉着她的宝贝儿子吃苦了、受罪了,四处哭诉,央人说情,蒋氏这个月已经有两回递牌子求见,皇后都没见她,居然还敢再提这要求,可见真是没眼色。

“是皇后的娘家嫂子呢,这可是位贵人。”静太妃笑道:“我这无关紧要的人是不是应该先行回避,等开国公夫人和皇后叙过姑嫂之情,再来求这个人情?”

皇后用奇怪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她当年大概也是位美人,不过,如今看上去真的是很普通,甚至面目间还有些刻薄之意。

先帝看女人的眼光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皇后微笑说道:“开国公夫人此来并不是和我叙姑嫂之情,静太妃知道么?她来,是要谈论…”她看向静太妃,眼睛咪了咪,缓缓说道:“陈王的旧事。”

陈王的旧事这五个字,皇后一字一顿,说的异常清晰。

静太妃脸白成了一张纸。

良久之后,她啰嗦着站起身,勉强挤出丝笑意,“我就不打扰了。”脚步飘忽,一步一步向殿门口走去。

出了殿门,被阳光一照,她精神有些恍惚。陈王,方才皇后一字一顿的提到陈王,她…她也知道当年的事么?可是已经那么久远了啊,怎么还会有人记得呢?

皇后召见了开国公夫人蒋氏。

蒋氏进到殿中跪拜行礼,皇后淡淡道:“起来吧,赐座。”---还是很给蒋氏体面的。

在皇后面前有座位,这待遇本身就让很多人羡慕了。

蒋氏道谢站起来,愁眉苦脸的坐在了宫女搬过来的椅子上。

她快五十岁的年纪,穿戴非常华丽,可是再华丽的妆扮也掩饰不住憔悴的脸色。

“皇后,您救救讷儿吧。”她用央求的口吻说道:“讷儿是犯了错,可是父亲管教的实在太严厉了啊,要讷儿挑水种菜、做苦工!讷儿他是开国公府世子,将来要做国公爷的人,挑的什么水,种的什么菜啊。”

皇后正为自己年迈的父母在为了常讷吃苦受罪而生气,听了蒋氏这番不知轻重的话,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常讷可以不是世子,可以不继承开国公府。”她冷冷说道:“如此,他是不是就可以挑水,可以种菜了?”

蒋氏先是吓的呆了,继而连连摆手,“不,不,皇后,千万不要夺了讷儿的世子之位啊!他…他会悔改的,一定会悔改的!”

皇后脸色铁青,“你以为我愿意让两位老人家为了常讷在桂庄受苦?我告诉你,比起你,更不愿意父亲这般管教常讷的人是我!哼,若依我的意思,父亲只管在楚国公府享天伦之乐,常讷这浑小子便关到狱里去,由狱官看守!”

蒋氏坐不住了,跪在皇后苦苦哀求,“他是您的亲侄儿啊,您怎能如此无情?”

“侄儿亲得过爹娘么?”皇后毫不留情的质问:“我爹我娘偌大年纪,为了这浑小子不在京城享福,住在桂庄那偏僻之地,最该心疼的人是我吧?”

蒋氏被问的哑口无言。

她原本是来向皇后求情的,结果非但没用,还被皇后给骂了一顿,灰头土脸。

蒋氏再三赔罪,见皇后不再提夺去常讷世子之位,才算是放下了那颗忐忑不安的心。

“起来吧,坐着说话。”皇后命令,“姑嫂之间,不必太生份了。”

蒋氏不敢违抗,坐回到椅子上,陪皇后说了几句家常。

为常讷求情的话,她是一句也不敢说了。

“唉,我这几天还得忙活着,替讷儿把那家的女孩儿聘下来。”蒋氏忍不住叹气,“皇后您还记得吧?就是跳了河没死成的那位。我原想着,这事是咱家理亏,重重的赔上一笔钱,让那女孩儿能一辈子衣食无忧,也就对得起她了。谁知那家人不要钱,我把银子一加再加,也不肯要!其实讷儿也没把她怎么着,就是摸了她两把,不疼不痒的。她爹、她哥都是秀才,读书读傻了,死心眼儿,非说她名节已被讷儿坏了,要讷儿娶了她。这女孩儿也是一般无二的想法,要么嫁了讷儿,要么就剪了头发做姑子。您想想,开国公府世子怎么能娶个秀才家的女孩儿为妻呢?真要嫁过来,至多是个姨娘,对不对?”

皇后听的很是稀奇。

“不可仗势欺人。”皇后吩咐,“父亲为人何等谨慎,你们谨言慎行,不可令常家蒙羞。”

蒋氏和那家人怎么商议皇后不管,若是蒋氏仗着开国公府的势力欺负平民百姓,皇后是不答应的。

蒋氏唯唯。

又坐了会儿,蒋氏也就告辞了。

皇后没留她,不过,赏赐了几篓南方进贡的新鲜果子。

“没求到人情,反而挨了顿骂!”蒋氏回到开国公府之后,越想越窝火。

她乘着小轿,找楚国公夫人去了。

楚国公夫人陆氏是她的夫家大嫂,常家长子常绍的妻子。

开国公府和楚国公府原本是合在一处的,后来,中间修了条人工河,有两座桥可供往来。

蒋氏的小轿到了连接开国公府和楚国公府的桥上,被楚国公府的婆子拦下了。

她要去拜访陆夫人,楚国公府的婆子却说,陆夫人今天精神不好,不见客,不许她过去。

蒋氏气的满脸通红。

河畔一栋阁楼之中,两位妙龄少女站在窗前,好奇的往这边看。

“阿密,这事真好玩,我能写信告诉我家人不?”

“不行啦,胜春,除非是你表妹玲珑,其余的人你不可以告诉他们的。”

“哦,这样啊。”

“不光写信不能说,以后见了面也不可以说哦。”

“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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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氏心有不甘,求皇后不成,陆夫人不肯见她,晚上等开国公常绪回来之后,跟他狠狠哭了一场。

常绪唉声叹气,“你疼儿子,难道我不疼?可是父亲…唉,父亲也是为了咱儿子好,他老人家年纪大了,我可不敢跟他拗着。”

常绪年轻时候眉清目秀的,如今人到中年,面目也没改变太多。不过他唯一的儿子如今这样,自然没有好心情,愁云满面,无精打彩。

“咱们去求他!”蒋氏抹眼泪,“国公爷,咱们跪在他老人家面前苦苦哀求,他若是不答应,咱们便不起来!”

“这么做不是逼着爹答应么?”常绪十分犹豫。

“可是,讷儿在吃苦啊。”蒋氏泪如雨下,“他才多大?白天做苦工,晚上读书,孩子不得累出个好歹来?咱们可是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常绪心烦意乱,喝道:“别说了!”

蒋氏拿帕子掩住面孔,呜呜咽咽的哭泣不休。

常绪在屋子里踱过来踱过去,终于拿定主意,“咱们去求父亲高抬贵手,饶了讷儿这一回!”

“真的?”蒋氏放下帕子,一脸惊喜。

第二天两人起了个绝早,驱车去桂庄。

快到桂庄的时候,从小路上冲出数十名彪形大汉,拦住马车,和车夫、护卫等人一通混战。

蒋氏大惊,“青天白日的,竟然有土匪!”

常绪苦笑,“什么土匪,那是父亲的手下。”

“啊?”蒋氏嘴巴张的大大的,简直不敢相信。

这天常绪带的人手不多,被狼狈的驱逐了出去。

蒋氏越发不放心,和常绪商量了,次日多带人手又来。快到桂庄的时候,又冲出一队人马,二话不说闷头便打,这对倒霉的夫妻又被赶跑了。

“父亲这是跟我练兵么?”常绪心里这个纳闷,就别提了。

第三回他带的人手更多。这回没人拦他,顺顺当当到了桂庄前,他都有点不敢相信。

桂庄的门打开了,一名驼背的老仆颤巍巍迎出来,“这庄子里只剩下几个看家的,为首的便是老奴,敢问国公爷,有何吩咐?”

常绪:……

醉海棠

因为前两天都被兵士拦回,蒋氏已是疲惫不堪,所以今天没有跟着过来。

常绪在桂庄前呆了半晌,下马亲自进去看了看,人果然已经走了。

“父亲,敢情您前两天让人拖住我,您悄悄的搬了家!”常绪想明白了前后经过,真是欲哭无泪。

“我父亲去了哪里?”他问那名颤巍巍的驼背老仆。

驼背老仆笑笑,指指耳朵,表示他的听力已经不大好,不明白常绪在说什么。

“父亲这是不愿意让我知道他的行踪么?”常绪心里很不知滋味。

明知道老将军是故意躲着他,不让他知道常讷到底去了哪儿,他也无计可施,在空空荡荡的小院子里站了站,便出来了。

出了桂庄上马回京城,他没精打采的,很有些萎靡不振。

回到开国公府,蒋氏一脸焦急的迎出来,“还是一个人回来的,难不成你又被父亲给打回来了?今天人带的人手很多,尽是军中精英,怎地还是如此不济事?”见常绪没有把她的宝贝儿子带回来,又是着急,又是抱怨。

常绪沉着脸不理会她,径自进了内室。

蒋氏紧跟在他身后也进来了。

“不是被父亲给打回来的,是父亲已经带着讷儿走了,不知去哪儿了。”常绪把事情告诉了她。

蒋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哭天抢地,痛不欲生,“父亲这是要咱们的命啊!让孩子没日没夜的做苦工也就算了,总算咱们还知道孩子在哪儿,如今索性偷偷走了!去哪儿都不告诉咱们!”哭了一会儿,拉着常绪不依,“讷儿这是犯了死罪不成,亲祖父这么折磨他!”

常绪没好气的甩开她,“冲我嚷什么?又不是我和父亲商量好的!”

常绪用力不小,蒋氏被甩得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她坐在地上抹起眼泪,“你个没良心的,我辛苦了大半辈子,只有讷儿这一个命根子,讷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常绪被她哭得心烦,腾的站起身,要往外走。

蒋氏忙拉住他的袍角,“国公爷,你想法子救救儿子!你去求求皇后,皇后如果开了口,父亲一定不会再难为讷儿了!”常绪袍角被她死死拽住,走不了,皱眉道:“皇后打小便和我不亲近,你又不是不知道。便是我肯去求皇后,她肯答应么?”蒋氏被他说的低了头,默默无语。

她央求过皇后,皇后根本不肯假以辞色。换了常绪,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松开了手。

常绪松了口气,抬脚往屋门走。

“皇后真是无情。”蒋氏幽幽道:“为了她,常家上上下下齐心协力,助代王登上大位;为了她,常家哪个男人不是英勇杀敌,浴血奋战…”

她声音带着丝幽怨,在这寂静的内室中,听得格外清晰。

常绪已经快走到门口了,听了她这话,毛骨悚然,快步走回来到她身边,蹲下身子,捂住了她的嘴,低声喝道:“住口!不许再说!”

蒋氏见他神色异常慌张,脸都吓白了,也有点后悔,真的不敢再往下说了。

常绪虽然喝止住了她,还是心有余悸,低声道:“讷儿被父亲带走了也好,省得跟着咱们,被你教的无法无天,居功自傲,说不定哪天便糊里糊涂送了性命。”

“我…我没教过讷儿这些…”蒋氏为自己辩解。

常绪脸色好了些。

“三位皇子都是皇后所出,后宫只有皇后一人,你还那么小心做什么。”蒋氏不满的小声说道。

她也知道做外戚是要小心谨慎的,历来的后族光辉荣耀的固然有,大祸临头被抄家灭族的也多的是,不过,皇帝、皇后那般恩爱,三位皇子全是皇后生的,这样还要怕什么啊?

常绪是被自己父亲、大哥等人耳提面命,身为外戚必须要严于律己、谦虚谨慎,不过蒋氏这番话他仔细想想,觉得也有道理。对啊,皇子公主全是皇后生的,常家人那么小心翼翼的夹着尾巴做人,有什么必要?况且,没有常家的男人冲锋陷阵、出生入死,哪有今天的皇帝和皇后!父亲也真是的,经过的事越多,胆子反而越小;功劳越大,反而越谦卑。就像讷儿这回不过是调戏了个秀才家的闺女,把她娶回来不就完了,也值得这般折磨不休、没完没了?

“那户人家姓什么来着?”常绪忽然问道。

蒋氏正在淌眼抹泪,猛的一下子没想到常绪问的这是什么意思。呆了片刻才想到他问的是常讷调戏过的那女孩儿,忙道:“那户人家姓唐,金陵人氏…”常绪抬手止住她,“你和唐家好好商量,和软些,不许把事情闹大,别的无需你管。”

“你打算怎么办?”蒋氏呆愣愣的问道。

常绪哼了一声,“我能怎么办?我独养儿子人不见了,做爹的总能过问一声吧?我跟大哥要人去,大哥若不肯管,我…”他咬咬牙,狠狠心,道:“我便求皇上主持公道!”

蒋氏眼中有了光彩,拉着常绪的手热切问道:“使得么?使得么?”

常绪脸色变了几变,“无论如何,总不能独生儿子不见了,咱们便听之由之!”

蒋氏热泪盈眶,“对,对,对!咱们不为讷儿着想,谁还会为他着想?去吧,快想办法去吧。”这会儿也不拽着常绪不许他走了,反倒用力把他往外推。

常绪黑着脸,站起身匆匆离去。

蒋氏独自坐了坐,一会儿想起常讷现在不知人在何处,未免忧心如焚,一会儿想起常绪终于肯为了独养儿子出面讨公道,又觉欣慰。一会儿喜,一会儿忧,心情时而如烈火,时而如冰雪,脸色也是阴睛不定。

好容易挨到天黑,常绪面色灰败的回来了。

“怎样?”蒋氏顾不上看他的脸色,便急急问道。

在她心目中,唯一的儿子常讷,实在太重要了。

常绪疲惫的冲她挥挥手,坐到了官幅椅上。蒋氏有心讨好,也不假手侍女,亲手倒了杯热茶递给他,“国公爷,先喝杯茶润润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