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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倾讶然,瞧那眼神里的意思,似乎我也好不到哪儿去,还不是和她一样——就知道后退。

她懂什么!

每月的初一到初五,各地的军报都会上来,这几天李卒一定会去上早朝,要走当然趁这几天,除了他,府里谁还有胆拦我们。

我走自然是有走的道理——府里的耳房太小,不适合架设大炉,我正打算给小孽障配几服好药,别院空旷,做起事来方便。

何况。他不是想照顾这对母女吗?我就给他机会照顾。

“娘,我想皓雪”不过离开半天,小东西便捺不住性儿了。

“想它做什么?你不是说它只喜欢跟那个小姐姐玩?”我拿起木梳,细细给她梳头发。“不是还有小黑吗?”

她扁嘴:“可是皓雪一直跟着我,别人不知道它喜欢吃什么。”

“既然是它自己选了别人,后果是苦是甜,就该自己吃下去。”我看一眼铜镜里的小东西,“好了,该睡觉了。”

小孽障躺下后,便一动不动,她自小跟皓雪一同长大,从未分开过,乍然分开心里肯定不好受。

“娘——”她翻身对着我,“我好像听见皓雪的声音了。

“别乱说。快睡吧。”

“我真听到了。”黑暗中,依然可辨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我正打算开口,就听窗外传来一阵撕咬声。

“是皓雪。皓雪来了!”小孽障嗖地跳起身,窜下床去开门。

我摸来斗篷尾随小孽障一起出门,就见院子里一黑一白两个影子撕咬在一块儿。皓雪居然真的找来了,不过小黑不打算让它靠近小孽障。

皓雪总归是皓雪,野性难驯,身形又长过小黑,时间一长,自然要占上风,摆脱小黑后,一个纵跃扑到小孽障脚前,亲昵劲儿十足。

小孽障也抱着它的脖子不撤手。

我把斗篷披到小孽障身上后,拍拍被咬得满身是血的小黑:“可怜了你这个忠心的,她最后仍是选了别人。”

轻浅的脚步声停在小黑身后,因为背着月色,我看不清来人的面目。

“爹爹,是你带皓雪来的吗?”小孽障抬头询问小黑身后的来人。

“爹爹只是把它从笼子里放出来。”他道。

小孽障欣喜异常:“是它自己找来的?娘,是皓雪自己找来的!”

“它不过是念着你能一心喂它,才这般恋着你,一旦喂饱了,照样跑得不见踪形。”

“皓雪不会的。”小孽障一边反驳我,一边抚着那畜生的脖子,在它耳边寒问暖,“晚饭吃过。没吃?跟我来。”她旁若无人地搂着皓雪往小厨房去。

可怜的小黑被咬得满身是伤,见他们离开,仍不放弃,窜起身跟了上去。

“一个个都是冤家。”找拍拍手上的血渍,起身,想回屋,却被他一把拽了回去。

“不高兴该告诉我。”他吐气喷在我的睫毛上,灼烫得很。

“你不是有眼睛吗?”看不到?

“我以为已经跟你解释得很清楚。”

“是吗?既然如此你还来这儿干什么”既然觉得没做错。就该坚持己见。

“我来是想看看某些人落荒而逃的摸样。”

落荒而逃?若非顾着他和小孽障,我早就把那对母女毒死,管她们是无辜还是有辜。

“这话说出来,你可别后悔。”

“这两个字我还不曾学过。”他的额头点住我的。

我忍不住呻吟了下,因为他放在找腰上的胳膊勒得太紧,几乎让我喘不过气。

“我倒是可以教教你这两个字怎么写。”我拍一下他的胳膊,示意他松开一点:“松手,小孽障叫我呢。”女儿正在小厨房喊我,找不到吃的给皓雪。

“饿肚子的可不止它一个。”他一个用力,将我抱起。

鲜艳的红绸裙角在月下荡出一波光闪。

我对他,就像是小孽障对皓雪。真不知是我驯了他,还是他驯了我,也许这就叫相生相克吧?

消晨醒来时,我的长发缠了他满身,拽了好半天才梳理好。他被我的动作弄

醒,懒洋洋地睁开双目,却懒得挪动身子。近来他的事多,晚睡早起,回到家还要对那母女俩嘘寒问暖,缺觉得很,难得能有个懒起的时候。

“这么早起来?”他想拉我继续睡。被找推开。

“你那好妹妹的药还在炉子上烧着。”己经熬了一夜,再熬下去。恐伯连渣都不剩了,今天若不出药,那小丫头的药就要停了,现在正是恢夏的紧要时候,不能断药,否则前功尽弃。

我从床角摸出衣袍穿上,顺手把波子拉好:“你今天不上朝?”

他闭上双目,摇头。

我乍然从屋里出来。脸皮冻得紧皱,倾倾早己起身,正在小厨房里忙活。

我洗漱完,刚灭掉药炉火,就来了客人。

胡生驾着马车,车里坐的除了那个柳画影,不做他人想。

她自然是来跟我解释的。

她讲了一堆澄清的事实,我却没听进去几句。若要解释,我跟李卒要便是,跟她何干?若我连李卒的都不愿多听,还会听她的吗?我不是单纯地嫉妒她,只要是能让李卒费心照顾的,无论男女老幼,我都一律对待。

所以在李卒起身后,我便把那个啰嗦的女人领给他,只转头对她说了唯一一句:“如果我真的误会到你说的那种程度,你不会有机会说这么多话。”我只是不喜欢看他对别人好,所以才来这儿。

我如果单纯的想躲开李卒,即便躲不了一世,但一时他还是没有办法找到我们的。所以说,我只是不开心,而这种不开心在看到她后会更增一分。

“胡生,先带柳小姐回府。”李卒放下筷子,起身送他们出门。

那柳氏呆呆地看我一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过她很听李卒的话,让她走就走。

“夫人,让她留在府里,您跑到这荒郊野岭来,岂不是更给她机会?”倾倾口气有些不忿,显然不只是为我抱不平。

“在城里住得太久,该出来放放风了。”自从城煌庙会之后,小孽障就没怎么出过门。我知道她对那天的事仍心有余悸,想让她过点自由的日子,何况李卒近段时间也忙,若是再被那对母女缠着不放,更没有休息时间,来这儿至少不会有人半夜把他哭醒。加之老皇帝已经两次招小孽障进宫受赏,我不希望她跟那老头子有太多牵扯,所以才搬来这里。

“奴碑还是觉得她太幸运,不过就是老夫人的养女而已。”

“不怕被他听到,你可以随便说。”李卒对李氏夫妇的尊敬,比亲生尤甚,对他们夫妇的孩子自然也尽心尽力,若我身上不是流着李玄的血,想来也不会有他这般宠爱。所以无论什么时候,不要轻易去低毁李氏夫妇,以及李氏夫妇的孩子。

因为我和小孽障在别院,所以他每隔两三天便会过来,倒也没嫌麻烦,也不劝我们回城。

到这儿后,我们的关系反而比在府里时亲密,毕竟这里没有公事要他处理,也没有柳画影母女的见缝插针。

小孽障也开朗了不少,整天领着皓雪和小黑四处乱转,像是又回到了在月革的日子。

当然,偶尔也会有烦心的事,比如每隔十天半个月,柳氏母女便会过来看病。

自从上次解释不果之后,柳画影再没有跟我啰嗦过,但我仍然不喜欢她。我倒是对柳步尘印象不错,兴许因为她是个孩子,又跟小孽障差不多年纪,而且乖巧听话。所以每次看完病。我会多给她吃些强身健体的丸药,偶尔柳画影身子不适不能一块儿来时,也会留她在别院里住上一晚。

“爹爹,你不是说沈鹏昊来了吗?”

李卒前日说沈家父子来了京城,小孽障一直等着沈鹏昊来,结果两天都没见人影。

“他若真来了,便是向你提亲,你还愿意他来?”他抬手纠正一下女儿的握笔手势继续让她临摹字帖。

我则正给柳步尘试脉。

“什么叫提亲?”小孽障对中原的规矩知之不多。

“提亲是一个约定,如果你答应了,长大了就要嫁给沈鹏昊。”他拿着女儿的手写下一个“约”字。

小孽障似乎在想该不该嫁给沈鹏昊:“如果我不答应,他是不是就不来看我了?”

他挑眉:“那是自然。”

“嗯那我答应吧,爹爹让他快来,上次说好要给小黑带项圈的。”

关于这门亲事,我并不赞成,不过看他那似是而非的态度,又不像是当真的,便没放在心上。

次日,他回城没多久,胡生果然将沈鹏昊送来了别院。

不到一年的时间,想不到这小子居然长这么大了,不再像个孩子,倒颇有几分少年之姿。

他一来,小孽障跟前跟后,一整天都不见踪影。

若非有灰影跟着,我还真不放心让他们疯。

入了夜,把三个孩子都安排好,在确定药房的炉火灭掉之后,我才提着灯笼回屋,却因一抹血腥味停下脚步。

我顺着血腥味寻去,在柴房窗前发现一摊血——以指尖试探,是人血。

这院子里左右不过就这么几个人,如果不是我们的,那肯定是灰影的。

“站住!”我开口阻止柴房里的人离开。

一抹影子停在柴房门口,背对着我这边。

我走上前,侧首看一眼他藏于身前的手臂,上面有星星点点的血渍。

“什么人做的?”能让灰影这等身手的人负伤,对方一定不简单。

他一向少话,若非特别需要,甚至不会现身,所以从他口中轻易得不到回答。

“跟我来吧。”他护了我与小孽障这么多年,虽不常见,但给他些药还是应当的。

我打开药房的门,从药箱里翻出止血的药,却见他隐在门侧不动。这种习惯我也有过,都是因为长期隐蔽在暗处形成的。

“红色的那瓶外用,黑色那瓶内服。”我想他应该不用我帮忙,便把药放到他手上,谁知他竟没拿住!

谁能将堂堂的月革第一死士伤成这?连瓶药都拿不住?

|戍觅。|

第二十一章 阴谋

这应该算是我第一次见到灰影的真面目——不出所料的苍白,却没想到他长得如此斯文,比邵尽枭还像书生,长着大多数月革人那般的卷发,眼睛却是异于汉人的灰蓝。在我的记忆里,只有西域人才会有这种奇特的眼眸,月革是有很多西域的混种,不过这种人通常会受歧视,也就难怪他做不了王室的首席死士。

“怎么回事?”他的手臂不但大面积划伤,上臂骨也折断,而且不像是打斗所致。

他低眉不吱声。

我从木架上取来两片竹板,以绷带将他的上臂固定好:“是不是救那几个孩子伤的?”小孽障他们下午回来时,身上有泥土的痕迹,想来定是与他们有关。

他是拿定了主意不说话。

既然问不出来,我也不再哆唆,把药房的钥匙扔给他:“若是不嫌这儿药味重,就在这儿休息吧。”我以前不知道他躲在哪儿,也就不清楚他睡在柴房的事,如今知道了,且他身上又有伤,便打算给他行个方便。

也许是同病相怜的缘故,我对他的处境有些戚戚,毕竟自己也曾是他这种身份。

他却不领情,把钥匙扔回给我,那双灰蓝眸子里明显带着些微愤怒。

原来他是个不喜欢被同情的人!

因他的拒绝,局面一时间有些僵持。

哒——哒——一串马蹄声打破了这种沉寂。

是李卒来了。

我只不过一刹那的走神,眼前的人影已然消失,只剩下满屋的灯影摇曳不定。

“还没睡?”李卒伫立在门日,黑袍上的暗金纹被灯光照得熠熠生辉。

“这么晚还过来?”我提过灯笼,合上房门,来到他面前。

“闲着,就过来了,在看什么?”他点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视线调回他的脸上。

“灰影受伤了。”

他眉头一拧,以为有人刺杀。

“几个孩子调皮,为救他们折伤了手臂,我刚给他上了药,想让他留在药房休息,他生气了。”风太大,我忍不住把脸埋进他的臂弯。

听我这么说罢,他笑笑:“不要随便怜悯,有些人不愿意被怜悯。”

“你也被他怒视过?”

“没有,不过知道他不喜欢。”

“他跟你的时间最久吧?”按照大祭司的说法,灰影被送给他已经十几年了,想必这两人早已有了别人不能理解的默契。

“嗯。”他点头,但没再继续这个一话题。

回到屋里,合上房门那刻,我依稀可以看见药房屋脊上的那抹暗影。

这之后,不过七八日的时间,灰影的伤以我不能理解的速度迅速恢复,这是我在其他人身上不曾见识过的,相当的令我吃惊。

吱呀——门轻微一响。

我正在查看灰影的伤口,一眨眼,他已经移到了门口,那只苍自的伤手铁钳般扣住柳步尘的喉咙,如果不是我及时阻止,那丫头的命可能己经没了。

“咳”小丫头一边咳嗽,一边胆怯地瞅着灰影,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以后进房间要先敲门。”我出声叮嘱小丫头,灰影不熟悉她的呼吸和脚步,自然会把她列为敌人。

小丫头忙点头,又咳了好一会儿,才把手里的陶罐举到我面前。

我探去一眼,罐子里盛着腌梅子。

“你听谁说我喜欢的?”应该没人会告诉她。

“我看姑姑吩咐人去府里拿。”声音有些畏缩,“就跟厨房里的大娘学着做了。”

年纪不人,心思倒挺细,我的确很少往嘴里放东西,除了秦王府的腌梅子。

“放着吧,先坐在这儿,一会儿我试试你的脉。”

这丫头极少言语,若是不让她说话,整天都听不到声,跟灰影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没有多少存在感。

也许是因为屋望多了一个人,灰影始终维持着备战状态,很难让他放松伤口周围的肌肉,无处下药,我使只能打发他先离开。

这期间,柳步尘始终抱着陶罐,维持着同一个动作坐在原处,动也不敢动。

“姑姑。”试脉前,她先把陶罐举起来。

我迟疑着捏了一颗入口,味道还不错,这么点年纪能做出这东西来,委实了不起,小孽障想跟她比,怕是要下辈子选个娘重新投胎才能做到。

“几岁了?”虽然猜测过,但实际年纪我还真没问过。

“六岁多半年。”她抿唇。

我蹙眉,六岁多?身形却跟小孽障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