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九忙解释道:“苍梧丘的泉水也有疗伤效验,君上将他置于泉眼之中,也是为了对他的伤势有好处。”

“既然如此,二哥为何要骗我?说灵均已被送回东海!”澜南问道。

灵犀也不解:“既然我哥哥没死,为何不告知东海他的下落?”

墨珑在旁,却已明白玄飓的心思,冷冷一笑,只是未言语。

看见他的冷笑,雪九心中不好过,犹豫半晌,终于还是如实道:“君上不愿让别人得知此事,因为…于您声誉有损。”

在墨珑看来,玄飓所担心的何止是有损澜南声誉,恐怕还有他自己的声誉,整个天镜山庄的声誉。毕竟,他们是西王母驾下的三青鸟,是统帅大军对抗幽冥恶鬼的上仙,若让人得知他们竟然也会入魔,世人对他们的信赖崩塌不提,只怕还会引起世人恐慌。

“…他…他怎么能…”澜南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雪九道:“君上也知此事对不住东海,他知晓灵均有妹妹因先天不足无法出世,故而将自身灵力注入昆仑血灵芝之中,命我送往东海。就是有了君上此举,才令灵犀能够平安出世。”

听到此处,灵犀愣住,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身世竟然如此曲折。玄飓上仙因觉得对不住哥哥,对不住东海,所以才会出手助自己出世。换而言之,若无哥哥以性命相博,自己今日也不可能活生生站在这里。她的这条命,竟是素未谋面的哥哥换来的。

“苍梧丘,地底泉眼。”灵犀想到哥哥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地底,又想到姐姐这些年的模样,心中便翻涌起一阵阵难受,“你们怎得能这样?他是东海太子,他有家人,不管什么缘由,都应该告之东海。我姐姐…”

说到气苦之处,她哽咽难言。

“…我姐姐一直以为哥哥死了,她觉得这都是她的错!”灵犀吸吸鼻子道,“她这些年过得有多苦,你们可知晓!你们怎得能这样对她…我宁可我不出世,也不要这种你们自以为是的所谓的补偿!”

雪九默然,从灵犀的立场,她说的话句句在理,他实在无言以对。

澜南更是惭愧之极,灵均因自己而重伤,又因自己而令他的家人蒙在鼓里。虽然玄飓以自己的方式去补偿东海,可灵犀说的对,这样的方式只是玄飓的自以为是。以为清樾失去一个弟弟,所以补偿一个妹妹给她,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却不曾真正为清樾细想过。

仰着头,硬是没有在这些人面前流泪,灵犀转身,泪水堪堪滑落之时,埋入墨珑怀中,瓮瓮道:“我们走,去接我哥哥回家。我不想再呆在这儿!”

墨珑轻轻抚摸着她的背,柔声道:“好,我们走。”

他搂着灵犀,再不看澜南与雪九,转身欲走。

“小姑娘,你等等…”澜南唤住她,她从怀中将玉葫芦拿出来,递了过去。

雪九见状,有点急了,出言欲阻止:“这是君上特地为您炼制的丹药…”

澜南转头瞪他,目光罕见地严厉,不许他再说下去,然后才看向灵犀,温和道:“你虽已出世,但先天不足,三魂不稳,七魄难定,这葫芦中的丹药有定神安魂之效,还可助你修行,你拿着,身子不舒服的时候就服上一枚。”

“我不要。”

灵犀**地拒绝。她倔强之极,虽然知晓自己身子不对劲,但怎么肯再接受玄飓、澜南等人的恩惠。抬眼时,她正对上澜南恳求的目光,苍苍白头,颤颤巍巍的手,终是禁不住心软,放缓语气道:“我们东海也有很多丹药,我用不着你的。”

墨珑却知晓,玄飓上仙亲自炼制的丹药岂能与寻常丹药相提并论,对灵犀身体定然大有益处,从方才服下一颗丹药后灵犀立时就能醒来便可见端倪。“澜南上仙也是一番好意…”他想劝她。

灵犀仍是摇头,很坚决:“我不要。”

墨珑拿她一点法子也没有,叹了口气道:“好吧,不要就不要。”

他扶着灵犀,两人转身沿着雪坡往老风口走去。

第六十章

看着他们走远,想到灵均,再想到玄飓瞒着自己所做的一切, 澜南感到一阵阵无力,拄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雪九在旁,看出她的不适, 忙上前想要扶她,却被澜南挡开。

“雪九, 你送他们出谷,然后和他们一起去苍梧丘, 务必将灵均平安送回东海。”澜南吩咐道, 同时将玉葫芦交给他,“她现下虽不肯收, 但你带着,路上找机会再给她。”

雪九迟疑道:“此事还是等君上…”

澜南打断他,抬眼盯住他, 目光严厉而痛楚:“在你眼里, 我的话已经不顶用了,是吧?”

雪九连忙跪下:“属下不敢!在我心里, 您与君上是一样的, 绝无差别。”

“莫要说违心话才好。”

“句句属实,绝无二心。”

澜南这才让他起来:“灵均的事儿若再有差池,我就只能亲自出谷了。”

“万万不可!”雪九惊道,他深知澜南体内幽冥地火未除尽,只能留在雪峰中养病,“属下一定妥当将灵均送回东海,请放心。”

“去吧。”

澜南疲惫道。雪九朝她深施一礼,转身快步去追灵犀和墨珑。

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澜南只觉得胸口气血翻腾,头昏脑胀,生怕被雪九看见自己不舒服,她死死用拐杖撑住,免得栽倒在雪地之中。

雪九使用避风珠,送灵犀和墨珑出老风口。经过雪蛤时,墨珑忍不住问道:“方才我们来时,它为何会给我们让出路来?”

其实雪九来时,在老风口内找不到灵犀和墨珑,心中也是诧异之极,怎么也想不到雪蛤会给他们让路。后来问过雪蛤,方才知晓缘由。

“它是把灵犀认作灵均了。”雪九道,“当年就是灵均在雪峰深处找到它,它一直都记得灵均身上的气味。”

灵犀这才明白过来,伸手复摸了摸雪蛤,与它作别。

若雪蛤不是将灵犀当成灵均,断然不会让开路,那么他二人要么冻死在老风口内,要么退出去,别无他法,当真是天意如此。墨珑心底隐隐升起一丝不好的感觉——冥冥之中,似乎真的有股力量在推着灵犀,让她愈来愈接近灵均。

对她而言,这是一件好事么?墨珑不敢确定。

灵犀本没有出世的机会,是因为灵均伤重,玄飓内疚之下才助她出世。之后,灵犀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距离灵均越来越近。她因灵均而生,会不会也因灵均而…

想到这步,墨珑猛然禁止自己再往下想,无论如何不愿想到那个字。

老风口外,雪五、唐石、卓酌还有小山雀们都在焦急等待着。灵犀与墨珑着实进去太久,雪五几乎以为灵犀和墨珑都会冻死在老风口内,直至看见雪九带着他们俩平安无事地出来,才松了口气。

“没事吧?”雪五关切地看向灵犀。

灵犀气恼他们一直向自己隐瞒哥哥的事情,沉着脸,并不愿回答。

雪五倒未着恼,唐石看这两个小家伙险些闯出祸来,居然还端着臭架子,脾气顿时就上来了,喝斥他们到:“我说你们俩还懂不懂事!不收拾你们,那是让着你们…”

雪九在灵犀身后朝唐石急打眼色,示意他莫再说下去。

雪五看出些许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雪九将他拉到一旁,将雪峰内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雪五越听心越往下沉:“如此说来,她什么都知晓了?”

雪九点头:“我得和他们一起去苍梧丘,澜南上仙之命,我不能违!君上那里…怎么办?”

雪五沉吟片刻:“你和他们去。我去告知君上。”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另一旁,卓酌也甚是担心,拉着灵犀问道:“你怎得也不和我说一声就进了老风口,里头有多危险不知晓么?出了事儿怎么办?我如何向你姐姐交代…还有你!”

他转头看向墨珑,手指着他:“你过来!你又是怎么回事?你们俩事先是不是串通好了,就瞒着我一个人?还有…你怎得伤了唐石?你身上带了什么东西?”

墨珑不肯回答,朝他低声附耳道:“我们见到澜南了。”

闻言,卓酌立时呆住,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看了半晌:“真的?!”

“嗯。”

早知自己也豁出去,跟着他们去闯老风口,卓酌真是悔恨之极,连连叹气。“她怎生模样?”他问道,目光期盼之极,“你们快说说。”

灵犀望了眼墨珑,有点犹豫要不要对卓酌说实话。以澜南上万年的修为,将容颜保持在鼎盛之期轻而易举,眼下的她那般苍老,显然是被幽冥地火折磨多年所致。

“她挺美的。”灵犀终于还是没忍心,不管是对于澜南,还是对于卓酌,“不过,和我姐姐相比,还是差一点。”

小孩子总是这样,和谁最亲近便觉得谁最美,卓酌只当后半句是孩子气的话,并不放在心上,满足地长长叹了口气:“她真的在雪峰就好,终有一日,我肯定能见着她。”

虽说灵均重伤一事并非出于澜南本意,但他终究是被澜南所伤,更不用说玄飓为了维护澜南的名声,向东海隐瞒了此事。灵犀完全可以实话实说,毁掉澜南在世人心目中的模样…墨珑注视着她,心中若有所思。

“小狐狸!你过来!”唐石虽还伤着,但气性一点没小。

之前伤着他,又知他是好意,生怕自己进老风口送了命,墨珑也甚是歉然,行过去问道:“…伤口不碍事吧?”

在小狐狸身上吃这么大的亏,唐石怎么瞅他都不顺眼:“你身上到底带着什么玩意儿?”

墨珑也没打算瞒着,从怀中掏出用火浣布包好的烈火壁:“是烈火壁。”

“烈火壁!”唐石虽未见过,却曾经听说过,“是从甘渊炼制出来的那块烈火壁?”

灵犀也是惊讶莫名,望着墨珑:“你何时从象庭拿了烈火壁,我怎得不知晓?”

墨珑看着她,迟疑一瞬,将她拉到一旁,下定决心道:“其实,还有一件事你也不知晓。”

“什么事儿?”

“这事你知晓肯定要着恼…”墨珑顿了顿,“你得先答应我,恼了可以,可是不许恼太久,最多一天…”

灵犀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墨珑无甚把握,又想了想:“…三天吧,最多恼三天,行不行?”

灵犀愈发奇怪:“我一定会恼么?”

墨珑不做声,别开脸去,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取出龙牙刃,递给她:“它还在。”

这下灵犀是真的吃了一惊,接过刀时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你不是说它…”

“骗你的。”墨珑很实诚。

疑心他究竟哪一句话才是真话,灵犀瞅瞅他,又瞅瞅龙牙刃,猜测它会不会是仿造的,用手试着挥舞数下,丝丝寒意从刀身上散发出来。

是真的龙牙刃!她将龙牙刃收入掌中,瞪向墨珑:“为何要骗我?”

对于墨珑而言,骗了人之后再坦白已是前所未有,更不消说还得面对质问,若要照实说,他确也有点难以启齿,只得道:“…你猜。”

“我猜?”灵犀盯着他,猜测道,“你是不是拿它另有用处?”她从小锦衣玉食,除了不能自由出入水府之外,东海水府里头的东西她想要什么就拿什么,压根没有过将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的心思。

“算是吧。”墨珑承认道。

灵犀接着猜测道:“和回青丘有关?”

闻言,墨珑顿时皱起眉头:“你怎得会知晓此事?”

这下轮到灵犀支支吾吾:“那个…在庙里的时候,我听到老爷子和你说的话…我不是存心想偷听的,只是正好…”

“你都听见什么了?”

“什么太子星、复兴有望、青丘…”灵犀讪讪道,“你们说话嗓子压得太低,其实我也听得不甚真切。”

墨珑皱着眉头看她。

片刻后,灵犀还是没忍住,问道:“血咒和封印是怎么回事?谁被封印了?还有,老爷子担心你来了天镜山庄会节外生枝,说你们这么多年忍辱偷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说听得不真切。”

墨珑瞥她。这时他才明白过来,当时灵犀为何说要回东海找姐姐,原来是听到老爷子和他的对话。

“你要龙牙刃,是不是与此事有关系?”灵犀追问他。

墨珑无奈,只得点了点头。

灵犀皱眉看他:“那你怎得不问我借呢?何必要骗我?”

“龙牙刃是你们龙族的宝物,岂能轻易出借。”墨珑苦笑,“你可莫忘了,当初你可是连让我碰一碰都不肯。”

灵犀回想此前在长留城的种种情景,那时候自己确是不可能将龙牙刃借给墨珑,低头闷闷道:“若现下你问我借,我必是肯的。只是,这柄龙牙刃是北海的定亲信物,你也知晓卓酌退婚一事,我姐肯定要将它送还北海,这可怎么办才好?”

见她非但不恼,反而还想将龙牙刃借给自己,径自左右为难,墨珑心下竟是说不出的滋味:“你呀,可知君子无罪,怀璧其罪。我便是没有青丘之事,看见你有这刀,也会想方设法骗了来。”

灵犀瞪着他,问道:“既是如此,现下你又何必拿出来还我?”

“我…”墨珑欲言又止,终是叹了口气,“你就当我变傻了,和你一样傻。”以他的身份,即便回到青丘,恢复少主的地位,与灵犀也绝对称不上门当户对,何况他眼下只是一个被流放之人,他断然不会对灵犀表露出心中情愫。

稍远处,小山雀在朝他招手,墨珑一时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灵犀,暗叹口气,转身离开。

他才走出两步,便听见身后灵犀道:“等等!”

下一瞬,他被人自身后牢牢抱住,圈着他腰身的手臂纤细而有力,墨珑当即有点怔住。

背后传来灵犀的声音:“你不傻,我也不傻,我知晓谁对我好。”

她的话直直撞入他的心底,墨珑心中百味杂陈,最终尽数化为一股甜意,逸到唇边。轻轻拍拍她的手,他佯作随意,却掩盖不住因为内心激荡而略有些干哑的嗓子:“知晓还勒得这么紧,我气都喘不上了。”

灵犀这才松开手,改成揪着他的衣袍:“你等会儿再过去。”

墨珑转过身,见她低着头闷闷不乐的模样:“为什么?”

“你对她不要那么好,”灵犀不满地嘟囔着,“我只想你对我一个人好。”她自小在东海水府长大,身边并无成对情侣,连夫妻都没有,只有姐姐、嬷嬷、侍女等人,再有便是聂季、聂仲,无人会对她提及情爱之事,故而她压根不懂情为何物,此时情窦初开,自己尚在懵懵懂懂之中,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

闻言,墨珑禁不住失笑,却是不忍拂逆她,当真没有再朝小山雀走去。

第六十一章

心急的小山雀冒着被唐石骂的危险自己飞了过来, 朝他们俩道:“你们俩怎得能自己闯进老风口, 胆子也太大了!没出什么事儿吧?”

灵犀躲在墨珑身后,不吭声。

墨珑只得微笑以对:“没事。”

“你们可真是命大!换做是我, 肯定是活不成了。”小山雀偷偷瞥一眼唐石,不安道,“只是这么一来,你们在谷里多半是呆不下去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

“不打紧,我们本来也打算出谷去。”墨珑安抚她道。

小山雀本还想再说什么, 忽瞥见雪九朝这边过啦, 顾不得再说话,连忙飞走。

雪九行过来:“走吧, 我带你们出谷。”

“等等, 在出谷前, 我还有一事, 不知可否行个方便?”墨珑道,“前些日子,有一株凌霄藤进了山庄, 我不知晓她还能不能出谷, 外面还有在等她的人。”

雪九沉吟片刻:“她犯下重罪,还得等君上回来才能发落。这样吧,有什么话让她自己和你说。”

将墨珑领至雪五屋后载种凌霄藤的地方,雪五仍是按教灵犀的法子来教墨珑如何与草木交谈,墨珑试了几次,却始终听不见回应。

灵犀在旁诧异,忍不住道:“我来试试。”

她几乎是轻而易举就和莫姬沟通上了,转头朝墨珑道:“她说,让我们替她给小风带一封信。”

“信?!”

墨珑正自疑惑莫姬怎么写信,凌霄藤上便晃晃悠悠落下一片叶子,凌空悬在他面前,直待他摊开掌心,叶子才安然落下,静静躺在他掌中。

“把叶子交给那个人,仍按我教你的法子,他就能读懂。”雪九道。

墨珑存疑:“若他和我一样,也感知不到,怎么办?”

雪九淡淡一笑道:“那也不过就是无缘二字,且让他放下吧。”

灵犀插口道:“没事,我可以读给小风听。”

墨珑仍是不解:“为何她能感知,而我不行?”

“心思简单,能专注于一处的人,更容易感知草木。”雪九解释道,“你心思细密,做一步想三步,比她自然是要难些。”

难得有件事儿居然比墨珑还要强,灵犀得意洋洋,昂着头看墨珑。墨珑好笑,胡乱拨弄了下她的头发。

双影镇上,夏侯风和白曦还在水泡之中。夏侯风犹在想法子挣脱,无奈水泡以柔克刚,任凭他怎么折腾,都无济于事。白曦则半躺在水泡内,反正也出不去,想着合目休息片刻,没想到竟不知不觉睡着了,呼噜声忽长忽短,听得夏侯风愈发气恼。

小肉球先是玩了一会儿水泡泡,腻味之后,便不知钻到何处去了。过了好一会儿功夫它才又跑回来,小肚子鼓囊囊的,也不知吃了什么。店里的伙计要来逮它,它躲在凳子下,一道水箭从口中激射而出,喷得伙计满脸是水。

伙计想找人管管它,可惜夏侯风和白曦都在水泡内,于事无补,只得接着来抓它。一个连喷带逃,一个连追带躲,在桌子椅子间转来跑去,折腾得天翻地覆。

瞅准机会,小肉球腮帮子一鼓,又是一道水箭射出,伙计机灵地偏头躲过,水箭越过他,射在包裹白曦的水泡上。水泡立时应声而破,睡得正香的白曦重重跌落在地,惨叫着醒来。

夏侯风双目一亮,原来这样就可以破解,连忙大声招呼白曦,示意他朝自己喷水。白曦是个聪明人,立时就明白过来,赶忙从地上爬起来,直接抓过桌上的茶壶饮了一大口,然后对准夏侯风直喷过去。

水花溅得到处都是,可夏侯风的水泡一点没动静。

“你不成,让它来!”夏侯风指向小肉球。

白曦点头以示明白,抱起小肉球,对准夏侯风,对准小肚子就捏下去——一股手臂粗的水柱从小肉球口中冲出,径直冲破水泡,然后重重将夏侯风直接撞到屋角,淋成个落汤鸡模样。

“这小家伙,肚子里哪来这么多水?”白曦不解地端详小肉球。

夏侯风一跃而起,甩甩水:“别管这些了,我们快走!”

白曦揣好小肉球,两人朝天镜山庄的方向赶去。

小风口外,此时此刻的清樾已是焦灼之极,面前的结界却始终固若金汤,任凭她用尽浑身解数,都无法破开结界。东里长也急,但无计可施,除了伸长脖子望着、等着,把自己站成一尊可驮碑的石龟,已别无他法。

聂仲和聂季立在清樾身后,目光盯着结界后的小风口,也担忧着灵犀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