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苍头听了,始唤了个小厮过来,教他去二门上传话。

不多时,常夫人便传话过来,请了林碧落姐弟俩进去。

林碧落与林楠进了常府后院,向常夫人行了礼,又将带来的礼物呈上。

常夫人年近四十,端庄和蔼,前些日子常启功与虞传雄对上的事情她也听说了,听说起因乃是因为虞尚书的长女使人砸了商户女的铺子,这才引的那商户女怒告郡主。

常启功没有遮瞒下来,偏将此事捅给了虞尚书,让他当庭领女,回来还跟夫人感叹:“虞尚书在朝中一言九鼎,没想到家中女儿教养真是让人不敢赞赏。外间传闻原来真有其事啊。”

常夫人一笑:“又不是要你娶到家来做儿媳妇,你担心什么?!”说到底常夫人对那名商户女倒是颇感兴趣:“明知道是兰郡主派人砸店,还敢跑到府衙来告状的商户女,又是什么模样?”听着年纪不大,勇气倒是可嘉。

“就算是模样生的不错,人又有傲骨,还能干,你又不会娶回家来做儿媳,打听来干嘛?”常启功反拿夫人打趣自己的话打趣了回去。

这才过去没几日,没想到这商户女便亲自登门道谢。

常夫人听到小厮来报,便传了进来,待见到林碧落,见她荆钗布裙,模样有几分熟悉,似乎在哪见过,细细回想一番,顿时想起一个人来。

待听得她讲话,瞧行事做派,越瞧越像,等林家姐弟俩走了,让丫环打开她带来的礼品,见得手绣精致,又尝了几样小食,只觉味道各有不同,辣的爽口,甜的酥香,她家中一女二子,两儿子还未成亲,长女却是嫁出去好多年了,年前好不容易带着夫婿儿女回娘家,生的一对双胞胎外孙玉雪可爱,常启功夫妇十分疼爱。

常启功下衙回来,常夫人便命丫环将林碧落送来的小食装了一拼盘来给他尝一尝,又将何氏那两幅绣品拿了出来给他瞧:“阿娘的生日也快到了,这幅松鹤延年的绣品倒极适合给阿娘当礼物。”

常启功老娘在京郊乡间与长子一起生活,有了常启功时常补贴,家境这些年也渐不错。

老太太喜欢在乡间生活,只觉更强如在京里做个官家老太太,拘束的紧。

“嗯,瞧着绣的不错,你看着办。”

丫环过来侍候常启功换下了官服,他饮了口热茶,又捡了块牛肉干来吃,入口颇有嚼劲,味儿又醇:“没想到这林三娘子不止会做生意,手倒也巧。”

“你没觉得,林三娘子跟一个人很像?”

夫妻两个面面相窥,“义安郡主?你也看出来了?我当时只是有点疑惑,不过不大敢肯定。”常启功以前见过义安郡主的次数不多,但常夫人与一众官家女眷见面的次数多,且义安郡主性子平和宽厚,这林家三娘子不但模样长的有几分像,说话行事也隐有几分。

不止是常夫人作此想,便是义安郡主派去的许嬷嬷也觉得极像。

她在林家门口蹲点守候数日,不但觉得林碧落与义安郡主极像,还意外发现一件事。

“郡主,老奴守了几日,发现二姐儿的奶娘周氏也住在林家附近,好像…跟林家人还很亲近…”

许嬷嬷是康王府的老人,随着义成郡主出嫁,因此以前与周氏也算是在同一主家服侍了近十几年,后来康王两女出嫁,许嬷嬷与周氏才分开。

“你…没有看错?”假如义安郡主在旁,义成郡主真有种扑上去狠狠揍妹妹一顿的冲动。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商户女真的是她的亲生女儿?放着她这亲姨母不肯寄养,偏要送到个商户家中寄养,她犯什么毛病?难道她还会苛刻妹妹的女儿不成?

义成郡主又气又伤心,只要想到有这种可能性,她就恨不得跑到边陲,将萧怡揪回来暴揍一顿!

“那个孩子…她好吗?”

许嬷嬷回想一下追踪林碧落的情景,有几分忍俊不禁:“这几日她都带着个小郎君到处去寻泥瓦班子,又打听哪里的楼房盖的好,似乎是…想盖楼房。郡主,她别是…拿着府里赔的钱,准备将那小铺子好生翻盖一下吧?不过…那小郎君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也不是林家的哥儿啊。”

这一点,许嬷嬷十分的困惑。

令得许嬷嬷十分困惑的这个少年郎君,便是做着伙计及安保工作的楚十二郎,偏偏行动间全然没有伙计对东家的狗腿恭敬,对林碧落的工作还要挑刺。

两人一起去寻泥瓦班子,林碧落觉得不错的班主,又多接触聊了一会,正准备下定,便被他阻止了,又将林碧落拉了出来,才出了泥瓦班主的家,便鄙视林碧落。

“你没发现那班主家里?乱的跟猪窝一样?”

林碧落回想一下,似乎…确实如此。

“不过他是盖楼的,跟家里乱不乱有什么关系?”

“我家少将军说了,内务不整,何以整外务?他是个盖楼的,若是内务都乱的一团糟,外务恐怕做起来也是一团糟。”

林碧落头疼的看着眼前这个楚君钺的脑残粉,他将十二郎送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楚君钺难道没听过一粉顶十黑?

第52章重建

“你家少将军的内务就整理的很利索,”那种板着张冷脸却能将房里收拾的格外干净的楚君钺,林碧落只要脑补一下,就觉得冲击力不小。

他不是那种完全不用张口,用他那冷冰冰的眼神扫一眼亲卫兵或者丫环,后者就急忙整理干净纤尘不染的官家郎君吗,

或许是她眼里的怀疑太严重了,连十二郎也要忍不住为自家少将军辩驳一番,“三姐儿,你那什么眼神,我家少将军六七岁上就到了军营,与军中士兵同吃同睡的长大,还曾因为嫌弃军营环境脏乱差,发起过内务整理比赛,他最后得了首冠呢。”

林碧落反问:“难道不是因为他是楚将军的儿子,大家都让着他吗?”

十二郎的一张黑脸都气成了紫红,“你…你敢侮辱我家少将军?!”

侮辱脑残粉的偶像比侮辱脑残粉本身还要严重。

“是啊!”林碧落爽快承认,“这下你可以哭着回去禀报你家少将军了吧?顺便回去不用再回来了吧?”她实在很期待十二郎的反应。

十二郎气了一会,跟在林碧落身后走了一小段路,又开心了起来:“我才不生气呢,你是故意的。其实你内心非常仰慕我家少将军,不过不好意思张口,又想把我赶跑才这样的。我偏不上你的当!”

林碧落嘴角抽搐,无语的看着眼前自说自话的少年,脑残粉的脑回路你永远不懂!

忍了好大一会儿,她才想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还击:“说实话,十二郎,我仰慕不仰慕你家少将军不重要,可是你家少将军派个伙计来,就算不发工钱,还要对东家挑三拣四,这就很不应该了吧?你不觉得这太丢你家少将军的脸面了?!”连点伙计的基本职业操守都没有,可见你家少将军有多不靠谱!

十二郎踢踢踏踏跟了上来,神情之中透着鄙视:“若非你自己能力不足,还要我这当伙计的来弥补,你当我愿意啊?”

林碧落被他激起了好胜之心,她还就不信邪了,拿着银子在上京城中找不到好的泥瓦班子?

结果连着转了五六天,看过了不下十几家泥瓦班子,不是被十二郎挑不够专业就是太坑钱,要价太高,反正总是不合意。林碧落一气之下将这事派给了他:“反正我家小伙计本领高眼光强,想来定然能找到合意的泥瓦班子?”

十二郎接了这任务,便跑的没了影子。

林碧落却在家闲了下来,陪着何氏闲话。

虞尚书家赔了八千五百两银子,邬捕头拿了一百两给一同办案的捕快们喝茶吃酒,其余的全落到了自家的钱袋里。

何氏的意思是将这钱存起来,再置办些柜台货架瓷坛之类,重新将蜜饯果子铺开起来,家里还有存货,足够开到各种鲜果上市。不过林碧落雄心勃勃,以前是家中资金不足,她年纪又小,况在父孝,不能动土,便按下不提,如今资金充足,有了虞尚书这样的冤大头替女儿埋单,她在家中写写算算,觉得足够将铺面翻修成二层小楼了,这才准备找人动工。

何氏与林碧落首次就此事讨论过之后,见小闺女主意已定,也知道要将家业交到楠哥儿手上还得好几年,中间这段时间无论如何都得小闺女掌管,她若掌的好,家业兴隆,若是不好,顶多再开回原来的蜜饯果子铺,于家中也没什么损失,便由她去了。

唯独林碧月对林碧落张口便要开酒楼之事不太赞成。不过如今她已经许嫁,庄家也在年后来请期,好日子便定在了六月初六,除了专心绣嫁妆,娘家的事情何氏也觉得她没必要插手太多。

倒是桑家瓦子里的戏演了足有半个月之后,庄秀才亲自上门了,提着四色点心,据说是给岳母及姨妹压惊。林家人才知道,原来这出戏竟然已经火的不止封丘门大街这一片了,连马行街都火了。

林碧落对自己无意出名却不小心出名这件事情,已经能够以正常情绪对待了——在接待了一大波围观同窗之后。

在民女斗权贵的折子戏唱到第五出,民女眼看要情归小将军的时候,那班同窗商量好了不请自来,不但瞒着林楠,连邬柏也被瞒下了,来到林家的时候快赶上午饭了,何氏见得林楠这么多同窗前来,全家女眷外带丫环迎儿全都忙活了起来,做了丰盛的一桌菜款待这帮少年郎。

席间面对同窗们堪比八百瓦灯泡的好奇目光,以及各种匪夷所思的问题,林碧落愣是抗住了巨大的压力,没将米饭喂到鼻孔里,扒完了一碗米饭,也算是从容有度了。

自那以后,她觉得自己的镇定功夫又上升了一个阶梯,再碰上未来姐夫前来慰问夸奖兼参观,她已经能够平静以对了。

庄秀才初次上门来林家拜访,便是在林碧落当了折子戏里的原型一段时日之后。

未婚夫婿前来,林碧月亲自下厨,整治了一桌好菜,待得上了桌,庄秀才文绉绉拽了一段话来夸奖林碧落,夸了半天林碧落也没明白他的重点在哪里。全家满打满算就林楠一个知识分子,林碧落将自己算为半个文盲,何氏与林碧月更是全文盲,庄秀才看着这一桌子不能领会他夸赞妙法的岳家,顿时产生一种曲高和寡的感觉,只能一个人喝闷酒了。

他往日在外应酬,总有人夸他词藻华丽,或者工于诗词,哪怕寻常一句点评,旁人也能听出趣味来,如今与岳家家宴,便觉出无味来。

娶妻娶贤,到底家中妻子只要能够操劳家务,侍奉老母,绵延子嗣就好,指望着红袖添香夜伴读,温柔小意花解语,那是姬妾的差使。

庄秀才想到这一点,便觉得自己对未来妻子的标准应该适当放低,更何况听说林家最近发了好大一笔横财,十倍之利应该不少,想到这一点,他对着席上岳家众人的目光,便宽容许多。

庄秀才夸奖完了姨妹,又灌了一肚子酒水,达成了此次来岳家的任务。临别之时,还不忘与未婚妻联络感情,送她一瞥温存的眼神,自觉在岳家人心中,他的好女婿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迎头与十二郎撞上,十二郎还未见过这位林家未来的二女婿,见他喷着酒气,连走路都软踏踏带着酸书生的志得意满,嘴里兀自神叨叨念着诗,进了内院之后还一脸好笑:“方才回来,我还碰见个书生,走路还吟诗,怪酸文假醋的。”

练武的自来瞧不上读书人的之乎者也,读书人对练武之人也向来有鄙薄之意,认为他们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这本来也没什么,可惜十二郎笑的是林碧月的未婚夫婿,她正在收拾桌子,“哒”的一声将手里的碟子重重砸到了桌上,甩手走了。

——这个家不但越来越让她难以忍受,便是家中随便插进来个人,连她的夫婿也敢嘲笑,真是让人受不了!

林碧落窝了一肚子火回房,迎儿接着收拾,何氏尴尬的看着十二郎,唯有林碧落踮脚在他大脑袋是狠拍了一掌:“祸胎!惹祸了吧?以后看到书生还不绕道走,你懂什么呀?”

十二郎据理力争:“我怎么不懂了?我识得字,会打算盘,做得了帐,不但做伙计,做掌柜都屈才了,还会功夫…会的太多了好不好?”争完了才想起什么:“方才的书生…”难道是从林家门里出去的?

“啊他就是二娘子的夫婿?”

“呆头,才知道!”林碧落气恨不已:“还当你有多聪明有眼力见儿呢?!”

事实证明,十二郎除了眼神儿不好之外,办事还是很靠谱的。他请的泥瓦班子清一色精神抖擞的少年郎君,各个身形壮硕,瞧着训练有素,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便将林家铺子给拆了,破坏力巨显。班主是个三十来岁的壮年汉子,紫红脸膛,说是姓年,等这帮少年郎们将林家铺子拆了之后才走马上任。

年班头不但带着提茶的僮儿,还带着个书生模样夹着图纸的年轻人,据说是专搞楼房设计的。连设计师都自带,专业素养之高,连林碧落也咋舌,悄悄将十二郎拉到一边嘀咕:“他们的收费…不会也奇高吧?”

穷人家的孩子,既想买到好货,又想物超所值。林碧落当家几年,这都成了毛病了。

这么专业的建筑队,一看便收费不菲,她为自己家的荷包考虑,十二郎的消费观肯定没定型,指望他替自己精打细算,还不如自己一开始就问问清楚。

别楼房建到一半,银子没了,成了烂尾楼就麻烦了。

第53章落成

“二百两,”林碧落几乎失声,到底是她有钱了,还是这个价格太物美价廉了,“不会…还包料吧,”她的预算是两千两以内将整栋楼盖起来。

但转了好多天泥瓦班子,两层小楼的工钱都在三四百两往上。她太过务实,只想建座能看得过眼的二层楼铺面,要求不高自然也想着价格能便宜下来最好,能省一点是一点。

十二郎以一种“你精明的没治了”的眼神将她上下打量了好几次,“就这个价格,还是我磨破了嘴皮子磨来的,要是再包料,姑奶奶你这是想把我请来的泥瓦班子给赶跑吧,”

林碧落拍拍胸口,“还好还好!要是二百两还包料,我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跑来我家捣乱了。”

十二郎好笑的看着她:“不错,你最近发横财了,所以家里才有人来捣乱。”

铺子拆了,没过两日便开始打地基,日子是十二郎找人算的,如今这些跑腿的活儿一概都交到了他手里。地基打好以后,林家的楼房便以极快的速度崛起,工程进度极快。林碧落整日跟着泥瓦班的李班头转,带着十二郎与他在各处买原材料,砖瓦门窗及各类琐小之物。还要与李班头一起来的书生查恩商议楼房的细节之处,忙的团团转。

这时候林碧落才发现,李班头不仅指挥力绝佳,手下这班儿郎全听他调配,还有一手绝佳的雕花手艺,整栋楼窗户飞檐之上的雕花全是他一刀刀刻出来的。

为了给他腾出来个好的办公场所,林碧落指挥着十二郎与林楠将前院书房里的帐簿子腾空,李班头带着僮儿搬了进去,摆开刻刀箱子,开始刻门窗之上的雕花。

坚硬的木头在他的刻刀之下宛如豆腐般转糯,木片飞花,手下花鸟鱼虫渐渐显出轮廓来,又渐清晰,最后成形,刷完清漆,便显出活泼泼的势头来。

林碧落与林楠瞧着李班头的目光都恨不得闪着星星,“李叔,你这招真绝!”

忙乱间隙,林碧落还寻了好几块木头,央着李班头给她雕了好几只神态各异的小狗,憨态可拘。刷完了清漆她便放在书房里晾着,一日里来瞧了好几回。为了感谢李班头,让十二郎去酒楼打了一壶好酒,她还亲自下厨做了一砂锅红烧肘子,炖的皮烂肉酥,醇香十足,给李班头下酒。

李班头被林碧落用好酒好肉款待完了,兴致上来,竟然拿起刻刀一气儿给她雕了一整套十二生肖的小动物,各个有她的拳头大小,摆在一处妙趣横生。喜的林碧落恨不得拜李班头为师。

林楠放学回来,见林碧落得了这么多稀罕小玩意儿,跟前跟后跟着李班头转,左一声李叔右一声李叔,叫的份外甜。

李班头哑然失笑,高兴之余又给林楠也雕了一套,两套生肖动物形态各不相同,林家姐弟俩都恨不得将他给夸上天。

李班头暗自笑叹:别瞧三姐儿平日跟个小大人似的,掌着一家子生计,难得还有乐起来跟孩子似的一面。

二十天之后,林家铺子的旧址之上,一栋精美气派的二层小楼拔地而起,左右街坊邻里来往瞧见了,不免眼馋。

林碧落将整个泥瓦班子谢了又谢,这帮人不但训练有素,干活奇快,有时候林碧落瞧着他们的施工进度,都怀疑这是哪个特种部队训练出来的,哪里是寻常泥瓦班子,连个懒都不带偷的。

她封了工钱给李班头,又特意在陆家酒楼摆了两桌,酬谢李班头带着的泥瓦班子,十二郎与林楠做陪。

何氏带着迎儿与林碧月打扫卫生,新起的楼里,各处都要打扫。

李班头这楼建的非常精细,不止是窗户屋檐,便是楼梯扶栏都雕了花,刷了清漆,地砖是水磨镜砖,拖干净之后几乎光可鉴人,而且李班头还留了话,若是回头楼里打家具或者货架,还可以寻他。

林碧落还未想好要卖什么,谢过了他便在楼里走来走去,心中筹划。

正忙活着,林碧云从婆家过来帮忙。

邬家早知道林家在起新楼,起了新楼理应要宴客暖楼,但建完了打扫整理也是件大事,谷氏开通,便让林碧云回娘家来帮忙打扫。

林碧云到得娘家门口,见得好不起派一座两层小楼,心中顿时感慨不已。

若是林保生活着,见到家业兴旺,不知要多高兴。

可惜他永远看不见了。

她站在那里忍不住眼酸,被路过的周大娘瞧见了:“大姐儿怎的到了娘家门不上进去?可是看到这小楼,吓的不敢进去了?”

林碧云深吸一口气,将泪意吸尽,笑道:“我家阿妹有本事,这才起了新楼。娘家有个这样有本事的妹子,我在婆家也有面子。”

上次官司完了,邬捕头拿了赔款给林碧落,回去之后当着儿媳妇的面夸奖林碧落小小年纪面面俱到,林碧落与邬松抽空前来探望娘家人,林碧落悄悄塞了三百两银票给她,叮嘱她给邬家人买些吃用之物,剩下的自己留着。

三百两银票搁以前的林家,那真是一笔巨款,可是拿到赔偿款的林碧落手里握着八千多两,也不算什么。但林碧云死活不肯拿。她出嫁的时候,母妹倾尽全力来给她置办嫁妆,她本来便过意不去,这会不但不曾贴补娘家,帮扶弟妹们,反还要刮娘家的银钱,这到哪都说不过去。

不过林碧落态度坚决,又道本来便要感谢邬捕头,只是他不肯收,这也不是娘家贴补她的,是为了感谢邬捕头来回奔波跑腿的,不过由她这个做儿媳妇的去置办了,更能让婆家人高看一眼。

何氏又在旁帮腔,林碧云这才收了银子。

回到婆家之后,她便替邬捕头置办了一身体面的见客衣裳,替谷氏与邬媚各打了根金簪子,邬柏兄弟俩也是套衣服,花去了约莫一百两银子,又将剩下的两百两银票拿给了谷氏,说要贴补家用。

谷氏本觉得林碧云回了些趟娘家,回来便大手大脚了起来,数日之间花了不少。冷眼瞧着,暗想她是不是娘家发达了,人便张狂了起来,哪知道原来是林碧落给的,又特意叮嘱要孝敬公婆的,更觉林碧落懂事周全。

邬家人各得了礼物,衣服簪子之物谷氏便作主收了下来,但是余下的二百两银票她又退给了林碧云,就当是她娘家给她的压箱底银子,让她好生收着,以后用得着。

邬家二子,将来邬松娶妇,若是他们老的百年之后,这家总归是要分的。按道理,媳妇从娘家带来的银钱,唯有留给自己的子息花用,哪能全花到公婆小姑小叔身上?

他们邬家倒不是那等苛刻儿媳压箱底银子的人家。

不过感念儿媳妇孝心可嘉,邬媚三月份也要出嫁,婆媳姑嫂的感情更融洽了。

林碧云不但帮着邬媚绣嫁妆,还特意给她打了一套银头面添妆。

林家新楼还未开门,从内里闩着。林碧云进了前院,见原来铺面留着与外院相连的小门处仍旧留着门,不过大了很多,方便进去,而且门半掩着,里面听得到说话声,便推开门来,走了进去。

林碧月抬头先瞧见了林碧云,顿时欣喜的朝着何氏喊了一声:“阿娘,阿姐来了。”

年后开始,林碧落忙起来更是整日不见影子,她在后宅更寂寞了。相比起以前几乎行动坐卧都在一处的林碧云,还有时不时一脸笑意跑来打搅她们的林碧落,如今她在后宅连个说些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她似乎攒了一肚子话,想要跟林碧云说。

“阿姐你今儿回不回?能不能住下来?”

林碧云出门的时候,谷氏特意叮嘱了,若是家中事忙,便让她多住几时帮帮忙。回头林家暖楼,恐怕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

“我不但今儿能住下来,恐怕还能住个三四日呢。”

林碧月一听这话,面上大喜,小声与林碧云嘀咕:“阿姐,今晚我跟你住,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她性子一向要强,几时用过这般可怜兮兮的语气央过她?

林碧云心内诧异,笑着点头应了,又上前与何氏问好,目光四下转动,只见迎儿,“三妹妹去哪了?怎的不见她?”

何氏笑着擦了把额头的汗:“这不,在楼上走来走去,也不知道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不知道是不是楼盖好了,这丫头喜的疯魔了?”

“我去瞅瞅。”林碧云笑着扶着楼梯一步步往上,只觉触手打磨的十分光滑,但手底似乎还有雕花,低头一瞧,顿时喜的直夸:“阿娘,三妹妹这楼盖的好,这楼梯上竟然还雕着莲花。”不止如此,每阶楼梯左右侧边空出来的地方皆雕了莲花,形态各惜。

“你不知道,这是你阿妹跟那个李师傅商量着弄的,据说还有个好听的名头,叫什么步步生莲…”何氏也喜小闺女这楼处处透着细节美,稍一留意便发现其用心之处。

“真是小女孩心思。”林碧云一路瞧着楼梯上的莲花,以及扶栏上的缠枝莲,越看越爱。

第54章狩猎

“李叔…李叔你真的不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