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楚君钺忙缩回了手,慌忙去瞧她身上,“哪里痛?”大有掀开被子将她从头到脚瞧一遍的架势。

林碧落借机缩回了手,闭了下眼睛,试图让嗡鸣的双耳能够静一静,脑子能够清明一时,“这是…哪里?”

她仰头瞧见床帐是淡青色的,房间非常陌生,只除了眼前的人还是熟悉的人。

“哪里痛?”

楚君钺非常固执,手伸到被子里便要重新去牵她的手,林碧落虚弱的瞪他一眼:“楚小将军,你…你做什么?”心中却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她方才没醒过来的时候…他便握着她的手…

不然,她方才醒过来的时候不会毫无知觉的,直到自己动了动手,才感觉到被人紧握着手。

“哪里都痛!”她肯定了这一点,只觉心慌气短,脑子都有几分不够用了。“这到底是哪里?”

“我的房间。”楚君钺回答的理所当然,又试图伸出手去握她的手。

他还是最喜欢她在昏迷时候那软软的呼痛声:“阿钺…”她叫他阿钺!

“你…”林碧落心里涌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她睡在他房里,这完全不合礼数。不过想来他救她之时,也是着急忙慌,哪里顾忌到了礼数。

“少将军能不能派人去跟我义母说一声…或者我阿娘也行?让她们派个人来接我回家。”

她总觉得自己躺在楚君钺的床上,十分的不妥。

楚君钺的神情里似乎带了一丝委屈,方才面上的欢喜之色消散了五六分,“她们都来看过你了,只让你在这里好生静养着,待好了再回家去。”

林碧落:“…”

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不然姨母与阿娘也不可能将她平白无故的丢在楚君钺的房里。

她挣扎着准备起身下床,“我…我要回家去。”再躺下去,她就说不清楚了。

楚君钺方才面上的欢喜之色消失怠尽,只觉昏睡着的她万分可爱,可是一旦清醒了,便要同他划清界限,实在是…令人有几分伤心!

“越大夫说了,你不能起身,要好生休养一段时间才能挪动!”他双手将准备起身的林碧落又轻轻压了回去。

林碧落伤处痛的厉害,又躺了两日,头脑昏沉,实则一丝儿力气也无,被他这般轻轻压住了,毫无办法,唯有低声求他:“少将军…楚先生,我…我躺在你床上,这像什么话?”

楚君钺这三日虽然守着昏睡的林碧落,可是从来没有这么满心欢喜过。这么久以来的惴惴不安,辗转反侧都被她那声“阿钺”给化解了。他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喜悦。

现在倒好,她清醒了之后又恢复了往日待他的态度。

想起秦钰的训示,追小娘子便要没皮没脸,耍得尽手腕,拉得下脸,必要的时候示弱装可怜…怎么能让她心软怎么来!他脑中转了个念头,面上便堆叠了委屈,那声音也软了下来,“阿落,你昏迷的时候可是紧紧拉着我的手不放,好些人都瞧见了,怎的才醒来便想翻脸不认帐?”

林碧落心中一慌,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可是在楚君钺炯炯注视的目光里,又有一种“他没有说谎”的感觉。不过这种事情,打死都不能承认!

“你…你说慌!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实则是,掉下马儿的一瞬间,她是希望自己能够落在楚君钺的怀抱,而且…她似乎隐约记得,自己真的被他抱在了怀里…

只是那时候,她被摔懵了,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她也不敢确定。

楚君钺趁着她发愣,伸手便捉住了她完好的右手,紧握在自己手中,目中火热的光芒都要将似要将她烧灼,“阿落,你在昏迷之中一直唤我的名字…这可是有好几个人都听到了!”他以一种心愿得偿的声音向她表达着他的激动:“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高兴你叫的不是别人,只是我!高兴你心里有我!”

林碧落只觉头疼,她很想翻个白眼给他看,表明在她落地的瞬间,能够近距离救她的也唯有他而已。

可是她还未开口,他已经以更加激动的声音说下去了:“你阿娘与郡主来的时候都瞧见了我们紧握着的手,我已经当着她们的面儿答应了要亲自去邬家说清楚,并且对你负责!”

林碧落挣不开他紧握着的手,只能有气无力的回他一句:“你又没脱了我的衣服,负什么责?!”摔的是她,怎么感觉傻了的却是楚君钺?

没想到楚君钺以更加欣喜的表情来回应她:“阿落,你怎么知道我脱了你的衣服?!”他脸上开心的笑容表明,他扒了她的衣服,分明扒的很开心!

林碧落:“…”

“我不知道!”她咬着牙否定这一切,“香草呢?我身边的丫环呢?你休得蒙我,我怎么可能被你…”被你扒了衣服?

这个世界再开明,未婚男子扒了未婚女子的衣服,后果…后果都大大的不妙!

楚君钺更开心了,“她就在旁边看着啊。哦对了,她还帮我扒了你的衣服!”

林碧落几乎要气的吐血了,她觉得头更疼了!只不过昏迷了一下,事情的发展就全然不由得自己的控制了。

“让她进来!我要问问她!”

自认为从来是个开明的主子,并且对丫环一向文明以待的林碧落是真的怒了。

楚君钺见她面上一层薄红,可是却不是羞的,瞧那情形更像气的,心中担忧真把她给气着了,便想着见好就收。松开了她的手,替她掖好了被角,又俯下身在她额头亲了一口,虽然隔着包头的白帛,却也是初次在她清醒的时候,二人有了实质性的肢体接触,心中欢喜无比,语声便不知不觉放柔了。

“阿落,我很高兴你心中有我!很高兴!你好好休息,待香草从郡主府回来了,我就让她来跟你说!”

直到目送着他轩昂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面,很快响起了关门声,林碧落只觉头晕的更厉害了。

——她哪里睡得着啊?!

她很想大声告诉楚君钺:谁心中有你了?你想多了吧?!

可是哪怕一开口,她也觉得自己心虚。

有些事情…并非她想否认,便能否认得了的!

此后两日,林碧落陆续见过了虞世兰,秦钰,以及前来探望她的楚夫人,听闻她醒过来之后便异常欣喜的赶过来的义成郡主与何氏。

虞世兰的眼神很是古怪。

她在虞世兰的注视之下,略感心虚。苍天可鉴,她真没想过要与楚君钺有什么不清不楚。

“阿姐…你能将我送回家吗?!” 无论是郡主府还是林家都行,只求别再让她看见楚君钺了。

虞世兰的目光里似乎带着一种了然:“我算是瞧明白了,这会儿要是将你带回家,不但你的身体不允许,我怕你不但现在的症候不好,还多添一层病。”

“添什么病?”林碧落自认为自己的恢复速度还是奇快的,被越大夫天天早晚扎针,又连续灌汤药,她头疼的也没那么厉害了,心中呕意也轻了许多。

“相思病啊!”虞世兰白她一眼:“有人昏迷的时候还要拉着楚三郎的手不放,开口便是阿钺,你当我那么没眼色?”

“…”林碧落的脸红了。

“没有的事儿!阿姐你瞎说什么?!”

“你等着!”虞世兰旋风一般跑出去,不一会儿拖着个人进来了,“秦二郎,你跟我家阿妹说一说,她昏迷的时候说什么了?”

秦钰的神情很是严肃,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拉了一把虞世兰,“不知小郡主是要扮楚三郎还是要扮三姐儿?”

虞世兰心中好笑,但见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便也憋着笑道:“我还是扮楚三郎好了。”

秦钰随手搬来两张鼓凳,分开来摆,一头一脚,竟然平躺在了鼓凳之上,闭上了眼睛,朝着虞世兰伸出右手来。虞世兰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伸了过去,被秦钰眯着眼睛握住了,二人双手交握,放在他腹部,然后他闭着眼睛,以极低的声音模拟林碧落的声音。

“阿钺…好痛!”

林碧落:“…”

虞世兰自由发挥,颇为善解人意的加了一句台词:“阿落…一会儿就不痛了!”说完了也觉这台词加的太过肉麻,抖了抖身上排排直竖的汗毛,忙松开了秦钰的爪子。

秦钰利落的一跃而起,一脸无辜的向林碧落表示:“我跟小郡主进来的时候,你们就是这样子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可一点也没说谎,至于小郡主临时加演的台词…那不在他的证词范围之内。

林碧落涨红了脸,用仅余的右手把被子拉起来,蒙住了整个头脸,在被子里瓮声瓮气的喝他二人:“你们狼狈为奸!快出去快出去!你们说的话我一句也不信!”

她私下悄悄问香草,对方的回答更是让她羞窘不已。

“…三姐儿,你是不知道,楚少将军进门便开始扒你的衣服,还喝令我去烧水,你胳膊上的伤,还有脚上脱臼可都是他脱了你的衣服,替你接好的!”又将虞世莲险被刀子刺花了脸吓的瘫倒在地都讲了。

前半段林碧落不想听,后半段倒是大快人心。

“你…那你怎么不帮我让个男子脱…”我的衣服?

香草见她脸儿红红,这几日毫无血气的脸上总算添了点生气,她担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主子没侍候好,她也担着大责任。眼下郡主还没开始追究责任,只恐三娘子好些了,便会追究她侍候不力的责任。只盼林碧落恢复的好些,她这段时间再侍候的周到些,到时候三娘子能帮她说几句好话,责罚的轻一点就好了。

“三姐儿,奴婢就算脱了你的衣服,也不会接骨啊!”脱了也是白脱。“况且楚少将军一路将你裹在被子里抱在怀里送回来,路上千般小心,生怕马车颠簸让你受疼…奴婢瞧着…都好生羡慕呢!”

她全然不明白这中间的弯弯绕,只以一颗少女心来度量,虽觉得小郡主与楚三郎成亲无望,可是三娘子为人也和气,并不讨厌,况且郡主与小郡主都没发过话表示此事不成,她一个做人奴婢的便认定了这是喜事一桩,能得这样有情有义的郎君,那真是莫大的福气!

林碧落求证了一圈,事实证明,楚君钺真的没说谎。

还有什么比无意之中将心事暴露在大众面前更让人窘迫无奈的呢?!

更何况当事人楚君钺现在瞧着她的眼神直是火辣辣的,让她抵受不住。无论她如何辩解,道她那只是痛的厉害了,疼的糊涂了,对方嘴里说着“我信我信,我信阿落的话!”但这语气,神态,分明表示:我理解你你只是太害羞了!

林碧落:“…”

更何况还有楚夫人了然的目光,何氏忧心忡忡的目光,连义成郡主都默不作声的任凭楚君诫在她病床前嘘寒问暖…这是怎样一种诡异的情形啊?!

98 装傻

林碧落这一病,折腾的人仰马翻,还是虞传雄前来看她的时候说起:“…你义母最近有喜,日日忧心你,来回的跑,等过两日越大夫若说能挪动,便挪回郡主府去好生养着,也省得她来回跑了。”

虞世兰与林碧落都呆了一下,还当自己听岔了。

“阿爹,你方才说什么?”虞世兰虽然回了府里,却也只是去拿了些换洗的衣服之类,便又回来了,府里的事情还真没有过问过。

虞传雄特别开心:“你阿娘有喜了,就要给你添个小弟弟了。”

虞世兰欢呼一声,连林碧落也为义成郡主高兴,忙跟虞传雄道:“义父,还请转告义母,这几日万不敢再让她来了。她若再来我便要担心死了!待我好些了,能挪动就回去瞧她。我这里还有阿姐照应着呢,还请她别担忧。”

义成郡主这个年纪,怎么说也算得上高龄产妇,她又多年不孕,自要小心照应。

虞传雄探望过了林碧落,回去便将她的话转告,又笑道:“那孩子还说了,若是你还往她那里跑,便让我找人将起看起来,万不能让你再出府门。她若看见你去了,必定亲自送你回来休养!”

义成郡主听得这话,又知她确实没有性命之忧,再加她这几日劳心劳力,又出门的频繁了些,只觉小腹微微酸疼,还特特请了太医过来开了保胎的药,只不过瞒着林碧落,怕她知道心怀愧疚而已,索性在府里安心养胎。

秦钰的别院里,待得虞传雄走后,虞世兰与林碧落畅想了一番将来义成郡主生下来的小宝贝的模样性别,又到生下来两人这做人阿姐的该如何照顾小宝贝,说到可爱处,二人禁不住大乐,笑的厉害了林碧落便唤头痛恶心,直慌的虞世兰要去请越大夫过来,被林碧落拦了下来。

她总有些疑心自己得了脑震荡,时不时便要头痛恶心,半夜耳际雷鸣,精神不免恹恹,若非义成郡主这一喜讯,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静卧昏睡。

忽想起脑震荡也会有近事遗忘的症状,待得楚君钺再来,她索性装傻。

对方叫她阿落,她便一本正经道:“先生高义!学生心中感激不尽。学生似乎隐约记得,先生以前好像也救过学生。从今之后,学生必定奉先生如父!”她皱一皱眉头,揉着脑袋哀叹:“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好像总有些事情记不得了。阿姐昨儿还说我变傻了,变的爱忘事儿了呢!”

先生可算长辈,便是叫她一声阿落,也没什么大妨碍。

楚君钺:“…”

越大夫早先便说过,她若出现头痛恶心欲呕的症状,也许会有可能出现忘事儿的情况,让看护的人别慌,待她慢慢休养一段时间,便会好转起来。况现在她房里还留着丫环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密切注意,哪怕她睡着,旁边也必有人守着,但有情况不对,便要迅速派人去告诉他。

待他郁闷的出去之后,林碧落将脑袋整个的蒙进被子里,偷偷得意的笑。

装失忆这桥段虽然比较狗血,但是有用就好!

此后楚君钺再来,她待他便越发的恭敬起来,先生长先生短,真正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虽恭敬却距离十足的远。

楚君钺不死心,特意向越大夫提起,她似乎有些忘事儿,这种情况会不会持续坏下去,又…忘记的事情待好了还能不能想起来?

越大夫早知楚君钺之名,原本也不知道林碧落的身份,只是这些日子义成郡主与楚夫人皆来过了,他不想知道也知道了。

“这也说不准。有的人遗忘的近事过段时间便能想起来,有的人可能会一直想不起来。不过都是要紧,只要没摔坏,休养一段时间,以后不再忘事便好了。”

楚君钺:“…”

这种将不重要的事情记着,偏偏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真是令人非常的郁闷啊!

不但在楚君钺面前,便是在虞世兰与秦钰面前,林碧落也将“许多事忘记了”,旁人提起来,她只是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表示怀疑:是吗?真的吗?怎么可能!

反正她自己没有亲眼所见,打死不信!

虞世兰&秦钰:“…”你都昏迷了,还怎么亲眼所见?!

楚君钺不死心,试图提起“自己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毁她清白”,想自请负责。这话倒也没差,当时在西山猎苑之时,事出突然情况紧急,又没有随行大夫,连最不靠谱的阎文都跑去打猎了,且不知道在山上哪片林子里,也唯有依靠在军中懂一点跌打损伤的楚君钺来紧急处理了。

林碧落听得他要负责,惊恐的拿自己的右手护住了左臂,“我…我不要把胳膊切下来!打死不要!先生你也算是有识之士,怎的能起这种念头?”

“我只是想娶你回家!”楚君钺哭笑不得!

烈女传那是前朝的东西,被不是夫郎以外的男子看到了胳膊腿什么的,女子为示贞洁,便挥刀断臂,血流而亡。

本朝原本便是马背上的民族,民风开放,开国之初男女大防并不严重,经过数代帝王以及卫道士的干预教化,才有了今日的贵族行事准则。

林碧落的眼神里充满了控诉:“先生明知学生已经订了亲,却想毁人姻缘?!先生你真不厚道!”似乎是见楚君钺面色不太好,便又好心安慰他:“阿柏与我一同长大,他不会想这样歹毒的念头的。况先生是为了救我,事也紧急,他若不能体谅,我便不嫁他了!”

楚君钺一颗心吊了起来,七上八下,只盼着那邬家二郎计较这些事情,婚事受阻。

可惜不遂他愿,没过两日,何氏便带了邬柏过来了。

何氏左思右想,林碧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要不要让邬柏知道便成了她心头的难题。恰邬柏自那日在道上没瞧到林碧落,好些日子心中失落,回想下重阳节回去想要见她,也没见着,这都数月未见,便跟失了魂似的,抽空便往林家跑,只盼着能碰上前来盘帐的林碧落。

林碧落失踪那日,何氏派了家中仆从去寻,他恰巧过来,见半闲堂也关着,院门也锁着,连半个人影也没有,心下奇怪,晚上回去便悄悄儿去问林碧云。

林碧云如今已近临盆,已有数月不曾回娘家。何氏倒是来看过她,林碧落拜了义成郡主做义母之事,她与邬家通是知道的。谷氏原本还想着,两家门当户对,可如今林碧落背后有了义成郡主,况本人又入了东林书院读书,多少还是有些不安,总怕这婚事出现什么变故。

况且三姐儿本来便聪慧,若是再由义成郡主教养,将来只强不弱…她瞧瞧自家一门心思只想着娶媳妇儿的傻小子,内心不无忧虑。

只是这些事情,哪里好跟邬柏开口。

何氏不提,她便只当婚约照旧。无论林碧落攀了多高的枝,可是这门亲事是当娘的订的,也没反悔的余地。

林碧云也不知林家出了何事,又关照邬柏这几日有空便去娘家瞧上一瞧。

林碧落的身世她早知道,当初心中是翻来覆去的想过,如今被义成郡主接走,也只是回到了她出身的圈子而已。可是这些事情邬家不知道,又不能声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林家与邬家结这门亲事,欺瞒了林碧落的出身,实则是有几分不厚道的。

——万一将来事发了该如何收场?

林碧云一度想过要不要与夫家坦白此事,但是左思右想,终究作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瞧着邬柏待三姐儿终究不错,小小少年的心事在邬家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便是邬捕头见儿子越来越上进,也乐得偶尔在饭桌上提起:“待三姐儿及笄了,阿柏成了亲,这傻小子想来便能长大罢?”

彼时一家人只是瞅着邬柏笑,邬柏涨红了一张脸,偏要板起脸来当大人:“我现在就长大了!”

邬柏自那日半闲堂关了门,之后几日心中记挂着此事,过得五六日实在放心不下,索性向武馆的师傅请了假,特意跑到林家来寻何氏。

他见何氏满脸愁绪,便直接问起,不知道是楠哥儿还是三姐儿有事了?

其实问之前他已经想到了,若是楠哥儿有事,此刻大约在家吧。唯有三姐儿出了什么事,许是被郡主府接回去了。

何氏被他追着问了两三次,本来便心中动摇,最近索性一五一十的告诉邬柏了。

什么被书院的先生所救,如今在别院养伤,便先生如何施救亦跟他讲了,又提起邬柏若是觉得三姐儿没了清白,这门亲事就此作罢也行。

何氏说是别院,倒也没提那别院是谁家的别院。

邬柏还当那是义成郡主的别院,也未再追问,只催着何氏带他去瞧三姐儿。

何氏带着邬柏去秦钰别院的时候,楚君钺恰从书院回来。

冬狩出了事,本来已经到了尾声,东林书院的先生学子们过了正午,清点完了战利品,便收拾收拾回京了。书院又派了董明珠到郡主府探病,却听得林碧落在别院养伤,伤势甚重,如今还只能卧床静养,不适宜见客,只能回去禀报山长。

这头楚君钺军营别院两头跑,过了几日才想起要去书院跟山长说一声,冬狩不告而别,虽然是救人,可回来这些日子还不曾去见一见山长,到底有失礼貌。

他从书院回来,便见别院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那车夫是陌生人,瞧着马车上的帘子以及车夫的打扮,便是城中临时雇佣的。心中想着大约是何氏来了,也不以为意,大步往里走。

来往于别院探病的这些人中,也唯有何氏每日来往是坐了雇佣来的马车,楚君钺都习惯了。

待进了院子,十二郎小跑着迎了上来,一脸“敌情紧张”的戒备模样,将他扯到一边去打小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