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堂堂康王府后裔,哪怕今日命在旦夕,也轮不到你一个阉人来折辱!”从知道身份的那一刻至如今,这是第一次,林碧落毫无顾忌的向外人宣称她的真实身份。

苟有德捂着脸,完全不敢置信!这女子此刻竟然还不知巴结他,还敢逆着他来。

马车里,少女双目冒火,竟是惊人的美丽,可惜嘴里说出来的话却粗俗非常,直戳苟有德最后的那点可怜的男性自尊:“公公连裤裆里那玩意儿都没有了,还要做出这般急色的样子,这趟差使你大约是不想交了吧?”

苟有德脸上阵青阵白,直气的肝疼。

自他在御前当差,还有谁敢直揭他的短处,而且是这般的直截了当?!

便是连翁鹏那种的朝廷命官,明知他是个太监,只要张口讨要,便连亲生闺女也舍得送出手,他何曾见过林碧落这种人?!

吃了她一耳朵,只觉半边脸辣辣的疼,此刻已经肿起来了。他一会还要去御前交差,原本便想着半路上可以悄摸声儿吃两口豆腐解解馋,反正待这容家大姐儿下了天牢,也没什么命活着出去了,白白放过这般美人儿当真可惜,哪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会儿又不能把她怎么样。

想到待她下了天牢之后,自己可另行想法一偿所愿,又可解恨,苟有德恨恨坐了回去,阴阴一笑:“只盼着容大姐儿永远如今日这般威风!”

对面的少女冷冷一笑,不再言语。

马车驶的极快,从承德门进宫之后,苟有德便下了马车,头前带路往乾福殿而去,林碧落紧随其后。

到如今已经惧无可惧。

事未临头之时,她常忧心身世曝光,如今连这太监也呼她“容大姐儿”,她内心反倒平静了下来。就好像等了许久悬在头上的那把刀终于落下,除了未临的痛意之外,还有长久以来提心吊胆的疲累之后的解脱。

远远临近了乾福殿,只觉灯火灿烂,来往宫人穿梭,到了殿门口,有个年长的圆脸太监迎了出来,瞟了一眼低着头的苟有德与他身后的小娘子,匆匆进去回禀,不多时便转回头来,宣他二人进去。

今日本是宫中宴饮,宴罢之后,今上便将楚将军父子,虞传雄夫妇留了下来,其余官员携眷回家,便是虞世兰也被宫人引出去了。

乾福殿里,烛火高照,苟有德低着头进了殿,林碧落在他三步开外,进得殿来,眼角余光只见除了一个花白胡子的英武男子立着,座上有一陌生的中年男子,略带病容,又有虞传雄夫妇以及楚君钺在此,心中忽生出不忍来。

——她从来不愿意带累了谁,可惜最终还是被带累了。

林碧落的礼仪是义成郡主亲自挑了嬷嬷培养的,毫无差错不说,事到如今她反生出无畏的心来,与今上见过了礼,只听是头顶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抬起头来,让朕瞧一瞧。”

她缓缓抬头,目光坦然从容,与今上对视。

今上原本听说她自小养在市井百姓家中,只当必是小户人家畏葸不前的性子,哪知道见了其人才知自己所思有误。眼前的小娘子目光清正如水,跪在那里不言不动,腰杆却挺的笔直,这禀性气度,分明是当年容绍的样子!

今上心中忽生出趣味来。

“今年几岁了?”

“禀圣上,民女今年十四岁。”

“是有十四年了…”今上一叹,先太子被贬也已经十四年了。他们兄弟竟然已经十四年未曾相见。

“容大姐儿,为着护你,你可知道你姨父姨母已经犯下了欺君之罪?!便是你那养母一家,也难逃干系。你说朕该拿你怎么办?”他虽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商量语气,虞传雄却暗自心惊。

旁人不知晓,他却是深有体会。

今上初登帝位,在朝中大清洗的时候,多少官员身家性命乃至阖家满门的命运就是在这般云淡风轻的语气下改变的。

“臣死罪!”

虞传雄与义成郡主齐齐跪了下来。

当初接了林碧落回来,义成郡主便料到或许有一天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但今上自病后少犯杀戒,况林碧落只是个姐儿,又自小抱养在外,难成气候,今上念在过去的情谊之上,定不会要了小丫头的命,至多罚他们夫妇一顿,以示惩罚,倒可让林碧落借此机会立于人前。

自来圣心独断,最忌臣下猜测,但所谓唇齿与共,当君上的哪怕再狠辣,也有几个倚重的臣子。处理起政事来,总还要侧重于心腹重臣的意见。

虞传雄与义成郡主都是在之中立足之人,接了林碧落返家之后,二人早已商议过此事。只觉最坏的结果莫过于失了圣心一阵子。可是考虑到今上身体日渐不好,国事全凭朝中重臣处理,这种情况下他反不会下辣手,林碧落反而是安全的。

又或者今上身体不好,他也未必有机会知道此事…将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一朝天子一朝臣,前朝旧事未见得有哪个新帝愿意翻起来,再去招人诟病。

说穿了便是她急于补偿的心理占胜了一切,又怀着侥幸心理,这才失于应对。

林碧落深深叩下头去,清脆的声音在殿中响起:“陛下慈心!当年民女不过襁褓小儿,哪怕追随于父母流放,必定死于半途,姨父姨母对此毫不知情,民女养父养母一家只是念及阿母旧情,这才收养了民女,他们对朝中之事分毫不知,只为全了自己忠义之心,求陛下明鉴!民女年已十四,却从不曾承孝阿父阿母膝下,陛下或杀了民女或将民女流放边陲,只盼能宽恕姨父姨母以及民女养母一家!”

她这句话说完,从来刚强至极的义成郡主眸中忽涌起泪花,惊呼一声:“求陛下恕罪!她只是个孩子!”说着重重磕下头去!

这种时候,其余的话皆是多余,虞传雄亦随义成郡主磕下头去。殿中只闻得他们夫妇俩磕头的声音。

楚君钺垂在两侧的手紧紧的握住了,下颔抿紧,唯有楚老将军心中叹息:容绍之女倒是个刚强的,想一肩揽了此事,倒颇有乃父之风!

他以前只知楚君钺恋上了个商户女,最后求亲被拒,今日被圣上留在殿中,还有几分不解,不明白何以被留下。林碧落未进来之时,圣上提起容绍,又提起义安郡主所生的女儿,义成郡主与虞传雄已经跪头告罪,楚老将军才有几分明白。

感情兜兜转转,他家三郎恋上的倒是容绍之女!

他从不曾见过容绍之女,如今倒有机会瞧个清楚,不由惋惜:倒是个好孩子,堪与三郎匹配,可惜了…

“容大姐儿,你心中可真如此作想?无论何种罪名,自己一力承担而不连累旁人?”

“民女只求圣上宽恕其余人等,一切罪责只在民女身上!”

林碧落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砖,心中却平静无比。

从来没有如此刻,她心中这般的宁静。

“求圣上饶恕她,臣愿以身上军功来保她一命,求陛下饶恕她!陛下曾问起过臣的亲事,臣曾经说过,要挑一可心可意的女子为妻!陛下,她便是臣挑中的妻室!”楚君钺忽跪了下来,楚老将军只能假装没看见,默默的往旁边扭过头去。

今上唇边掠过一抹笑意,忽尔便没了,直瞧的一旁悄悄旁观的苟有德心中一惊——圣上这是准备放过容大姐儿了?

怎么可能?

圣上从小到大,几时容得臣下欺瞒了?!

他捂着自己的脸,只觉隐隐作烧,目光盯着跪在下面的林碧落,脑中已经想了千百个折磨她的法子。

“容大姐儿,楚三郎求亲,你以为如何?”

楚君钺抬起头来,目光直视着跪在那里的林碧落,只盼着她能抬起头来瞧一眼自己,能看得见他眼里的急迫。

他原来是准备放她走的,只等将来情况稳定,再想法子让她们全家返京,二人总归有团聚的一日。

哪知道情况有变,倒袭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便是殿中的义成郡主与虞传雄听到这话,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楚家算是陛下嫡系,楚老将军手握东南兵权,在圣上心中举重若轻,他们夫妇与楚家联手保林碧落,想来是能够保下来的。

跪在那里的少女并不曾抬头,只吐出一句话来:“民女自知身份尴尬,高攀不起楚少将军,只盼少将军将来得一佳偶,举案齐眉!民女只求陛下赐罪,恕了其余人等的欺君之罪!”

楚君钺倔犟的紧盯着跪在那里的林碧落,他想起她求着自己成全她,想起燕回楼里醉后之语…只觉这殿内空气稀薄,闷的他几欲窒息。心中狂喊:三姐儿你看我一眼…看我一眼…

可惜自始始终,林碧落都不曾给他一个眼神。

就好像她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与他撇清关系,撇的干干净净!

她怎么能够?!

今上轻轻一笑,“念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朕便恕了其余人等的欺君之罪!”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果然不负他的期望,容绍之女猛然抬起头来,眸光里全是惊喜,甚至还带着感激之色,目光大胆与他平视,颤抖着声音道:“民女谢陛下!谢陛下!”

他不由笑出声来。

父女禀性,竟然天生相类。

当年容绍便是这般模样,他在这乾福殿里逼他表忠心,他却为了康王府奉先太子的其余官吏求情,对自己或被流放或被杀头之境浑不在意。

这种人!该说是大忠大义还是愚蠢透顶呢?!

今上初登基之时,很是收拾了那么一批顽固份子。可是在位时间愈久,便愈发希望他手下的重臣都有那种愚蠢的忠义之心,而不是私心蠢动,只趋利而行。

“只不过,朕却不能轻饶了你!”他正色道,期盼着能从少女面上瞧见恐惧之色。

哪知她面上全是欣悦之意,真正容绍之女,再不顾忌自身安危。

地下跪着的义成郡主与楚君钺面色皆不好看。

“你既然一片孝心,遗憾未曾在阿父阿母膝前尽孝,朕便将你流放边陲,三日之后起行,你可有怨言?!”

林碧落这次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喜悦!

事情拐了个弯儿,又朝着她预定的路前行了,所不同的只是重拾了十四年前的罪名而已。

“民女谢陛下不杀之恩!”说到底,没有人不怕死,可是在毫无选择的时刻,她宁愿选择死也不肯牺牲别人来苟且活着。

楚君钺心里一片冰凉,终于低下头来。

在她的面前,他一步步退让,一步步低下了头,可是始终不能与她牵手。——该死的是他的心却饶不过自己!

义成郡主从来未曾料到过会是这种结果。她一直觉得,无论如何她能够将林碧落留在身边,看护着她。

“陛下——”她膝行一步,欲再恳求,忽被人抓住了手,侧头一瞧,却是林碧落微笑着朝着她摇头,无声吐出两个字:不要!

义成郡主不死心,还欲再求,却猛听得林碧落叩首道:“陛下,民女有一事禀报。”

“你且说来——”

今上目中晦色一闪,可是这小丫头反悔了?

“陛下,民女在进宫的路上与那位公公同乘一车,”她手指苟有德,“未料那位公公对民女动手动脚,竟然调戏折辱于民女!民女虽然身份卑微,但却不堪其辱,便打了那位公公一巴掌!陛下,民女今将被流放,感念陛下一片恩德,不忍见陛下身边留此品行不端之人,坏了陛下清名!还请陛下作主!”

破罐子破摔,大约如是了!

最坏的结果已经有了,林碧落想到那太监猥琐的目光,只觉恶心不止。她今日既与这太监结怨,难保他日这太监会记恨了义成郡主与虞传雄。

她是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却难保小人进谗言,连累了家人。

苟有德听得这话,脑中嗡的一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圣上,奴才冤枉啊!冤枉!”他怎么招了这么个祸胎进来?

自己流放就算了,临走还要拉了他垫背!

今上早闻苟有德的小癖好,只是在他没犯大错之前便随他去了。到底他也没指望身边近侍各个清廉。只是被林碧落提醒,忽想起苟有德这次密报的来源,连落魄的宗亲都敢下手,哪怕容绍之女再是罪民,身上也有萧家血脉,竟然被个阉人折辱调戏,顿觉心中犯堵,一句话冷冷从齿缝迸了出来:“拖下去杖毙!”

木若富亲自带着殿中侍卫们将挣扎求饶的苟有德拖下去了,庭院里传来板子击到上沉闷的声音,一下下在暗夜里传出老远,极为渗人。

苟有福怎么也没想到,他告了一状,理应立功,不成想却丢了命!

在苟有福惨烈的求饶声中,今上轻笑了起来,“虞爱卿,听说你的后院里乱的很,侍妾都敢告到御前来,真是手腕通天呐!堂姐也该整理整理了。”

虞传雄与义成郡主面面相窥。

——这事儿竟然是从自家后院传出去的?

当夜,林碧落被宫中马车又送回了林家,难得今上起了慈心,竟然也未将她送进天牢羁押。何氏与林楠见得她回来,大喜过望,又听得三日起行前往边陲,顿伤别离。

反是义成郡主与虞传雄回去之后,当夜便将郡主府折腾了个底朝天。

义成郡主大怒之下,召集郡主府护卫将所有妾室庶子庶女都召集到了正堂,亲自夜审。

虞世莲与卫姨娘自走通了苟有德的路子,日盼夜盼,好些日子没有音讯,只当苟有德将事情压了下来,心中暗恨不已,哪知道却在除夕夜宴之后爆发了!

宫宴之后,虞世兰被宫人引出来之后,便早早回来了。她回来之时,家中庶子女以及妾侍们的家宴还未散,虞世莲见她一个人回来,与卫姨娘交换了个眼神。

做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却觉出几分后怕来。

也不知道今上会如何处理。只是想想最后倒霉的是高高在上的义成郡主与虞世兰,心中又觉快意。

还没等她们高兴完,义成郡主便与虞传雄杀回了郡主府,卫姨娘紧揽着虞世莲,母女俩心中皆升起了惊恐之意。

在场诸人只除了卫姨娘母女,其余诸人皆不知道大过年的郡主与虞传雄这般劳师动众为哪般?待听得义成郡主沉着嗓子问起谁往御前告状,除了卫姨娘母女,众人皆面面相窥。

有什么事情值当她们往御前告状?

义成郡主也是被气的狠了,张口便直接问了起来。

事已至此,虞传雄都被她这少见的怒意给逗乐了:“夫人,你这般问是问不出来的。且待为夫来问!你且稍安!”

卫姨娘与虞世莲心下皆骇然,全然没想想到义成郡主竟然回来了!

102 离别

当夜,义成郡主府闹了个鸡飞狗跳底儿朝天,侍妾庶子庶女没一个肯承认的。

虞传雄到底是做过吏部侍郎的,最后来了一招狠的,将所有侍妾以及庶子女的社交关系梳理了一遍。

这一梳理就梳理出了问题。

虞家几个庶子庶女年纪小,能跟外界接触的圈子也不大,都在家塾里上学,能将此事捅到御前的,必定是能有能接近御前的路子。郡主府后院的妇人们都是出身卑微与上层毫无关联的,除非有个中间人,不然这事儿无论如何也捅不到御前去。

虞传雄最后将范围缩小到了家里最大的两个女儿身上,进了东林书院的虞世兰与虞世莲。

虞世兰庇护林碧落还来不及,哪里肯做出这种蠢事来?

当虞传雄阴沉沉的目光最终落到了虞世莲身上,长久的盯着她瞧之后,其余妾侍与庶子女们议论纷纷。

大年夜被如今到院子里集合,只是审问却没说出了什么事儿,这些人到现在还觉得莫名其妙。后半夜还下起了小雪,落在地上像浅浅糖霜,实是美丽冻人的很。

“阿莲,为父倒没瞧出来,你还有这般手段?!”

“阿爹你在说什么?阿莲不明白…”虞世莲还欲抵赖,却听得虞传雄已暴喝出声:“来人哪,将卫氏杖责二十!”自有后院膀大腰圆专事刑杖的婆子上来拉了卫氏要行刑,卫姨娘的泪水当即流了下来,柔弱至极:“郎君,你当真这般狠心?!阿卫这么些年尽力竭力侍奉郎君,你却问都不问清楚,也不知所为何事便要处阿卫刑法?”

卫姨娘是个美丽的极有风致的妇人,特别是一双秋波,年轻的时候在未跟着虞传雄之前,不知道溺毙过多少个男子——后来跟了虞传雄,便成了他的专属,多少年费心练习柔情攻势,便是到得如今这个年纪,有时候这招还是很管用的。

虞世莲已经扑过去抱住了虞传雄的双腿仰着脸儿泣不成声,泪水沿着她玉雪面孔流淌下来,当真楚楚动人,颇有乃母风范:“阿爹…阿爹你这是听了谁的谗言,要处罚我姨娘?阿爹你都不听姨娘辩解一声吗?”

义成郡主冷冷瞧着这对母女作戏,活撕了她们的心都有!

当年她没保住妹妹,如今还要眼睁睁看着外甥女远赴边陲,去过那苦日子,这让她怎么接受得了?

“还不拖下去打?磨蹭什么?”

眼见得郡主发了话,婆子们虽不知卫姨娘犯了什么错,却也当场便拖过了条凳来,将流着泪的卫姨娘架到了条凳上打了起来。

家里闹将起来,虞世兰是过来了,可是她从头至尾都是糊涂的。父母为何生这么大的气,所为何事,她一概不知。此刻也只是傻傻做个旁观者,不过卫姨娘挨打,虞世莲吃瘪她倒是乐见其成。

第一棍了下去,卫姨娘终于抛开练了几十年的柔声细语,惨叫一声,“啊——郎君——”

虞世莲还保持着仰头乞求的姿态,摇着虞传雄求情:“阿爹…阿爹我姨娘到底犯了什么错啊?”

虞传雄垂头与女儿目光对视,在她的泪光里冷冷道:“你若是还不说,杖责四十,若还是不说,杖责六十…你若忍心让你姨娘被打死,那就继续装傻!”

虞世莲的手一抖,面上陡然苍白,咬唇不语,内心如滚油熬煎一般。

她做梦都想不到,虞传雄会拿这招来对付她们母女,且毫不手软。

难道这么多年对卫姨娘与她的宠爱都是假的?

在卫姨娘的惨叫声中,她慢慢松开了抓着虞传雄双腿的手,又慢慢站了起来,珠泪儿不断顺着她面上滚落,那一副倔强却惹人堪怜的样子,十足十是卫姨娘年轻时候的模样。

“阿爹早便看我跟姨娘不顺眼了吧?这是有了麟儿便想除了我跟姨娘?问都不问清楚,便要定人死罪!既如此,还不如将我跟姨娘一起打死罢!”她一头说完了,一头便冲了过去,直扑到了卫姨娘身上。

那施杖的婆子不防她冲了过来,手下不停打了下来,虞世莲背上连着重重挨了两记,惨叫两声,其余妾侍庶子女尽皆骇然。

义成郡主冷笑一声:“这是做给谁看呢?指望着挨个一下两下便能救了你姨娘吗?”

施杖的婆子停了下来,卫姨娘母女抱在一处哭成一团,瞧着委实可怜。她们母女一边哭一便拿泪眼去瞧虞传雄,皆是温柔堪怜的无辜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