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不指望次子能够为家族做贡献了,反正秦家大郎行事稳妥,支撑门户也轮不到二郎。这几年最担心秦二郎万一跟着那起子纨绔往小倌馆里去,被拐带歪了好起龙阳来就不好了。

好歹他现在主动提起要娶妻,对方除了性格有点跋扈任性之外,身世门第倒是没什么可挑的,只要娶进门来,他能压制得住就好。

秦夫人想了想便同意了,又请了官媒婆前往虞家提亲。

义成郡主真是有苦难言。

她也没指望闺女嫁到哪家高门,她家门户一点也不低,况虞世兰又是郡主之身,可是…对秦二郎她是真不满意。

萧锦本人做事极有计划性与目的性,可是生了个闺女却养的毫无追求,最终也只在情情爱爱上打转,真是略一多想也觉头疼。反正…那个秦二郎也是个好玩乐的,但愿他们婚后能玩到一处。

无论两家大人心中多么不愿意成为亲家,可是鉴于男女当事人年纪真不小了,此事便速战速决定了下来。

义成郡主又问了秦二郎几句楚君钺近期的行踪,发现这位虽然年纪小小,但如今担的事儿可不少,除了虎翼营,朝中之事,还担着东宫禁卫之事,已算得今上配给太子的东宫属官。

自太子离开东林书院,楚君钺也辞去了书院先生一职。

他原本去书院就不是为了专职当先生。

事到如今,义成郡主其实是极想去拜访一回太子殿下的。

不为别的,只为他在边陲与容绍萧怡在一处生活多年。

不过想到萧怡那丫头拐拐弯弯的心思,不但不听劝,连闺女也不肯给她抚养,萧锦又打消了这念头。

她安慰自己,让她担心的可不是萧怡,而是容大姐儿。

那可是她正经的外甥。

116 再见

折腾了一天,到了晚上,义成郡主才在将军府逮住了楚君钺。

她是下午就去了楚府的,楚夫人陪着她在花厅里坐着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两人上次还在秦钰的别院里为了容大姐儿掐过架,见了面都算不得愉快。但义成郡主有事相求,她又说不出软话来,于是只能冷着脸硬着头皮坐在楚家花厅。楚夫人只知她来寻楚君钺,两个人冷着脸干坐着,倒好似义成郡主是前来收债的一般。

楚君钺来的时候,连楚夫人都觉得解脱了。

听得义成郡主问起来意,楚君钺面上痛楚之色一闪而逝,不得已将孙渔奏折所述之事道明,见义成郡主神色黯然,他又忙补救:“自得了消息之后,我已经派人去四合了,待得他来,无论消息如何,必定跟郡主支会一声。”

事已至此,义成郡主只能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家。

她心中追悔莫及。

当初就不应该将容大姐儿接回家来,导致后来她不得已远赴边陲,如今也不知道举家流落到了哪里去…

到家之时,虞小郎在奶母的看护之下摇摇摆摆向她扑了过来,“阿娘——”他的声音软软糯轜。

萧锦将他搂在怀里,鼻端是他身上小孩子特有的奶香味儿,烦躁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无论如何,日子照样平缓的滑过。

虞小郎还未走稳当,太子妃嫔定了下来,明眼人一眼即看得出来,今上这是在位太子铺路,拉拢朝中重臣。

等到今上钦定礼部给太子择了大婚吉日,太子成亲之后,楚君钺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将四合看到的事情悄悄讲了。

原来的小村子如今荒无一人,房舍被毁,村人不知去向。

哪怕是义成郡主与楚君钺,在知道孙渔说述之后以后,心中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但愿四合村人只是暂避风头,待京中立太子之事晓谕全国,必定回到四合等候大赦的旨意。

可惜他们没有回来…

又过了半年,虞世兰都已经怀孕数月,今上大薨,新帝即位,次年改元,为建兴元年。

新帝登基,头一件事便是大赦天下,又派人去寻到当年四合旧人,可惜无果。

孙渔连同孙家被连根拨起,新帝拿孙家来开了刀,只一条便尽够了。

——意图谋害皇嗣,迫害忠臣良将。

又二年,北狄王庭派出的使臣带着商队前来,意欲与大梁交好,互通贸易。

事实上,北狄边境自几十年前平定之后,这些年来一直很是平静,官方虽然不曾建立贸易来往,但边境之上的小商贩们却有生意来往,边境守卫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捞些外快,这么些年也便这么过来了。

没成想新帝继位第三年,便有了这等事。

北狄特使一路在大梁版图上走,沿途各官员的奏折似雪片一般往新帝案头飞。

等特使带着商队到得上京城,负责接待的官员将他们安置在了使馆里,预备第二日晋见新帝。那礼部的官员还怕他们不通大梁语言,特地派了个精通北狄话的老学究来,哪知道北狄使臣一行中自有精通大梁话的人,只问了问老学究这两年京中哪里有好吃好玩的东西。

那老学究见那问话的少女年纪不大,但口音却是上京城内的口音,由不得赞了一句:“小娘子倒好似在上京城中长大一般。”

那少女身形高挑纤秀,扎着一头的小辫子,用了五彩珠子做装饰,身上穿着北狄服饰,连女子也是如男子一般的骑马装,瞧着倒有几分英武之气,又因是女子还有些妩媚之意,倒与上京城中长袖飘逸的女子大是不同。

她听得老学究赞扬,只微微一笑,送了老学究出使馆。

待得使馆里全剩下了北狄人,带头的副使便凑到了少女身边:“阿妍,你真在上京城中长大?”

少女笑的促狭:“不信跟我出去逛逛?要是把你卖了可别怪我!”

那副使二十岁上下,身体高健英武,五官轮廓极深,眼珠是浅褐色的,顶着一头卷毛笑的十分开心:“要是吃不到美食,就把阿妍卖掉!”

其余几位男女大约是对这两只吃货太过了解,一路之上其余人忙着与当地官员打交道,或寻访商机,瞧瞧大梁民间都有些什么可带回北狄去的,倒是只有这两人是一路吃过来的,到了上京城竟然也不住嘴。

领头的正使瞧着年近四十,对上副使馋巴巴“求出门”的眼神,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连连挥手:“还不去?吃饱了应该也能安静些了吧?”

那副使连连摇头:“不是吃饱,是吃好了才能安静。”

“阿木尔你这么好吃,不如留在大梁做个女婿算了,回去干嘛?”

副使笑的眦出了一口白牙:“要是大梁的小娘子们比阿妍能干,我就留下来做个女婿。”倒惹的一行人哈哈大乐,被容妍在肩上重重拍了一掌:“还不快走?!”

两个人带了两名侍卫出了使馆,一路边走边逛,逢各种铺子都要进去瞧上一番。阿木尔是初来乍来,容妍则是触景生情,逛的速度便有几分慢。

有那店主机灵的,早听说了北狄使臣来京,见着他们的服色打扮,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小话奉承的阿木尔晕晕乎乎的,好几次手到伸到了钱袋上,都被容妍拍开。

阿木尔颇为委屈:“阿妍——”

容妍最不吃他这招,语声还颇为凶悍:“你若是这么头脑发热,不用出这条街就只能当衣服了。街口那家倒真有家当铺,你要不要去当一当试试?”

阿木尔十分好奇:“当铺是什么东西?做什么的?”大有去瞧一番的架势,又要试图训她:“在我们北狄,只有自家妇人们都管着家里男人的钱袋子,阿妍你凭什么管我?”

容妍头疼的瞧着他:“…”

她一早觉得阿弟容谦很难对付,越大越精灵古怪花样翻新,而且胆子跟个子一样窜的飞快,管起来十分吃力,但这一位似乎比容谦更难对付。

果然到了街口,阿木尔便吵着要进什么当铺,容妍气不过,索性揪了他腰间配饰进去当,顺便让他见识下大梁文化。

当见到自己腰间香料竟然真当成了银子,只不过那位当铺的掌柜对他的新荷包以及香料的描述非常不够写实,这令他很不开心。

“大梁的商人都是这么奸滑吗?我那荷包明明是新的,香料也是最好的,他们竟然说什么破烂荷包一个,下等香料一包…这是眼神儿有问题吗?”他忽然对跟大梁人做生意少了点信心。

北狄人都是说一不二的汉子,连妇人也如此,还不曾学会当面说假话这一套,对当铺掌柜的话尤其比较受不了。

容妍费了老大功夫才将那银子又退了回去,将荷包与香料拿了回来,还得了当铺掌柜老大一个白眼,硬扯着他出了门,寻了个颇为体面的酒楼进去了,要了个雅间坐下,这才向他解释当铺的缘由,并向他一再保证,大梁只有开当铺这一行当面说假话的比较正常,其余的行业说假话也只能在背后了。

阿木尔神情激动了起来:“什么什么?难道大梁都没有老实人吗?”

他说话的声音高了几分,立时引起了隔壁雅间人的注意力。

隔壁坐了几名年轻男子,听到这话便有人立起身来,几乎要怪叫:“哪里来的二愣子?居然说出这种话来?”

容妍很尴尬,费力的将激动的阿木尔揪着坐下。

“阿木尔!阿木尔!你给我悄声些!”文化碰撞这种事,教她一个只负责赚银子的人来做沟通,她真的有几分欲哭无泪了。

她虽然极力压低了声音,但这声音还是传到了隔壁,倒令得隔壁座中一位年轻男子一怔,猛的站了起来。

旁边有人拉了他欲坐下,却被他猛的挣开,转身便奔着门去了,身后在座的几人都傻了一般瞧去,“楚三郎今儿这脾气是怎么了?”

又有人起身:“咱们去瞧瞧,省得他一个人吃了亏。”

其实凭着楚三郎的身手,想要吃亏真不容易。不过这帮人向来都好瞧热闹,自然要紧紧追了上去。

隔壁雅间里,容妍正苦口婆心的劝阿木尔:“…阿木尔,你是来大梁求财来的吧?不是来闹事儿的吧?”

阿木尔态度十分坚决:“但我不跟奸滑的商人打交道,还当面说假话贬低,若是我们将好东西拿出来,他们全当那是烂货,我们这趟跑来大梁还有什么意义?”他除了对美食的态度算得上虔诚之外,对做生意其实也是相当认真的。

容妍扶额欲晕:“阿木尔,你就没听过无商不奸这句话?”她都恨不得砸开这位的脑子瞧上一瞧。

她就不该临时起意带这位去当铺体验一会生活,现在倒搞得他对大梁的第一印象恶劣了起来。

房门猛然被推开,阿木尔惊异的嘟嚷:“这大梁的小二也太没礼貌了…”不敲门就敢往进闹…后面半句话被他自动消了音咽了下去。

闯进来的男子并非店小二,瞧着二十几岁,面色冷厉,好像在追捕要犯,眼神像冰碴子一般冷的要掉渣,阿木尔心中顿时一凛。

然后,被他折腾的十分无力的容妍扭头去瞧闯进来的是何许人也,但见着来人面色,方才的愁眉苦脸都没了,整张脸都带了笑意来:“楚三郎——”在对方冻人的目光里她好像热情的过了头,只能讪讪的收回了手。

“阿妍,你认识他?”阿木尔十分好奇。

容妍这时候才发现,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向阿木尔介绍楚三郎。

恋人?男友?

——万一人家成了亲呢?

这种事情大有可能!

“故人!故人!”

阿木尔顿时激动的哇哇大叫:“阿妍,原来你在上京城真有认识的人啊?”

他们之间说的是北狄话,一涌而进的这些人都只瞧见两个北狄一男一女哇啦哇啦的说话,但都不知道说的什么话,都好奇的看着楚君钺立在那里,神情上带着说不上是愤怒还是高兴的表情,盯着那一男一女。

被挤在人后面的秦钰拨开几个窜了进来,仔细一瞧,顿时乐了:“阿妹!”

他如今与虞世兰成了亲,眼前的人虽然做北狄人打扮,又确实长大了,依稀还有旧日的影子,但整个人都变了,他倒还认得出。

——难怪楚三郎这般模样!

任谁的媳妇儿跑掉四年一去无踪,这会儿突然冒出来,能高兴才怪!

117 温柔

“故人?不是债主?!”

阿木尔指着楚君钺,很是疑惑,那模样就好像怀疑容妍说了谎,面前这尊冷着脸的煞神与“故人”这一词相去甚远,如果非要在大梁话里寻个合适的词出来,他觉得“债主”一词颇适合此人。

最糟糕的是,这六个字他说的字正腔圆,纯然的大梁话。

楚君钺的脸…彻底的黑了!

容妍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当初阿木尔缠着她学大梁话,她是收过费的,本着“知识就是金钱”的奸商原则,收的毫不手软。

阿木尔也认真学了,不但是语言还有文字。只是两个人平素对话多是北狄话…这就是容妍的奸滑之处了。

她在教阿木尔大梁话的同时,自己的北狄语言也飞速熟练,等到阿木尔大梁话没学顺溜,她的北狄话已经顺溜无比,装扮起北狄少女来,除了肤色与五官与北狄少女略有不同之外,连口音都听不大出来。

容妍还曾经觉得自己算是有语言天赋的,顺便又学了些北狄之外国家的语言。

秦钰悄悄窥一眼楚三郎的脸色,黑沉黑沉,离的这么近简直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暴风雨。

“故人?”

楚君钺咬牙吐出这两个字以后,两步跨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容妍的手腕,拖过她便往外走。门口围观的一众年轻男子主动让开一条道,眼神里皆含着笑谑之意,还有不知情的悄悄问同伴:“楚三郎不是一贯的不近女色守身如玉么?怎的抓着个北狄小娘子便走了?”

有知情的以前便见过容大姐儿,笑吟吟为同伴解惑:“你方才没听到秦二郎叫这小娘子阿妹?多半便是楚三郎等的心上人呢!啧啧…没想到楚三郎在上京城中守身如玉四年,这小娘子回来却带着个郎君四下逛…”这下有得热闹好瞧了!

“楚三郎…三郎…”

毫无防备的容妍被拖出了雅间,试图挣扎,但拖着她的男子手跟铁钳一般,完全挣扎不开。

“阿妍阿妍”阿木尔眼见得同伴被拖走,便要追出去。秦钰朝着身后一众年轻男子使眼色,这帮人便笑嘻嘻堵住了阿木尔的去路。

秦二郎上前去拍了拍阿木尔的肩:“兄弟,人家小两口的事儿,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你搀和什么劲儿?你既然是我家阿妹的朋友,便是我秦二郎的朋友,来来来大家一起招呼下这位北狄来的兄弟!”

堵在门口的一众男子呼啦啦上了桌,秦钰将阿木尔硬按在了凳子上,招呼小二上烈酒。

他们这帮兄弟皆是酒国中的豪客,在秦钰的示意之下,轮番去灌阿木尔,场面十分热络,阿木尔连出雅座的机会都没有,只觉大梁人出乎意料的热情。

秦钰的想法很简单,眼前这北狄男子对容大姐儿没什么灌晕就行,如果有点什么心思…那就灌死过去最好!

再说楚君钺将人拖到了隔壁雅间,反手关门,将容妍挤在自己与门板之间,目光是审贼的架势,但动作却十分的强势暧昧。

容妍心中暗笑,见他只瞧着自己不说话,目中阴晴不定,一时里似乎欢喜一时又似气恼,虽然整个人的表情十分之冷硬,简直像石头一样——但怎么瞧怎么顺眼。

真是打心眼里喜欢!

她清咳一声,假装忽略自己目下的处境,仰头问出来时路上无数次揣测过的问题。

“三郎,你可成亲了?”

“没!”楚三郎这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都到了如今她竟然还问这些废话!

“那可有订亲?”

“没!”

楚三郎眼里已经冒出火来,在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审问她之时,她却露出个大大的能晃花眼的灿烂笑容来,很自然的踮起脚尖,伸双臂缠住了他的颈子,将自己软软的唇送到了他面前,毫不犹豫的亲了上去…

楚三郎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容大姐儿向他投怀送抱这种事,他幻想过无数次当然前提是他们成了亲之后,他回家之时的闺房之乐。因为想的太久,这一刻降临的又太过突然,他的脑子有一时的空白,停止了思考,只有感官敏锐到不可思议。

他能感觉到唇上柔软的触觉,唤醒了旧年的记忆,能感觉到她伸出小舌来叩他的齿关,能感觉到她整个将自己贴上来,那婀娜柔软的身体之上,该绵软处的绵软…

“傻蛋,闭眼!”柔软的带着暗哑的女声低语一句,似乎带着娇嗔的笑意,这与过去那坚定拒绝此后若即若离心思不定的女子截然不同。

楚君钺有几分茫然…她是真的回来了?真像做梦一样!

这一天与这四年间的每一日都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无望的等候。她却像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了他面前!哪怕被她笑着骂“傻蛋”,他也忘记了计较。

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阿妍回来了!这负心的丫头真的回来了!!

意识到是她真的回来了,楚三郎胸臆间霎时被喜悦充溢的要炸开一般,他乖乖闭起了眼睛,感觉到紧贴着自己的柔软身子,她似乎用尽了力气搂紧了他,他铁臂一揽将怀里的人儿更紧的贴向了自己,严丝合缝,然后…心无杂念的亲了起来…

唇舌交缠,追逐相嬉,呼吸相闻…

也不知道两个人厮缠了多久,连隔壁的闹酒声都似乎远在天外,良久之后直到呼吸不畅之时,才停了下来。

“阿钺,我回来了!”

容妍将自己整个人都安放在他怀中,低低吐出这句话,只觉眼眶有点酸涩。

她跋涉千山万水,终于回到了他身边!

中间的亡命奔逃,流离失所,辛酸苦楚都过去了,都不值一提,重要的是,她终于回来了,而他依旧在这里,傻傻等待,这就够了!

楚君钺紧揽着怀里的人,平息自己忽起的欲念。闭上眼来,只觉时光静美,隔壁的声音似乎是这一刻才从耳边响起,秦二郎与其余诸人劝酒的声音,阿木尔北狄话夹杂着大梁话的拒酒,一切都美好的像假的一般,只有怀中这个人是真实的,真实到令人发指!

“你怎么能…怎么能才回来呢?!”方才消逝的怒气这会儿又涌了上来…大喇喇回来不说,还敢带着个北狄小子满大街乱窜,事前连个消息也不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