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老爷子古稀之年,对什么妖娆的美人都是有心无力,干脆对那雪白的胸脯视而不见,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高人掩嘴而笑:“十八号别墅的主人,我却知道呢…说起来,还是艾小姐的故人呢!”

艾老爷子望向艾丽,戴着波波头假发的后者一脸茫然不知。

高人的一笑,白胸脯晃啊晃,同为女人的艾丽都觉得口干,高人这才说道:“听说是个姓林的美人,不是艾小姐的旧识?”

姓林的美人…艾丽第一想起的,是在瑞丽打水漂的那一亿五千万,第二才是林洛然那种站在你面前,就能将你衬托得很村的脸,不管是一是二,都是艾丽的心头大恨!

等等,难道自己的头发,也是林洛然做的好事?!艾丽惊怒交加,冷不防艾老爷子沉着脸看向她,追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自然是期期艾艾,不好说是她抢别人男友,又断人工作,叫林洛然翻身之后,在瑞丽做个圈套,害福满楼丢了一亿五千五。

但是艾老爷子老则老也,脑子却还没糊涂,看艾丽神色,哪里还不知道这里面有猫腻——十八号别墅的事情,关系到他的命,就是再疼爱的亲孙女,也不如自己的命重要不是?

在艾老爷子的逼问下,艾丽在不清不愿说了她和林洛然的旧怨,话音刚落,就被艾老爷子甩了一巴掌:“你真是丢艾家的脸!”

艾丽没想到爷爷会在外人面前动手打她,一下子就懵了。

艾老爷子闭上眼睛一阵悔意,这就是他挑选的继承人,却是被孙女那看似精明,满口的管理术语骗了,这样的行事,如何能做福满楼的掌舵人?

艾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我们艾家的姓氏怎么来的,你可曾记得?!”

艾丽雪白的右脸上五个指印清晰可见,老爷子老而弥坚,这一巴掌让艾丽的右脸迅速地肿了起来。

她眼圈一红,抽抽噎噎道:“我们是皇族遗后…”家族寻宗溯祖,是爱新觉罗的嫡系后裔,若是清国不亡,艾丽还是正儿八经的格格,就是这自诩为贵族的血统,让艾丽一直感觉自己是英国王室一样的存在,又因为太祖立国,叫他们这些皇亲成了明日黄花,艾丽才特别反感华夏国,甘愿成了一个外黄内白的“香蕉人”。

但是,这又和这事儿有何关系了?

艾老爷子恨铁不成钢,“你既然知道自己身份尊贵,就该以大局为重,居然为了个人的一时的欢愉,害得福满楼资金链出了问题!福满楼是怎么发展到今天的,你爸和你讲过多少遍?你奶奶又和你讲过多少遍?”

艾丽被说得低下了头,福满楼的发家史,是艾家内部俱知的。

当年帝都动乱,艾老爷子的父亲,也就是艾丽的曾祖父,是王府一个小贝勒,去除帝制之时,这些满清的贵族不甘心几百年的江山就此结束,还存了匡复的心思,将贵重的珠宝乘乱掩埋在郊外,一路护住艾丽的曾祖父南下,最后在蜀中遇到军阀割据,打乱了他们转路出海的计划,不得不滞留在了蜀中…这一留就到了太祖立国,当时民国的愿心齐聚,要想复国,那才是痴人说梦了。

时间越推移,艾家的先祖们越是绝望,斗志渐失,最后干脆启用了藏匿的珠宝玉器,盘踞蜀中做了珠宝大鳄。虽然转做了商人,却始终没忘记他们那些遛鸟逗乐的腐朽满清,所以公司才会叫“福满楼”。

这一段历史,艾丽这种艾家的嫡系没有人不知的,就如柳徵家也要给艾老爷子面子,知道艾家这一段往事的人,在某一层面来说,并不算少。只是如今枪械管制的何等严格,私下铸造武器,拿着大刀造反的年代一去不存,政府首脑将艾家的背景从不当一回事,还乐得他们为财政创收,只当做不知道罢了。

艾丽回顾完这一段历史,依旧不知道艾老爷子打得什么哑谜。

连高人都忍不住嘴角有了笑意,这艾家小妮子蠢的可爱,从她手中取那东西,要比从这老头子中容易百倍,反正他就是将死未死——又何必再浪费辛苦炼化的“灵药”?

爷孙俩不知道“高人”的心思在悄然发生变化,虽然这孙女蠢的叫艾老爷子后悔不已,但他已是走了这条路,无数次当着众人面说孙女最像年轻时的自己,若是此时在反悔,这种自己打自己脸的事情,艾老爷子爱惜名声似命,一时还不能忍痛决断,只有说的更详细一点教她:

“你爷爷在行内名声如何?”

艾丽脸痛得她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还是不得不承认艾老爷子的德高望重。

艾老爷子冷哼一声,“这些年被福满楼斗垮的老店,没有十家也有八家,为何行业内没有人有异议?”

艾丽想说那是正大光明,突然想起来有一年她还在读初中,一个破产的女人找上门来,在艾家大宅子门口撞得头破血流,当时爷爷当着客人的面,责备了手下做事的人,拉着那女人的手说,这事情他一定会解决…后来两年后的秋天,女人从27楼跳了下去,报纸上说是吸毒欠了高利贷,舆论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到艾家。

如今想来,这里面蹊跷颇多。爷爷当年,到底做了什么?

艾丽突然冷冷打了个寒颤,听得艾老爷子平淡无情的声音说道:“抢个把男人算什么,福满楼不去抢地盘哪有几天…可是你既然抢了,就该将原主人踩死才行,叫她再也不能翻身!”

艾丽睁大了眼睛,望着艾老爷子,似第一次认识自己的亲爷爷,忘记了脸上的疼痛。

高人看他们爷孙俩估计有得闹,起身说了句“不打搅”,自己出了7号别墅,慢慢沿着水泥的盘山路前行。

青城山明水秀,是道家自古的圣地,若是在以往,她这样的身份,别说靠青城观这样近,就是踏入青城山范围,都要绕道而行的。

至于如今么…天道既以抛弃这些正义之士,她又何惧之有?

就如徽竹老道能感应到她的气息,她自然也能感应到那令她厌恶的所谓“正义之道”,何为正,何为邪?如今她想如何便如何,这些正道之士却连轻易调用体内灵气都不敢,这还是修真者吗?不过是一群挣扎等死之人,哪里有她过得自由畅快!

妖娆女子一想到得意处,都忍不住要笑出来。

二十年前,她还是一个被主流修真界所抛弃的废修,谁曾想到,她能绝处逢生,从此脱胎换骨…那些曾将她踩到泥下的人,最终也会在她的手下,跌下神坛。

如今想想,真是太可笑了啊,不过也是筑基期修为,居然刚妄下她一生的定论——

如此,便叫你们看看,什么才叫不一样的修行人生!

妖娆女子发出咯咯的笑声,徽竹老道屋内的香炉,突然一下子迸发出剧烈的火花,这一炉小安道长亲手制成的好香,已经是毁的不能再毁了。

妖娆女子收敛了笑容,十八号别墅的大门,已是遥遥在望,躲在别墅后面的小金,突然感觉一股无名的躁动,扑腾两下翅膀,发出短促急迫的叫声,将正在研究丹方的林洛然惊醒。

咦,突然狂风大作,是要下雨了么?

林洛然想起林爸还在别墅外的湖中钓鱼,往窗下看去,林妈果然拿了一把挂在门后的雨伞出了门。

林洛然笑笑,正待继续研究丹方,眼角余光却看见山路中的一身黑衣的女人——这又是哪栋别墅的租客,一会儿怕要淋雨呢!

黑衣女人恰好抬起头来,林洛然目力超然,看见了一张眼神似乎可以说话的脸,身段娇娆,颇有些动人心弦…

“砰——”一道闷雷突兀打下,似以往一样,多雨的夏天,似乎就要来了。

山间的树木,开始随着狂风举剧烈抖动,天边不知何时悄然堆积的乌云,已经越来越黑,几乎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林爸终于在林妈的催促下收起了鱼竿,林妈嘀咕了一声,返身去寻还在后山玩的洛冬,却见黎兮儿牵着他嘻嘻哈哈跑回来,屈邑人还是那副无奈的表情,黎师妹能和几岁的小孩子玩泥巴,这点让他“钦佩”不已。

这是一幅完美和谐的天伦之图,此时呆在房中的林洛然尚不知,有时候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往往只需要在这看似美好平静的湖面上,丢下一颗小石子——

“噗通…”小洛冬将一块石子踢入湖中,转瞬间水纹就消失不见了。

一道闪电照亮了有些灰暗的天空,豆子大小的雨点终于倾盆而下。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夏雨。

小安道长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头顶着一块大的出奇的荷叶,已经不太能遮住这大的惊人的雨势。小安道长抬头望了一下林家方向,白底的布鞋没有沾染到一点泥水,他真正是快到了脚不沾尘。

但是,能赶得及吗?

回答他的,是一道接一道的雷声!

第一百四十九章 逃不逃

小安道长赶到林家别墅时,正是雨势最大之时。

林家院子里的铁荆棘已经缠上了铁栏杆,导致小安道长由墙外看进去时,隐隐绰绰的看不清晰,只听见“哗哗”雨势打在玻璃窗上,有古诗中说的“大珠小珠落玉盘”之感。

除此之外,整个林家安静无比。

想到徽竹老道说话时的严肃和凝重,林家此时的情景,让小安道长不由得揪起了一颗心。那只做了雨伞的大荷叶终究是熬不过风雨的洗礼,破了一个大洞,小安道长扔掉它,冲进了雨幕之中。

雨水在草尖只有短暂的停留,很快就在草坪下悄然汇聚成一股溪流,透过鹅卵石小路的缝隙,流到露天游泳池中,将草屑和枯枝也带了进去,蔚蓝色的泳池变得污浊不堪。

小安道长推开了虚掩着的玻璃门,想象中林家老少横尸家中的血腥场面并没有出现,反而是透明的花房中,素心兰的香气芳香宜人,外面的雨声太大,掩盖住了林家人的说话声——

小安道长做出个抱歉的动作,环视一周,找到唯一的陌生面孔。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女人,咋一看像二十出头,某个侧面的风韵又像四十岁的女人,鼻梁非常之高,五官深邃,黑色背心仅仅勒住了胸,整个人性感非常,虽然一看就是东方女人,却更偏向于西方那种异域的美。

与小安道长一路的提心吊胆不同,花房当中的气氛却是十分和谐的,黑衣女人捧着一杯热茶,正同林洛然相谈甚欢。

“小安道长。”林洛然站起身来相迎,比往常的态度要热情些,好似浑然不知黑衣女人的危险性,面带微笑。

花房中只有黑衣女人,林洛然,还有屈邑人和黎兮儿,林家二老不在,小洛东也不在,小安道长稍稍心安,打了一个长作揖:“这位女居士,家师徽竹,得知居士前来,命小安请居士前去青城观一聚。”

黑衣女人掩嘴一笑,“居士?小女子怎么当得起这个称呼。不过既然是观主有请,还真是不敢不去了。”

她将茶杯放下,动作明明都很规矩,却总比旁人带着三分媚意。

小安道长似乎很敢时间,说是叫黑衣女人不急,其实看他自己的脸色,谁还好意思慢下来。

林洛然再三挽留,亲自送到了门外。

黑衣女人和小安道长各撑了林家一把雨伞离开,都走出林家大门了,黑衣突然转过头来盯着别墅后面小金栖息的大树一笑,本来就非常萎靡的小金又差点炸了锅。

“真是少见的金雕…”黑衣女人低声自语,忽又抬头说道:“林家妹子,等我去青城观一趟,我们再好好讨论讨论丹道?”

林洛然点头称是,嘴角愉悦上扬,一直等到了黑衣女人和小安道长不见了,她咬了咬唇,整个人都差点虚脱了。

屈邑人和黎兮儿都以为这女人是普通人,她一开始也曾这样以为,因为她身上没有修真者的灵气波动。

可是就是这点,让人生疑。

她就那样冒雨走了来,先是木讷的林爸主动招呼了她,说雨势大,邀请她入屋避雨。然后屈邑人和黎兮儿这样,轻易不肯与俗世中人结交的修士,也对她印象莫名大好。

就连自己——林洛然眸光微冷,就连她自己,也是莫名其妙邀请她去了花房,林妈林爸则去厨房煮火锅去了,等到林洛然亲手奉送上一杯热茶,她才察觉到不对劲来。

这世上纵然有让人观之可亲的人,也不见得个个人都要迷她,因为每个人的审美是不同的,看见不同的人,自然也不同的反应。

可是这个黑衣女人,林家全家大小都待她如熟识多年的亲友,屈邑人和黎兮儿,也爱她说的每一句话,她说的不过是寻常的小事,怎么就能听得入迷起来?

种种的不合理之处,只有一个解释,这黑衣女人不是普通人!

林洛然心有警觉,却不敢妄加动弹,甚至不敢拿神识贸然刺探。

如果这个女人真的大有来历,真的是修行中人,她来林家,又是出于什么目的?仅仅只是路过,还是别有目的…在别人轻松喝茶谈天之时,这些想法在林洛然脑中翻来覆去,将她折磨得坐立不安。庆幸她有过北极这一段历练,此时身心正是最亲水的温润,滴水汇成海,水亦能载物,否则重压之下,林洛然或许坚持不到小安道长来,就会暴漏。

青城观主,为何会在这个时刻,派小安前来?是不是…

林洛然扶着门槛,觉得自己的后背一股凉意,不知不觉间,衣襟竟然已经湿透了。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果真是来找她麻烦的,又让青城观主都要忌惮的女人,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到时候…林洛然暗中握拳,不过是带着爹妈逃生罢了,想来那女人就是找黎兮儿他们也不顶用,不会迁怒才是。

林洛然初初定下一个决定,转身回了别墅。

林妈站在台阶上茫然,不知道自己先前为何对一个陌生女人那样热情,见到女儿站在雨中,呀呀叫两声,转瞬将这件奇怪的时候丢到脑后,去招呼大家吃火锅了。

林洛然换了一个笑脸,故作轻松,也没提黑衣女人的诡异之处,吃过了林妈亲手炒料的火锅,又打着研究丹方的名义早早回了房。

小金在窗户处探头探脑,雨水并没有打湿它的羽翎,反而将金色的羽翎冲刷的更加干净。

林洛然摸了摸它脑袋,掏出了一株“七星草”喂给它,小金懒洋洋的吞了,不时雕头四转,并不像往日那样去山间扑食,也没有呼呼大睡,似乎心神不宁。

小金,你也感觉到了不安吗?

这场雨,要何时才能停…林洛然摸了摸手腕处的珠子,桌上的丹方她一点也没看进去。

如果此时逃了,乘着雨势,家人留下的气味势必被冲刷的干净,小金遁速不慢,完全能带走林爸林妈,再加个小洛东也不是太大的负担。自己有昭雪在手,御剑而飞,也不见得有多慢…可是,青城观主那边,何故要替林家拼命阻敌?

就算是阻了,又能阻挡多少时间?

林洛然摸着珠子叹了口气,她从窗户望了出去,大半片青城山尽收眼底,树荫翁翠之地,雨势绵延不绝,虫声蛙鸣都绝迹——

逃,还是不逃?

第一百五十章 月下斗法(一)

到了晚上八点钟,下了几个小时的雨终于停了。

月亮从远处快要没入天际的最后一抹夕光升起,月光似乎也被雨水洗净,今夜的月,特别的清亮。

林妈她们在院中纳凉,林妈盯着楼上卧室的光叹气:

“小然吃过午饭上楼就没出过房门,这可怎么得了。”

屈邑人只是学那港姐,不能回答的都微笑,其实几个小时算什么,练气期的修士,虽然还不能辟谷,但有足够的食物和饮水,闭关几年也是常事。

只不知道,林师姐她到哪一步了?

屈邑人眼睛闪亮,师姐会是他们当中,第一个筑基的人吧?

与屈邑人所想的不同,林洛然并不是在打坐苦修,安静的卧室中,林洛然双目紧闭,身前漂浮着一团五彩的光团,经过林洛然的强行压缩后,最终变成了一颗华光四溢的彩色琉璃珠。

林洛然睁开了眼睛,小心将珠子收起来,低垂着眼思索一番,重新又闭上了眼睛,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尽量恢复体内消耗的灵气。

小金不时睁开眼睛警惕地打量后山,这一整日,它都雕神不宁,眼皮跳的厉害——这是属于金翎雕一族特有的灵觉。

不知不觉,时针指向了凌晨两点,让林洛然一直吊着心的后山青城观方向,突然迸发出一股强烈的灵气波动,短短几秒间,又归于平静。

林洛然豁然睁眼,对小金交待几句,这雕儿的脸色越发凝重了。

林洛然推开窗翻身飘下,却见屈邑人和黎兮儿也起来了,这样大的灵气波动,连修为略低的两人都惊动了。

见黎兮儿要叫她,林洛然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两人的脑中陡然响起了林洛然难得的严肃的声音:“呆在家里,情况不对劲就赶紧跑…我爸妈还有洛东,小金会负责载走,你们管好自己就行了。”

屈邑人想说什么,黎兮儿扯住了他,对着林洛然点了点头。

林爸怎么说也练出了气感,林洛然修为高他还察觉不到,黎兮儿他们本来没准备瞒着谁,自然将他惊醒了。等林爸披上衣服出来看,就只看见林洛然似大鸟般掠起,衣袂翩翩,转眼就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月华如练,黎兮儿面色凝重,硬撑出一个笑脸来:

“伯父,今晚怕是不能睡了呢。”

几里山路,对如今的林洛然来说,根本不算远,几个起纵,她已经遥遥可见青城观那翘起的屋角——屋顶上有人!

林洛然抬眼望去,一个枯瘦的老道士背着光看不清长相,黑衣女人站在另一端,黑衣女人自是不必说,枯瘦老道自然就是青城观主了。看方才那一股灵气波动,两人分明已经是交过手了。

林洛然对自己的实力了然,没有把握能瞒住两人,干脆大大方方靠近,走近几步了,才看见黑衣女人嘴角几滴血迹,青城观主却看不出痕迹,看来刚才的交手,却是青城观主占了上风。

林洛然心中略松,说不定林爸林妈他们今晚不过跑路了,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他们终究还是撕破了脸,只是一下午的时间,能忍到现在,也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

黑衣女人笑起来,嘴角血迹未干,这样起笑来有一股艳中带煞之美,“又来一个,老天真是替我省事…”

林洛然没有理她,只是对着青城观主一拜:“晚辈在此谢过道长照携之恩。”这种情况下,啰嗦反而不太合适,有些话点到即可,不说比说出来,还要慎重些。

徽竹老道遥遥点头,换来黑衣女人的一声嗤笑:“修真界什么时候流行提携后辈了…“她声音渐低,偏偏让人想去听清楚后半句话,林洛然想到今天林家一家老小的反常举动,暗暗惊心,咬了咬舌尖,疼痛让她清醒过来。

原来场中情景又大变,徽竹老道手中的拂尘本是一件法宝,此时灵力灌输之下千百根拂尘丝在月下根根分明,全部竖立而起,像千百根让人胆寒的钢针。

筑基之后气海开,丹田成,修真者体内的灵气就会慢慢炼化为灵力,法宝一途,还是要灵力施展起来,才能真正使出法宝本身的威力。

黑衣女人娇笑一声,右手突兀出现了一朵黑色莲花,在这月下徐徐展开,林洛然眼睛眨也不眨,这就是这女人的法宝了。

这修真界,并非人人都是剑修,林洛然拂过握在手心的单头凤钗,如果雪剑没有事,双剑合并之下,她或许不用这样忧心吧?

那一项屋顶,却已经是战了起来,徽竹老道的拂尘灵活有佳,每每挥动之间,攻击范围都是在黑衣女人周身,绝不牵扯到别的地方。

这或许是筑基期前辈的实力,还是地球如今的灵气情况,迫使他们不得不做到每击都不得浪费?林洛然舍不得挪动眼睛,自然也是因为这样筑基期的斗法不常见,每一式,对她这个战斗经验匮乏的人来说,都是一种启发。

黑莲花瓣渐开,露出里面白色的莲蓬,黑白两色对比强烈,林洛然觉得空气中又有了一股香,熟悉叫她想起当初在危崖边上发现的那朵黑昙,好像,又不是…

林洛然略一晃神,黑衣女人身体内去悄无声息弥漫出一阵粉红色的雾气,林洛然瞳孔一缩,一声“道长小心”还来不及脱口,那粉雾就化蛇向徽竹老道扑去——与当初蓝鸟俱乐部后巷邹耀威的雾蛇相比,这黑衣女人的大蛇显然更凶猛更快,眨眼就到了徽竹的面前。

林洛然倒吸一口气,怪不得熟悉,这分明是和邹耀威是一个路数的,这黑衣女人是来找她报仇的?那她更不能让青城观的人代为受过了…单头凤钗化剑而出,这里虽无大河可借水势,但山泽之间向来是不缺水气,夜色茫茫,岂不正是结霜之时?

既然黑衣女人恐是邹耀威之师,林洛然哪里会手软。

什么?你说不能偷袭?狗屁!这年头谁当君子,谁就是猪!

徽竹老道显然比林洛然拥有不知凡几的战斗经验,粉雾大蛇连他道袍的边角都没沾上,就被他轻松避过——

此时林洛然的“霜降”真正是有如夜间悄然结就的“霜”,无声无息间就袭到了黑衣女人后背。

林洛然全部心神都凝聚在剑上,眼看着昭剑就要斩在了黑衣女人身上,一股银丝却瞬间缠上了剑身…

林洛然望着突然对自己出手的徽竹老道,如遭雷击。

而黑衣女人,却咯咯笑了起来,花枝乱颤。

不小心热伤风了,脑袋昏昏沉沉的,生病写出来的章节也不满意,今晚好了一点,断更的章节这两天补上

第一百五十一章 月下斗法(二)

“师傅!”

徽竹老道在与敌人斗法,青城观中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弟子自然在院子中观战,看到林洛然也跃上屋顶,虽然感觉偷袭让人有点脸红,但是也没料到组织林洛然这一剑的,会是徽竹。

小安道长首先就忍不住惊呼出声。

林洛然固然是如遭雷击,黑衣女人却咯咯笑了起来,小安的一声“师傅”又将她实现吸引了过去,黑衣女人笑道:“好一个眉清目秀的小道长!”

黑莲花脱手而出,竟然迎风而涨,瞬间将院中的小安道长包裹住,后者还来不及反击,便被层层花瓣包裹住,等莲花法宝飞回黑衣女人手中,还是正常花朵大小,小安道长却已经不见踪影。

谁也没想到黑衣女人突然转移了目标,连阻止了林洛然下手的徽竹老道,也来不及营救徒弟。

林洛然却心中略松,她见徽竹拦她,脑中阴谋论使然,还以为徽竹和黑衣女人原是一伙的,她手中有不少秘密,做“贼”心虚,此时见黑衣女人抓了小安道长,林洛然反而将怀疑去了几分。

只是,徽竹为何拦她?

徽竹的拂尘早从她剑上脱落,向黑衣女人攻去,林洛然仔细看他神色,却没有任何异常——方才那一下,必然是事出有因,但没搞懂之前,林洛然却是不准备再出手了。

表面看来,这黑衣女人貌似是为了替邹耀威报仇而来,可为何不在林家别墅下手,那时候大家毫无防备之下,被她迷得七荤八素,岂不正是一网打尽的最好时机?

她和青城观主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一般…林洛然梳理了一遍她踏入修行界以来的与人交往,没有破绽是不可能的,但也没有到处炫耀。如果这一切,从青城观主照拂林家,到今夜的月夜斗法,都是为了某种目的,那这个局也布的太大了。

应该不是这样,林洛然握紧了昭剑,却听见徽竹沉着声音说道:“到如今你还看不开,放了他吧。”

果然,他们是认识的!

黑衣女人擦干了嘴角的血迹,眼睛媚得快滴出水来:“放了他?这小道士修为不错,提炼一番,也是一枚不错的灵丹,我为何要放了他?”

徽竹老道还没说什么,林洛然却差点吐了出来——她却是想到黑衣女人离开时,说要和她讨论丹道,原来她的丹道,是用生人炼灵丹?!

徽竹叹气,八张黄纸从他手中飞出,向着黑衣女人奔袭而去。

林洛然看着这眼熟的场景,立马想起来她与文观景第一次交手时,后者甩出的那张能引下雷电的黄纸…这是符箓?

黑衣女人显然比她更识货,快速后退,那八张黄纸却如跗骨之蛆,紧紧贴着她身前一尺的距离,黑衣女人退无可退,将黑莲花挡于胸前,莲花迸发出的幽光,将八张黄纸逼退了三尺有余!

“符阵!徽竹老儿,你这些年倒是精进了!”

符阵!白仙子给的记忆珠中,并无阵法和符箓的知识,看来是她本人并不善长这两项,可是林洛然一直对秦司令讲述中那可以护主的玉牌念念不忘,此时看见符箓和阵法居然可以结合起来,她越发目不转睛了。

黑莲虽然将八张符纸逼退,但却也给了符纸结阵的时间,八张符纸各占八个方向,等它们交错生光时,黑衣女人那迷惑人心智的香气,首先就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隔绝了。

徽竹老道交错的指尖,仿佛有八根看不见的线在与符纸一端相连,随着他的指挥,符纸不断移动,占据更有利的位置。

黑衣女人岂是甘心这样受制,看着阵法还没出杀招,阵法一途她全然不知,妄想找到阵眼,那无疑是痴人说梦。可除了阵眼,还有一种出阵的方法是以力破阵!

林洛然在旁边看着,是符纸随着黑衣女人周身乱舞,然后黑衣女人似失去方向般,怎么也碰不到在身前几尺距离的符纸,反而越是挣扎,身上就会随即出现一道道伤口,加上她皮肤白皙,那浑身的伤,越发明显了。

其实在黑衣女人的角度来看,她眼前早就没有了符纸,甚至连这青山密林屋顶敌人都不见了,有的是无边的罡风和…杀意。

风风如刀,刀刀割肉,黑衣女人讥讽地笑,这就是可耻的正道,不也是有这凶残的阵法么!

她手中握着的黑莲发着幽幽的光,黑衣女人嘴中念念有词,黑莲最外面一层的花瓣竟无风脱落。

“徽竹老儿,我知道你能听见!再不放我出去,那小道士可真要被我炼为血丹了!”

徽竹忍不住叹气:“冤孽…”

林洛然则是有些担心,这女人看样子精神不正常啊!

黑衣女人其实不过是要引徽竹说话来判定方位,她懒得想什么狗屁“冤孽”,身上的痛比起当初她脱胎换骨那一幕,何等的轻松,这样的杀阵,黑衣女人根本没放在眼里。

她闭着眼睛感应了一会儿,复又睁眼时,那股浑然天成的媚意又出现了。林洛然心中一惊,就见黑衣女人先前脱落的花瓣飞出,连续击在了某一张张符纸上,悄然无声的相撞,却引发震天地巨响!

“轰——”黄纸挨不住连续的攻击,符纸上有了裂痕,符阵也摇摇欲坠。

眼看着阵法不稳,徽竹袖中又滑出一张新符,正要稳固阵型,黑衣女人却将莲花一抖,一个人滚落到地上,紧闭着双眼生死不知,正是先前被抓的小安道长!

徽竹的手忍不住一顿,黑衣女人一脚将小安道长踢在不稳的符纸处,那些无形的罡风瞬间将小安道长的身上划出了数十道血口子。

林洛然都心有不忍,何况是徽竹老道,那可是他一手养育的嫡亲弟子!

所以徽竹手上的符纸,最终也不忍心丢出去…黑衣女人又笑起来,借着小安开路,她居然一举破阵而出!

林洛然本想迎头给她一剑,又想起来先前徽竹的阻拦,她略有迟疑,谁知道黑衣女人刚一出阵,就将小安道长一脚踢向了徽竹,她本人再次一改方向,手持着黑莲向林洛然罩来——

林洛然抬手用昭剑一挡,砍在黑莲上全无声息,这东西非金非石,砍上去软软的,竟然是一朵真花!

这是林洛然的最后一个念头,下一秒,她眼前的天空就一片漆黑,整个人进入了一处诡异的空间…

第一百五十二章 血池

黑衣女人看了一眼手中的莲花,颇为满意,眼神望向林家别墅方向,对那只金雕觊觎不已。

她还想顺手收了金雕,山岚远处传来一声长啸,一个身影背着月光,从半空中袭来。听见啸声,黑衣女人面色一变,身子一转,一股血雾升起,她人转瞬就不见了。

那人方追了过来,须发皆白,却又面色红润,林洛然在此一定会大吃一惊,这人正是远在帝都的沐老爷子。

“人呢?”沐老爷子从蓉城下的飞机,一路疾驰而来,却见徽竹的徒弟小安躺在地上,满身鲜血,他要擒的人却不见踪影。

“跑了。”徽竹给小安喂了一颗药丸,吩咐弟子将他抬回去,才淡淡说道:“还抓了林洛然走。”

沐老爷子被说得满头大汗,“你就看着她被抓走?…若是她师尊知道了,我们如何交待?”

徽竹耷怂着眼皮,将拂尘甩到另一个方向,若无其事说道:“她不是来历成谜?正要看看她实力,看她待要如何脱困吧…若是无重宝防身,她师尊的实力,又何须我们去在意?”

徽竹说得再有理不过,沐老爷子却叹了口气,他始终是没有徽竹这样看得开,像林洛然这样的苗子,如今修行界是越来越少了,何苦又要凭白折损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