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你怎么在这里…”阿娜尔的视线落在了白云的脖子上,几个深深的牙印,几乎扯下了白云漂亮的皮毛。

阿娜尔突然想起来,她现在应该是在峡谷。

她一下翻身坐了起来,右手的伤口又崩裂了,白云急的不住用舌头添她右臂,药草的香味弥漫,这衷心的马儿,不单为她受了伤,还去寻了止血的药草。

阿娜尔的眼睛红了,却不止是为了白云,还有这满地的血。

浓雾不知何时散了,两辆破碎严重的汽车,几具冰冷的尸体,有一个牧民大睁着眼睛盯着天空,满脸扭曲,他的腹部被掏了一个洞,内脏扯得一地都是…阿娜尔忍住想吐的感觉,跌跌撞撞往谷口跑去。

泽依同,泽依同,她昏倒前听到她的惨叫,一定不能有事,拜托。

白云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阿娜尔的右臂的伤口在往下滴着血,她没走两步,又发现骑来的那匹牧马,倒在地上,同样肠开肚破。在它的四周,有数百匹野马站满了山谷,她一下就明白过来,为什么那两车人都死了,只有她还好好活着。

是白云,是白云在关键时刻带着野马群而来,驱散了狼群!

阿娜尔看见牧马的下场,双腿发软,谷口就在前方,她竟不敢往前。

她在害怕,她怕谷口等着她的,是泽依同的…尸首。

胆怯像水草一样缠住了阿娜尔,白云低下头来,蹭了蹭被悲伤包围的主人。阿娜尔眨眨眼睛,将泪水强行眨了回去。

她站直了腰杆,往谷口走去。

野马群给她让开了一条道路,冰雪中有一滩血迹是那么扎眼,阿娜尔双脚僵硬,一步步倔强往那里挪去。

一只断臂,就那样孤零零半掩在雪地里,阿娜尔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泽依同,泽依同…袄玛,我的袄玛…”泪水模糊了阿娜尔的视线,她早就想叫出口的称呼,“袄玛”,与“阿佳”相对应的称呼,代表着妹妹。

她的泽依同妹妹,才十二岁,想去上学,常常在地上练习汉字,常常用手将花环抛到半空,以表达她无处倾泻的欢喜。

如今她的手臂,带了红珊瑚手链的手臂,就在雪地中——

极致的痛楚在心中层叠,有一道光线穿透阿娜尔的身体,让她忍不住仰头痛呼。

“啊——”

她是谁?

她没有妹妹,只有一个弟弟。

不对,她有一个好姐妹。

混乱的信息在她脑中闪烁,一会儿是泽依同笑吟吟的小脸,脸颊的酡红,一会儿是一个面目模糊的少年,气质温润腼腆,对着她叫姐姐。

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人生?阿娜尔…不对,我不叫阿娜尔!

她整个人被一阵看不见的力量牵扯到空中,脑中的束缚的墙壁被打破,仿佛有一万只蚂蚁想要爬出来,扯得她脑袋又痒又疼。

两种人生交替变幻,她漂浮在半空中的身体,因为不安,下意识蜷缩成了一个虾米状。

有一个声音在问她,你最想做什么?

最想?她此刻最想替泽依同报仇!

那个声音又道:那就想起你是谁,找回真正的自己。

真正的自己,难道就有能力报仇吗?她问那莫名其妙的声音,也在自问。

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从大昭寺出来,因为一碗酥油茶,悟到自己所缺少的,就是平凡的感悟。

脱离没有术法,没有灵力,没有法宝,没有空间的生活太久了,再也体会不到寻常人的喜怒哀乐。

火凤说,要想再次体验平凡,由此结丹,必须封印全身的能力和所以记忆,以一张白纸的身份,去享受平凡的生活。

那个清丽女子点头应许。

手无寸铁要如何在危机潜伏的草原生活?

那火凤笑道,给你挑了一处好地方。

的确是一处好地方,是那曲草原神圣的银湖区,牧民们不会在此放肆,你可以放心睡觉了。

哪里是没有危险,她被封印了能力和记忆,就遇见了从银湖中跃上来的鱼怪,好生狼狈,重伤晕倒在湖边。

再次醒来时,真真切切忘了自己是谁。

一家善良的牧民救了她,带她回了蒙古包,给她取了一个好听的藏名,叫阿娜尔。

阿娜尔,快来,我教你挤牛奶!

阿娜尔,你懂得真多…

阿娜尔,我叫泽依同,阿妈说是“橄榄”的意思。

那“阿娜尔”呢?

阿娜尔啊,是石榴的意思,莫啦也说你像石榴呢,真漂亮。

小姑娘叽叽喳喳欢快地像草原上的雀鸟,她教自己挤牛奶,做酥油,学骑马,两人像亲姐妹,一起放牧,一起学唱牧歌。

阿娜尔,是草原上最美的石榴花——那个小姑娘不止一次这样说。

那个小姑娘,她叫泽依同。

自己,叫林洛然。

半空中的人影睁开眼睛,一双美目流光溢彩,像是天下最纯粹的琥珀。

她的眼中,不再透漏着无助,一丝痛苦被隐藏极好,更多是坚定。

她不再是平凡的阿娜尔,是光芒万丈的,林洛然!

山谷中最后一点薄雾四下溃散,野马们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女人,眼有疑惑。她发出的气息,比那极其凶恶的头狼还要强大。

林洛然终于找回了自己。

火凤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来,“恭喜你成功了…结丹的机会就在眼前,不过我猜你更想先救那牧民小姑娘。”

林洛然一愣,“她还没死?”

没死,那个叫着她“阿佳”的泽依同,居然没死?

林洛然突然反应过来,怒道:“就算我失忆无法使用能力,你明明可以救她,怎么还眼睁睁看着她断臂?”

火凤哑口无言,半晌才咬牙切齿:“没她这一断臂,只怕你要做一辈子阿娜尔了,这个法子太过冒进了一些,本皇见你挺享受做草原牧民的生活嘛,难道你愿意一辈子放马?”

林洛然喃喃,“那也不需要舍去她一条胳膊,让我醒来。”

火凤冷哼,主动切断了同她的联系。

林洛然知道自己有些贪得无厌,是她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弥补心境的缺失,顺利结丹,好前往蓬莱,为林妈寻找重塑道基的方法,偏偏这种封印记忆和能力的方法及其危险,是火凤施展的,法成誓约已定,就算是火凤反悔想要帮助她恢复记忆,也会触动法则的誓约,受那法术反噬之苦。

但是,以泽依同的手臂,来助她于失忆中找回自己,林洛然又哀痛莫名。

她轻轻落在了地上,白云眼睛里有迷茫,不认识她这个变化很大的主人了。她将一粒小还丹拿在手心化掉,手掌抚摸过白云脖子的地方,白云的伤口制住了血,不出两天,白云就会完全痊愈。

它低下头来舔了舔她的手心,想要把残留的药液,涂抹到她受伤的右臂去。

林洛然抱着它的脖子,一人一马又找回了默契。

她和阿娜尔,原本就是同一个人。

不同的是,林洛然拥有“阿娜尔”所没有的能力。圈起一堆沙石,将泽依同的断臂和她骑来的牧马都掩埋了,林洛然又往案发现场走去。

与方才的惊慌失措不同,林洛然是冷静自持,眼力超群的。

她不单一眼就扫过,这血迹斑斑的现场,只有人的尸体,并没有狼尸,还发现那坏掉的挡风玻璃,凹进去的引擎盖,是被某种生物,以大力一击而成。

是那只伤了白云的动物?

林洛然怀疑是否为草原狼群的头狼…连白云的速度都会被它所伤,倒是有些门道。一想到可能是这东西伤了让泽依同断臂,还掳走了她,林洛然的眼内就覆盖上一层比寒冰还动人的薄霜。

她耳力非常,灵力重回体内,万事都在掌握中的感觉很微妙。

残破的悍马中居然还有微弱的呼吸声,金系灵力在她指尖汇聚,她抚摸过的地方,车门被完整地切了下来。

一个中年男人在皮座椅上苟延残喘,看见林洛然冷着脸站在面前,他剧烈咳了起来。

“你…你居然没死。”

一颗金牙沾满了鲜血,在这雪山中也洗不掉铜臭的金光。

林洛然突然笑了,“我没死,所以你就得死了。”

那男人瞪大了眼睛,胸前被狼抓出的伤口血流不止,“你,你不能杀我…我有很多钱,给你钱,救我。”

林洛然原本手心已经冒出了火焰,听到他的话,反而一愣。

“对,我杀了你,那我和你也没什么差别了。”

那个中年男人,看见林洛然指尖变魔术一般冒出又消失的火焰,他眼中光彩更胜,“修仙者,你居然是修仙者!”

林洛然不再看他,毫不迟疑离开了。

中年男人狂热大叫:“仙子,仙子,仙子收下我吧,我可以将万贯家财贡献,可以为您寻来天下最珍贵的宝物,您喜欢什么,老鹰还是赛马?仙子…”

林洛然已经骑在了白云背上。

“走,我们去救泽依同。”白云的尾巴在半空中甩了一个漂亮的弧线,这是中年男人瞳孔中最后的一道光。

第三百三十七章 青木狼王(一)

身上的衣服沾满血污,林洛然从空间中拿出“如意衫”换上,因为要骑马,如意衫变成了英伦女骑士服。

当灵力重新回到身体内后,细胞新陈代谢很快,右臂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只有粉红色新长出来的皮肤表明这里在半天前,曾被草原狼狠狠抓伤过。

老马尚且识途,何况是白云这样的异种。

林洛然恢复之后,能感受到白云体内淡淡的灵气,它被称作天马,并非是以讹传讹,看来血统确实非常,只是因为如今天地灵气稀薄,白云在雪山当中虽然没有意识主动修行,倒是被动吸纳了不少水灵气。

那头狼呢?

林洛然很好奇这又是怎么个存在。

还懂得抓了泽依同诱她前去,这匹草原狼,一定也不是普通的角色。

白云在山涧间行走矫健,载着林洛然跨越溪谷时,凌空飞渡了七八米,不负它天马之名。一人一马不到半小时,便来到了雪上之巅,白云扯着林洛然的衣袖往悬下看,这皑皑白雪的圣山,西峰笔直往下,落差不下千米,透过谷底的云雾缭绕,林洛然看见一个隐藏在雪山当中,在这冬季尚是鸟语花香,青草葱葱的世外桃源。

——这难道是狼族的居住地?

白云马头轻点,示意林洛然所见到的并不是眼花。这倒是有意思了,这雪山峭壁滑不溜秋,草原狼当然没办法从绝壁进出,山下定然另有隐蔽出口,白云这奔马找不到也罢,还将她带到山顶来。

要是换了其他人,还真拿眼前的境地没办法,林洛然只是摸了摸白云,让它不要那么不安。

“你到山下等我。”

白云流连不愿离去,林洛然已经是纵身跳下了绝壁,惊得白云往前走了两步,踩踏了绝壁边的冰层。

林洛然当然不是自杀。

她刚刚跳下,就掐起了御风诀,风从四面八方将她包围,夹杂着雪花,将她的身形完全掩去。停留在半空中,林洛然并没有急着马上降落下去。

从这里往下看,视线更为清晰,整个山谷往上扑腾着一股热气,正是这冷热交替,让这山谷被浓雾锁住,哪怕普通人站在山顶眺望,也绝不会发现浓雾下掩藏的是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世界。

有零星的野狼在草地上翻滚,不知是不是吃饱了在消食。如果没有泽依同断臂的恩怨,林洛然甚至会觉得这些在打滚儿的野狼有些可爱,但是现在么…她仔细搜索了谷内每一个角落,确认这当中并没有泽依同的身影。

这些草原狼利爪尖牙,对普通人说异常凶恶,对筑基后期,濒临结丹的林洛然,不过也是些性格暴躁些的“猫咪”,实在没有放在眼中。只是它们当中,也没有可以伤了白云的存在,可见头狼也不在。

林洛然还在疑惑,突然山谷中一棵大树根部,钻出一个毛色发青,双目青幽,身体壮硕的大狼来。那是一个树洞,原来它躲在洞里。

林洛然嘴巴露出冷笑,果然有意思,这不单是一只体内有淡淡灵气的头狼,它还是木系的。木系主生,狼性主杀,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调和的。

找到了正主,林洛然现身降落在了地方。

头狼警惕地往这边望来,林洛然毫不掩饰自己的气势,那些凶恶的草原狼都被压制得不敢上前,和林洛然有仇的那只草原狼,弓起身体做出一副攻击的姿势,却不敢贸然冲上来,只有在原地压抑着眼中仇恨的光。

林洛然垂下眼眸:“我给了你一刀,你也给了我一爪,再要纠缠,不要怨我心狠手辣。”

说完也不管那草原狼听懂了没有,林洛然径直往那头狼走去。

木系的青狼浑身毛发倒竖,它已经感觉到了林洛然的强大。林洛然每走进一步,它就倒退一些,林洛然还离它有十丈远,它倒是突然调转了脑袋,钻入了树洞中。

林洛然的神识紧紧锁住了它,倒不怕它就此逃脱,只是这树洞下别有洞天,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她当然不会学头狼钻洞,林洛然抬手召唤出了昭剑,只一剑,就削平了这大树,露出树根部,蜿蜒下延,能容纳一人出入的洞口来。

大树倒地的动静,让那些草原狼都愣住了,它们的头狼也不在,失去了约束力,竟寻了一个被藤蔓覆盖的窟窿,竞相往山谷外涌去。这下林洛然更满意了,原来这山谷的出口就在这样的地方。

她指尖上漂浮了一团小火球,站在洞口往下望,这是个斜坡,并不是垂直往下的。林洛然艺高人胆大,干脆就跳了下去。

长长的甬道一开始还有青苔弄脏她衣服,越往斜下坡走,这道路就开阔起来。等到前面出现一个岔道,林洛然反而笑了起来。

地上的脚印,显示的是往右边而去,但林洛然的神识锁定,那头狼明明躲在左边岔道的入口。是想给她指示一条错路,还是干脆想在身后偷袭自己?

林洛然决定让它两个算盘都落空。

她突然冲到了头狼躲藏处,灵力织就的大网往那山石背后罩了下去。

头狼呆呆的被她抓住,眼神中没有半分表情,林洛然没有胜利的喜悦,看着丝毫不挣扎的头狼,她心中突然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危机感。

林洛然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她顺势往右侧一偏…一道绿芒在她脖子两寸处闪过,打在甬道的山石上,石屑激溅,深不见底!

林洛然脖颈发凉,顾不得去追一闪而过的青影。

这道攻击,原本是对着她的脖子,试图一击毙命的,若不是她心生警觉,恐怕此刻脑袋和身体分了家,她只是一个筑基后期的小修士,这样的伤势,让人不会有回天之力。

再看她抓到的头狼,在灵力大网中,青光一闪,变成了一截烂木头。

“李代桃僵!”火凤在空间尖锐叫了起来。

林洛然一愣,“这是什么?”

火凤气急败坏,“这是一个小法术,我们都被那狼骗了,它是妖修…这不是重点,重点这是一个掌握了法术的妖修,并不是一般小妖怪,我们还是先撤吧。”

法术,林洛然想到了木精老祖的“撒豆成兵”,这样类似障眼法的“李代桃僵”,也就只能蒙蒙修为不高的她吧?木精老祖那黄豆变成了金甲兵,可是有真正的战斗力的,远非这毫无灵动之气的烂木头能相比。

问题是,会使用法术的狼妖,为何还要这样鬼鬼祟祟?

只有一个可能,正面为敌,它没有信心能百分百胜过她!

“小凤,我猜这个狼妖,恐怕是受了重伤。”

火凤哇哇叫着它不叫“小凤”,林洛然没理它,而是召唤出了昭间,飞舞在她四周,充当了警戒之物。

林洛然一抿唇,泽依同还在这木系狼妖手中,就算前方有危险,她也得斗一斗它。

她往青影闪过的右边岔道,追了下去。

第三百三十八章 青木狼王(二)

越见开阔的视野,林洛然指尖跳动着火焰,倒不是为了照明,而是木怕火。

甬道尽头已经有了青蒙蒙的微光,看来自己并未走错路。

因为这狼妖会法术,林洛然不敢掉以轻心,每一步都行走的很小心。原来这里是一个地下溶洞,遥遥的顶端与雪山中通相连,从山体渗出的雪水,滴滴答答汇聚到一个石槽中,一朵雪莲一样的东西,就长在这池乳白半透明的粘液中,乳白的透明液体不住翻滚冒泡,青光就是由它发出的。

林洛然不认识这东西,但并不妨碍她惊讶于这青光雪莲的木灵气之醇厚。

上接皑皑雪山,下连地脉,这样的环境能长灵草林洛然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木系灵草…仔细想来,那狼妖也是木系灵物,它引来前来这里干什么?

若是她有伤在身,又巧得了一株木系灵草,必然爱如珍宝,怎么会引敌人前来?

除非——

林洛然身形刚刚一动,那朵青光雪莲突然暴起,化作一个青毛巨狼,扑面而来。

林洛然招来昭剑一挡,剑身与巨狼抓来的爪子相撞,金石之音相伴下,还有火星四溅。

昭剑是五品法宝,林洛然想来对方是会法术的狼妖,必然不止这点本事,哪知道那巨狼反而痛呼一声,转身没入了石壁中。

“看来,它伤势倒不轻。”这次狼妖所使,又不再是“李代桃僵”,而是变形术,火凤给她解释,林洛然犹自懵懂两者差别,银鱼糯糯道:

“《西游记》里写的孙猴子,不就是会七十二变吗,这狼妖使得,就是此类法术,只可惜它不知道是伤势过重还是学艺不精,连你都能察觉,倒和幻术没什么差别了。”

好吧,小银鱼知识渊博,做妖都做到看过《西游记》…变形么,她被野狼引来这里,是要困起来不成?

来时的退路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堵石壁。

林洛然将手放在上面,石壁感受到她体内的土灵力,一点点被同化,然后她就像是穿墙而过,迈过了石壁。

再次回到了来时的岔路,虚虚假假,兜了一个大圈子,原来走左边的路口才是正确选择。

那狼妖不知道躲哪里去了,林洛然这一路走下去,倒没有遇见偷袭。

让她愕然的是,这条甬道的尽头,竟又出现了那样一副画面,乳白色翻滚的半透明液体,雪山石缝中渗出的雪水,青光摇曳的雪莲花。

该不会,狼妖以为她会上第二次当吧?

她正要做出反应,却见石槽之后,铺着一些干草,失去了一只手臂,浑身是伤的泽依同就昏倒在那里。

“泽依同,泽依同。”林洛然用手摸了一下她的呼吸,虽然微弱,但还有生机。

渡了几分木灵力到泽依同身体里,她煞白的小脸依旧没有血色。

林洛然十分着急,又喂她吃了一颗小还丹,泽依同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林洛然大急,“怎么办,我身上疗伤的灵草并没带…或许这株青光雪莲,倒是能救你。”

她将泽依同放在干草堆上,自己起身要去摘那青光雪莲,指尖还没挨着莲杆,昏迷的泽依同已经发生了呓语声:“阿佳…阿佳,泽依同好痛,好痛。”

林洛然便丢了雪莲,转身抱住了小姑娘。

“不疼,不疼,阿佳在这里。”

她往泽依同的断臂处渡入木灵力,木系主生机,泽依同紧锁的眉头果然又舒展开来,小姑娘在睡梦中,终于露出了恬淡的笑容。

林洛然也在笑,她手心输出的灵力突然红光一闪,一道极其霸道的火灵力窜入了泽依同的体内。

“阿佳,阿佳,疼…”泽依同双目紧闭,疼痛难耐。

林洛然突然丢下了她。

“别装了,再装我让你更痛!”

泽依同哭闹着睁开眼睛,“阿佳,阿佳,你不要我了么,我好疼…”

聚集了水汽的雾蒙蒙双眼,惹人怜惜,特别是泽依同又受那断臂之苦,林洛然非但不怜惜,还以火灵力伤害她身体。

林洛然冷眼见泽依同演戏,用剑指着那青光雪莲,“妖物,你再演戏,我就要做一次好人,采了这雪莲来替你治伤了!”

泽依同眼中的雾气一滞,重伤的小姑娘,竟从干草堆里站了起来。

“你怎么会看两次看破我的变形之法…你到底是谁!”泽依同,或者该说顶着泽依同样貌的狼妖,冷冷开口。

林洛然一笑:“不是你变得不好,是你以为旁人都像你那样贪心。”

以为旁人都像它一样贪心,会贪这热熔和雪水相交处的青光雪莲,所以第一次它变作青光雪莲,引林洛然去采摘。

不想林洛然有空间在手,对灵草的垂涎之心,并没有寻常修士那样重,没有上当。

它又遁入左岔道,这次没有故技重施化作青光雪莲,而是变成了泽依同。

虽然是断臂之痛,然而精纯的木灵气对一个凡人小姑娘来说是多么弥足珍贵之物,这狼妖太贪心,让她渡入了许多木灵力都不愿醒来。

既然不会再变成青光雪莲,那这朵雪莲,就是真的。

这石洞内空无一物,只有“泽依同”是假的,才说得通。这狼妖,根本是想骗她不断渡入木灵力,为它疗伤。

只可惜,反被林洛然趁机渡入一道霸道的火灵力,扰乱了内息。

“说吧,你引我来,到底想干什么,把真的小姑娘交出来,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全尸。”

青光闪现,青皮大狼出现在了石槽边,“你一个筑基后期的小修士,怎敢这么张狂!”

林洛然冷冷看它一眼,不再废话,赏了它一计凛冽的剑招。

昭间蓝芒暴涨,剑芒所到之处,削落了许多山体,那狼妖厉声大叫,竟飞身去护住那朵青光雪莲。

林洛然一剑西去,斩在青光雪莲上方,狼妖靠着修为硬生生扛了一下,一口鲜血吐在了青光雪莲上。

林洛然持剑而立:“再问你一次,那凡人小姑娘在哪里?”

狼妖阴狠一笑:“你杀了我吧,反正有你在意的人陪我死,哈哈哈。”

林洛然皱眉,她不怕遇见实力强横的存在,但是她怕遇见像这样明显损人不利己,一副神经病思维的存在,不管是妖还是人,这样的存在都很讨厌,辛元萍就是个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