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太叫了芸香来,让媒人将那家的情况一说,而后便问着芸香是否同意这门亲事。

芸香当即就是点头了。

只要不是再去做妾,日子过的简朴些的也就罢了。

因着对方是续弦,而林宅这边不过是再嫁一个姨娘出门,因此上双反都没有大办。不过一顶四人抬的小轿子,四对红纱灯笼,傍晚时分便将人接了过去。

林太太如先前所说,将芸香原先的箱笼之类的全都当做陪嫁给了她,还另外给她添置了些东西。

总之在这事上林太太是做得很厚道,并没有因为芸香是林老爷的一个妾就各种的克扣她这些年来积攒的东西。

芸香心里也是明白的,所以在临出门的那当会,特地的来林太太的屋子里,对着林太太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响头。

而林太太也是坐在那里,坦然的受下了她磕的这三个响头。

将芸香打发走了之后,林太太想着现下宅子里统共也就他们这几个主子,没的下人倒是一大堆,别的开销不说,只说每个月的月例银子就该多少了?

于是林太太便让彩云和彩衣去统计了一下林宅里各房各处的下人到底是有哪些,现下手中都是在领着什么职务。

等名册一到了手中,林太太翻看了一番,经过仔细的甄选之后,只留下了一些必须要的下

人,而其他的全都是给打发走了。

一时偌大的林宅里竟是显得冷清了不少。

但林太太虽说是将能打发的下人都打发走了,但林琼芳并着林承祖那里的下人,林太太是一个都没有动。

这一来她固然是不想让外人说着她,林老爷一走,她就苛待妾室所生的子女,这二来,好歹当初林老爷临终的时候,虽是没有明说,可话里话外的,还是将林琼芳和林承祖托付给了她,让她好生的看顾着。

因着她对林老爷的那份情,所以她也是不愿意去对这两个小孩怎么样儿的。

但她不对人家怎么样,不代表人家就不会对她怎么样。

自打郑姨娘和林老爷相继过世之后,林承祖倒也罢了,依然是先前那副独来独往,便是天塌下来也与小爷我无关的一副模样,倒并没有做什么幺蛾子出来。但林琼芳那里,却是闹翻了天。

先前郑姨娘离世的时候,她面上装的且是无所谓的。左右她觉得她那个娘没长进,只会拖累她,便是她再怎么死了,好歹只要有爹爹在,那她在林家就是可以横着走的。可哪里晓得,郑姨娘死了不到一年的功夫儿,林老爷便也接着死了。

虽说林老爷是给她预留了一份很充足的嫁妆不说,可到底她在这林宅里的地位是大不如前了。

见着现下林太太是宅子里最大的,她底下又是有嫡女,又是有嫡子的,依着她的想法,林太太不定的便要怎么样虐待她呢。

只是她便是再担忧,那也做不出来抱林太太大腿的举动来,所以便只能更加的作死,竖起满身的刺,企图让别人都晓得,她就算再是没爹没娘的,那在这林宅里她也是个主子。

这次数一多,林太太就有些烦了。

她就开始思量着,不然找个差不多的人家,将这姑娘早早儿的嫁出去算了。

只是林琼芳她原本就是个妾室所生的庶女,见着现下林老爷又是走了,在外人的眼中看来,那林家的风光是不再如旧了,所以这想给林琼芳找个合适的人家倒也是个麻烦的事。

这挑挑拣拣的,又早是一年过去了。

这年早春时分却是有件事轰动了天下。

那便是新皇继位三年,深感后宫空虚,于是便开始从民间挑选秀女。

总之就是无论你是什么样儿的出身,但凡是家世清白,年过十五,长的有几分姿色的,那都是统统需要上报名册到当地衙门里去,由着衙门里挑选。

一时家里有符合这个条件的女儿的人家,便都开始两极分化了。

疼爱女儿的人家,那是对着衙门里的人各种塞银子,就是盼着不要选中自家的女儿。

他们这样的父母想的是,深宫里从来都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没的把自己捧在手掌心里养大的,千娇万贵的女儿送到那里去过苦日子。

而又有一样父母,也是对着衙门里的人各种塞银子,只盼着他们能选中自家的女儿。

他们这样的父母想的是,我家女儿长的也是几分姿色的,送进了宫,若是皇上看中了我家的女儿,让她为嫔为妃的,那岂非是携带着一家子都是鸡犬升天了?

于是一个济南府就如同是烧开了的水,沸腾起来了。

而林宅这边,若论真说起来,符合条件的就只有林琼芳一个人了。

因着林琼玉早在不到一岁的时候就与钱家结了亲,虽说后来这钱少康是被人家给一脚踢死了,但林琼玉却也是从此做了个望门寡。

所以便是林琼玉长的再是有姿色的,那新皇也不可能娶一个望门寡不是。

所以在面对着有女儿的人家各种乱的时候,林太太却是安然的坐在家中看着自家儿子和女儿放风筝。

都说是一年之中,只有早春这当会是最适合放风筝的。一来是经过了一个冬日,天天蹲在屋子里不出来的,这当会好不容易的有了风和丽日,不趁着这当会出来活动活动,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这二来,却是说一年四季里的风,只有早春这当会的风是从地底往天上吹的,所以早春的时候放风筝是真正的扶摇直上九万里了。

林琼玉和林承志放得一会风筝,已是跑出来了一身的汗。

于是她便将手中的风筝递给了在她身旁站着的拾翠,自己却是走到了林太太这里来。

她穿着桃红色的春衫,白纱挑线裙子,挽着朝云近香髻,看起来甚是清新可人。

林太太见着她过来,便朝着她挥了挥手。

林琼玉笑了一笑,便直接走到了林太太身旁的石凳子上坐了下来。

因着是早春,石凳子上还是有些凉的,所以早就是有丫鬟垫了个坐垫在上面。

林琼玉在石凳子旁刚坐好,早就是有丫鬟用描金朱漆托盘端了一杯茶过来。

林琼玉接过,掀开茶盖喝了一口,而后对着林太太就笑道:“娘,你怎么就是坐在这里不动的?何不和我们一起去放会风筝?多运动运动总是好的。”

林太太笑道:“罢,罢,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没的一动,倒将这身老骨头都给颠散了。”

其实林太太现年也不过四十五岁的年纪。这若是放在现代,正是中年,可放在这个年代,都有资格出去自称一声老身了。

林琼玉也不强求,放下茶杯,在石桌上放着的几碟子糕点里拣了一块芙蓉糕吃了,而后便问着:“我刚转过来的那会儿,看着娘坐在这里出神的,娘你在想些什么?”

林太太也不瞒她,当下便将心中一直在发愁的事说了出来。

“便是为你你三妹的事。说起来,她各方面都是符合这选秀的条件,我估摸着肯定是能中选的。只是我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花银子去衙门那里上下打点一下,让她不要中选的?”

林琼玉闻言,连忙摆手:“娘,我劝着你可千万别这样做。虽说你是一片好心为着她,但这片好心也就我们几个懂得,落在她眼里,不定得以为你怎么的阻碍她前程呢。没的你一片好心的花了银子想做件好事,末了却被人家指着鼻子骂你居心叵测的。依着我,这样的事情宁肯不做?”

林太太忧心忡忡:“那就由着她真的被选中了,然后到那吃人的地方去?可你爹爹临终的那当会,还特地的嘱托过我要好好的看顾一下你三妹呢。”

“你觉得皇宫里头是吃人的地方,可人家未必这样认为呢。我觉得就她那好强不服输的性子,估摸着是巴不得到那里去的。她肯定是想着,以她那副明艳的相貌,来日怕不是会让皇上对她青眼有加,宠冠后宫的?只怕还会妄想着做个皇后,母仪天下呢。”

林太太还是有些犹豫不决:“那这事,我到底是该怎么办呢?难不成真的就这般撒手不管了?”

林琼玉劝着她:“这样罢,娘你就索性什么都不要做,一切顺其自然即可。她若是有那个福气没被选中,到时也怨不着咱们,往后你再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就是了。她若是没那个福气被选中了,那就更怪不得咱们了,咱们乐得在旁边看热闹就成。”

林太太叹着气:“唉,论起来,你们姐妹也就这三个,偏偏一个还远嫁了,这些年连传封信都难的,现下也不晓得是在那里过得怎么样儿了。而这另外一个,却是与你不对付,日常见了面,你瞪着我,我瞪着你的,倒像是一对乌眼儿鸡。”

林琼玉笑道:“姐妹再亲,那还能有娘亲?只要娘对着我好,哪怕她再是乌眼鸡似的瞪着我呢,我也只当是没看见。”

林太太掌不住的就笑了,却是递过来一块手绢来:“你这张嘴,真真是连枝头上的鸟儿都能给哄下来。还不快些将你嘴角的那芙蓉糕屑擦了?一个姑娘家家,说出去倒都以为你怎么样的娴静呢,不想却是整日这般的嬉皮笑脸的,也不晓得你在外的那些名声儿到底是怎么来的。”

“瞎蒙来的呗。”林琼玉接过手绢来,略略的擦了下口角,笑嘻嘻的说道。

林太太望着林琼玉,忽然就觉得挺对不起她的。

去岁腊八她满十五周岁,依着林太太的本意,她这辈子就生养了她这么一个女儿,是想大操大办的给她办个及笄礼的,但最后却是被林琼玉给劝住了。

林琼玉的理由是,这一来林老爷过世还不满一年的,大操大办的毕竟不大好,教人家怎么看呢。这第二,往后银钱方面,能节俭的还是节俭些罢,毕竟往后这一大家子还是要过日子的呢。

所以最后林琼玉的这个及笄礼也就办的很是普普通通,还比不上当初她给林琼萱办的那个及笄礼呢。

想着这事,林太太未免就觉得心里有些发酸。

她探身过来,将林琼玉发髻上有些散乱的发丝用手抚平了,而后仔细的端详了端详,忽地眼神黯然了下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玉儿啊,当初是娘的不是,早早儿的给你订了那门亲事,倒让你小小的年纪就做了个望门寡。便是现下你都十五岁的年纪了,娘都还没为你找个中意的夫君来。玉儿,你可是怨娘?”

林琼玉见着她又提起了这茬,便伸了一只手去握她的手,笑道:“怎么会怨娘,我还该谢谢娘才是呢。娘你想,若不是你当初给我定了那门亲事的,现下这当会可不是会将我选为秀女,送到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去了?与其到了那里每日提心吊胆的过着日子,那我还不如做个望门寡,日日守着娘和弟弟,在家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呢。”

林太太仔细一想,果真是如她所言。于是往后她便再也没有提起这话了。

而林琼芳那边,过不得几日的功夫,果真是如同林太太和林琼玉所料想的一般,她被选为了秀女,不日的就要被送到京城里去了。

对着林琼芳而言,她是极其渴望被选为秀女的。

一者她原本就在京城长大的。在她的眼里,除却京城,其他的地方全都是入不得眼的地方。这二者,她想的是,依着她的花容月貌,还愁皇上不会看中自己的?封嫔为妃只是时间的问题,便是连那皇后的宝座,她觉得自己都是可以争上一争的。再者,她觉得她现下在这林宅里过得是如此的憋屈,可等到她做了皇帝的女人,不是为所欲为?到时这林宅里的谁不会仰视着她,巴结着她,由着她处置了?

所以林琼芳一时很是踌躇满志。她一改前些日子整日的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不出来的情形,开始带着丫鬟,大摇大摆的在林宅里各个地方出入。

正所谓是夜路走得多了,自然是会碰到鬼。于林琼芳而言,林琼玉就是那只阴魂不散的鬼。

但如林琼玉而言,她实在是不想见到林琼芳。所以当她和林琼芳狭路相逢之后,她第一反应就是转过了身想走。

但林琼芳偏偏在她身后大喝了一声:“站住。”

得,看来今日这一场架是跑不掉的了。

第53章 相逢男主

林琼玉听得林琼芳在她身后大呼小叫的让她站住,她果真就从善如流的站住了,而且是转过了身来,伸手掏了掏耳朵,做出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出来,懒洋洋的问着:“你叫姐站住有什么事啊?”

小样的,甭管是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的岁数,你都得叫老娘一声姐。

她这幅模样十足十的一个无赖样,林琼芳当即就被她给气得面上发红了,一时只说不出话来。

而林琼玉还在那催促着:“叫着姐站住,又不说什么事。姐可是没空伺候你,再不说,姐就走了。”

说罢,转身就要走。

林琼芳这时方才在她背后咬牙切齿的说着:“林琼玉,你给我等着。等我进了宫,做了皇上的妃嫔,到时我要办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你不得好死。”

只是这一番威胁听在林琼玉耳中,当真是一点威胁都没有。

无他,只是她觉着,依着林琼芳的这股子张扬跋扈的性子,就算是进了宫,只怕是还没见着皇上呢,就得被人赏个一丈红。

论好看漂亮,皇宫里好看漂亮的女人海了去了,各种环肥燕瘦,要哪一款就有哪一款,就你这姿色,又是什么才能都没有的,放那个地方也只能算是个中等货色罢了。

再者说了,你可是一些儿家世背景都没有的,人家要弄死你,都不用考虑什么后顾之忧。

而果然如林琼玉所料想的一般,林琼芳进了宫之后,虽说前期是侍奉了皇帝几次,皇帝对她也还算不错,封了个正八品的采女,但后来她仗着自己年轻貌美的,对着谁都不肯服气低头,到底是被个家世背景很深厚的妃子给摆了一道,直接是给送进了冷宫。而到了冷宫那里之后,周遭全都是各种疯癫的被贬黜至此的妃嫔,林琼芳初期还想着要想法子从冷宫里爬了出来,让皇帝重新宠爱上她。但皇宫里年轻貌美的女子原就是和韭菜一般的,一茬接着一茬的来,皇帝原本对她就不算是什么真爱,这当下每日左拥右抱的好不快活,哪里还能记得她?所以几年的时光过去,林琼芳终究是死心了,从此也和她周遭那些被贬黜的妃嫔一般,疯癫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只说现下,林太太接着了衙门里的告示,也就如期将林琼芳送上了去往京城的马车。

自然,林老爷在的时候给她置办的那份嫁妆,林太太是一些儿都没有贪下来,全都给了她了。只是林琼芳想着自己这是进皇宫,没的带那些劳什子做什么?所以只简单的收拾了些金银细软,而后就是直接走了。

于是面对着她留下的那一屋子的绸缎箱笼,各种名贵的桌椅板凳,林太太就叫来了林承祖。

说起林承祖这个孩子,其实实在是可怜的很。

虽说认真论起来,他是这林宅里的长子,但林老爷除却他刚生下来的那当会喜欢他,恨不能日日的都要见着他一会,但后来及至他长大了,又不会来事,所以林老爷对他的感情就日益的淡了,转而去喜欢他的同胞姐姐去了。而他娘,说起来倒是一直都很是看重他,但这种看重,却是想着让他赶紧的强大了起来,将林宅里的家产都给继承过来。便是平日里和他相处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些儿温柔的情谊对他。通常要么是斥责他不争气,要么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她这些年来为着他是多么的不容易,大有她这些年来原就是不想活的,不过就是为着他才忍辱负重的苟活至今罢了。

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之下,林承祖就越发的沉默寡言了起来,也就养成了一副什么事都不关心的性子。

而现下,林太太让丫鬟叫来了林承祖,其实就是想问着他,往后的路他是想怎么走的。

毕竟于他而言,现下是爹娘都离世了,唯一的一个同胞姐姐也是撇下他进宫去了,宅子里虽说林琼玉和林承志也是他的姐弟,但从小儿不在一处长大,总归是不大亲近的。

林承祖很快的就过来了,对着林太太行了个礼之后,便安静的垂着头站在了一旁。若不是他胸口还在起伏,鼻尖尚且还有呼气出气,真教人怀疑他不过是和屋子里的那些桌椅板凳一般,只是个摆设罢了。

林太太对着这个她名义上的儿子,其实是有那么几分尴尬的。

她先是让林承祖坐的,而后吩咐着彩云上茶,再是望着林承祖,轻咳了一声,开了口。

她倒也并没有做出什么慈母情怀来,毕竟对着林承祖,她也是没有什么感情的。于是她直接的就说道:“你父亲在时,曾对我说,往后你若是想留在这林宅里,那也由得你,若是你想分家裂户的出去单过,那也由得你。先前你姐姐在时,我想着你们姐弟俩在一块好歹也能有个照应,而现下你姐姐已是进宫去了,我瞧着你一个人也是孤单的紧,便想着叫你来问上一问,你是怎么样个想法呢?”

其实依着林太太的意思,她自然是希望给了林承祖一笔钱,让他离开林宅单过去,而后剩了她和林琼玉林承志在林宅里,那是多么的逍遥快活。

只是她的这个愿望却是落空了。

因着林承祖听完了她说的话,想得一想之后,先是站起身来对着她行了个礼,而后才是毕恭毕敬的说道:“蒙大娘见问,儿子少不得也就实话实说了。儿子不想分家裂户的出去单过,还是想着能在这里。”

林太太闻言哦了一声,心中虽是失望得紧,但面上还是笑道:“那这样自然是最好的。说到底,我们也是一家子人,住在一起好歹也是热闹些。那往后你是怎么打算的呢?若是你想着和你爹爹一般做生意,不若从明日起就去铺子里帮忙,学着怎么做生意?或者是随着我们铺子里的张掌柜的出去走南闯北一番,见见些世面,那也是好的。”

“大娘一片心为儿子着想,儿子很是感激大娘。但是好教大娘得知,儿子的志向却并不是在经商上,只是想多读些书,往后若是有幸,能在科举上有些建树,那也算是光耀我林家的门楣了。”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倒教林太太讶异的紧。

先前她好歹也是见过这林承祖几次的,但那时他总是沉默寡言,身上一些儿朝气也没有,不想今日这般接触下来,却发觉他不但是举止进退有礼,便是说话也是清朗明晰得紧。

林太太一时倒不好说些什么了,只得笑道:“既是你有如此志向,那自然是极好的,大娘说什么也会支持你的。往后你但凡缺了些什么,需要些什么,只管来对大娘说就是,都是一家人,可千万别跟大娘客气才是。”

林承祖道了声是,再是坐在那里和林太太闲话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他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林琼玉和林承志两个人一面笑着说话,一面正拾级而上。

林承祖便停住了脚步,对着林琼玉行了个礼,叫了一声:“二姐。”再是对着林承志点了点头,叫了一声:“五弟。”

不消说,林琼玉和林承志自然也是讶异的紧,一时都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林琼玉最先反应过来,她先是用胳膊肘碰了碰林承志,再是对着林承祖点了点头,叫了一声:“五弟。”

林承志此时也反应过来了,随即便对着林承祖行了个礼,也叫了一声:“四哥。”

林承祖点了点头,而后便抬脚离去了。

直至他的身影转过长廊尽头,林琼玉和林承志还站在石台基上呆愣着。

林承志最先说道:“姐,我刚没听错吧?那块木头竟然是叫我五弟了?他这从京城里回来都已经是一年的功夫了,平日里在学堂里进出碰着面的时候,他可是从来正眼儿都没有瞧过我一眼的,更别说是和我说上一句话的了。我这都快要以为他其实是个天煞孤星下凡,一辈子都不打算和咱们说话的,不想今日却还是开口叫了我一声五弟。姐,你说我这是不是要去找个大夫来治治我的耳朵?我绝对怀疑我这是幻听了。”

林琼玉用手推了他肩膀一下:“少这在和我贫嘴。还不快和我见娘去。”

进得屋子里面,林太太也正在和彩云说林承祖的事呢。

实在是原先哑巴似的一个人,见着谁都不言语的,不想今日一开口,却是震惊了所有人。

林太太就在和彩云说着:“老爷临走的那当会,还和我说,这孩子整日不言不语的,只怕来日是没有什么成就。可我瞧着他刚刚说的那一番话,进退有据,再是教人挑不出一丝儿错来。依着我看哪,这孩子来日只怕是会有一番大作为的。”

林承志就接口过来问着:“娘你可是说林承祖?”

林太太瞪了他一眼:“没大没小的。正经他可是你亲四哥,没的你倒还直呼他名字的。”

林承志不以为意的笑了一笑,没有接话。

林琼玉此时便说道:“娘,刚刚四弟他在外面见着我和弟弟,还跟我们打招呼了呢。今儿这日头莫不是打北边出来的?我和弟弟刚刚都以为是自己听岔了呢。”

林太太叹道:“可不是呢。刚刚我还在和彩云说呢,你这四弟,一向瞧着木讷讷的,也不善言辞,不想人家原来正经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呢。”

林琼玉闻言点了点头:“我就说呢,就我们那先生儿,平日里对着我们,整日的绷着一张脸,总是对我们气得山羊胡子直翘,说我们是朽木不可雕也。但有记得有一次,他对着四弟可是露出了些许笑容,还说了一句可造之材。当时我还诧异,想着先生的脑子莫不成是被驴给踢了,不想原来先生的眼睛才是最毒的。”

林太太便又叹了一口气:“依着你这般说来,看来你这四弟在读书上面是有前途的。难怪我刚刚问着他往后是怎么打算的,可是要学着做生意?还好心的说让张掌柜的带带他,不想人家直接就是拒绝了,说是志向在读书上面,来日里想考个功名光耀门楣呢。”

说到这里,她便又瞪了一眼林承志,说道:“不是你二姐说,我也不晓得原来先生日日的这般说你们的。现下有了你这四哥做榜样的,往后你可要把你的那些闲散心思收起来,老老实实的用功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