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事实,我的心神有些恍惚,耳旁好像传来了一些声音,但我没有注意,当我回过神来,楚悠然已不见踪影,我只看见一个带着血红的白影从窗口消失。

而地上,留下了一滩血迹,浓稠暗红,将这清幽之地逼出几分诡异肃杀。

云离淡淡吩咐人打扫干净,然后便拉着我走出去坐上马车,让我到客栈休息,留下柳回风陪我,他自己不知所踪。

也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柳回风的脸色苍白得可怕,他的眼神却出人意料的沉静冷漠。

到客栈的路上我心里一直盘算着怎么离开,却找不到合适的开口的理由,总不能这么对云离说:“我既然已经没事了,你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我走了,拜拜。”虽然我的确有这个意思,可是人要脸树要皮,我再怎么厚颜也不好意思说得这么直白啊。

既然不好明说,那就直接偷溜好了。

云离走后,我动了逃跑的心思。

可是我才冒出这个念头,刚走进客房,柳回风便扣住我的手腕,眼神森冷:“难怪云离说要看着你,你还当真不安分,一以为自己没事就想离开……你听好了,楚悠然所言未必是真话,你若不想半路死得不明不白,就给我乖乖留下来。”他手劲很大,我手腕生疼。

他的话好像一盆冷水,狠狠的浇在我火热高涨的情绪上,霎时将我的心情冰冻。

寒意森然。

温室与冰柜大概只有一步之隔。

我想我的表情大概满是畏惧瑟缩,所以他的表情开始软化,看我的目光变得有些歉意,片刻之后寒冷被温暖覆盖,他松开我的手,拍拍我的肩:“我说话重了,抱歉。”他叹了一口气,“其实你不该与他一道,我曾劝过你,你却不听。以我之见,你就是现在死了,也比一直跟着他强……”他顿了一下,英俊的面容上有复杂的阴郁,语气是淡淡的苦涩:“我认识他几年,看得多了,也知道多些……那家伙,很擅长让人生不如死。”

他说到“生不如死”四个字时,我轻轻抖了一下,好象有一股寒意窜进骨头里。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死更可怕了……当然,楚悠然那种凌迟手法也一样可怕。

糟糕,怎么又想起来了?

我闭上双眼,努力驱赶走心中那丝不愉快的感觉,睁开眼时看见柳回风有要离开的意思,连忙拉住他:“那你说我该怎么办?”什么都是你说的,那就给点意见吧。

我对他认识不深,只知道他是云离的属下,常给云离担任马车夫,但是他曾经劝告我远离云离,心肠应该不坏。

他皱一下眉,看着我拽着他衣角的手,估计在犹豫要不要把我扳开,过一会儿,他移开目光:“别忘了他是我主子,我不可能为了你背叛他。你既然已经自投罗网,我便不会教你怎么脱困。”他的目光有些闪烁。

过分!哪有这么不负责的?就好像医生诊断出病情却不给开药一样。

被拒绝的不悦让我下意识的反击:“你一直在骗人吧?如果说跟着他会生不如死,那你为什么还跟着?”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且不说我这么对一个不知根底的大男人言语攻击会留下什么恶果,光是我这句问话,就违背了我刚才不探人私隐的决定。并非是为了尊重人,而是知道的越少可能卷入的麻烦以及危险也会随之减小……

柳回风却没有动气,我的反击好像一片羽毛打在他身上一样不痛不痒,他只是淡淡地丢给我一句:“云离身边只有三种人,一是猎物,二是棋子,三为玩具,你以为你是哪一种?”说完这句话,他便离开我的房间。

他关上门后,我慢慢开口:“第三。我是第三种。”他打发时间的玩具。

带我回他家也好,引诱我杀慕容临水换解药也好,告知我慕容被楚悠然击伤也好,对他而言,都只是无伤大雅的玩闹。

看一眼我的包袱,里面装有云离给我的那本书,我苦笑一下:“目前,似乎有向第二种发展的趋势。”

我知道自己已骑虎难下。   

第三卷:这部一定结局

2.

云离一直没回来,从柳回风口中,我断断续续套出了少许信息:楚悠然受云离手下一个叛徒所托出手对付云离,被其先发制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心有不甘,于是自试剑大会结束后就一直在暗杀云离,可她请来的杀手还没来得及下手就被云离的人提前解决了,而下毒对云离完全没有作用,几番试探之下全无结果,她只有亲自上门,试图以琴音动摇人心,哪知道不但没得手,反遭云离下达诛杀令,目前正在逃亡中。

现在我知道自己已经不能置身事外,所以也就尽量打探对自己有利的讯息,知道得多一些,我才能判断自己下一步该如何走。

知道那个背叛者就是上次重伤柳回风的叫做南宫的家伙后,我撇撇嘴,很不屑的开口:“云离那家伙作老大很不成功嘛,让属下三番四次背叛。”理论上说,如果我是他,我会在那人第一次背叛后将之格杀,虽然我知道自己实际上做不到这一点,但是依理性判断,如果要成大事,必须足够狠毒……云离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过仁慈?

一时的轻纵,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遗憾,到那时就不仅仅是后悔而已了。

柳回风有些无奈的叹一口气:“云离对待背叛者从来就是心狠手辣,不仅用残酷手段杀死,连那人的亲朋好友都不放过,若然有人侥幸不死,那等待他的将会是生不如死。”他顿了一下,眼中有隐痛闪动,像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而后恢复平静继续开口,“他早知道南宫心存二心,他若想要南宫真心臣服于他其实不难,他不那么做,只因为要从南宫那寻些乐子,南宫自以为瞒天过海,却不知自己毫发心思皆逃不过云离掌握。”

我呆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思绪。

好恐怖的家伙,做到这一步,还能算是人么?

……窥探人的思想,连人心都能左右,那家伙当真不是魔鬼么?

我一定、一定、一定要离那家伙远一些,尽量跟柳回风在一起。

但是在我暗自发誓的几天后,我却不得不远柳回风而亲云离。

云离回来之后我们就继续上路,柳回风还是马车夫,他戴着斗笠,遮住了他那张英俊的脸。

柳回风的魅力是很内敛的,他的五官是那种极为明朗温和的英俊,顾盼间颇有一种风流倜傥的感觉,是那种很容易让闺阁少女一见钟情的类型,可是相处久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眉间始终萦绕着一抹淡淡的不得志的抑郁,目光深邃悠远,好似藏着很深的心事,偶尔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疲惫和沧桑……

对于喜欢忧郁美男子的人来说,柳回风的杀伤力好比原子弹,虽然我不好这一口,却也不得不承认他偶尔出神显露出忧郁神情的模样十分迷人。

马车缓慢行进在郊外大道上,两旁是巍峨高山,云离在马车中打瞌睡,我则继续钻研云离给我的那本书,既然不能逃避,那就要多学些自保的办法,我知道习武要从小打基础,我这个年纪想要学武已经是天方夜谭,所以我从借助工具这方面下手。

忽然耳边传来马嘶声,紧接着马车停了下来,虽然震动不是很大,但是云离还是醒了。

“回风,出了什么事?”他没睁眼,淡淡地问。

前面传来同样平淡的回答:“没事,几个不成器的山贼拦路而已。”

我偷偷掀开帘子从柳回风身侧看出去,看见前方五六米处站了七个人,将去路堵死。

那七个人一共五男二女,有须发皆白的老者,也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七人打扮兵器各异,但是光是用看的,也能看出他们身上的东西价值不菲,他们的衣服不是丝纱就是绸缎,在阳光下反射着很贵气的光芒,他们有人拿刀,有人用剑,最老的那家伙拿的是一根龙头拐杖,龙头以玉雕成,其余六人刀剑长短大小各不一样,但每一把都是闪着耀眼寒光的好兵器,有一把刀刀身呈金色,想必在上面镀了金,有的人剑柄上镶着宝石,有的人腰间挂着玉佩,而那两个女子头上的珠钗看起来很值钱。

相比之下,倒是显得穿着朴素身上完全没有装饰的柳回风和云离比较寒酸了。

切,骗谁呢?哪来装备这么华丽的山贼?

如果他们没带武器,我们倒是比较象拦路抢劫的那一方。

“金银八环四分刀,一尺二尺三尺剑,龙头拐杖深铁寒,是富贵堂的人。”柳回风的语气还是很平静,如果光听他的口气,很容易让人觉得富贵堂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知道来者不善,我很自觉地缩回马车里,转头去看云离,看他要如何处理。

“山间拦路,虽不劫钱财,却劫人性命,也是山贼。”云离依旧闭着眼,好像完全不紧张,不仅不紧张,还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扎手么?”

“还好。”感情柳回风这马车夫还兼任打手。

“那就动手。”话音方落,外面就传来惊呼声,接下来是打斗声,马车外有风吹过山林的歌声,也有刀剑撕裂空气的呼啸声,间或夹杂着尖利短促的金属厉啸声,还时不时有他人遭遇痛楚或者死亡的惨叫声。

但是唯独没有柳回风的声音。

我有些不安,想要掀开车帘看看外面的情况,忽然车帘被撕裂开,同时一个身躯伴随巨大的冲力闯了进来,将我撞到一边,那个人影进入马车后就立即架住了云离,将他拖下马车,用金色的刀架在他脖子上,几乎是用颤抖的声音大喊:“给我住手。”看来这家伙运气不错啊,一把就抓住比较有做人质价值的云离。

而我,也看清了此刻外面的情况。

拦路的七个人,只有三个还站着,一个人在马车旁挟持着云离,另外两个背对着我合力挡着柳回风,一个老人一个女子,这三人身上都挂彩不少,鲜血不断从几可见骨的伤口中往外流,至于其他四个是全躺下了还是有人逃走我不知道,因为我实在无法一眼从地面上四散的残躯断肢甚至碎肉块中判断死掉的是几个人。

空气中飘荡着浓厚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不愿多看一眼地面上的惨状,我目光上移,对方另外两人停手侧身,让我看见了头脸乃至上半身像被人用整桶鲜血浇过一样的柳回风,他拿着把软剑,剑上满是鲜血,粘稠稠的不断在往下滴。

他眼神幽深宁静,好似完全没有情感波动。

他的肩头,挂着一只齐腕斩断的人手,而身上,则留有几截断肠和碎肉。

我再也忍不住,转头干呕起来。

我不是没见过杀人现场,来古代这么久,看慕容临水砍人也有些习惯了,可是杀人杀得这么没有美感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眼睛可以不看,耳朵却还在自动接收声音,第一个说话的是柳回风:“云离,你真无能,这么容易就被抓住了,扯我的后腿。”说话的内容有点抱怨的意思,但语气却很轻松。

我微微侧目,看见云离几乎是放任自己靠在挟持自己的中年男子的怀里,好像一点也没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让敌人漏网脱逃以致有机会抓人来威胁自己的你才是真的无能吧,方才是谁对我说能轻松应付的?”

“你耳背么?谁说能轻松应付了?这些家伙是富贵堂的人耶。我只说了还好……我只负责杀人,不负责照料你的安危。”柳回风很爽快地撒手不管,他刚说完话,打斗声便立刻响了起来,同时响起的还有那奇异的金属厉啸声。

云离还是微笑着,右手却飞快的抓上挟持者的执刀的手腕,对方一惊,下意识的回刀反斩,他轻笑一下,侧身的同时站直,左肘反撞,右手下压,让刀刃避开颈部,斩上他的左肩。

这一刀斩得并不深,刀锋才刚切入肩膀,执刀者便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手腕上有一个血孔,神色愤怒不甘,却无能为力。

云离看了一眼柳回风那边的战局,平静的吩咐:“留下这两个。”

柳回风正举剑要将那个拿着龙头拐杖的老人劈成两半,听到云离的话立刻停招收剑,空气中的尖利金属啸声立即哑然顿止,他将软剑放入怀中,看也不看就往回走,当瞧见云离肩上的伤口时,面不改色将人当西瓜砍的他皱一下眉:“怎么这么不小心?”他叫我从包袱里拿一件干净衣服出来,三两下撕成布条,给云离包扎伤口,他身后的老人和女子还活着,但是受了很重的伤,老人断了一只手臂,而伏在地上的女子双腿弯曲的角度很诡异,应该是骨折了,两人身上还有大小不一的剑伤,都已经没有再战的能力。

云离单手扶着肩膀,微笑看着失血过多站立不稳的老者,用一种淡漠的上位者的口吻询问:“死,或是服从?”

在死神的威逼下,老者和那一男一女选择了屈从。

之后,云离让柳回风给挟持他的人解除迷药,拿出金创药让他给自己和同伴止血疗伤。

我这才发现那几人的伤不止我刚才所看到的那么些。

中年男子伤势最轻,只在胸口、左臂和左腿上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而老者的右手齐肩断掉,右耳被削去一半,左肩到左胸三道剑伤皮肉翻卷,而那女子除了断了双腿,腹部还有一个大口子,令她不得不捂着伤口使内脏肝肠不至于流出来……

想不到柳回风平日看起来温和斯文,杀起人来这么蛮横血腥,简直就像是切菜一样。

云离自己充当马车夫,让柳回风在马车上清理身上的血迹,而三个失败的幸存者也听从他的命令上了马车。

马车内很宽敞,即使坐上五个人也不会显得拥挤,柳回风和两个男人坐在一侧,我则和那个女子同侧,虽然他们都离我有一段距离,可是我还是感觉害怕,只要是正常人,和四个血淋林的家伙同处一室,总会感觉不自在的吧。

而血腥味最重的,要数坐在我对面的柳回风。

他撕下了沾满鲜血的外衣,卷成一团扔到外面,然后用一块干净的布巾擦了擦脸,勉强擦去了脸上粘稠的血浆,但脸上还是满是可怖的血红,而头发乱七八糟的纠结成一缕一缕的,其中隐约可见黑红色的细小块状物体,不知道是血凝结成的血块还是从别人身上砍下来的碎肉块……

看见我一直在下意识的躲避他的目光,他笑着开口:“阿影,怎么了?”他不笑倒好,笑起来更可怕,血红的脸上露出一口白牙,很是狰狞恐怖。

我小心的指了指他的肩膀,那只齐腕断掉的手还死死的扣在上面,刚才撕掉衣服却没能将断手弄下去,手掌下隐约可见外衣的残破布片。

他笑了笑,将那只手强行从肩膀上掰开,空气中响起清脆的骨节断裂的声音。

又看了我一眼,他语气有些抱歉:“对不起,让你受惊了。”声音温和,好像又变回了从前的柳回风,可是我知道那不可能了,这一幕留给我的印象太过鲜明,我很难不去介怀。

这时候马车停了下来,云离的声音传过来:“回风,往西半里处有河流,你去清洗一下,别吓着阿影。”柳回风点点头,跳下马车,回头看一眼车上其他乘客:“你们要不要去?”他在问那三个人。

三人迟疑不答。

我想我知道理由,柳回风让他们跟自己走是担心这几人会趁他不在袭击云离,而那三个人不走的原因大概是还存着少许投机之心,却又惧怕柳回风的武力而不敢说出拒绝的话。

最后还是云离给他们解了围:“回风,你一个人去吧。”

他话一出口,柳回风立刻不再理会地走开,而那三人脸上则浮现了怪异的神色,大概是想不到云离会这么大胆,而柳回风走得这么放心。

但正是因为这样,他们却同时浮现了小心谨慎的畏惧神色,云离越是满不在乎,他们就越是戒惧,生怕云离有什么奇招,不敢贸然出手。

云离轻笑一声,回身钻进马车来,在柳回风原先的座位坐下:“趁着有时间,我有话问你们。”

那三人互相对视一下,点了点头。

“是楚悠然派遣你们来的。”用的竟是肯定的语气。

“是。”

“她承诺了什么?治病疗伤还是解毒?”云离漫不经心的再问。

“……”对方无言,但是惊讶的神色已经表明了云离所料不差。

云离很无所谓的笑笑:“她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那些东西,别的我还不放在眼里。”

“二堂主得了怪病。”

“哦。”云离淡淡的应了一声,又问:“你们来之前,她可曾嘱咐你们什么?”

三人对视一下,脸上同时露出懊悔表情:“她说过我们须全力施为,半点大意不得,有什么手段尽管施展出来。”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不是光明正大劫杀而是采用卑鄙手段,云离未必这么容易占上风。

云离“嘿”了一声,声音中有不少的嘲讽意味:“你们以为施用手段便能杀我么?”他转头对我笑:“论起暗杀,回风可比他们老到多了。”

对我说了这么一句后,他转过头看向那三人,淡淡的开口:“楚悠然还跟你们说了什么,都告诉我罢。”他这么轻描淡写的吩咐,语气间竟全然一派睥睨的自信,不在乎他们隐瞒,亦不担心他们欺骗。

三人老实道来。

原来,云离这个不会武功的人,竟然是江湖第一杀手集团的首领。

云离是不会武功的,那曾经挟持他的人也说了,他之所以能反制那中年人,一来是中年人有伤在身,二来是因为该人注意力几乎全部放在柳回风身上,而云离用的动作十分凶险且出人意料,才能脱出钳制,他左肘反撞的那一下正好打在对方伤口上,如果那一招含有内力,足够将对手打晕,更不用铤而走险让肩上受上一刀,那一刀如果偏差少许斩上颈部,云离现在便是死尸了。

我听着有些恍惚,感觉很是荒唐,杀手集团的首领,竟然完全不能施展武功,这样的组织如何能稳定?可这种诡异的错位感,更让人觉得他深不可测。

云离看了他们一会,像是在确定他们有没有说谎,过了片刻,他点点头:“她知道的毕竟也不多,你们若是知道回风是什么人,便不会这么说了,他原本是叫做柳是语的。”他话一出口,那三人失血过多的面孔立刻变得更加惨白,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我对于江湖往事秘闻并不是很了解,所以也不明白这个名字有什么意义,但是看那些人的表现,柳回风从前似乎是很了不得的家伙。

云离拍拍我的肩,轻松的说:“也告诉你些吧,省得你总小瞧回风,别惹他生气,他平日性子还好,但发起狂来我还得请别人来制住……那还是我小时候的事,回风他从前是正义盟的弟子,才华过人,武功在年轻一辈中是佼佼者,就是长一辈的师长也不遑多让,十年前反出师门投效森罗殿,三年后,百年来一直与森罗殿抗衡势均力敌的正义盟便烟消云散了。”他忽然很愉快地笑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还有,在我将森罗殿完全拿到手之前,他是森罗殿第一高手。”

这时柳回风回来了,大约是听到了云离最后一句话,淡淡的甩下一句:“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那都是过去,现在的第一高手是你的心腹……得了,我洗干净了,换手吧。”他换了身干净衣服,身上已经看不见一丝血迹,头发湿漉漉的,发梢还不断往下滴水。

云离很爽快地交出马车控制权。

我瞪这个家伙:这么厉害的杀手被他拿来当马车夫使,太浪费了吧。

不过那之后我就不敢没事找柳回风搭讪了,天知道如果我一不小心惹怒了他会不会被拿去练习切菜。

我毕竟是正常人,对血腥不能免疫。

这也是云离的意图,这样一来,我就必须更依附他,我虽然知道,却无可奈何,只能更加依附他,因为我发现身体里出现奇怪的感觉,一缕缕细小的异样感不受控制四处流窜,那完全不可捉摸的东西让我恐慌。

“危机之际弹出洗脉蛊……”楚悠然的话不期然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第三卷:这部一定结局

3.

“拉弓的时候不要光用腕力,要注意将手腕、臂膀、肩背、腰胯的力量尽数用上,别跟我抱怨力气不够什么的,这世上没有废物,只有懒虫。”云离一边说一边拉开长弓,目光如电直视前方一百米处的草靶,紧绷的肩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