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懦弱。”皇帝含糊道。

“太子年方十四,陛下大可为其择名师。陛下不喜太子,只会令诸皇子蠢蠢欲动,让诸王有机可乘。陛下何不将太子带在身边悉心教导,若实在不堪教化,再另立储君也为时不晚,陛下近忧乃诸王。”

起码你先把谢氏安抚住啊,本身势力就弱,还四处树敌,没这么找死的。你要做什么也得有了相应的实力再说。

一提到诸王,皇帝的理智就回归了一些,脑子里飞快的权衡了下,觉得箫铎的建议眼下看来是最恰当的,便道,“君一席话令我茅塞顿开。”

君臣相谈甚欢,直到天色渐暗,皇帝才恋恋不舍的放箫铎离去。

自己的话被皇帝采纳,箫铎满意离去,半路遇上常乐长公主,却被坏了兴致。

常乐长公主,方太后之女,皇帝胞妹,自小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性情颇为嚣张跋扈。嫁的楚家亦是大世家,然她后台够硬,不像她那些姐妹般被压制住了,遂这私生活依旧十分精彩,在府里养了几个门客,实际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常乐长公主中意箫铎很久了,今儿又听他壮举,更是心痒。一瞧,天时地利人和,将人偷偷骗到冷宫处,想好好和美人儿亲近亲近。

以为是皇帝传他的箫铎走到半路,察觉不妥,打晕了引路的太监,接着高喊一声有刺客。

这事就捅到了皇帝跟前,皇帝一细查,脸都绿了,还得替妹妹瞒着,又安抚箫铎。箫铎也一幅我只知道那是刺客,其他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箫铎离开,皇帝就跑到方太后那去了,常乐长公主也在,见到皇帝,神情悻悻。

搁平日,皇帝也就不轻不重的说两句,他妹妹看上个男人,怎么了,能被常乐看上那是他的福气。可今时不同往日,一个时辰前,箫铎还在和皇帝说要约束皇族,收买人心,以图大计。一个时辰后,他妹妹就打自己亲信的主意,皇帝都要被她气死了,忍不住开骂。

这阵子,皇帝积了不少火,一开腔,就有点刹不住。常乐长公主也不是好性的,骂一两句做做样子就行了,你还没完了。

常乐长公主保养得宜的脸一拉,“驸马不在京城,阿兄还不许我找人解解闷了。同是阿娘生的,阿兄后宫佳丽三千,我才几个?又没闹出什么来,阿兄值当这么骂我吗?”

皇帝被理直气壮的常乐长公主气了个倒仰。

方太后,方太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常乐这是还嫌自己男人少!

结果两个被气的没晕,气人的突然晕了过去,御医一把脉,先哆嗦了下,“公主有孕月余!”真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

方太后,“…”

皇帝,“…”

驸马外任,三年未归。

长乐殿里母子俩风中凌乱,外面大臣马上也跟着凌乱了。

皇帝转性了,礼贤下士了。

大臣们都惊呆了,身后必有高人指点,高人是谁,箫铎频繁进出宫门,谁也不是瞎子,大家颇有一种好白菜被猪拱了的遗憾。

然后该干嘛继续干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现在收手等着他秋后算账吗?

这是大多数世家的想法。

可是如谢氏等寒门就比较纠结了,皇帝对他们态度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有喜极而泣的,如谢韫。也有不以为然的,如卫国大长公主。谢氏已成两派,这是谢韫没发现的。

皇帝最近十分重视谢太子,处理政事都带着太子旁听,还为他延名师,培养太子继位的决心十分明显。

皇帝又召见诸子,语重心长,说到动情处还涕泗横流。

众人,“…”

这皇帝是被穿了吧。

这些都非是无用功,皇帝那名声明显的好了那么一咪咪。

对此李昭倒也没有遗憾,那可是皇帝,指望一下子拍死才是异想天开,又不是在打单机游戏。

可这皇帝已是危如累卵,想挽救哪有这么容易,一根稻草不够,那就再加一根,就不信加一捆也加不到最后一根。

在皇帝看来,一切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然后,噩耗八百里加急传来,兖州大乱。

兖州天隆县捕快陈广带头造反了,陈广的妻子被县令公子抢走,陈广冲冠一怒为红颜,带着一群朋友和下属杀进县衙,救回妻子后杀了县令一家,然后反旗一竖,这日子没法活了,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反正要死,为什么不轰轰烈烈的死,也许就不用死了。

兖州数年多灾,百姓水深火热,官吏横行无忌,世家欲壑难填,本就是个炸药桶,陈广一把火下去,彻底炸了。

不过三日功夫新鲜出炉的天授将军,带着他的天授军攻下了一整个郡,还有继续扩张版图的架势。

能用这么快的速度攻下整个郡县,非天授将军多么用兵如神,而是长平郡守阮即令一看局势不妙,立刻弃城带着细软亲信跑了,见郡守跑了,能跑的也跑了,不能跑的跑去给天授将军开城门了。

不费一兵一卒,拿下郡府,能不快吗?

上书房里,皇帝拿着邸报,气得直打摆子,阮即令是方太后外甥,娶得是方氏女。

“混账,混账,混账东西!”皇帝随手砸了手边的香炉,咣当一阵刺耳的声响。

香炉咕噜噜滚到方相脚下,皇帝的视线也投在他身上,阮氏是方氏死党。

方相拱手道,“陛下息怒,当务之急是平乱。”

皇帝压了压怒气,“众卿家觉得何人能平乱?”

谢韫站出来推荐自己二儿子谢瑀,谢瑀为扬州节度使,本朝有四个节度使,雍州节度使李徽,冀州节度使唐华,梁州节度使盛期年,扬州节度使谢瑀,这四州常有战事。

长平郡靠近扬州,区区陈广都不必谢瑀出面,令他派属下平乱即可。

然皇帝没吭声,他重视太子示好谢氏,以期能更顺利扶持自己的班底,可不是想扩展谢氏实力。他有自己的小算盘。

谢家老二有乃祖之风,扬州原属于南周,南周虽被北齐灭了,然境内还有不少百姓以南朝遗民自居,因为扬州多山川丘陵,北齐有心无力,加上它海岸线绵长,海外小国常乔装海盗上岸烧杀掳掠。一直以来,扬州都不怎么太平。

直到二十年前,谢瑀带着一支谢家军赴任,一路从县令做到节度使,扬州焕然一新,上供税赋一年比一年多,这几年除了还有小股海盗作乱,境内再无战事。时至今日扬州比起另八州其他方面力有未逮,然武力值后来居上,恐怕仅在雍州之下。

皇帝颇为忌讳这个手握重兵的节度使大舅子兼表哥,岂愿意他再立功。在他看来,只要不是十分蠢的,拿下区区陈广不在话下,这就是个千载难逢的镀金好机会。

他十分想把这机会给自己人,自来军功最重,然而他的亲信里没有能带兵的,对此,皇帝郁郁。萧卿家所言极是,若想乾坤独断,他必须有兵权。

李廷唇角勾了勾,推荐自己人,李氏善兵伐谋,有目共睹,他若是不举荐说不过去,至于皇帝不答应,那是他的事情了。

皇帝当然不会答应,其余大臣纷纷推举自己人,最终皇帝选了奉车都尉符鼎博,他爹就是符侍郎,父子两都是忠君的,就是他了。

前脚符鼎博带着五万大军出发,后脚皇帝挽起袖子开始收拾人,表明自己对这种不爱护百姓的官吏零容忍,首当其冲的就是霍令东和公孙、何、梁三家。

手段相当铁面无私,好像不久前那个梗着脖子和百官拧着要保霍令东那个人不是他,霍令东斩首,没收家产,霍家人成年男丁流放三千里。

皇帝痛斥自己识人不清,认错态度十分良好。

接着重头戏来了,公孙、何、梁哪怕已经不入流了,也代表着世家。皇帝痛心疾首,世家那么有钱那么多特权我那么尊敬你们相信你们,你们对得我,对得起天下敬仰你们的黎民百姓吗?还有他那不战而逃的表弟阮即令也被皇帝削了官职下了天牢,等兖州暴动结束后再处置。

听着听着,六相就琢磨过味儿来了,比心眼比语言艺术,十个皇帝都比不上一个丞相,皇帝句句夹带世家名不符实,尸餐素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事实胜于雄辩,世家也无话可说,他们不像皇帝那么赖皮,没理还要胡搅蛮缠。

箫铎拧眉,在没有足够实力之前就露出了獠牙,皇帝心太急!

散了朝,神清气爽的皇帝拉着箫铎的手笑得志得意满,今日世家那木然的面孔实在叫他心头大畅,多少年没有过。

劝解的话,箫铎在嘴里过了过又咽了回去,他能让皇帝听得进他的话,不代表皇帝对他言听计从,现在上去浇冷水,自讨苦吃。

起码今天这样的“秉公处理”比以前‘徇私枉法’好多了。皇帝虽大大得罪了世家,但是寒门对皇帝印象好转。

第67章 溪云初起日沉阁

朝堂上的事,除非兵临城下,否则很难影响后宅女眷,遂京城宴会依旧是你方唱罢我登场。

李昭对着镜子仔细端详,片刻后满意的勾了勾嘴角,她十分中意自己这张脸,好不容易长成个美人儿,能不重视吗?她可不舍得留下半点痕迹。

执着镜柄的紫光笑,“小娘子脸上的伤一点都看不出来了,比以前还漂亮呢!”

李昭摸摸脸,不要脸道,“我也这么觉得。”害怕留疤,她宅了一个月,又敷了不少珍珠白芷等物,这皮肤比之前还白了点。

紫光等脸上的表情维持的十分痛苦。

还是紫苑身经百战,“想不到还有这样秋毫毕现的镜子,可真是稀奇。”

李昭拿了梳妆台上的一个巴掌大的盒子把玩,“可见这世上没有办不成的事,只有办不成事的人。”

孟工总算是把镜子做出来了,不过目前只有这巴掌大小,但李昭已经十分满意,罗马不是一日建成,从无到有,从有到精,总要有一个过程。

除了常见的手柄镜子外,四娘还别出心裁的弄出了在类似现代十分受女生喜爱的梳妆镜盒,一个镜盒能卖到等体积的黄金,就这还有价无市。

东西稀奇是一方面,四娘营销有道功不可没。起先李徽让四娘来帮她,要说她心里不打鼓是骗人的。事实证明李徽识人有术,她还有的要学。

照这个势头下去,李昭已经能预见财源广进的未来,那真是太好了!他们家看着富可敌国,但是花钱的地方委实不少。

大齐实行的是征兵制,百姓从军常为被迫或半被迫,所谓的兵,平时为民,战时为兵,以役代税,开战则须自备弓矢衣粮。

其他太平点的地方还好,雍州这样边患不绝的地方,要是都用这种兵,早就被突厥灭成渣了。所以只能自掏腰包培养职业军人,吃喝粮饷和装备训练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再有雍州实行以工代赈,成本回收缓慢,还有一些是民生工程根本没有收益,一般掏的是李家私库而非官库。

何况,他们家还养了数量不少的私兵,具体数目不得而知但是就她从李徽和李湛只言片语中了解的,不下六位数。以前李昭只觉得那是为了打突厥,现在可不会这么单蠢了。

李昭又对着镜子瞅了瞅,确定自己的脸能出去见人了,欢快道,“走吧。”

今天是荆国大长公主寿辰,徐婧作为嫡亲孙女必然要去,她这个便宜曾外孙女,自然也要去祝寿。

这一日,徐府和荆国大长公主府门前冠盖云集。

男宾在徐府,堂客便在公主府里头。

李昭随着成国大长公主一下马车,便有一贵妇人款步前迎。到了跟前,先福了一礼,未语先笑,“九姨母安好!”来人是荆国大长公主的大儿媳,顺承郡王妃的母亲徐林氏。

徐林氏四十来岁,面容似三十出头,一张脸上时刻带着笑靥,观之可亲。

李昭和五娘又冲她福礼。

徐林氏一手托起一个,喜动于色,“好一阵不见儿,五娘和六娘出落的越发水灵了。”又看五娘,“懋儿一直念叨着你呢,可算是来了。”又细细瞧着李昭的脸,“真是万幸,六娘好全了,这么标志的小娘子要是留点伤可就不好了。”

李昭低了头腼腆一笑。

徐林氏一顿,实在是听闻了她的壮举,略不适应她这小娇羞的模样。

一行人到了大堂,主位上满头银发的荆国大长公主起身,一把拉着成国大长公主道,“咱们姐妹几个都到了,就差你了。”太宗女儿在世的还有七位,今儿全齐活了。

“是我来迟了。”

“待会儿罚你三杯。”

“应当的。”

“呦,这是你家的小六娘吧,可真是个体面的孩子。”说话的是梁国大长公主,因为各种原因,她一直没见过李昭。她嫡长孙娶了楚王的郡主,楚王妃是吕相女,楚王那也是令皇帝咬牙切齿的皇弟。

梁国大长公主拉着李昭爱不释手,楚王世子尚未娶亲啊,虽然差了四岁,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娶到李氏的女儿,问鼎龙椅的机会起码多了三成。

你拱我上皇位,我让你家女儿做皇后,你家外孙做太子,互惠互利。

这是在场很多人的想法。

陈广三天之内就聚起五万百姓攻下一郡,真的没给京城带来丁点儿影响吗?错!错!错!

一个家族能站在权利的中心屹立不倒多年,必然有他的不凡之处,多少人家已经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纷纷开始为自己谋划。

自保是当务之急,更上一层楼谁都想过。

本朝兵制,令不少家族拥有数目可观的私兵,当下以李谢为最,李氏百年积累,更胜谢氏一筹。谢氏那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党,手握重兵的李氏就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

李谢虽为姻亲,然一直以来关系平平。何况,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帝不会愿意太子娶李昭的,哪怕皇帝现在表现的很重视太子,他们也不觉得皇帝会同意。而他们这边,皇帝管不着啊,只要两家愿意,皇帝不同意又如何?他们早就站在皇帝的对立面了,管他高兴不高兴。

寿星公荆国大长公主抱的这种想法,她家孙女可是顺承郡王妃,世子年方十三,未定亲。虽然辈分上,李昭是世子表姑,不过眼下婚娶,最重者便是同姓不婚,旁的倒也不打紧,舅舅娶嫡亲外甥女的事儿都有,侄子娶远房表姑就更没什么了。

香饽饽李昭拜过主人翁,又向其他人请安,眼下能在正堂占着一席之位的都是京城响当当的人物,李昭刚到京城时被带着认过亲,她记性又好,一圈扫下来,发现一半儿都和她家沾亲带故,光公主姨祖母就有六个。

太宗势强威重,遂他的女儿嫁的都不错,不是嫁进大世家就是权臣家,不像后面两代公主,一个不好就踢到铁板被拒婚了。可见投胎是门技术活!

金子都不是人人爱的,更何况李昭。

“瞧各位姑姑欢喜的模样,可惜了只有一个六娘,否则一人一个可不就四角俱全了。”说话的是常宁长公主,她也不管自己这话带来的影响。

常宁长公主摸着李昭的脸,啧了一声,“九姑姑是怎么养女儿的,不止人长得水灵灵,这口才更是一等一的好,反观我那几个侄女,各个口笨舌拙,遇上个厉害的,那就是被欺负死的命。”一个死字咬了重音。

十二公主死了,虽然皇家竭力低调处理,然知道的人依旧不少。

十二公主是被宫女闷死的,还在皇宫时,她便经常把一些发质好的宫女头发剪了做成发髻自己用。

也是因为她的这点怪癖,才踢到了李昭这块铁板,以至于被发配到了皇陵。十二公主本就脾气暴躁,到了皇陵,就成暴虐了,不只要人家的头发还虐打宫女,偏皇陵里宫女奴性不强,否则也不会被分配到这里。忍无可忍之下,宫女造反闷死了十二公主。

常宁长公主和十二公主不亲,平时死个把侄女侄子,她眼泪都不会流一滴,可十二公主死的太丢人了,连带着皇室都面上无光。她这阵子因为怀孕的事被皇帝和方太后烦的心气正不顺,见众人都在夸那个罪魁祸首好拉拢李氏帮他们和皇兄打擂台,当皇帝不是她亲兄弟,她还能这么逍遥自在吗?越听越生气,一下子就炸了。

感觉到指甲轻划脸庞的怪异感,李昭握住常宁长公主的手,笑着道,“当不得公主谬赞,我不过是依理而言罢了,天下事绕不过一个理字,句句在理,以理服人,谁能驳回来,可不就成了好口才。”

十二公主死了,她真是半点亏心的感觉都没有,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不作死不会死。

常宁长公主目光不善的看了她两眼,抽回手,“好一个依理而言,希望你日后也能依理而行。”这话已经是很不客气了,但在场并没有多少人震惊,常宁长公主嚣张无理不是一天两天了。

李昭眨了眨眼,又捻了捻手指,这是滑脉吧!?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下常宁长公主的肚子和气色,驸马带兵在外,这可真是好大一篇文章!

李昭嘴角上扬,“阿昭谨记公主教诲,毕竟有理才能行遍天下。”

“六娘说的在理,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吗!要是人人都能明白事理,可不就天下大吉了。”一直很安静的崔夫人开口,天下最不讲理的就是皇室,他们十分希望皇室能讲讲道理,那能省多少事啊!

常宁长公主侧脸望过去,神情有一瞬间的狰狞。

崔夫人没有错过那一丝怒意,不以为杵。二十年前,常宁爱慕她丈夫,方太后、皇帝连同方氏都乐见其成,方太后亲自说媒。结果自然是无功而返,崔夫人是她。

他们成婚后,常宁长公主还多番骚扰勾引,忍无可忍之下,崔夫人做了局让常宁长公主丑事败露名声扫地,以至于常宁婚事艰难。

崔夫人和常宁长公主两看生厌,几乎是人人皆知的事情,然一个是当朝嫡长公主,一个为崔氏宗妇,娘家乃名门萧氏,谁也奈何不了谁。

第68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待了片刻,李昭等小姑娘们随着徐家小娘子们去花园。一群十岁出头的女孩聚在一起,便玩起投壶来。李昭稍留了一手,也排在前三之列。

徐二娘又扔了空,惋惜,“瞧我这笨手笨脚的,六娘怎么投的,准头如此之好。”

李昭笑了笑,“唯熟练尔!”

“六娘常玩这个?”

“是啊。”她每天练习箭术,箭术好了,投壶自然不在话下。

“平日除了投壶,六娘还常玩什么?”徐二娘眉眼间一派亲近。

李昭也乐得结个好人缘,也是示好徐氏,遂也热情与徐二娘说话,“偶尔会约了伙伴们打马球。”

他们家更偏向于顺承郡王,诸王背后都有一个密不可分的世家,李氏加入只能算是锦上添花。

顺承郡王无母族,妻族徐氏却是各方押注的政治投机客,李氏对顺承郡王就是雪中送炭。顺承郡王性格较为温弱,对李氏而言,顺承郡王是个不错的投资对象。

徐二娘击掌而笑,“我也喜欢这个,这里好多姐妹都会,不如我们打比赛。”

李昭瞅了瞅她笑,“好啊。”

如此,一行人又去球场,一路说笑而去。李昭发现,一群人分成了四个圈子,世家女一圈,勋贵一圈,寒门一圈,宗室女又是一个圈。阶级分明!

“你倒是快点啊?”六角重檐阁楼内,徐铭渊催促了,偏头对身后一头束玉冠,着天青色锦袍,藏青菱纹玉带,天资秀逸的少年挪揄,“难道你就不想见见李氏阿昭真容,外人将她夸的像朵花,但是你我都知道他们这些人说话最夸张不过了,无颜女都能叫她们说成端庄娴雅。”

楼梯上的少年慢腾腾的迈步,神情有些窘迫和无奈,“非礼勿视,渊表弟,咱们还是回去吧。”

“你就不好奇?”

少年张了张嘴,“无艳如何,国色又如何?”父母长辈看中的是李氏权势,不是李昭容貌。顺承郡王看着光鲜亮丽,可随着太子日渐长成,之前那些支持立长的大臣逐渐改弦易张,转而支持更为正统的嫡,立嫡立长,嫡永远在长之前。

哪怕顺承郡王苦心经营几十年也抵不过和他同龄的谢太子,谁叫人家是正宫嫡出,背后还有炙手可热的谢氏。

可到了这一步,他们家没有退路,支持他们家的那些人也没了退路,不争也得争。顺承郡王府步步惊心,一着不慎便有性命之忧。若能得到李氏全力支持,自然是再好不过,虽然徐家有女嫁入李氏,然徐婧在李氏的影响力还不够,远远不够李氏倾力相助。

徐铭渊一怔,作为徐氏嫡子,他自然也明白这个理,他心悦贺氏女,然家里为他定的是林氏女,不免有些物伤其类,意兴阑珊道,“那算了,咱们走吧。”

赵云德点了点头,转身往下走。

“诶,等等,那不是赵崇明。”打算离开的徐铭渊无意一望,见球场上出现了一宿敌——楚王世子赵崇明,“徐八那个混蛋,他肯定是故意的。”

徐铭渊咬牙切齿,徐氏也不是铁板一块,四房支持的是楚王。这在世家里也不算少见,可以说是政见不合各为其主,也可以说是政治投机左右逢源。

赵云德脚步一顿,忍不住上了楼。

李昭一群人还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的风景,徐二娘带着大家到了球场却发现有人捷足先登。

徐二娘一看是徐八便知道肯定是这小子知道了什么来截胡的,带李昭来打球并不是什么一时兴起,而是早有安排,为的就是让赵云德见见李昭。

大家都是同龄人,由己推人,哪个不好奇可能和自己共度一生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