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大鹏一日同风起

他们想干什么?他们想反客为主。

可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藏起来的刺客还没来得及跳出来就被人一锅端了,城内城外的军队也被数倍人马包围。

一点儿风浪都没掀起来就结束,平乱过程顺利的乏善可陈。

看着被剿下的武器,一群被制服的人,除了兖州世族俨然还有部分雍州世族参与其中。

寿星公徐父吓得汗如雨下,他们这是打算在他的寿宴上刺杀李徽啊!徐父瞪着一双眼去看自己儿媳妇,肯定是她里通外合,否则刺客怎么能藏进家里。

贺十二娘姣好的容颜上没有丁点儿血色,好似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瘫软在地。而她身旁的贺五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双眼麻木空洞的望着眼前这景象。

完了!贺氏完了!他们的复兴大业完了!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贺五夫人还有一股强烈的不甘涌上来,居然这么简单就结束了!

任他们怎么卑躬屈膝做小伏低的乞求,以李氏为首的一干实权派都不为所动。他们怎么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家族没落,几十年后泯灭于众人。

投靠顾氏和西突厥达头可汗合作成了摆在他们面前唯一一条路,哪怕明知前路荆刺丛生,但是他们不得不踏上去。即使最终输了,也要搅得雍州天翻地覆,拉着别人下地狱。

兖州世族更像一个输得倾家荡产的赌徒,拼尽所有豪赌一把。

赢了,重临巅峰!

输了,一无所有!

反正已经穷途末路,为什么不赌一把呢?

“你们居然和西突厥合作,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早知这一切的李徽不生气,他只是匪夷所思。

“要不是你们联合起来排斥我们顾氏,我怎么会和突厥合作。”谋划成空的顾诠振振有词,指着李徽厉声道,“我们顾氏也是雍州名门望族,可是你扪心自问,你有重视我们吗?你宁愿重用那些卑贱的寒门庶族,也不肯给我们顾氏子机会。”

李徽眯了眯眼,嗤笑一声,“我不重视你们,分明是你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想要的却没能力得到,就怪我没捧到你眼前,可笑至极。”

在雍州,除了核心的李、宋、雷、古、楚五大氏族外,便数顾氏。然而随着顾家老一辈逝去,这一代子弟平庸无能,频频铸大错,顾氏已经游离在核心政治圈外,名不副实。世家,世禄世卿之家,若是几代人在核心圈内没有一席之地,便会逐渐没落,再想恢复荣光,难!

看着顾诠愤恨的脸,李徽慢条斯理的将顾氏犯的错娓娓道来,“建安十九年,顾家二郎为清潭县令,强买清潭附近三千顷良田,差点逼得百姓作乱。建安二十一年,顾家四郎滥杀百姓当枭首…”

一桩一桩细数下来,直说的令人咋舌不止。顾家日薄西山他们知道,却不知道昏聩至此。

“不过是些庶民罢了,死不足惜!你却为了他们杀我顾氏子!简直欺人太甚!”顾诠知道在劫难逃,哪里还会隐瞒自己的愤怒。

李徽重重一拍案几,震得杯盏一跳,发出清脆声,怒声道,“所以为了一己之私,你们就要引狼入室,将我中原江山拱手让给突厥,重现昔年惨况。”

“难道眼看着你们高高在上,我们却被踩到尘土里。做梦!”顾诠满脸扭曲,原本养尊处优养出来的那张英俊儒雅的脸面目可憎,一个一个指点过去,“你,你,你,你们都死了,雍州便是我们顾家的了。等达头可汗一统中原,我顾氏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越是身边的人,越不能容忍他比自己好,于顾诠便是如此。

李徽岳父的五十寿宴,李、宋、雷、古、楚五家的中流砥柱都到场贺寿。杀了这些个当家人。他们的军队措手不及又群龙无首,必然陷入大乱之中,顾氏便可抵挡一时。

李湛再是骁勇善战,大本营乱了,粮草无以为继,也是回天乏术。

西突厥可挥兵南下助他平定雍州,日后一统中原九州。

突厥治理中原,必然要依靠世族,舍顾其谁。

万丈荣光,就在眼前。

功亏一篑!

顾诠嚎啕大哭!

李徽运了一口气才没拔剑橫劈了这个人渣,就凭他那心胸狭隘,狂妄自大的本性,还想万人之上,李徽都替万人委屈。顾氏败落的这么迅速,顾诠功不可没。一将无能受累千军!

顾氏狼子野心大家都知道了,想必等他处理顾氏时也没人会来求情,说他不念旧情。顾氏姻亲力量不可小觑!

李徽不想再听他胡言乱语,挥手让人带下去。

其他雍州世族和顾氏坑瀣一气,理由也差不离,为了更高的地位。人性本贪,但是能力与*不匹配,那就怪不得旁人。

在铁证面前,他们无法辩驳,这些人只能痛哭流涕的向李徽求饶。然他们勾结外族,李徽岂会手软,只沉声道,“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们勾结外族时有想过留我等性命吗,你们派兵围剿我等府上时可想过饶我等全家不死!”

这群人除了在这里安排刺客,还打算斩草除根,要不是李徽早有准备,灭族之祸就在眼前。

宋、雷、古、楚四家当家人是早前就知顾诠阴谋的,其余人却是不知,一听连五氏家里人都不放过,互相看了看,没脸开口求情。只能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这群王八蛋怎么这么糊涂!

李徽顾忌的只是雍州世家,兖州世族那边就更好处理了,李徽连问都懒得问,直接让人带下去,交给专人审问。更没有人会他们求情,现在多少雍州世族恨他们欲死,要不是他们上蹿下跳,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我家亲戚之前明明没那么蠢的。

收留了一根搅屎棍,他们后悔的想扎小人。

使君府书房内,李徽沉声,“赵云德(顺承世子)未参与此事,诸位觉得当如何处置?”

李昭都替他觉得尴尬,全家就剩下他一个,跑到雍州来,原本以为可以翻身,却发现主人家不把他当回事。

好在还有兖州世族把他当成宝,奈何兖州党最终却是把希望放在了顾氏和西突厥之上,陪了他一个人在墙角玩。

“六娘子有何高见?”

只打算做壁花,旁观学习的李昭一愣,抬眼就见笑的不怀好意的蒋威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李昭:我刚给你送了一车钱,我没得罪你吧。

其余与会者皆是扭头看李昭。

“顺承郡王为方氏逆党所害,世子少年丧父亡母,想来是十分思念亲人的,不如将他送回京城,皇上必会善待自己的侄子。”李昭慢腾腾道。

赵云德留在这里就是给人一个念想,雍州刚清洗了一次,不需要再来一次,内乱伤元气。碍于他的身份,却不好弄死,天下皆知他在雍州,死了有损道义。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赵云德也是方氏之乱的受害者啊,以仁义标榜自己的少帝不能明目张胆动自己这个大侄子,还得好好安抚这失怙失持的可怜孩子。

赵云德瞧着不是肯接受现实的。

“嘿嘿!”蒋威眯着眼笑了两声,“祸水东引,此计甚妙!”

李昭虚虚一笑,有点儿摸不准老头的脉。

接着商议如何处理此次刺杀事件,李昭一直绷着神经就怕蒋威又问什么,自己若是答不上来可就丢人现眼了,还好有惊无险。

商量好了对策,正式的处理整整花了三个月的功夫收拾。委实是涉及到的家族不少,这些家族又各有姻亲故旧,处理起来便需要慎之又慎。太轻了不甘心不足以震慑,太重了又怕寒人心,简直杀死脑细胞!

等处理完这群人,雍州这颗大树剪不少明显的枯枝,气象焕然一新。腐肉不除,新肉难长,伤口难愈。

是年秋,出征一年三月有余的李湛大捷而归,李徽出城亲迎,李昭随行。

远处,群鸟飞掠,地面轻震。便见旌旗招展,不一会儿尘土飞扬。紧随其后的是马蹄声轰隆作响。

李昭眺目远望,便见玄色骑兵飞驰而来,更后面是乌压压的大军,排山倒海,令人胆颤的肃杀凌厉之势扑面而来。

身着铠甲的李湛到了十丈外,下马步行,双手捧着一黒木盒,单膝跪在李徽马前,朗声道,“达头可汗首级在此!”

李徽激动之色溢于言表,翻身下马,接过木盒,缓缓打开,望着里面处理过的人头,阔面碧眼,正是与他纠缠了十七年之久的达头可汗。

李徽哈哈一声,握掌为拳重重拍了下李湛的肩膀,“吾儿骠勇善战,我雍州之大幸!”

又见一面如冠玉的青年手捧断成两截的王旗在侧,李徽也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道,“将门无犬子,大善!”此人正是宋航和李倢嫡长子,时年十八的宋胪,善谋。

此次出征,本意只是想打退屯兵黑山岭的西突厥,却不想这群年轻后辈如此出类拔萃,竟然直捣王庭。虽有取巧’,然不掩其能。

想到这里,李徽想起那个‘巧’来,便问道,“宋朔可还好?”

“狼群损伤颇重,他留在沙漠照顾不肯回来。”

阿朗擅训狼,他们知道。当初也怀疑宋朔有此天赋,然他从来没有显露丝毫,众人想他到底是阿朗抚养长大而非狼群,便也不再多想。

后来眼见两军战况胶着,双方死伤无数。宋胪提议绕圈偷袭王庭,因为宋朔打小在沙漠草原中长大,经验丰富,遂令宋朔随行。却没想到,半路他利用流沙和沙狼让西突厥援军全军覆没,更是一箭穿胸达头可汗,功不可没。

援兵覆灭,达头可汗亡,王孙贵族被俘,刚研发出的霹雳弹及时被送到前线战场,雍州势不可挡,一路将西突厥兵马赶到黑水对岸。

李徽略略颔首,倒是有情有义的。

大军入城,万民空巷,欢声笑语,喜气冲天。

对内封赏有功之臣,抚恤战死将士,调遣官吏治理新地盘。

对外宣而广之,自来军功最重,其中又以开疆拓土为最。随着这一战的胜利,李氏威名如日中天,称王的时机到了!

第78章 扶摇直上九万里

李昭双手枕在头后,毫无形象的躺在美人榻上,透过窗棂望着外面的圆月,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秋露寒人,奴婢把窗户给关了吧。”紫光可怜巴巴的看着李昭,六娘庆功宴回来之后便这幅心事重重的模样。

李昭噗嗤一声笑出来,“给我再拿床被子来就是,还不兴我对着月亮多愁善感一回了。”

紫光无奈,只好跺了跺脚去拿被子。

“每回你看着月亮发呆就是想吃月饼了,什么时候学会的多愁善感,难不成是阿嫂不给你月饼吃不成?”

珠玉碰撞之声骤响,李昭一听这声音就要跳起来,然已经迟了,李曦掀起帘子进屋,将李昭那*的躺姿看的一清二楚,如黛青眉微微一扬。

李昭讨好一笑,起身迎上去,“阿姐这么晚怎么来了?”

“我要不来,怎么能见你私下这模样!”李曦似笑非笑地走近。

李昭悻悻然的笑,扶着李曦坐下。

“我都生了,你摆这架势做什么?”

李昭挠了挠头,瞄一眼李曦平下去的小腹,“我这不是还没习惯吗?阿姐恢复的真好,都看不出生过孩子了。”

李曦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没被她的甜言蜜语转移注意力,开门见山道,“你是怎么回事?我在宴上就发觉你兴致不高。”

别人看不出,可李曦是谁,一手把李昭带大,差不多是当女儿养的。所以她把满腹怨念的江源打发回去看女儿,打算和妹妹来个秉烛夜谈。

“别跟我胡扯!”一句话把李昭噎了噎。

这几年向来是李昭把别人噎得半死,被人噎还是头一回。

李昭咬了咬唇,慢慢地蹲在李曦面前,仰脸看她,低着声音道,“此次出征,西突厥死十八万,雍州亡八万。”

李曦吃了一惊,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自来战争便是车牛往者不返,士卒死亡过半。总不能为了减少伤亡,我们就不加抵抗,束手就擒的后果怕是更为不堪。百年前胡祸血腥犹言在耳,亡者数十万!”

“突厥犯我边疆,屠我百姓,保家卫国,死得其所,我为战死的将士难过,但是我更难过的是,”李昭声音蓦然下沉,“这次是和突厥打,不远的一天,中原百姓会互相残杀,只为了满足少数人的*。这些年天灾不断,死伤无数,可更多的人将死于兵祸。”血淋淋的数字让李昭无比清晰的意识到战争这台绞肉机的威力。

李昭慢慢的将头靠在李曦膝上,阖了合眼,“皇帝不怀疑俞祈,金吾卫就固若金汤,楚王不敢反也逃不走,便无法在荆州自立为王。楚崇原不知道常宁怀孕,他就不会带着十五万大军反朝廷。没有天谴和皇帝失德的种种罪行,不会人心思动,各路起义军四起。

其中少不了我的煽风点火,天下大乱是我们家的生机也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却是普通百姓的地狱,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我就在想,如果这天下不大乱,现在又会是什么光景?”

听李昭的话头,李曦暗暗心惊,她竟是参与的如此之深。

李曦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毫不意外摸到一点湿润,轻声道,“诸王积数十年之功,总是要反的。楚崇原能这么迅速的在梁州称王,必然也做了不少前期准备。至于各地起义,天下久灾,熹宗昏聩,民不聊生,早晚会乱的。适逢乱世,我们不反也会有别人反,不说别人,就说我们家,难道是你说了算吗?你不出那些主意,也会有别人出其他主意。”

李昭抿了抿唇,抬起头看着李曦,“我知道,阿姐,这些我都知道。我顶多算是个帮凶,一个催化剂!都是今天月亮太圆了,我才这么伤秋悲月。”

李昭能说出有一百条理由来宽慰自己,李曦说的那些她都想到过。但是她还是难过,这点难过却无法告诉别人,羞于说更不能说。只能对着李曦说,在这个世上,她最依赖最信任的人是李曦,连李徽都要靠后。

李曦心里还是有些担心,见她眼角发红,心底又泛起一阵疼来,阿昭今年才多大,别人家里这年纪的小娘子整日愁的是穿什么衣裳搭配什么首饰,新流行的辞赋,好玩的游戏。她的阿昭呢,都筹谋起天下来了。

虽然她想妹妹活的单纯一些,但是她知道这不现实。她觉得这条路不好走,但是李昭自己走的心甘情愿风生水起。大鹏想高飞,她不能用爱之名义束缚。

“天下大乱已是事实,你现在难过也是于事无补,你若觉得心中有愧,在这里哭有什么。天下不平,有本事你就去平了这天下,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百姓所想不过三件事,腹饥得食,肤寒得衣,体累得息。你能做到吗?”李曦也是没办法了,她宁愿阿昭多思也不想让她多忧。

李昭瞪大了眼,只觉得萦绕在眼前的的那片白蒙蒙的雾,突然散开了。

龙,自古以来在华夏民族中有着非凡的意义,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

皇帝称自己为真龙天子,皇子皇孙又是龙子龙孙。

但是真正的龙,谁也没见过。

可是弘化百姓却是见到了,马头、鹿角、蛇身、鹰爪、鱼鳞。好不威风!

这就要说到那一晚,节度使李徽携子李湛自军营归,于留仙山下遇太宗十八子之孙赵迎芳,赵迎芳大哭,“少帝大逆不道,弑父篡位,请君助我讨伐无道,匡扶社稷。”是时,金龙自谷底跃起,龙啸三声,腾飞而去。

李徽当即下跪伏拜,顺应天意迎赵廷芳回府。

李昭:论熟练掌握小孔成像原理的重要性!

戊辰年十月二十五,李徽奉赵迎芳为恭王,年号元鼎,发檄文讨伐少帝。

正式通知各路英雄豪杰,开盘了,你们可以下注了。

听罢消息,窝在榻上冬眠的清瘦老者一下子清醒过来,翻身坐起,“备车,去雍州。”

小僮撇嘴,“北齐都没派人来请您?”张圣善识人,多谋略,青州多少世族庶族哭着求着捧着奇珍异宝请他出手相助。张圣看着顺眼就指点一二,不顺眼就不见。随着一一应验,更是声名鹊起。他觉得自家先生怎么能那么掉价的自动送上门。

老头儿捡了一核桃砸向小僮,摸摸下巴,笑得饶有兴致,“看龙去,迟了就完了!”少帝他见过,衰命。

十二年前,张圣自觉修炼成仙,遂出山,打算用一生所学治国平天下。

那时候齐憙宗还没那么荒唐,张圣觉得只要他够听话就成。

后来张圣一瞧齐憙宗面相,又谈了一盏茶的功夫,转身就走啦。虽然齐憙宗竭力隐瞒,但是这消息还是传了出来。

随着雍州各项德政的流传,尤其是毫不吝啬将棉花、造纸术、印刷术等造福万民的技术推广至九州。又重创西突厥,开疆拓土,一雪前耻。向天下人展示了雍州李氏的文治武功,雍州李氏名声如日中天。

天下多少人在想李氏下一步会怎么做,因为之前雍州和突厥打得热火朝天,朝廷忙着镇压各处起义军还得防备楚王、楚崇原趁火打劫,双方竟是相安无事。但是没人会觉得真的相安无事下去,已经有不少人纷纷择明主而事之。

还有一些大能按兵不动,各有思量。此时,雍州拥立恭王,建立北齐,讨伐中庭的消息一出,不少人便有了决断。

洛阳,皇宫,暖阁

少帝与谢瑀对面而坐,两人中间放着一盘棋,一壶茶。

“真龙天子!”少帝捏着棋子笑了笑,“是指赵迎芳还是——李徽!无论是谁,如此一来,雍州都成了顺天应命,在我们还没同意的时候,我们都成南齐了。”

“一些魑魅伎俩罢了,陛下不必介怀。”谢瑀沉声道。

“朕知道,然百姓知道吗?舅舅觉得百姓信不信,在雍州做了这么多事之后?”少帝握棋子的手骤然用力,不一会儿又松开,似乎陷入了某种挣扎之中。

谢瑀的眉头皱起来。

“既然李氏民心所向,不如朕将这江山交给李氏,舅舅,战争最终苦的是百姓!”

谢瑀的目光沉了下来,“李氏再好却是世族,即便能保证几十年太平,日后呢,世家不除,国将不国,百姓永无宁日。陛下既然爱重苍生,不忍其受苦,更不该说此等不负责任之言。自己喜欢的东西,您是愿意自己守护还是交给别人守护更放心。”

少帝放下棋子,低头笑了笑,“是我着相了,舅舅所言甚是!”

“雍豫接壤,雍州可随时挥兵南下,雍州刚和突厥一场大战,马疲人倦,短期内不会出兵。但是我们不得不防,豫州和扬州中间隔了兖州、荆州,不利于整合两州势力,我欲全力拿下兖州,兖州多起义百姓,势力杂乱无章。”

“楚王难道会眼睁睁看着我们攻打兖州,怕是会趁火打劫。”

“楚王与荆州当地世族并非合作无间,早有龌龊,恐怕有心无力。”

少帝眨了眨眼笑,“原来如此,”我什么都不知道,少帝抬起眼看着谢瑀道,“一切便依舅舅所言。”

舅甥俩聊了片刻,谢瑀便告辞。

少帝望着红泥小火炉上水壶中冒出的袅袅热气,脸色逐渐变得灰败。祖宗家业,锦绣河山,朕还守得住吗?

走到园子里的谢太后隔着窗棂便见年幼的儿子满脸暮气,一身萧索,一时之间谢太后心如刀绞。

她如今已经是太后了,在她是皇后的时候她觉得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是太后而不是皇后。可等她终于成了太后,她一点儿都不高兴

她不聪明,但不至于蠢到看不出自己兄弟的野心,他们是龙凤胎。她宁愿先帝没死,起码她还能全心全意相信自己的娘家。

谢太后急急忙忙道,“阿娘替你娶了冉冉可好,你舅舅只这么一个女儿,爱逾珍宝!你外祖也有此意。”唯一可令谢太后安慰的便是哪怕卫国大长公主都有了想法,可谢韫没有野心。

少帝想起温柔单纯的谢冉,只觉得喉咙口像是堵了一块石头,有些疲倦地道“何必害她呢!”

谢太后不知所措的看着少帝,突然捂着脸哭起来,渐渐大声。夹在娘家和儿子中间,谢太后痛不欲生。

第79章 天下谁人不识君

齐朝末年,群雄割据,民乱四起,郡将自擅,常赋殆绝,皇室日卑。

戊辰年冬,南齐遣三十万大军平定兖州,正式拉开齐末混乱的序章,中原陷入战火之中。

南齐大军前遇北齐与冀州节度使后遭荆州楚王夹击,南齐大军溃退。次年秋,南齐弃豫州迁都扬州,群雄纷纷自立为王,自此少帝号令不出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