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暝哼了一声,“难道还要带上苏瑾?还是等着他来做我们的邻居?你以为我不会吃醋吗?”他霸道地将她揽进怀里,吻住她的唇,直到她透不过气来,“你和他看起来关系变了一点,不再那么敌对,竟然还有点眉来眼去,当我眼瞎吗?”

方娘窃笑,不理睬他。

“常回,叫上陶瑢,我们出去喝酒。”花暝大喊一声,“备马!”

方娘从不知道沈谧那样的人竟然能够舍弃庙堂那么冲动任性地带着她和常回陶瑢说走就走。她也不知道花暝什么时候和陶瑢成了好友,很有话说的样子。

想来实际沈谧就是那样一个人,任性妄为,高傲自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抢皇位,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想要征讨西凉,就那样横冲直撞嚣张地杀过去。

想爱她,就那么霸道地没有余地不容拒绝地爱。

想要她回应原谅,就那般不容她犹豫地靠近,重新霸占着她。

霸道地让她心里一点都容不下别人,整日看着他嚣张肆意张狂。

他怎么能这样!

那日他们出了京城,什么都没带,可是再也没有回去。后宫一片混乱,朝堂震惊,京城随意传说,天下任意评判。

不在乎自己声誉的帝王,他是第一个。也许他从没有将自己当成皇帝过。

瀚海沙漠,一望无际,头顶上是烈火骄阳,脚底下是滚烫的金沙。

一行高大肥硕的骆驼悠闲前行,四头健壮的骆驼撑起一座小小的竹架凉亭,描绘着海洋星空的顶篷,四周紫罂粟花的纱幔垂悬,白玉珠帘叮叮咚咚,上面铺着沁凉的蜀锦紫竹席面。

凉亭内,方娘懒懒地不想动弹,闭着眼睛吃着花暝喂进嘴里的水晶葡萄,然后喝一口冰泉甘冽的葡萄酒。

“我们离开已经三年了,你眼光不错,梦泽是个好皇帝。”方娘睡眼惺忪,似睡非睡地看着他。

花暝喝了一口葡萄酒,紫红的酒液顺着嘴角滴下,垂眼恰好看到她一副勾人魂魄的媚态,便忍不住将酒液都灌进她的嘴里,然后揽着她不断地纠缠。

“热死了,你能不能让开点,我现在不方便!”方娘蹙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都怪他,如今已经七个月身孕,除了吃就是睡。几乎走路的几乎都没有。

“去了下一站,为夫亲自给你烤全羊吃,肉质纤嫩,你肯定喜欢!”一边纠缠她的唇,手便滑进她薄薄的纱衣内。

“猪,放,放开我!”她踢了踢腿,轻微的动作对于骆驼无碍,它们走得稳健有序。

“让我亲一亲,我不…不要你就是了。”他趴在她耳边低声央求,声音沙哑魅惑,让她觉得仿佛是一阵凉风,之后却更加燥热,几乎要将自己榨干的热。

“不,不行…”她瞪了他一眼,“到下一站洗过澡,如果我心情好…”尾音被他吞进腹中,连细碎的呻吟都没有一丝流泻出来。

后面的驼队中也有如此的两座小屋。

里面摆设却简洁实用,一个看起来两岁大点,辨不出男女的奶娃好奇地看着前面的凉亭。随即歪头看着一旁昏沉沉的常回,“常叔叔,热,为什么要挂帐子!”

常回没有睁眼,笑了笑,“挡风。”

“可是现在又没风。”奶娃撅着嘴,“他们在偷吃--”

“哈哈,”常回忍不住大笑起来,大声喊道,“小公子说不许偷吃!”

奶娃眼睛闪亮,随即眯了眯,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他们果然偷吃喔!”

常回笑得肚子痛。

下一处歇脚的地方,是座小镇子,几棵高大的白桦树,巨石做门,无墙。黄将军派兵驻扎之后,强盗鲜少出没,此地百姓安居乐业,虽然艰苦却也欢乐。

他们一行在镇上唯一一家客栈投宿歇息,常回和陶瑢便去请了当地巡逻的士兵们一起喝酒吃肉。

“有什么新鲜事儿说给我们听听?”常回一边切肉一边跟那些士兵聊天。

几个士兵不断地拿眼睛溜着一边逗弄孩子的方娘,挪不开眼,没一会便感觉一阵阵地杀气,瞥眼看到她身后回过身来的玄衣男子,几人立刻扭头跟常回说话。

“喔,有,大事呢,听说高王暴毙了,文家被抄没多久,就死了。听说是乐死的。”

“别胡说,你知道什么呀,我听说呀是被陛下赐死的,一杯鸩酒!”

方娘闻言手哆嗦了一下,扭头看向花暝。

他不悦地瞪回来,“我日夜跟你在一起,你要怀疑我?”

“说不得你怎么收买了梦泽那小鬼,他简直就一个人精!”方娘心头烦闷,抢过桌上的酒碗,仰头酒喝。

“你疯啦,这是沙漠最烈的火风,不要命啦!”花暝紧张地将酒碗抢下来,瞅了一眼她的肚子,又见她撅着嘴睨着眼,心里不忍,只得贴过去哄她。

“反正我们出也出来了,你是不是想回去?后悔跟我一起了?”他沉着脸。

“是呀是呀,我后悔,我想回江南去住,你做什么一定要来沙漠之地?是不是怕西凉还有余孽未平?明儿是不是又要去漠北?将北方也平了?”方娘嘟着嘴,气鼓鼓地瞪着他。

“好了,好了,我们明天就去江南,去开酿醋坊,这样行了吧!”花暝陪着笑,揽着她圆鼓鼓的腰。

“拿开你的手,这次要是还让我在路上生,我,再也不理你了!”她红了眼圈,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是被人宝贝着,偏她被他拐带着东走西逛,生孩子竟然在大草原上。

“可是花宸凰不是跟我们一起看日出了吗?”他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一边儿子柔软的发顶,“对吧儿子!”

花宸凰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细长的眼眯起来,“花暝,男孩子的头能随便摸吗?”

“臭小子,你还不到三岁,有什么不能摸的?”花暝威胁地弹了一下他的脑门。

花宸凰哼了一声,爬到方娘怀里,撒娇道,“娘!”

方娘揽着他,瞪了花暝一眼,“净干欺负我们女人孩子的事儿!”

花暝叹了口气,然后偷偷威胁地瞪了儿子一眼,臭小子!霸占他的女人,干脆手上用力将花宸凰拉下来,隔着几张桌子朝常回扔了过去。

“娘,他是个坏蛋!”花宸凰趴在常回的怀里,愤怒地大喊。

花暝睨了他一眼,朝他挥了挥拳头,“臭小子,跟你老子抢女人,你还是去看看你丈母娘出生了没吧!”说着不顾方娘羞窘的脸将她抱起来便走。

“娘子,为夫伺候你沐浴吧,这里有一处泉眼,清凉得很!”

“花暝,你说梦泽还真是你们沈家的男人,不过,他比你们都狠,竟然下的去手杀苏瑾!”方娘皱眉,“幸亏我们走得快,说不得晚了也是那个下场!”

“那你现在感谢我了吧!”花暝抱着她,步履从容。

“我还欠他一顿酒呢!”方娘幽幽叹息。

番外苏瑾

文家伏诛,建新帝大悦,论功封赏,君臣同喜,共饮于光明殿。

是夜,黄永年提前告辞,少年建新帝拉着高王的手,“王叔,我们去寝宫继续喝!”

苏瑾淡笑,“陛下,臣恰好有话要说。”

从小为了任务潜伏在密宫。

后来得以离开又跟大哥团聚。

大哥死后,他便偷偷跟着柳方如东奔西走。

自己这一生,似乎真的就是为了她活着,就算不是为了她,可是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有关。没有去想为什么,就那么不由自主地沉沦,喜欢上她。

想要对她好,默默守在她的身边,曾经想如果她不回京,自己是不是一辈子愿意做苏瑾,直到她肯接受自己。

终于还是逃不开这样事先安排好的一切,所有的事情都按照某些人想要的轨迹前行。

关红月,凤飞雪,连轻波,文家,沈谧…

他们或者为了仇恨,或者为了爱情,或者为了权力,都在主动做想做的事情,就算死也不后悔,也无遗憾。

可是他,这样一路走来,有哪一样是为了自己?是自己想做的?

只有这一次,要离开这权力漩涡,做她的朋友,就算天涯海角,想起来有痛,可是也有一点点的欣慰,至少最后得到她的谅解。

建新帝拉着他的手一路跑去寝宫,“王叔,我们要不醉不归,朕真的是太开心了。都是王叔的功劳!”

流光殿内,灯火通明,光华璀璨,醉眼朦胧里似乎能看到她那样一双水盈盈的眸子。

爱是什么?这样痛彻心扉。

活着为什么,这样大喜大悲?

“陛下,臣要走了,送您到这一步,我已经完成了太子和大哥的遗愿。我无憾无愧!我要走自己的路!”他第一次笑得那般开怀。

建新帝看着他,目光复杂,半晌,遗憾道,“王叔,为什么不早点说!”

苏瑾腹中一阵绞痛,痛得身子抽成一团,猛地喷出一口黑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陛下,你,你…哈哈!果然!”

建新帝怜惜地看着他,“我以为,王叔除掉了文家,就该自己做皇帝了。但是你可以做王爷,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位是沈家的。我是沈家的人,我不能任由这样的结果发生!王叔,你别怨我!”

苏瑾星眸微合,颤抖着起身,郑重其事地行礼,三拜九叩,血染白衣,“臣,告退!”他艰难地迈步,一步步走远,一声声咳嗽清晰入耳,直到什么时候,再也听不见。

建新帝叹了口气,摊开手掌,是一枚小小的印章。想起当日花暝毫不犹豫地将那枚皇帝小印交到他手里,他笑着说,“小子,你是沈家的人,我信你,会做个好皇帝!”

“皇叔,朕,该对得起你的信任,不是吗?”他笑了,稚嫩的俊美容颜上,是不复年龄的深沉。

绿烟镇,玉柳如烟,轻波如玉,红莲灼灼。

方娘坐在宽敞舒适的马车上,探头往外看那些身着轻纱艳色的年轻女子,一脸的落寞。

花暝凤眸微眯,偷偷地看着她,雪肤如脂,气质娴雅,如今腰肢又是细细不盈一握,看得他心神荡漾,情不自禁。

方娘瞥了一眼缠上腰肢的手,哼了一声,“我大好的青春都被你浪费掉了,你四处走来走去,莫不是为了找几个更漂亮年轻的女孩子回去?”

花暝轻笑,缠上她的身子,手指灵活地挑逗着她敏感的身体,“你冤枉我,我眼睛都恨不得长在你身上。”

唇滚烫地烙在她的颈上,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娘子,有没有好的办法,既能纵欢,又不会让小鬼头们来打扰呢?”他勾着她的颈将她拉在胸前,把玩她纤细的手指。

“去你的!”睨着他,闭目养神。

“我们后面跟着两个小鬼头烦都烦死了,不如将他们丢在这里吧。”花暝一本正经地说着,手边伸进她的衣内。

“作死!”她白了他一眼。

“阿嚏!”粉雕玉琢的女娃打了个喷嚏,小手用力地蹭了蹭鼻子。

后面宽敞的大车中,常回看着两个奶娃。一个是五岁的花宸凰,一个是两岁的花颜妍。

“哥哥,是不是爹爹说我坏话?”女娃瞪着水灵黑亮如宝珠的大眼睛问一旁摆弄一把锋利匕首的哥哥。

花宸凰哼了一声,“肯定了,如今大家都好好的又没有着凉!”

“爹爹好过分,都不让我和娘娘觉觉。”女娃撅着嘴,一脸的不满。

“你放心,晚上我们就一起对付他。”

常回叹了口气,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等在客栈投宿以后,一个衣饰简单模样却极为俊美的小男孩一口气冲进绿烟镇最大的店铺,将一张药方子递给小伙计,“抓药!”

小伙计看了一眼,脸色大变,立刻给大师傅看,大师傅神色凝重看向小男孩。

“啪”的一声,小男孩将几张银票拍在台上,“快点,有没有?”

“这位小公子,你稍等!”大师傅拿着方子跑去后院,不多久有个模样清秀的小男孩出来道,“这位小公子,我家公子请您后堂说话!”

小男孩撇撇嘴,却还是大喇喇地跟着进去。

后院清幽雅致,景色秀丽,摆设精美。那家公子一身茧白丝衣,模样清俊气质优雅。

小男孩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不悦地问,“有事吗?”

那位公子轻笑,又请他吃甜品,“小公子买七星草和岭南花做什么?”

“有用咯!”

“炼毒药?”白衣公子端着青花茶盏,手指修长,提起茶盖拨了拨浮沫。

“咦,你知道?”小男孩大为惊异。

白衣公子颔首,轻轻呷了一口茶,“我还知道你娘是谁!”

“咦?你这么厉害?”小男孩更是惊奇,细长的眼瞪得溜圆。

“自然!”

“你是谁?”

“我叫苏苏!”他笑,一切云淡风轻的模样。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