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娥无动于衷,迎风雪赶路。谢天放不忍师妹独身赶路,将她安置在客栈,说他去看望儿子后,再陪她去惠州。谢天放难得强硬,王雪娥也不能驳他,说她只等三天。

谢天放回亲戚处,小孩子是如何思念父亲都说不够,又追问母亲,谢天放苦笑应对。留下足够的银两,谢天放匆匆赶回客栈。

王雪娥早已梳妆扮好,谢天放见她容若新婚时娇羞动人,心中再多怨气也消了,两人在房里抵尽缠绵,谢天放如何痛快欣悦都说不够。

夜半时,那收养孩子的三叔敲开客栈大门,说孩子不见了。

谢天放急问缘由,三叔说那孩子轻功初成,常在各处玩耍,谢天放走时孩子跟了出去,他也不曾起疑,直到此时未回庄子方自急了。

“师妹。”谢天放想叫她一起去找孩子。

王雪娥冷淡地回道:“我累了。”

谢天放无法,带着三叔沿途寻找,镇里客栈到谢家集几条路都寻了,天明时,两人回庄子一看,孩子趴在热坑头睡得正甜呢。

“这孩子,回头好好打顿屁股。”谢天放抹抹脸上热汗,心宽许数分。小孩睁开乌溜溜的眼,谢天放说教,不可再贪玩之类的话。

孩子只说他想娘亲,问娘亲什么时候才会来看他。

谢天放语微噎,看到床头新买的虎头鞋帽,哄说那是他娘亲手做,但因为事多,赶不及回来看他。

孩子钻回被窝,不再言语。

谢天放心念转了转,嘱咐小孩听三叔的话,遂离庄去追王雪娥,同去惠州办事。不提。

另一头,待诸事办毕,顾照光带女儿住进程家别院,容园。

除夕夜这天,晚餐后,大人小孩,不分男女,坐满一屋,围坐玩纸牌子戏,看歌妓欢舞,听小生唱曲,热气腾腾,欢闹非凡。

顾照光带女儿也到那里凑个兴,大家好谈点事。

程昭挤过亲戚人群,到顾照光前头,看他怀里的小孩看不够。

顾家琪笑靥似酌,指着额头处伤痕,道:“已经好了,回头我们再去玩儿。”

程昭差点儿又掉男儿泪,他鼓着两个金鱼眼泡,道:“阿南,我在跟衡安表哥学武了,以后再也不用阿南动手,这样顾夫人就不会再有借口打你了。”

这可不是好话题,顾家琪神色不变,道:“夫人是在教阿南学琴。阿南学不好,受几下教训也是应当的。”

程昭满脸忿忿,又不好说她骗人,他道:“阿南,顾夫人不好,我叫我娘给你当娘,我娘可好了,她从不打人,还会给你做好吃的。娘,娘,你快说呀,你跟昭儿说好了。”

程夫人心疼顾家琪,挺有这个意向为顾家琪义母,照顾这“没”娘的孩子。

附近一起打牌的妯娌女眷纷纷搭腔,程夫人娘家卞氏,京都名府之一,虽则其父已致仕,但真正官宦人家出身,由程夫人来教导顾家琪,也不算辱没了谁。

“阿南有娘亲啊。”顾家琪放下手里的糕点,回绝道。

席间有人嗤笑:“那是你亲娘么?虎毒尚不食子,池大小姐可真比后母还不如。”

顾家琪回道:“那是因为我爹爹做错了事,夫人心里生气,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所以,夫人才打阿南。等夫人气消了,阿南就会有娘亲了。”她仰转头看总督的胡子茬下巴,“爹爹,阿南说得对不对?”

顾照光轻揉小孩的头,道:“都对,阿南会有娘亲的。”

程夫人以手绢抿泪花闪闪的眼角,道:“真是个孝顺孩子,远山,你可有福气。”

程昭拉扯程母,阿南是不是不做他妹妹了。

“我不做你妹妹,你就不跟我好吗?”顾家琪生气地问道,程昭忙说不是,举着胖手赌咒发誓说他最喜欢她,不管什么。

那模样儿逗得席间众人大笑,顾家琪也笑,程昭急了,道:“你不信吗?我把所有银子都给你,我爹说这就是最喜欢的意思。”他解下自己的钱袋,满袋的金叶。

“这话你爹跟谁说的?”

“四娘。”

“咦,不是程伯母啊?”

顾家琪三句话就把难堪扔回去,程夫人脸上固然有笑,那眼睛尖就跟针似的蜇人。

程夫人不顾体统地当众提议给顾照光之女做义母,为的是抬高程家的商户门楣,里头自然也有程大胜两分算计,只是她这番尽心还比不得温柔小妾一句枕边风。特别是在这种时候,简直就是当众煽她耳光,这般吃力不讨好,背后只不定如何被人讥笑。

程大胜不自在地轻咳,把话题转到送嫁一事上。

这待嫁的是程家大小姐,程夫人的长女,据说选了一门极好的亲事,皇贵妃乳娘家的表侄子,这还是高攀的。程夫人不惜请娘家人出面送嫁,又借由虞家牵线,才说动顾照光来镇场面。

真正煞费苦心,本是极体面的事,因为小儿无心之语给落了锋头,程夫人再好的涵养也得灭了后院的火才端得稳。

顾家琪打了两个小哈欠,顾照光哄她早睡,程大胜见状也不好再谈事,除了瞪他儿子。可程昭也着实冤枉得紧,他又没说错。程夫人见他还有脸怪宝贝儿子,神情更见不愉。

其后众人歇息各自便,无话。

第十一回 远岫出云被人妒 祸心包藏上

话说,面对非议其母难题,顾家琪不避不躲,巧言解困局,孝名一时传为美谈。

风头人物总受关注,况且这位总督家闺女随和又伶俐,程宅里的孩子们都爱和她一处玩。顾家琪常借额头伤躲避,她装小孩是情非得已,可没兴趣天天玩过家家。

参加完婚宴,顾家琪就和顾父回营了。

这是顾家琪自伤后首次出现在营地里,众兵士看见,都会走过来看看她,打量她健康的小模样儿,露个庆幸的笑脸,时不时塞块糖什么的。

其中一份大礼,是丁寒青送的一把“折断”的火铳。

此物由来纯属巧合,当日风闻顾夫人打杀亲女,丁寒青挤在人群中亲眼目睹总督怀里血淋淋的小孩,那惨景真是叫人心寒又愤怒。

在他心底,总督的千金冰雪聪明,伶俐可爱,虽有几分骄气,也只觉是将门虎女,分属应当;又有杀恶犬救小友的义举,丁寒青心多好感,直把她当成自家妹妹一样看待。

岂料竟有如此歹毒之人,硬把好事想成坏事,还要把人打死。气愤之下,折了手里的东西。那是他一直在琢磨的小火铳,本是不服气之作,后来,成了潜心钻研之物。

折断的枪管,激发了灵感,丁寒青打算做好鼓励小孩勇敢地战胜伤痛的小玩具,现在则成了赞她有孝心的礼物。

顾家琪想不到有这等便宜事,打量着改良版的小火铳,笑开嘴,道:“谢谢小丁叔叔。”

丁寒青轻摸小娃娃头上绷带未解处,提议道:“叔叔带你打麻雀?”

“好啊。”

丁寒青手把手教小娃娃从后管塞火药,再教她瞄准方位,不过,威力太小,射程也不远,只能当作游戏。丁寒青却是不死心的,弩弓营和火铳营之争,由来已久,他相信火铳杀伤力比火箭更强,有更远大的发展空间。

“阿南小姐,你等着,叔叔去加一管。”丁寒青想出双管统的点子,两丸火药一定能解威力小的问题。

弩弓营那头,几个老师傅冲小娃娃招手:“小娃,来,有好东西。”

他们送给顾家琪一把精钢做的小弓弩,防身,老头子们说了,打不死人打他们脊梁骨。虽则好意,也隐隐有向火铳营争锋之意。

“谢谢爷爷,”顾家琪倒也喜欢,她想了想,“可是,它很重,阿南拿不稳。”

“不怕不怕,娃子,来这边。”飞镖营那头有师傅叫她,他们给顾家琪量身,要打造一套防身暗器,能放金针,打不死人,但可以麻倒人。

来到军马营,一个黝黑的壮汉手牵一匹小红马,神色憨厚,一脸慈爱,把缰绳交到小孩手里,就完了,人老实,连话都不说的。

顾家琪摸着马脖,笑得两眼都眯:“谢谢罗大叔。”

“罗老六!”一个女孩催跛马跑来,她红衫粉带,左手执黑鞭,右手握缰绳,高喝,“换马。”

养马官罗老六应声跑过去,从马营里重新牵出一匹纯黑马:“大小姐,您看这匹?”

赵云绣两眼一瞪,马鞭就挥出去:“什么破马,你当本小姐好糊弄!”

罗老六哈腰重新进营房再选马,赵云绣怒喝再发威,她要顾家琪手中的小红马,道:“那匹!拿来。”

“大小姐,这马已经有主了。”罗老六辩了句。

赵云绣喝一声,把好马藏着,偏不给她,当她好欺,马鞭甩得狠,养马官人身上很快就皮开肉绽,营房附近却是无人敢说话劝阻的。

最后冲养马官猛挥一鞭,打得他再不能阻止,赵云绣走到小马处,好像这才看到马边上的小孩似的,喝道:“让开。可别叫马踢着了,去告状。”

顾家琪微笑,歪头问道:“你是谁?”

赵云绣纵声而笑,像听到大笑话似的,道:“不识得本小姐,还敢抢小姐的马?”

“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是谁,抢东西竟敢抢到我头上?”顾家琪淡笑轻问。

马蹄阵阵,一群少年男女,骑马跑过来,他们不耐烦地叫道:“阿绣,好了没?真是,换匹马也能折腾。”

“就来。”赵云绣应一声,短鞭挥起,逼退小孩,轻纵上马,回首轻蔑一笑,“池大小姐的孽种,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驾一声,她挥鞭驱马向前冲,高叫道:“雍少,这回你可输定了。”

夏侯雍大笑,打声长哨,一群人掉马冲向营垒外。一道白影掠过黄土地,抱起小孩,直追马队,一脚飞踢,红衫少女从马上滚落,众人大惊,纷纷勒马探视:“阿绣,你怎么样?”

赵云绣连滚数圈,满身擦伤,她抱住腿叫好疼,脚断了。

王雪娥制住马,把顾家琪放到马背上。

几个少年围过来,人人气愤怒,大人欺负小孩,为了抢马竟做得如此下作的事。王雪娥身形飘飞,叭叭叭给他们一人一巴掌,打得他们再出不了声。

夏侯雍卷马鞭直喝:“谢夫人,您这也太过了。”

王雪娥一脚踢翻他,转头把缰绳放到小孩手里。夏侯雍一个鲤鱼挺身跃起,冲到马前挡住去路:“谢夫人,你功夫高,可以不讲道理,但,这是阿绣的马。闹到总督前头,也是这个理!”

“她什么东西,也配跟阿南争。”王雪娥不屑又冷酷,夏侯雍狐疑,叫人去问地上少女,究竟是谁的马。赵云绣说自己从罗老六手上要来的,

王雪娥也不和他们争,俯在小孩身后,握着她的手教教她怎么驱马。

“姑姑,阿南不要了。”

“嗯?”

“这马叫她碰过了,阿南不要。”

王雪娥笑起来,道:“好,姑姑再给阿南找一匹天下独一无二的好马,看哪个敢抢。”

顾家琪神色淡然,与王雪娥从这群少年人前从容走过,两人自在地谈说从惠州带回来的礼物。

“赵、云、绣!”夏侯雍恼怒大吼,一脚将人踢远,并阻止同骑马的少年男女们,“不准管她!从那可怜虫手上抢东西,丢份!老子没你这号人。”

夏侯雍是这群人的头,他这么说,就是把赵云绣逐出这个圈子的意思。这里的人都是同个军营长大的孩子,情份自是比寻常人都要深,赵云绣听得如此命令,哇地哭开。

没有一个军户少年敢违抗夏侯雍的命令,等到卫兵把人带回营地,赵云绣一条腿都冻废了。

第十一回 远岫出云被人妒 祸心包藏下

这事儿便闹大了,赵家的找上夏侯家要说法。

要说这赵云绣长得浓眉大眼,有一副好生养的健美身段,又是打小在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知根知底的,儿子跟她感情也不错,夏侯家的夫人觉得定下这闺女也成。

夏侯雍却梗着脖子,喊不要。

理由三大条,赵云绣不是东西,连后妈养的小娃子都欺负,他嫌丢份;二,整件事就是她自己招惹的祸,那腿又不是他弄断的,他凭什么要为不是自己的错负责?第三,最重要的,他以后是要做总督的人,娶个瘸子,像什么话。

所以,坚决不要。

夏侯夫人疼儿子,虽然觉得对不住赵家,但儿子说得多在理;她跟事主推,是不是再找大夫看看诊清楚了再说。赵夫人气火,要不是你儿子蛮横不让人报信延误时机她女儿怎么会废腿,两家吵不休,夏侯夫人生怕这瘸子女人会硬赖到自己儿子身上,就把矛头转向王雪娥、顾家琪。

这种事根本就没法讲道理,尽管自己女儿是受到无妄之灾,顾照光一个大男人也不好跟妇人争长短,王雪娥可不会跟她客气,叫出人证,赵云绣那条伤腿是被人打断,而不是摔断的,跟她没一分关系;更和阿南小姐无关。要生事,找别人去。

赵夫人这个憋屈,男人不在家,你们就这么欺负人。

顾照光忙劝道:“弟妹,你别慌,也别急,我写信请宫里的太医给绣儿看看,这腿不定能治好的。”

“不必说了,我随相公叫你一声大哥,原指望着你能给阿绣主持公道,没想是这样不堪。”赵夫人几乎是抹着眼泪离开,回家写信叫自家男人,再不滚回来,你妻女都被人欺负死了。

夏侯夫人也写信叫人,赶紧地,迟了儿子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

谢天放来找王雪娥,跟她商量改口,是她踢赵云绣下马致其重伤。王雪娥问缘故,谢天放以水蘸汁在桌上写了个奸字,王雪娥皱眉道:“那不是叫赵家记恨阿南?”

“那总比两家联手对付大哥好。”

王雪娥二话不说同意。却说赵梦得、夏侯逊匆匆赶回营地,碰上这档子儿女事,夫人吵闹,两人都头痛,夏侯逊自认理亏,但儿子的话也不能不考虑,他和赵梦得商量,不排正妻位,做个二房行不行。

赵夫人马上喊不行,她女儿这一辈子已经毁了,难道还不能给点保障。

赵梦得和自己的同僚透底,知道娶一个残女委屈你家儿子,但只要有他这个岳丈在,日后有什么事叫一声就成,嫁妆必当丰厚,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

眼看着夏侯家妥协在望,王雪娥横插一竿,说是她出手太重,害了赵云绣。夏侯家只觉峰回路转,赵夫人当场就指着王雪娥鼻子大骂,她是何居心,毁人姻缘;王雪娥找来当日同游少年们,描述她如何踢赵云绣落马等等。

形势偏传,王雪娥成为伤害赵云绣的主凶,她赔再多银子也赔不出赵云绣一生。

赵夫人叫着苦命的女儿,大哭。

夏侯逊拍拍兄弟的肩,道:“赵三哥。云绣这媳妇我认了。”

他硬扣着儿子的脖子往下压,给赵家磕头。夏侯雍唇瓣咬出血来,死活不肯。

夏侯逊一脚踢中儿子膝盖窝处,夏侯雍被迫重重跪下,但肩背是如何都不肯趴伏,哪怕他父亲踢打数脚。

夏侯夫人看不下去,扑上去挡在儿子身前,哭喊道:“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为了外人竟是连儿子都要打死吗?!她都说不关雍儿的事,你非要他娶,我就不认,你不如把我们娘俩一起打死。”

“娘,”夏侯雍把母亲推到身后,“爹已经说了要娶,我自然会娶,男人无信不丈夫。但是,谢夫人,你要如何赔偿我夏侯雍?”

王雪娥愣住,夏侯雍抹了把嘴角流出的血渍,道:“因为你伤人在先,我不得不娶一个瘸子女人负责她终身,你毁了我的前程,你说你怎么赔吧?”

“你说如何赔?”王雪娥还没转过弯。

“听不懂?谢夫人,你是为顾念慈伤人的,叫她出来,订亲!”夏侯雍笑得阴阴的,“顾总都督大人,您会保您未来女婿的前程吧?”

“放屁!”王雪娥怒得一记掌风劈向夏侯雍,夏侯逊眼疾手快,与她过招数回,夏侯夫人连忙把儿子推到安全处,她脸上无限欢喜,她儿子可真聪明,总督千金,可比一百个赵家都有用。

顾照光微皱眉,沉着静看;赵家事不关己,作壁上观。

夏侯雍再笑道:“赵伯伯,赵伯母,我会娶赵云绣,前提是,我能娶到顾总督的女儿,顾念慈。”

王雪娥呸一声,喝道:“凭你也配!”

赵家、夏侯家脸色都不好看,尽管大家都知道身份有差距,但自家子女不管怎么样都是最好的,就是凤子龙女都配得上,哪里轮得到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来说三道四。

谢天放把人拖到一边,王雪娥猛然想明白,师哥担忧赵家夏侯家联姻,才让她改口供;那要是赵夏两家和顾家同体连枝呢,大家立场相同,那就无须再担忧内奸与池家联手。

她自语道:“倒是个好法子。”

夏侯雍立即道:“这么说,谢夫人是同意了?”

王雪娥笑道:“我不反对,你能说服大人就行了。”

夏侯雍转向顾照光,道:“总督大人,谢夫人与顾念慈有哺养之恩,形同半母,谢夫人毁我前程,子代母罪,想必有孝心的顾小姐不会反对与我订亲。还望总督大人成全。”

这不大的少年瞬间就把劣势扭转,取得最大利益,还让人挑不出毛病,也怪不得赵家、夏侯家共同重视,以他的资质才能,若得贵人相助,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赵梦得与夏侯逊同时看向他们的大哥,顾照光苦笑,道:“看来我也想不出理由拒绝,雍儿,容我考虑考虑,再给你答复。”

“请问总督大人还要考虑什么?”夏侯雍深谙夜长梦多,想要当场拍案。

顾照光轻笑道:“至少本都督要和夫人商量,还要致信家里长辈拿个主意,与我顾家结亲,不是你我三言两语就能说定。”

夏侯逊按住儿子,道:“雍儿,不得无理。大人这般说,已经是在给你机会,还不谢过大人栽培?”

夏侯雍这回心甘情愿,扎扎实实地磕了头。

事情有缓解之机,大家都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