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因笑局中人偷鸡 白捡便宜

话说池顾恩怨与军中舞弊案挂钩,王雪娥以为赵顾夏结盟能对抗池家,遂临阵倒戈,一意促成顾夏亲事。

顾家琪得知后,备感愤怒,她的骄傲不容许她做三方妥协的牺牲品。她决意找线索,挖掘赵云绣伤腿真相。她确信,赵云绣坠马时,腿没摔出毛病。

赵云绣出事的地方在营地外的河滩附近,据说她是想到那儿清洗伤口,不曾想天寒地冻地赔上自己一条腿。顾家琪沿着河床仔细查看,寻找干涸的血迹。

一个蓝布男童无声无息地现身,瞧着不过四五岁大,沉静,面善,顾家琪略感放松,悄悄放开匕首,笑问道:“你是这个军营的人吗?”

对方点点头,顾家琪又问:“你认识赵小姐?”她仔细地看着他的面孔,不错过一点痕迹。男童眼里闪过厌恶的神情,顾家琪有数,再问道,“你看到她在这儿清洗过伤口吗?就是她摔断腿那一天。”

男童又点头,顾家琪不由地用上带有蛊惑意味的语气问道:“在哪个地方,你指给我看好不好?”

对方抬手一摇指,顾家琪随他所指转身看去,忽觉有异,已然来不及,身后男童出手将她推入河中。

冰冷的河水倒灌口鼻,顾家琪无意吞了口水,捋开刘海,暗自磨牙阴沟里翻船。

她划动手脚,觉自己在冷水中游动无碍,抽出匕首,潜伏在冰下,缓缓靠近岸边那团黑影,伺机拿下对方。

扑通一声,蓝衣小孩自行跳水,河水翻滚,他惊慌地挣扎,嘴里吐出咕噜咕噜的水泡,很快就像石头一样沉下去。

顾家琪从惊疑到好笑,不过短短三秒,划开手脚去救人。

从冰冷的河底抓到人,将他顶到河岸边,顾家琪爬上岸,蓝衫小孩已然溺水晕迷。

顾家琪按住他肚子催他吐水,再以节奏按压胸腔做人工呼吸,男孩眼皮子动了动,顾家琪左右互拍他脸颊,让他加速回复意志,问道:“说,谁叫你来的?”

怪小孩看着她,脸先红了,就是不说话。

顾家琪好气又好笑,还想说什么,冷风一吹,她打了个激零,在水中犹不解天冷,此刻,她怕是要冻僵了。

怪小孩惊慌,那眉清目秀的样子越瞧越眼熟,顾家琪灵光一现,道:“谢天放的儿子?”小孩身体诚实的反应证实了她的推测,“你推我做甚,嗯?你娘还是我乳娘呢。”

小孩的眼神瞬时从害羞变成厌恶,顾家琪有数了,估摸着跟王雪娥的态度有关,她就说这么小的孩子能跟她有什么仇,又不是阿富汗伊拉克。她起身,道:“快回家吧,你爹该找你了。”

顾家琪搂着自己的双臂,哆嗦地向前走,一路阿嚏阿嚏,没等她走出河滩,整个人就被冷风吹趴下了。晕倒前,顾家琪只来得骂一句日。

谢家小儿将她拖向营区,半道两人一起晕倒,后两冰棍为守兵所救。

王雪娥先救顾家琪,施针喂药,又把谢天放找来帮忙。

看到另一个浑身青硬的小孩,谢天放惊慌失措,他扑向自家儿子探脉,只有心口尚有余温,他看向妻子,王雪娥从他的紧张里看出暗情,恨不得那孩子死了才好,竟敢害阿南。

谢天放不由得发火:“如何就是他做的?”

“那你倒说说,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在这里,不是他,难道还是阿南推他不成?!”

“他们说是阿南自己去河边玩,后来又是蹇儿把人拖回来,谁救谁、谁害谁还用得着说吗?”

王雪娥不甘愿地扔出一粒药丸,用于护住男童心脉,保他一时不死。

“阿南没事则罢,有事我亲自料理他。”

尽管谢天放想先救自己儿子,但王雪娥已放下狠话,他不得不与王雪娥联手运功为顾家琪驱寒化药。轮到谢家小孩时,因时机延误,寒气入筋骨,若不彻底根治,一生都要与病痛为舞。

两人都是气海翻涌,力有未逮。

“这是他自找的!”王雪娥一点都不同情儿子的遭遇。

“师妹!”

王雪娥冷然不语,谢天放也无计可施。

却在这时,顾照光得信赶来,看谢家小儿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由重念一句:“二弟,你好糊涂。”遂舍半身功力救王谢之子。待他收功,气息显见不稳,需得调养数月方能真正无恙。

王雪娥见此,再次悔恨自己当日不够心狠,一掌毙了那小子也就没有今日祸事。

“大哥,我。。。”谢天放眼底有热泪,心中感激之情,无法用言语表达。顾照光拍拍他的肩,道:“你我兄弟,无须多言。”他看了眼坑头两个并排熟睡的小孩,阿南的命也是谢家小儿换来,谢天放明白了大哥的意思,两人互拍肩,兄弟情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人,您先歇歇。”王雪娥小心翼翼地说道,她生怕顾照光责怪,却又担心他的身体。

顾照光知她用情诡道,也不点破,往事已不可追悔,他道:“雪娥,你和天放也歇歇,我等阿南醒了再走。”

谢天放再露感激神情,顾照光笑笑,说他们兄弟俩也长久未有闲时说话,一起坐下来谈谈也好。不久,谢家小儿因有内力,底子也比人好,他先醒来。谢天放要儿子给顾照光磕头谢恩,谢家小儿把头磕得咚咚响,用力拜谢。

顾照光挺满意这孩子懂事,气度沉稳,道:“天放,这小子养得好。”

谢天放自得,教导儿子:“那是顾伯伯的女儿,以后你要像哥哥一样保护她。”

“不要。”谢家小儿驳了父亲的意愿,他恩怨分明地说道,“顾伯伯人好,我一定会报答的。但是伯伯的女儿,她抢走我娘,还叫我娘害人,就算她救了我,我绝不会原谅她。”

王雪娥用力一拍桌,眼神狠厉,阴侧侧地问道:“是你推她下水的?”

“是!”谢家小儿敢做敢当,一口就认了罪。王雪娥怒起劈掌,谢天放拦得她一次,拦不住第二次;亏得这时有顾照光在,他出手叫住王雪娥,道:“小孩子家,你好好与他说。”

“我当没生过!罔顾恩义,与畜生何异!”

王雪娥心里要多恨有多恨,她看向谢天放,后者气弱,微微放开手,谢家小儿见父母如此,只觉此处无他容身之处,大哭向外跑。

顾照光拦下孩子,谢家小儿只管踢闹,顽劣不听,王雪娥再度出手,谢家小儿惊恐一噎,几欲闭气。“雪娥!”顾照光难得放重话。

“爹爹,姑姑。”顾家琪惊醒了,睁眼坐起来。

顾照光露了个笑脸,让女儿稍等,他把谢家小儿交予谢天放,道:“二弟,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他还小,也难免想歪,你和雪娥好好教,啊,别又打又杀的。”

谢天放微微斜过身,没有接孩子,道:“大哥,我没教好他,我对不起你,这忘恩负义的、任由你处置。”

“二弟!”顾照光急喝,谢天放却是冲出门,不再理会,王雪娥也不认这个对恩人之女下手的歹毒孩子,笑对顾家琪说,她炖了冰糖燕窝雪蛤膏,要去盛一碗,也走了。

谢家小儿落泪滚滚,顾家琪问道:“爹爹,他哭什么?”

顾照光抱着伤心欲绝的谢家子坐下,给女儿解释,说因为王雪娥要照顾她,忽略了自己的孩子,导致谢家小儿打小没有娘亲照料,一时想错,才推她下水。

“可他后来跳河来救阿南啦。”顾家琪露齿一笑,“爹爹,他还不算是坏小孩。”

顾照光满意地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问道:“那阿南可以原谅小哥哥吗?”

“阿南没怪他。”

顾照光说一声好,让两小孩呆一处说说话,他去把人找回来。仨人进屋后,王雪娥坚决不认,没劈死人还是有顾照光压着;谢天放只道,不管是与非,儿子既然做了那样的事,就再不是他谢家人,死活不管。

江湖儿女,讲究的就是俩字:恩,义。

顾照光说也说不通,顾家琪看向眼红鼻头红的小子,道:“嗳,你爹妈不要你了,要不要做我弟弟呐?”

“谁要做你弟弟,”谢家小儿怒气冲冲地喊道,“因为你,我娘才不要我,现在我爹也不要我了,哼,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你推我下水,这事有违江湖道义,你爹娘当然要生气,你可不能胡乱栽赃哦。”

谢家小儿不语,顾家琪诱哄道:“呐,要是做了我弟弟,你不用做坏事,就能天天见到你娘,吃她做的红豆饼莲子羹,你爹也不会生气,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

“你说真的?”谢家小儿看看她,又看向双亲神情,再看顾伯伯,屋子里大概就这伯伯是能主持公道的,他小声问道,“可以吗?”

顾照光微笑,赞赏女儿想的好办法,王谢夫妇已然不管儿子,自然不反对义结金兰的提议。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顾念慈今与、”顾家琪停下来,问道,“你叫什么?”

谢家小儿又伤怀了,他爹说要他娘给取名字,他娘一直没消息,至今还是个无名娃。顾家琪看向顾照光,后者略微沉吟,道:“上家下宝,取家中珍宝之意。可好?”

谢天宝连磕三个响头,遂与顾家琪继续结拜,轮到排位时,顾家琪说叫她姐姐,谢天宝道他年长一月半,就是哥哥。

顾家琪定定地看着他,谢天宝嗫嚅地退缩了,仨个大人哈哈笑起来,顾照光念了句女儿调皮,不好欺负小哥哥。谢天宝开心不到一刻,顾家琪撇嘴道:“我已经有哥哥了。少的是弟弟。”

谢天宝委屈地让步:“那我做弟弟。”

顾家琪脸露笑意,两人正式结拜,顾家琪随性洒脱,谢天宝性情随其父,沉着安静,逼急了才有话,很是迁让本应是妹妹的小南,改小名是他唯一的坚持。

新姐弟很快就亲亲热热地同吃一碗雪蛤膏,丝毫不见陌生,感情好得像同胞同胎生,顾照光道这是天意,王雪娥见顾家琪并不排斥谢天宝,这才默认;谢天放内心真实全写在眼眉间的笑纹上。

第十三回 夫妻双双把家还 无敌傻缺

却说两孩子脱离危险,顾家琪就出门,重去河床岸找线索。

半道撞见程昭闯进营地,他情绪激动,抓住她就问:“阿南,夏侯雍说你是他媳妇儿了,这不是真的,他骗人,对不对,阿南?”

夏侯雍与跟班们走过来,他横笑道:“好媳妇儿,过来叫相公。”身后一长串少年们的嘲笑声。

“你娶得起我么?!”顾家琪轻嗤道。

夏侯雍当场给气炸了肺,跟班们见他发怒,作鸟兽状一轰而散。程昭破涕大乐,抚掌道:“没错,没错,你都没我有钱。”他把金叶子袋晃得沙沙作响。

“你配不上小南。”谢天宝一眼下论断,程昭更高兴,问这是谁呀,顾家琪说这是她新认的弟弟,结拜过的。程昭咕噜着怎么不跟他结拜,顾家琪道她可不要多哥哥。

仨小孩自说自话,夏侯雍划开八卦掌,向未来小舅子挑战,打赢了正好抱媳妇回家。谢天宝恼这人口没遮拦,无言乱语,提步前冲,以小擒拿手将他拿下扔到别处。

整个过程,没超过五秒钟。

军营里众人围成一圈,鼓掌叫好:漂亮。

谢天宝小大人般地抱拳向众人致意,回到顾家琪身旁,神情不骄不躁。程昭哦哦地欢呼雀跃,鬼精灵地说他请客,摆宴清都楼为谢少侠洗尘。

“顾念慈!”赵云绣柱着拐杖掰开人群,一瘸一拐地到夏侯雍前,心疼于他摔青的脸颊,冲三小孩叫骂道,“敢打相公,你还有没有一点为人妻的觉悟,女训你读到哪里去了!”

话说赵云绣自得夏侯雍亲口允婚,便处处以其夫人自许,尤其见不得顾家琪这贵人轻侮未来夫婿。

这日两人首次当众扛上,其人护短言语,当即军中围观士兵狂笑不歇。

顾家琪懒得理会,程昭嫌恶,谢天宝皱眉,问究竟。程昭小声八卦,都说为了赔她那条腿,不仅要夏侯雍要娶她,还搭上阿南的亲事。

“那腿明是她自己打伤的,为何要赖小南?”谢天宝语出惊人,顾家琪又惊又喜地看向他,她还以为这孩子诓人,谁想竟是真的。

众人私语纷纷,赵云绣气苦,睚眦俱裂,甩掉拐杖,鞭抽谢天宝。夏侯雍拉住她,怒喝谢天宝道:“你再胡说八道,少爷饶不得你。”

谢天宝淡道:“我亲眼所见。”

当即复述当日赵云绣是如何以大欺小抢马,落马后辗转河岸洗伤口,起毒意,自己砸腿,好栽赃王雪娥伤人,不想受水蛇惊吓,避逃时无意绊倒摔晕在河边。这才是赵云绣冻伤腿的真相。

“信口雌黄,为了摆脱亲事,竟找人栽赃。”赵云绣骂道,夏侯雍也不信,道:“你是何人,为何跟踪赵家小姐,这事如何就只有你见得?”

“我见她为我娘所伤,有意送伤药,不想听她一路咒骂我娘,就想着给她点教训,不想老天爷都看不过她心眼歹毒,才派了条蛇收拾她。”

“雍哥,定是他,定是他点我穴道,弄伤我的腿给他娘出气,偏编造什么蛇啊的谎话。。。”

夏侯雍冷看赵云绣一眼,推开她,再问道:“你娘是谢夫人?为何从不见你,你还是老实交待,何时潜伏在军营,受何人指使害赵家小姐,是谁家的奸细!”

谢天宝神色有丝慌乱,却拒不肯交待他提前潜入军营由何人接应做安排。众人生疑,谢家小儿如此作为分外可疑。

这处的动静引来营地里的几个大人,谢天放走过去,问儿子他何时离家入营,在何处安置。谢天宝见双亲到,说自己在营外安置,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他这点小聪明还瞒不过老江湖,在其父一再追问下,谢家小儿吞吞吐吐说,是一个很漂亮、很温柔的夫人收留他。

经指证,这人便是池越溪。

原来年前一别,谢天宝跟踪父亲到客栈,看到王雪娥,母子天性油然而生,一眼就认出那是他娘亲,但王雪娥根本没有想他。回去后又听父亲哄骗他的话,谢家小儿更加伤心,第二日便离家出走,碰上了韦婆子派出探秘的人。

谢家小儿就此进入宣州军营,池越溪说了一番顾家琪是如何刁蛮任性难伺候的话,最有力的证明就是王雪娥少奶,这小姐就硬喝他娘亲的血长大,很多人可以作证。

元宵回营那一天,谢家小儿瞧着自己的娘亲去疼爱别人的孩子,还为了她,胡乱伤人。

在池越溪若有似无地提点下,谢家小儿萌生一念:要是这个坏阿南不在,娘亲就会回家了。故而尾随顾家琪,但他天性未泯,遂发生两人同落水事件。

又是顾夫人池越溪,真是好歹毒的心计!

众人气愤难当,谢天放无奈摇头:“小宝,你怎么能听信外人的话。”

谢天宝垂着头,都是他亲眼所见,顾夫人所说也不全是骗人的。

赵云绣这可找到有力证据,道:“喝,一个无知小儿,他能为别人谎话就害人性命,现在和顾小姐亲厚,也定然敢编瞎话埋汰我。雍哥,你要为阿绣讨回公道。”

“不是!”谢天宝急辩道,顾家琪拉住他的手,谢天宝气涨红了脸,又觉害了小南,真正难受。

顾家琪笑瞟赵云绣,道:“你从何人嘴里听说,我不满亲事来着?”

“你,你叫人打雍哥。”

夏侯雍恼怒,叫她闭嘴!别再丢人现眼了。顾家琪似笑非笑,不看两人窘态,她转身说道:“爹爹,姑姑,谢叔叔,阿南和弟弟玩去了。”牵上谢天宝,说去城里买姐弟装。

“什么姐弟装?”程昭好奇地问道。

“就是一家子穿的衣服。”顾家琪回道,谢天宝神情一喜,程昭说他也要,“行啊,我们一起穿。”

仨小孩自在进城,顾家琪一派轻松,程昭一路欢语,谢天宝心事重重,苦乐相交,他道:“小南,你定要信我。”

“我相信的。”

“那为何不去河岸?”谢天宝不解,凭证就在河对岸,那儿还留有赵云绣自伤凶器及那条水蛇尸。

“咱们去晚了。”顾家琪道。

程昭哇哦一声,道:“阿南,你好厉害,竟未卜先知。”

他跟谢天宝说道,他们出事后,营地里就组织人把河岸打平整了,还竖起高高的栅栏,防止小孩玩耍再淹水。听说还是夏侯雍出钱督工交办的,众工人打趣夏侯雍紧张小媳妇,就因为这玩笑话传开,他才知道阿南出事,到军营问究竟的。

俩男孩佩服地看向顾家琪,她笑笑道:“你们看赵家小姐么,说慌都不脸红,就知道她已经湮灭证据了。”

“对哦,那个赵云绣很不要脸的。”程昭又爆八卦,天天不知羞地跟夏侯雍后面跑,两个人还躲在他家后花园亲嘴,他因为吃惊打翻了手里的玉米糊,正好盖到两人头上,像两坨屎,大家看到后都笑死了。

“我们也要笑死了。”

仨小孩一路笑着到城里,在程记商铺换装后,他们的新装换得程夫人尖叫狂喜地热爱,她带着仨个一模一样的可爱小孩,走街窜巷,逢人就“杀”,仨小孩粉脸留下满满红印,怀里多了无数小物件。

程昭以袖擦口水印,很苦恼地说道:“小宝,以后你就知道我娘的可怕了。”

谢天宝不自在地轻抹脸上唇印,道:“现在就知道了。”

只有顾家琪咯咯地笑,数数自己收到的小礼物,看成色,挺满意。

傍晚,仨小孩道别各自回府。丁寒青在营路口等人,交给顾家琪一把双管火铳。他两眼充血丝,满目愤慨,这年轻小伙又给池大小姐的歹毒给刺激到了。

连饭也不吃,赶时间给阿南小姐捍接新式火铳防身用。

顾家琪当场出枪,丁寒青在旁看记录,问她手感,紧要的就是她用得方便顺手。

“小丁叔叔,我们来比赛?”

丁寒青正是好玩爱闹年纪,当即应战。两人在营地里拉起两条绳子,挂十数张靶心纸,打过静止的靶子,两人又换移动式的,由兵员在旁边拉绳,倒是赛得开心。

在两人换弹药的间隙,空气里咻咻数声,夏侯雍在数米开外,单手执弩,铁箭射出,箭箭穿靶过,他随意地耍了一把帅,冲丁寒青冷笑道:“等你塞好火药,本少爷,”他比了个一箭毙命的手势,“已经杀死了你。”

丁寒青自得的傲然全消,夏侯雍又喝道:“不要让我看到你再纠缠我女人!”

这话可真叫人难堪,尤其对素来心高气傲的丁寒青而言。他捏着自己的杰作,气得浑身都发颤。顾家琪卷卷发辫,轻笑叫道:“喂,吃软饭的。干卿底事?”

夏侯雍怒得牙龈崩出血,一把甩了手里拿来哄人开心的东西,喝道:“顾念慈,你好得很!我夏侯雍要不叫你把这话吃下去,我跟你姓!”

顾家琪轻笑,转头和丁寒青继续说话:“小丁叔叔?”

丁寒青回神,苦笑道:“雍少说得没错,换火药的时候足够敌人偷袭,”他自语,弹药的射程短,药力不足,“这也是弩弓营比火铳营吃香的根本原因。”

“那咱们也往火铳里连塞十个八个药包,看是火铳杀敌快,还是弩弓快。”

丁寒青喃喃复述,十个八个药包,他眼睛看着夏侯雍扔在地上的连弩弓,脸上震惊狂喜,他捡起东西,匆匆往火铳营赶,边跑边道:“阿南,改天丁叔叔再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