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虫夏草等人手找鼻端,别过眼去,免得笑出声让这位秦大小姐下不了台乱发飙。

秦广陵眼巴巴瞅着秦璧,她噘嘴道:“你怎么不说话呀?这两年你去哪儿了?”波光流转的眼里,闪烁着大概只有她自己不知道的相思之意。

顾家琪微微示意,随从挡开拦路者,顾家琪继续向前走,秦广陵在后面气急败坏大骂,惹来路人无数。

“卞夫人,我们主子不想和你叙旧。让让。”

秦广陵如何想,那就不关顾家琪的事了。

她回京后,接到景福宫懿旨,大意是她所行所为,败坏风气,不讲纲常,念在她自幼失怙无人管教才犯这些错误,就不送她到寺庙修身,而是送她回母亲的娘家,由池府长辈管教重修三从四德,规矩学好了,另择婚配。

福嘉给小姑准备了数十箱衣物行装,尤嫌不足,只眼自己好心办坏事害了小姑一生,就算想留小姑在宫里也不能够。

顾家琪安慰她养好身体等兄长刑满回京再给哥哥生个娃,福嘉闹了大红脸,倒忘了哭。两人道别,顾家琪乘马车归于外祖家池太师府。

照理说,顾家最年轻的家主顾家齐童鞋,已经帮妹妹了断与池家的关系。

何况,现今郦山公主名声之臭,就是路边的野狗见了也要嫌弃地吠上一吠。池太师这么重体统重礼数重门风的朝庭一品重臣,是不会把小姑娘接回家的。

这里就一个字在作祟:钱。

顾家琪太有钱了,简直就是整个人都是用金子打造的,浑身金灿灿刺得大魏京城各户权贵人家心肝儿一阵阵地抽。

买个五十万的石头镯子算什么,小姑娘出手阔气到一举手就把整个秦家堡买下。听说全魏国就没有她没放过的高利贷的人家。她有钱到只能折腾自己名声找乐子玩了。

多少世家名门为这不爱惜自己的娃,含泪咬手巾跺脚趾头。

但凡顾家琪失足事不是闹得天下人皆知的地步,就算她有三五个私生子女和一百个野男人有染,豪权门第还是会把当成像天山雪莲般纯洁的一个姑娘,抢着把她迎回家当媳妇。

现在,只能便宜池府这个全魏国巷尾皆知的坚吝人家。

别以为顾家琪名声有污,大家就不要她了。

池家可是和京城各大党派各大势力团伙足足争了近一个月,才把她抢回手的。听说,顾家琪小产养身子那段时间里,朝堂之上王侯公勋吵闹不休,下朝后各路朝官上演全武行,就为着证明和顾家有一点亲属关系,好把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没人管教的小姑娘领回家好好爱护疼惜。

池太师这么卖力,真正是希望这位郦山公主身后的富豪势力支持东宫太子。

池文秋嫁入东宫,池太师家就是铁杆的太子党。

想抢这位置的,呼声最高的,就是和路阁老家结亲的二皇子,大马路边三岁孩子都知道两党派之争有多惨烈。

一个乐安钱庄,让多少官员栽倒;又有多少人家因为银票现银兑换倾家荡产。

这都是太子、二皇子两边争斗导致的恶果。

二皇子气势这么强硬的原因,都是皇帝陛下不讲祖宗家法纵容其结党营私的结果。

按说皇子满十五都得离京,奈何皇帝说,他就俩儿子,一个给朝庭天下百姓,另一个留在身边进进孝道,不行吗?

朝臣撞柱的撞柱,无可奈何的有,扔奏折不上朝的有,六部言官每回上朝都说这事,但没用。

魏景帝是个强硬帝王,他的意志不容许朝臣左右,朝臣只有接受他命令遵照执行的份,谏言什么的,他高兴了也许会看几眼批两字。不高兴时,言官奏折全当柴烧。

当时,户部经常闹钱荒,二皇子身后有虞家程家支持,时常补贴国库一些。

朝臣们看在那么多税款的份上,部分保持沉默,但心里是不满的。因此,在郦山公主用计黑宁贵妃、魏景帝的时候,清流忠义之臣们全部向李太后那边阵营紧紧靠拢,在太后老人家的英明领导下,朝臣死谏逼皇帝将祸国殃民的宁贵妃打入冷宫。

这是忠义之辈朝臣们的重大胜利,但事成后,清流们发现太后又擅权了。

好在这回,东宫太子已经监国,并用容纳四海的宽阔胸襟原谅太师女不教之过,池太师留下后,清流们又有了最坚强的核心,与专权跋扈的太后党人斗个你死我活。

李太后很恼火啊,这班子朝秦暮楚口蜜腹剑忘恩负义的清流真是太可恶了。

太后多英明果断的一个权谋高手,怎么会被他们轻易气到,她立即抬举虞妃挑拨二皇子党人站起来和太子斗。

李太后隔岸观两子斗,时不时这边煽煽风,那边点点火,哪边势强压哪边,哪边气弱抬哪边,让东宫太子顾不上找太后党人麻烦。

因为,太后大人最是清楚,她的对手,是她的好儿子,魏景帝。

乐安钱庄事出后,大部分官员都倒戈在太后、东宫党徒门下,废后刘春容都被请出来主持大局,魏景帝多少感到有点势孤力单的凄凉味,等他签署好一系列“丧权辱君”的妥协文件摆平中原动荡,他就放手扶持二皇子。

好比说,把顾家军权转给夏侯雍,世人皆知的二皇子党人的中坚份子。

曾经权倾天下如今富可敌国的顾家琪小盆友,受了这般大的屈辱和委屈,东宫太子力主把她送入池家,多少有点给小姑娘“当靠山”放手报复二皇子找皇帝麻烦的意思在里头。

郦山公主管教权的争夺,说到底,也是太子党、二皇子党争斗的延续。

因而,池家老少待郦山公主还挻客气。

洗尘宴后,池家掌房奶奶即顾家琪的大伯母,亲自安置金疙瘩侄孙女在新建的花楼里。

内里陈置之物虽非稀世珍宝,却也是名贵之品。

几天后,也就是所谓的熟悉期结束。池家大太太和小姑娘说话,借着传授也管家经验之时,大叹管家之难在于处处要钱。

别看大老爷做官的外表光鲜,要处处应酬处处花钱,这样在官场上才说得上话;两个儿子读书要钱,选老师要钱,逢年过节得给师长辈同窗送礼更要钱;女儿要出嫁,没嫁妆婆家看不起,不能让女儿到外头受罪吧,就勒紧裤腰带拼命省出来;就连丫头婆子张嘴闭嘴要钱,没钱都不认人。

好在儿子、女婿孝顺,偶尔会补贴点家用。不然,连菜汤都没得喝,这日子是没法儿过的。

噼里啪啦说足三个时辰,顾家琪温温柔柔地笑应,点头称是。

这正常人都该听得出她话里意思,更别说郦山公主那精明的,怎么没点表示呢?

池大奶奶回去一琢磨,大概还没回过神,再给那小娘皮点时间。等了几天,池大奶奶又去唠嗑,还是啥也没榨出来,婆子丫环嘴早就闲不住了,到郦山公主那儿传话,别说赏钱,连口茶都不给喝的。

越有钱的人,越抠。

池府人都这么说。池大奶奶认为是时候让那娘西皮知道房子不是白住的,饭菜不能白吃的,就是井水当年请人打的时候还要几个大铜子呢,不出份子钱甭想喝水。

掌房奶奶一声令下,厨房断了小花楼那边好吃好喝。

顾家琪打发随从到外面买吃买喝,池大奶奶一见,气坏了。

敢情这小骚货就耍着她玩儿呢,池大奶奶喘了几口粗气,跟二房一合计,定下法子。

由二房出面邀请顾家琪去看戏,池大奶奶这头带着人把福嘉安排的宫女太监全赶走,扔出那些不能换钱的皇家御用物,腾出小花楼,把自己的小女儿安排住进去。

顾家琪看戏回来,一看原来住的地方有人住,愁地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懿旨有定,在没有学好规矩前,她是不能离开池府的。

天色暗下来,福嘉让自己的管教嬷嬷到池府。

大公主也是待罪之身,不能对朝庭重臣家指手划脚,何况这是家事,池府怎么做事,福嘉是管不到的。

福嘉的管教嬷嬷道,总不能让郦山公主以地为席以天为被的,天寒地冻地整出毛病来,那她就要请示太后,换博远侯家来管教郦山公主了。

这博远侯家正是和池太师府争郦山公主管教权的有力竞争对手,池大奶奶听这话里威胁意,让郦山公主的随从带上行装,跟她走。

池大奶奶把人安置在祠堂边的小茅屋里,阴冷潮湿的,仆人用的公共茅房还就在对门,臭气熏天。

福嘉的管教嬷嬷一瞧认为这也太欺负人了,连福嘉公主的半分脸面也不给了。

池大奶奶指着满园空地道,有钱自己建楼买厨子去;太后下旨让她们教人规矩,可没说还管吃喝住的。

顾家琪笑谢宫中嬷嬷关怀,让她早回宫,这里事就不要说给福嘉公主知晓,以免公主伤身。

宫里嬷嬷都是人精,知道这位公主不是任人拿捏的,现下见她自有主张,也不再多言语。池府什么样的人家,京里人都有数,空中争是争不出什么来的。

送走宫人,顾家琪指挥随从整理周围环境,当夜就在僻静的小茅屋住下来。

三餐外送,平素养养花、写写字、弹弹琴什么的,顾家琪过得还挺悠哉惬意。

池大奶奶见这招也没逼出银子来,又生一计。

小贱蹄子不是来受管教学院规矩的嘛,那就给她去尽孝——照顾瘫痪在床的池老太大,即池太师的老母——不恶心死你,也折腾死你。

枯四回 梦难成,恨难平 老姜最辣(五)

老太太中风有些六七年了,这病得说到当年池越溪和魏景帝偷情,给弄大了肚子,皇帝又不要她。池老太太为肃家风,请来族老,要烧死偷人的池越溪。

池太师的嫡妻宁氏为救女儿,就和太师的妾室杨柳氏合作,让池越溪的奶妈混入人群,救出人。池越溪是给救出来了,韦秋娘却被池老太太揪住,老太太虽然做惯粗活身子硬朗,但也是不能跟四五十岁正值中年黄金期的韦秋娘相比的,两人推打时,老太太被推入火中。

尽管人很快被救出来,但从此落下个歪嘴歪脸乱流哈喇子的毛病,吃喝拉撒都得人照料。

韦秋娘为重伤朝庭大员之母付出沉重代价,她被投入火中代她的小姐受刑。

起初,池老太太跟前还有专人侍候,三个儿子也讲孝道,都会来问安。但老太太嫌人照顾不周,非要儿子儿媳亲自照料,等到依了她意思姨娘妾室轮番照顾,她又像从前一样嘴巴刻薄想骂就骂。

官太太姨娘庶孙子女们就不爱到她跟前去挨骂,只把丫环婆子推上去照应。

这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老太太以前待人也不宽厚,池家三位官夫人早就想摆脱这恶婆婆,自成一家。但老太太不死,谁敢提分家,靠着太师门第好乘凉,但不分,谁都怕自己吃亏。

三房商议后,决定三兄弟住还住在一个大院里,不过,各过各的。

老太太的奉养每房每年出笔款子,放在公中里,专门用来请人照顾。

池老太太脾气差,嘴还贱,一来二去的连丫环婆子都疏懒照顾她。到顾家琪接手的时候,老太太一脸瘦得只见硬骨头,掀开划褥子,一股脓臭扑鼻,全身长满疮褥子,还有白蛆子爬。

顾家琪恶整池越溪那不过是毒药一时作用。哪像这老太太,是日积月累生生熬出来的,这中间难熬难忍可想而知。

鸳鸯珠玉等人捏鼻皱眉挥袖,惊道这池家人也过分了,连老太太都这么苛刻。

“池太师应该不知道吧。这些年够他闹心的。”顾家琪心知肚明老太太这身杰作是谁的主意,她拧了手巾,蘸着药水擦拭老太太身体。

身边人见了,连忙阻止,这侍候人的活她们来做,她歇着。

顾家琪笑,道:“你们主子我呢,为着亲手照顾这位老太太,才留在这腌臜窝废时间,明白吗?”

旁人似懂非懂,却知道顾家琪下定决心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顾家琪把老太太整理干净了,再请御医来看诊。鸳鸯珠玉又不懂了,就算要做好人,也该让人看到对比嘛,怎么不是在老太太乱糟糟的时候把太医请来做个见证。弄干净了,谁知道是顾家琪不嫌脏不嫌臭地给老太太净身。

在名医好药的照料下,老太太慢慢地能坐能躺,话也说得清楚了。

当然,她苟延残喘后活下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孽种,把鸳鸯珠玉等人气得差点儿就挥拳头揍死她。

顾家琪听到这久违的叫法,还冲她笑了口。

池老太太认为这贱胚子后的货一定不安好心,有了力气后不是骂就是半夜三更天地瞎闹。顾家琪把她治好可不是让她来折腾自己的,她要骂,银针扎嘴;她不睡瞎折腾,银针封穴;导致的结果是池老太太看到她就老实,轻轻地哼哼唧唧,大声骂是没有了。

这银针位置也不是乱扎的,顾家琪每天请太医给老太太施针刺激穴位,跟在旁边学了两手,因此老太太一闹,她就拿针治她。

顾家琪又按太医建议,每天督促老太太动动手腕动动腿什么的。

要说老太太的中风症状还是轻度的,不然,顾家琪就算有现代诊疗仪器也治不好个重度中风患者不是。

景帝十六年夏天来的时候,老太太好利索了,顾家琪拿出轮椅,推老太太出院落散心。

整个池府顿时鸡飞狗跳,丫环婆子们吓得花容失色,惊叫鬼啊逃跑。池大奶奶听到消息,匆匆赶到老太太前头问安,立时挨了一闷拐子。

这位掌房奶奶也不敢声张,只叫人把两个妯娌找来,要挨打,大家一起挨。

老太太见这些不孝媳妇,果然是往死里揍她们,恨不能打断了拐杖。

但是,这拐是顾家琪特别找来好藤料请人打制的,杖轻,打人给力,又韧又有劲,老太太打上十年都不成问题。

顾家琪暗笑,不忘劝老太太不要气坏身子,御医说了,她这病不能气,不要上火。

老太太哼道:“我比你更清楚。”一双细眼狠狠盯着府里每个人的脸,这些趁她瘫痪在床就跑到她头上撒野的烂蹄子们,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池老太太康复的消息像鸽子长翅膀一样迅速地飞遍京城每个角落,池太师这个满京师有名的大孝子率先冲回家,情感流露地叫声,娘。

老太太手腕一转,狠狠一抽,池太师口鼻喷血,鼻梁断骨不说,门牙还掉了。

哎哟,打得下手狠过劲了。

鸳鸯珠玉等人捧腹闷笑,解气,真是太解气。

池太师顶着满脸血汗,嘴里漏风问大嫂,这些年她们怎么照料母亲的。府里女眷个个都说不出话来,脸刷白刷白,不是吓的,而是给老太太抽痛的。

池府另外两位官老爷回来,瞧老太太满院子整顿家风,不敢不上前。老太太按着他们狂打,个不孝子,要没她当年把屎把尿地拉扯他们长大,要没她挡着那些吃人肉不吐骨头的族人,他们能今天出息。

临老了,都要进棺材的人了,他们竟让她受那样的罪,个个读书做学问都念到屁眼里去了。

老太太的肺活量那是不用说的,攢了七年呢,真是吼得四野安静。

要说池府这些人能乖乖站着听训挨打,就要说到顾家琪。都知道她背后有股子能和厂卫相抗衡的势力,池府人要敢不听老太太的话,他们相信,不要到第二天早上,池家不孝,虐待八十老母的消息就会传遍全大魏。

那真是给二皇子派提供了上等的靶子了。

自古来,不孝,那是头等大罪。不孝,那就不是人。不孝,赶紧死了重新投胎去,还做毛的官。就是当日顾家琪要找天下第一恶妇池越溪的麻烦,她占尽先机,也不会说生母虐待她神马的不堪为人母之类的,而是从侧面入手。

要不然,顾家琪还没整到池越溪,就被世俗舆论伦理给压死。

因此,池府众人这时候宁可给老太太打死了,死在孝道上,也不会吭气的。

老太太骂累打累,回小院子休息。出这个馊主意的池大奶奶,被满府人怨恨死。没事丫的去折腾那老太太做啥子,眼瞅着老太太都没气儿了,大家都能安生,现在等于在家里放个炸弹。

天晓得,那小娘皮捏着这么张好牌,会怎么毁他们家呢。

池太师政治嗅觉是无比高竿的,当然就算他为免隔天上朝就被二皇子派的言官攻诘脸上伤,他连夜请奏休假,在家照顾康复的老母亲。

魏景帝批准。

池家紧闭门墙,杜绝家仆与外联系,严查府里仆役的底细,把别家派来的探子全赶出去。

这第二步,就是怎么把郦山公主请出府,又不便宜二皇子那派人马。

景福宫懿旨有定,学好规矩就放顾家琪去嫁人。池家人本想在榨干小丫头的钱前再放人,眼下看来只能便宜别家了。池大奶奶想来想去,自已娘家侄子妻室刚没了,正好送她去当填房。

池家二房话说得更漂亮,只怕把小姑娘嫁到别家受欺负,还是让给她家三孙子吧,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没什么恶婆婆难伺候的小姑,好歹是自己家里,怎么说也不会亏待了她。

池太师的第二任正妻潘氏,官宦家小姐出身,据说在一次太后办的宴会上,对成婚几载有妻有妾的池家三朗一见钟情,厚颜让人求到池母那儿,甘愿做妾也要进池家门。

潘氏入府后安分守己,不偏帮谁也不踩谁,和太师感情平平淡淡,也没传言的那么浓烈奔放,整个人好像没什么存在感。

但七年前,她当众揭发杨柳氏和宁氏火场勾结救恶女池越溪戕害池老太太中风一事,成功逼使宁氏自请下台,挤走杨柳氏,一举夺得太师正室之位,事后,又让自己的嫡孙女成功入主东宫成为太子妃。

此女心性之柔韧手腕之高超让全京城女人都震惊叹服。

想想看,都年过半百的人了,还能从宁国公家的女人手里抢到正妻位,有这等忍功的女人,是一般人么。

对这位深藏不露的太师夫人,池家两位正房奶奶都是心有余悸的,相处二十年都不知道潘氏骨子里的颜色,哪能不忌惮。

是以,潘氏开口,两个做嫂子的都等她说话。

潘氏说小姑娘受封贵为公主之尊,不是一般人家能尚得起的。给她选的婚事,配得低了,外人要说她们苛待忠良之后;配得高了,她那点子名声也找不出什么好人家,人选差了,也会惹闲话。

池家两嫂子一听这话,真有道理,全说到点子上。

两人心里自然是不以为然的,面上却是不显。潘氏又道,抛去她的公主身份不说,那小姑娘也是太师大人的嫡外孙女儿,若她爱惜自己名声,就是现在东宫那位太子妃也要让位。现在再说这些话,也是枉然;不过,他们家既然是皇亲贵戚了,给小姑娘选的亲事也该这圈子里挑。

——这样,才能帮衬她的太子妃孙女。

池家两嫂子总算回过味来,暗咬牙骂潘氏打的好算盘。

偏偏潘氏句句都是为池家名声,为小姑娘将来考虑,挑不出针芒来。

池太师道那就请夫人全权处置这事。

枯四回 梦难成,恨难平 老姜最辣(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