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回 联翩万马来无数 红尘滚滚(六)

 却说秦东莱司马昶争子忙,青菽在宣同那边得到消息,即送信南昭,告知金管事及顾家的家主。

顾家齐被流放算有六个年头,他一直在等一个时机。

此刻,公众传播顾家琪怀有司马昶的孩子,顾家齐认为时候到了。他挥剑北指,誓要顾家在他们兄妹的手上重新崛起。

顾家的后人,背负那样沉重的包袱,确实不会举兵造、反。

但选择一个适合的皇储未来皇帝,却是每个世家都会考虑的事。

顾家齐的指令发出后,月余,宫中传出恶讯:魏仁帝遗腹子,帝国最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子,殇。

举世哗然,所有人都指景福宫谋害幼帝。

李太后百口莫辩,她虽然对内阁、百官及在朝会上明确表示她不承认异子血统的立场,但她不会在立储权没有争到手的时候,对幼帝下手。

按事理分析来说,确实是这样没有错。

可李太后做的恶事太多,没有人相信她。

谋害独一皇嗣的罪名太重,内阁、六部、宗室、民间等各方要求李太后伏罪,不管她历经三朝,是这个皇朝的精神支柱,还是硕果仅存的正统皇室中人。

在李氏生死存亡之时,李香凝站出来,担下罪名。

李太后得已喘息机会,她的支持者抓住机会,给李太后定个管教不当的责名,请老太后回宫规避,也算是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同时,他们请出三法司严审弑君案。

福嘉、三公主等人趁此机会,把池文秋救出景福宫。

她们与秦广陵碰头,一致决定阻止李香凝这个傻女孩为李家送葬。

李香凝态度坚决,并将前次幼帝失踪引得刘皇后、前宁贵妃池越溪同赴死的事,也拿出来作证。李香凝还说,她“谋害幼帝”的动机,完全是为了报复李太后让她失去所爱吃苦多年。

朝庭方面接受这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将李香凝定为罪魁,凌迟处死。

后来考虑到她毕竟是名门之后,又是朝庭大员卡留安之妻,刑罚改为赐鸠酒。

宫人递上毒酒送她上路那天 ,天很阴,风很重,李香凝雪纱轻轻,香肩挺直,乌发垂地,娇颜冷艳,她轻轻回头看一眼,娥眉香腮如画,身姿袅袅,仰脖将毒酒一口饮下,须臾,嘴涎一丝黑血,缓缓倒下。

众人赶到监堂,抓着监栏啜泣不已。

人群中,卞留安怔忡,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脸白得跟僵尸似的,他获得准许带犯妻回去安葬。卡留安木然地抱起李香凝,静静地穿过人群,走向铅灰色的天幕间,风吹起二人衣衫,沙影迷离,恍错间,二人渐行渐远。

从那以后,再没有人见过卞李二人。

谁也不知卡留安去向何处,卞氏留安,景帝四年状元郎,与先帝师洛嘉世之子洛江笙、原忠肃公之嫡孙夏侯俊同处一时,因家世衰败而声名不显,被京中人选择性忽视;在景帝八年京师保卫战中一战成名,同年迎娶李太后族女李香凝为妻,博得风流侍郎美名,主掌大魏六部之一户部,未已,因景帝之故卷入乐安钱庄骗局,一世清俊才气染污名丧失殆尽。

仁帝四年,这位生未逢时的风流才子随亡妻失踪。

此事略过,魏国幼帝即死,再选一个皇位继承人就是当务之急。

朝中,内阁六部老臣们你看我、我看你,有一个名字就在他们舌头尖,却没人敢头个说出来。

裴少俊在这群老臣子中算是年轻一辈的,他少顾虑,直接道:“要说血统数继承顺位,前五皇子是再恰当不过的储君人选。”

众臣点头的动作僵在一半的途中,因为他们之前,反对少帝的借口就是身具异族混杂血统不堪继承魏帝位。前五皇子司马昶不偏不巧,就是先帝与胡姬一夜风流诞下的种。

但是,裴少俊有话,他认为前五皇子的血统再纯正没有。

众所周知的,司马昶是景帝与胡婢翡翠生下的,龙种播下的那一夜,正是皇帝登基后的大婚之夜。

这表明啊,翡翠当时是以皇后的名分承帝幸的。从某种意义上说,前五皇子还是嫡系,最佳的皇位继承人选。

众老臣个个瞪裴少俊,听这话瞎扯谈的,拍马屁也不能乱成这样,整个皇族嫡庶都给弄乱了。若非裴少俊是景帝时期的臣子,若非众人皆知裴少俊和郦山公主严重不对盘,大家都差不多要以为这人给海郦两府收买了。

裴少俊无辜地反问:“诸位同僚可有更好人选?”

朝臣们没主意,却知选别人也活不到头。瞧着景帝、仁帝、幼帝三人的死,死得毫无脉络却又理所当然,有点政治嗅觉的都明白,这后头有鬼。

从来,围绕皇位的争斗,都血腥而阴暗的。

三位永居深宫的帝君死得毫无防备,这里面要没有海郦势力在做文章,打死他们都不信。

可有的人还是不信邪的,更是不服气的。像前礼部尚书现在的内阁首辅鲍文同之流,他就一百个不赞成选司马昶为储君。

这个太后党的中坚反对的理由是,司马昶已过继给海陵王,不算是景帝之子,没有龙椅的顺位继承权。

鲍文同把这理由一摆,一些老臣深以为然,都说一马不配两鞍一女不事二男,这做儿子也不该认两个老子。而且,断没有把过继掉的孩子再要回来的理。要是照裴少俊的逻辑,把司马昶的谱系重新挪回景帝名下,老百姓也有样学样,那天下伦理规矩岂不是乱了套,那这天下还怎么管。

这一顶大帽子压下来,把裴少俊压得没话说。

那些犹豫不决要不要支持司马昶的臣子们,听到礼教管束的理由,都缩回脚,不敢再说这事。

原吏部尚书现内阁的实权人物,邱光仁问道:“云鹤,依你之意,当如何?”

方云鹤做个苦笑为难的表情,逼得没法时,方道:“其实,鲍首辅所言极是,前五皇子是不当列为人选的。”

裴少俊气哼声,道:“那方帝师倒择个好人选啊,这国可一日不可无君。”

方云鹤也不恼他的无礼与讥讽,继续说道:“既无五皇子之说,所有蕃王世子都有相当的入选机会。还请诸位择出一个德才兼备的明君。”

裴少俊大笑,他直接道:“既是如此,在下就选海世子。邱阁老,你呢?”

邱光仁捋胡须,道:“从诸世子才干与声名而言,海世子确是最合适人选。”

“其实不然,”首辅鲍文同就跟大家唱反调,“镇江王世子宽厚德明,素有贤名,这才是最好人选。”

“海世子文治武功盖世,选他才是国家之幸。”

裴少俊不客气道:“镇江王世子贤是贤,但只怕应付不了宫里那一位吧。莫非鲍首辅准备连任五朝元老?”

鲍文同顿时面红耳赤,恼得说不出话反驳。

在裴少俊异常坚决与强势的主导下,众臣子最后选定海世子为下一任帝君人选。

就在众臣请内阁三位元老拟旨时,裴少俊又道:“不忙,诸位不妨将凤后人选一并择定添在旨上吧。”

众人大惊,以一种惶中带恐的神情看找死的裴少俊。

裴少俊清清淡淡地笑道:“海世子妃容妇德有所亏损,难为天下女子德行表率,还请诸位早选定新凤后,以免到时候,难堪。”

纵使是标准太后党专跟海郦过不去的鲍文同,这时候,也闭嘴不语。

就冲着顾家琪那手腕那能耐那功劳,她当未来皇后谁也不敢放个屁。裴少俊这反对的意见算不得鸡蛋里找骨头,但也算是存心找茬。

只有方云鹤,他接话问道:“那依裴次辅之意,这新后人选当是哪一位?”

“自然是海世子府谁有诞有子嗣,立谁为后。”裴少俊就跟刚才选定皇储人选一样干脆利索,丝毫不掩饰他对顾家琪的反感。

当然,他这态度也暴露了他的支持者——海陵王。

裴少俊是海陵王打进魏朝的一枚棋子,在关键时刻,选择与海陵王府有直接关系的徐雅言,成为下一任景泰宫女主人。

众臣子含糊表态,支持者寥寥。

海郦两府的人都没有发话,因为司马昶与顾家琪都远在海林,不在京中。他们过早表态,只会打草惊蛇,让海陵王府削掉反对声音,控制住形势走向。

这些人暗地里传消息到南方:怎么个整法。

海郦两人还没做出反应,顾家齐先说话。在选帝后的当口,蛰伏经年的顾家军,一鼓作气拿下南昭,抓了南昭王妃,作为新帝登基的贡礼。

顾家齐这份军功大劳,及他手中的十八万边防重军,让朝臣们不得不重新审视、掂量自己的立场与抉择:选徐雅言,还是顾家琪?这是一个严肃到要人命的急切问题。

海陵王府那边见势不妙,立即拉出另一支人马,来跟顾家齐的征南军团相对。

它便是夏侯雍所率的宣同大军。

前面说到夏侯雍被顾家琪的小计谋所惑,误以为自己和顾家琪结下孽、种,为了能和顾家琪修成正果,这厮变节投靠东宫太子,想着借魏仁帝的手除掉海世子。

结果没成,他还差点弄丢兵权。

夏侯雍记住这次教训,回宣同后牢牢抓着军权,轻易不进京。

这次,他会来给海公公、徐雅言助阵,是因为海陵王的人告诉他一个秘密:“顾家琪”给他生的那个孽子,根本不是顾家琪亲生的,顾就是在戏弄他,利用他的军权开路,为她自己的丈夫谋取帝位铺路。

经过调查,夏侯雍发现这里面确实有问题,但他又不能相信顾家琪竟然会用这种办法,他要一个解释。却在这时候,南方传来顾家琪改变主意,愿意给司马昶生孩子的消息。

夏侯雍一怒之下,再次跟海陵王府合作,支持徐雅言为后,狠了心要顾家琪竹篮打水,白辛苦一场。

九十三回 秋风洛水泛清波 浪里淘金(一)

 前回说到顾家琪得孕,她的兄长动用顾家力量魏仁帝遗腹子,成就其妹野心。

幼帝一死,举国大乱,魏国重要朝臣处决掉谋帝嫌疑犯,软禁李太后,稳定局势后,即抓紧时间商议,新帝人选。

消息传到海林,云淡风轻修身养性有两三年的顾家琪,猛然地扔了小圆扇,站起,神情大变。她的情绪这般剧烈起伏,惊得身边服侍的人都弄丢半条命。

“主子,您可悠着点儿。”冬虫夏草紧张地扶住她,想让她安神躺下。

顾家琪挥开她们,沉沉地思考一会儿,冷冷地吩咐道:“给我查,谁做的!”

四婢奇怪,珠玉大着胆子问道:“主子,幼帝死,咱们爷有机会继位,这是多好的事,为何您这般生气?”

司马昶从外面走进来,挥退服侍的人,用了点力气,把人按回躺椅。

他道:“你就是生气,也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现在,你可不是一个人了。”

“要是你早做防备,我用得着生气吗?还说什么凡事有你担着,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叫我怎么能放心?”顾家琪口气不太好地质问道,爆语连珠,“知不知道那班人有多凶残?只要一想到他们会对孩子下手,你叫我怎么躺得住,你到底怎么办事的?”

司马昶谨记孕妇脾气不太好的要点,不把这些放在心里,声音越发柔和地劝道:“你别急,我已经让人查了。先喝口果汁,消消火。”

顾家琪斜他一眼,因怀孕两百圆润的脸眼,这一嗔怪,端的是风情万种。

司马昶不自禁的吻上她的眼,顾家琪没兴趣地推开他,拿过玻璃杯,自己慢慢地品酌。

“照着你说的谱子,用香蕉、蜜桃、柿子混着榨的,好喝吗?”顾家琪不答。司马昶见她平静下来,坐她旁边倚着她低语道,“没查出那班人的底之前,我不会进京,也不会让你和孩子陷于危险之地。那个位置哪有你们重要。”

两人深深防备的那班人,即是渗透了皇家秘卫并几乎活埋了顾家琪的未知间谍们。

顾家琪自打逃离景帝陵寢,就一直对外称病养伤,暗中等待时机,眼看着大魏只剩下一个幼帝那群人即将动手的关头,事情黄了。

风云直转而下,重又纠缠回到海郦两人身上。

“哼,要我知道是谁在坏我的事,非剁了他!”顾家琪恨恨道。

顾家琪怀孕显出大脾气,火暴又可爱,让人百看不厌。司马昶弯腰笑吻她的唇角,在她丰美的身体上揉捏。顾家琪扔杯子,又拿脚踢他,还不快去查,司马昶由着她踢上身,呵呵笑着再和她痴缠,直到身下人真地恼了,他才离去。

待世子爷离府,鸳鸯拿着争函进屋,汇报说,秦堡主纠集了一大群秦家长老,要把海世子告上衙门。

顾家琪脸色顿时大臭,暗自恼恨。

她想了想,眯眼一笑,道:“收拾东西,回京。”

婢女们惊愕,冬虫先劝道:“主子,您忘了古大夫嘱咐,近期不易劳累?”

顾家琪淡淡一扫,四婢心悸,好脾气的任由世子当大爷的主了没了,原来那个果决冷酷说一不二的主子回来了。

另一头,司马昶没想到自己一个转身的功夫,就让事情变得没有转寰余地。他匆忙赶回问话:“你不是还担心那班人对你和孩子下手,怎么就?”

“我想过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送上门去看他们动不动手。”顾家琪一贯大胆,秉信胜利险中求。

“你这是在拿自己和孩子开玩笑。”司马昶反对道,“我不会让你这样做的。”

顾家琪笑反问:“那你还有什么好办法,还是等,等到什么时候,等到皇位也让给李太后的人?”

“你要给我时间。”

“别人不会给你我时间。”

司马昶辩不过顾家琪,不敢也不愿和她争吵。他拿下定决心的顾家琪没办法,只能把这事记在秦东莱的帐上。他一边护着孕妻进京,一边暗中下指示给那个卖茶的俏寡妇,拿下秦东莱,一定要把秦家搅了鸡犬不宁。

郦山公主将即返京的消息一经外传,秦家争子的动作消停。夏侯、顾家互比苗头的动作暂停这,京中内阁六部争立储君人选的口水仗停下,乃至大魏大大小小角落里谈说八卦的人们,也全都聚集乐安码头,等着顾家琪的下一步动作。

后宫女人惊神震动,池文秋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匆忙叫人给内阁几位老臣传信,请安排人接应海郦夫妇,以免憾事发生,无可追回。

不同政见不同立场的朝臣们纷纷醒悟,内阁首辅鲍文同这时候也坚定了态度:事关大魏国本体颜面,定要保住这位储君人选不被害。凤后人选的问题,以后慢慢再解决不迟。

六朝朝臣钦点锦衣卫指挥使池长亭及兼职的卞衡安,由内阁产辅臣主队,率三千人沿大运河接应海世子。

同时,内阁命京兆尹彻查留京人的身份与路引,凡有身份不明者,格杀勿论;并派京畿卫朔城,在海世子进京前这段时间,京师全面实行宵禁。

层层防护中,海郦夫妇顺利抵京。

京城内外,翘首以待的民众们很热情,最想看看顾家琪现在的模样,最好再亲口回应他们身体好不好。司马昶担心顾家琪长途跋涉身体不佳,很是不耐处理这些杂事,他妻子身体好不好关旁人啥子事。

但因为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应该受众人祝福,司马昶咽下到嘴边的粗话,叫人跟路人们解释,顾家琪不适要先赶回府里休息,等日后有缘再一一道谢。

外面人没动,顾家琪勉强睁眼,要司马昶扶她出去。

“你别动,管他们做什么。”司马昶本性狂露。

顾家琪虚弱笑道:“他们是一片好意,以后我们的孩子会有福的。”

司马昶的脸还是臭臭的,小旷在父母脸上瞧来瞧去,道:“爹,小旷代娘亲跟大家说谢谢,好不好?”

“当然好,”司马昶不假思索地应道,“小子,交给你了。好好干。”

顾家琪阻止不及,小旷已经超兴奋地钻出马车外,奶声奶气跟京里人说道:“娘亲很累,让小旷跟大家说谢谢,以后再请大家喝茶。”

京人惊动,纷纷私语:就是那个孩子。

“小家伙,西岭秦家堡的秦堡主是你什么人啊?”人群中有人大声问道。

小旷童音回得响亮,道:“秦叔叔也是我义父。”

“不是爹吗?”有人恶意地喊道,立即被人一拳打下去,马上有其他人打圆场笑呵呵,“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几岁了?马上就要当哥哥了,有什么想说的吗?”

小旷挺着小胸脯,倍骄傲地回道:“小旷已经答应娘亲,要学好功夫,保护弟弟和妹妹。

谁也不准小旷的弟弟妹妹。”他挥舞着小拳头,用力说道。

其他人还有问题,司马昶已经被踢出去,结束让一个小孩应对万千人问诘的困局。

司马昶抱起义子,笑道:“内子有恙在身,来日有暇,请诸位喝茶一叙。”

众人见状,情知顾家琪今日确实是不能现身一见,低语一番,让开路,让海世子府的车马顺利通过。

世子府前,卢总管领着家丁们恭迎两位主子回府。

这府宅已然粉刷一新,不见去年那般冷落萧瑟残景。司马昶抱人回院落,顾家琪确实给累到,一沾到被子就肯德基昏去,纵使肚饿将她催醒,她也晕晕地睁不开眼。

司马昶瞧着心疼又气恼,这不是穷折腾活受罪么,终究舍不得凶她,拿调羹喂她喝粥,灌有几分饱,再放她继续睡。

三天后,顾家琪缓过劲,枕着三个厚垫,斜躺着问众人,京中情况。

珠玉快人快语,直道京中无大事,就是朝中大臣争选凤后,到现在没个定论。凤后不定,储君也不就位,盐道奏折都积在各部没人管,全魏国都乱成一窝大杂烩了。

“夏侯将军,数鸭拜贴求见世子妃。”鸳鸯补充道,不过,人叫世子爷打回去了。

“不用管他。”顾家琪直接道,再问黑白道上势力动静,都说没异常。她思索后,打了个手势,“这样,告诉石先生,先定帝君,凤后的事日后再提。如果裴相爷一定要个说法,就说我的意思,后位有德者居之,我让贤。”

四婢面面相觑,冬虫当机立断,把话传给石画楼。

石画楼那边得到顾家琪的体谅与支持,立即传信给支持海世子的人马,先定储君,社稷定,江山稳,再谈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