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略觉吃惊,疑问道:“你要查探何事?”

唐风华低头收足,慢慢穿妥鞋袜,才不疾不徐地回答:“当年我被处以极刑之事,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当时正值两军交锋的关键时刻,我麾下的百胜军恰好被调往后防线,导致我孤立无援。这件事,至今我都不知是否巧合。”

“你怀疑皇上存心诛杀你?”男子不禁摇头,缓缓道,“他是明烈磊落之人,做不出这般阴险卑鄙的行径。”

“我只是想追本溯源。”唐风华轻眯眸子,锐芒乍现,“有人带着我兜圈子,无论此人是何用意,我都要将他揪出来!”

男子不再多问,起身对她颔首:“好,我帮你查。”

溪水潺潺,清朗的阳光照着水面,波光荡漾如月华,银粼闪耀。男子如同来时的悄然,静无声息地离去。

唐风华坐在溪边没有移动,过了一会儿,转身揶揄道:“无欢,你和柏儿还要偷窥多久?”

紫袍一闪,从林子里显现,花无欢一手抱着小男孩,一手提着竹筐,不爽地哼哼道:“好啊你,竟然背着我在这里与旧情人幽会!”

小男孩秉着好学精神,立马接口问道:“什么是幽会?”

花无欢答道:“就是偷偷摸摸和男人相见。”

小男孩歪着脑袋,感到不解:“为什么我娘要偷偷摸摸,她可以正大光明地幽会。”

花无欢搁下竹筐,弹指敲在小男孩额头上,恼道:“正大光明还叫什么幽会?”

唐柏无辜地摸摸额头,跳下地面,跑到他娘身边嘀咕:“娘,小花不喜欢你和男人相见,等我以后长大了,他是不是也不喜欢我见你?”

唐风华揉揉他粉嫩的脸蛋,笑道:“别理你师父胡言乱语,乖,去洗些杨梅来。”

花无欢闻言悲愤,仰头对天嚎道:“一个轩辕澈就够让人头疼了,又来一个轩辕明翰,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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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欲之火焰

翌日傍晚,唐风华收到从宫中送来的一个锦盒。明黄绫缎覆面,打开便见一把铁质钥匙,随盒另附房契纸和一封信函,信中写道:“知你现今不愿入宫,赠屋非为藏娇,只想你与柏儿在需要之时有一瓦遮头。”落款仍是浑厚豪纵的两个字:轩辕。

今时今日,这两个字代表着崇高无上的权势,但在唐风华眼里,却有不同含义。行军打仗那几年,他们时常各自领兵远征,每每军函送达,她都会看见红泥密封的一封“家书”。虽无侬软情话,简单一句“风华,我已回营,盼归”,就足以令人心安微笑。而署名,即是长久不变的轩辕二字。

盖上锦盒,唐风华还未摺叠信纸,就被人顺手一抽,大喇喇地夺走。

“啧啧啧…”花无欢用两只手指捏着薄纸,一副嫌弃的模样,鄙夷道,“亏他坐拥锦绣江山,出手居然这么寒酸,一座破宅子谁稀罕!”

唐柏从角落里蹦出来,跳高抢到信,一个字一个字地努力辨认:“赠屋…藏娇…你与柏儿…”

花无欢听着一阵胸闷。早知道他就送一座金屋给风华,岂料竟叫轩辕澈抢了先机!

“小花师父,你看,我也是有宅子的财主啦!”唐柏摇着信纸,炫耀似地对花无欢说,“我不用贩卖人口,也能成为有钱人!”

“嗟来之食!”花无欢嗤道。

唐风华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有些无奈。她原是领军俸之人,身无长物,又养病甚久,全赖无欢照顾,倒是一直没有思虑过钱财傍身的事。

一念电闪,瞬间心如明镜澄澈,她扬眸,浅笑问道:“无欢,你可有兴趣做皇商?”

花无欢兴致缺缺,懒懒道,“做来何用?我赚的银两足够养你们一世了。”

唐风华眼底泛起黠色,凝目盯着他,笑而不语。

花无欢迎上她黠慧的眼神,愣了愣,慢慢便想明白她问话的用意。

“你想控制金朝的粮饷?”他的眼睛逐渐透亮起来,脆声击掌,畅快笑道,“好!好!当初他刺你一剑,如今你扼住他咽喉,再好不过!”

“你手底下人多,先且暗中收购各城米粮,囤积居奇。”唐风华称许,笑意暄妍。

“这事必须做得不露痕迹,你放心,我会办妥。”花无欢眸光清湛,暗芒闪烁。虽然他没有称帝的野心,但很有兴趣和轩辕澈较量一番!

“至于皇商的开放权,我会想办法。”唐风华一言定案,拿起锦盒,挥挥手道,“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裙袂飘飘,潇洒地离了花无欢的视线。踏出府门,唐风华唇角的笑意收起,抿成清寒的弧度。她原想等查出当年的幕后黑手,再还轩辕澈一剑。现今似乎有更好的方式,刃不见血,却更痛入骨髓。

不知不觉间已至祥云街,她打开门锁,径直走了进去。

屋内显然经人打扫过,窗明几净,厅里木桌上放着一碟樱桃,颗颗红艳晶莹。

她拈起一颗果子,淡淡笑了笑,复又放回原位。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或许轩辕澈未忘旧日之情,但那些缱绻温情只存在于回忆里,怎敌时间的洗涤?

搁下锦盒,唐风华旋身离开厅堂。

前院一人迎面走来,素袍玉带,金冠束发,俊朗面容微有疲惫之色,目光却奕奕有神,见到她在此,更是炙亮。

“收到东西了吗?”轩辕澈轻扬起薄唇,凝望站立樱桃树下的女子。今日她穿着一袭水蓝色裙衫,白绫束作腰带,清雅绝俗。夕阳照映在她洁白的脸上,宛如新月生辉,粲然得摄人心魄。

蓦然间,他的心跳变得急促,一股热流从心田流淌而过,暖得周身发烫。风华,活生生的风华亭亭玉立于他眼前,再也不是梦境里虚无的幻影,再也不会醒来后空茫心痛。

“拒收。”唐风华勾唇一笑,明眸流眄,却无温度,“物似人非,仿造得再相像,也没有意义。”

轩辕澈回神,并不相劝,只道:“屋里有两坛汾酒,可否陪我饮一杯?”

他顾自往内行去,唐风华挑了挑眉梢,跟上,静观其变。

轩辕澈把酒坛和酒杯搬到后院,坐到石桌旁,轻淡开口道:“我已查出追杀你们的人。”

唐风华这才落座,接过一杯香气四溢的汾酒佳酿,一饮而尽。

“风华,你还记不记得我曾有一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轩辕澈举杯敬她,不紧不慢地道,“我决定娶你时,返乡与她解除婚约。”

“记得。”唐风华给自己斟满一杯,接言道,“那时我扮作随行士兵和你同去,那女子异常爽快,说已有心上人,正愁如何悔婚。”

“事实并非如此。”轩辕澈摇头一叹,语声沉缓地述道,“轩辕一脉系出皇族,先祖封侯,属地闽南。到了先父那一代,乾朝君王残暴不仁,宠信宦官佞臣,百姓困苦不堪,民间义军四起。父亲招兵起义,病逝后由我接掌兵权。乱世纷扰,当时我根本无心成家,那桩婚事就这样耽搁下来。”

唐风华微微点头。这些事她都知晓,包括他曾经的未婚妻尚无邪,他也如实交代过。

“尚家是武林世家,我和尚无邪幼时同拜一师。”轩辕澈继续说道,“无邪心气很高,知我要另娶他人,便编造了谎言退婚。”

“其实她一直耿耿于怀,恨意暗藏?”唐风华想起那个艳丽无双的女子,不禁喟然。如果那时尚无邪坚持要轩辕澈履行婚约,以轩辕澈重义的性格,难料怎样收场。算起来,尚无邪也是成全了她与轩辕澈。

“我还没有查到当年你的事是否与她有关,不过今次确实是她派人追杀。”轩辕澈站起,回屋拿了大碗,倒酒仰头饮尽,抱拳道,“事情因我而起,我应说声抱歉。”

酒香浓郁,唐风华的脸色酡红,支着手肘安静不响。这是一条新线索,大概也是一个新麻烦。

轩辕澈低眸望她,见她侧着脸庞静思,颊红如霞,唇若花瓣,眸中波光盈盈,明艳不可方物,心头突突一跳,呼吸隐约有些紊乱浊重。

他还清晰记得,她酒后的娇媚醉态。她的酒量一般,喝过三碗就放肆任性起来,总是喜欢软软趴在他背上,淘气地在他耳边吹气,看他敏感颤抖,她便开心地笑。待他僵直忍住,她又用手指在他背上画圈,寻找令他不可自抑的敏感处,再发动攻势,柔荑钻进他衣袍,肆无忌惮地摸索挑逗。

想着想着,他的身体越发燥热,似是酒劲猛然上涌,又似情难自禁。七年,整整七年没有碰过她,也没有放任自己发泄欲望在其他女子身上。苦行僧般的禁欲自控力,在这一刻无预警地瓦解溃堤。

唐风华却不知他所想,顺手端起瓷碗,饮水般喝下,兀自沉思。尚无邪是江湖中人,当年也未参军,有几分可能布下缜密陷阱,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轩辕澈也不吵她,一手放在石桌下方,有意无意地挡住篷起的某处,一手端酒大口饮下,企图浇灭悄然升起的欲火。

一坛子杏花村汾酒很快见底,唐风华面似绯桃,粉粉透红,眼波醺然迷离,手撑桌角站起来,轻笑道:“许久没有喝酒,都快忘了这种飘然踏云的感觉。”

笑声宛若珠落玉盘,泠泠娇脆,她不自知,晃悠悠地走了几步,“我该走了,这宅子你自己留着吧。”

足下踩到铺径卵石,脚踝一崴,身子摇晃得愈加厉害。轩辕澈伸出手臂,轻轻扣在她腰间,低低地道:“我送你。”

温香软玉在怀,他的眸底忽明忽暗,仿佛火焰飘浮在海中央,将熄未灭,一遇火苗就又轰地烈烈燃起。

第十章:酒后情迷

一阵晚风吹来,唐风华捂唇打了个酒嗝,头渐渐发晕。这杏花村汾酒后劲颇强,她脸上的艳红蔓延开,雪白的脖颈也似染了樱桃色泽,绯色连绵直至衣襟领口。

轩辕澈揽着她的腰,一手在她背后轻拍,温柔低声道:“酒后吹风易吐,不如到屋内歇会儿。”

唐风华一把推开他,脚步趔趄,摇摇晃晃地走到墙角大树边,扶着树干呕起来。

轩辕澈皱了皱剑眉,入屋拿来布巾,又去水井打了桶清水,拧湿递给她。

唐风华吐得厉害,蹲在树旁,向后伸手,扯过湿巾胡乱擦嘴。

“风华,你还好吗?”轩辕澈眉宇皱紧,温暖手掌轻轻地抚在她背脊,一下下顺着。

“没事…”她直起身,冲他呵呵一笑,把手里脏污布巾塞到他怀里。

轩辕澈无奈摇头,认命地去洗布巾。她大抵真是喝醉了,才会对他这样笑,像从前的任性耍赖,又带点捉弄人的顽皮。

唐风华看着他宽厚的背,迷蒙意识里觉得十分熟悉亲昵,晃晃荡荡地走近,双手一张,趴了上去,呢喃道:“你在做什么?洗衣?怎么不叫我帮你洗呢?”

被柔软诱人的娇躯贴住,轩辕澈后背一僵,有种激灵的感觉。听她浅浅软软地在他耳边说话,更觉心旌神摇。

“风华,擦把脸。”他转过身,握住她不安分的手,举巾为她擦脸。

“不要!”她扭过头去,不悦地指责,“是脏的,我不要用它擦脸。”

轩辕澈哭笑不得。说她醉,倒还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唐风华抬起一只手,指着他,不满地道:“你是不是在笑我喝醉了?我没有醉。”

“是是,你没有醉。”轩辕澈裹住她的手指,边拉边哄地道,“天色晚了,我们回屋。”

这次她没有挣脱,倚着他的手臂,步伐飘浮地走入屋里。

进了卧房,轩辕澈抱她上床,掀被替她盖好,柔声道:“睡会儿吧,我在这里守着。”

他就坐在床沿,静静看她闭眼,乖巧得似个孩子。

“以前喝酒,虽然你也经常微醺,却未曾呕吐过。”他轻声自语,指腹划过她的腕脉,“是否生了柏儿的关系,让你身体底子变差?”

腕间有些痒,唐风华睁开眼睛,迷茫地问:“我什么时候生子了?”

轩辕澈微微一笑,用手掌盖住她的眼,哄着:“不许睁眼,快睡。”

她听话地安静下来。他心中却有一丝疼痛划过。是那一剑吧?伤了她心脉,损了她元气。不知她临盆时,可痛苦?可恨他?

如果当年他知道她已有身孕…

轩辕澈苦涩地笑。那时攻打金陵,成败在此一举,他背负推翻暴政的使命,身上所系不仅是父亲的遗愿,更是南方军民的希望。他若徇私放她走,愧对天地,亦是推她入更危险的境地。一个“奸细”,全军皆恨,她逃亡于烽火乱世,随时会被人狙杀。他只是想保住最后一线生机,怎知连夜折返寻她,竟见大火焚尸!

那一剑刺入她的身体,他的心比她更痛。漫漫七年时光,洗褪了当初得知她身世的震撼,也涤清了当初心底的那一点怨恨。他曾恨她不坦白,恨她以间谍之身潜伏入军队。但是沉淀过后,他越觉得痛楚。千日夫妻,她如何待他,他岂会不知?

下意识的,轩辕澈手覆左胸,薄唇扯出一抹苍凉的笑意。他的心活在冰冷空洞的世界整整七年,比死更难受。如果可以,他宁愿与她调换,让她登上皇帝宝座,由他赴黄泉。

“风华…”低低地逸出一声轻唤,轩辕澈伸手抚摸她的发鬓,微俯下身,唇触她的额头,留下温热的一吻,“没有什么比你仍活着更重要,不必担心,我不会和你抢柏儿。我知道,我没有资格从你身边夺走他。”

“嗯?”唐风华长睫抖动,眼神朦胧地望他,“你要抢谁?又开战了吗?”

她说着就要爬起来,轩辕澈按住她肩头,淡淡笑道:“没有战争,安心睡吧。”

她蠕动了几下,趴伏到他膝盖,咕哝道:“打了这么多年仗,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轩辕澈揉着她乌黑的长发,心里既满足又怆然。假若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她只记得彼此相爱的时候,该有多好?

唐风华见他不搭理人,撇了撇嘴角,张口就咬在他大腿上,声音闷闷的却很霸道:“你又在想什么军机要务?不准想,陪我睡觉!”

酒嗝涌上来,她只好松口,皓臂一环,抱住他结实的腰。

轩辕澈只觉下腹一股热流激荡,强自压住的欲火再次熊熊燃起。

唐风华抵不住酒劲,含糊不清地囔了几句,头微歪,枕在他腿上睡了过去。

轩辕澈低头注视她娇艳欲滴的侧脸,墨眸似欲海翻波,火光灼灼。

“风华?”他试探性地唤她。

她的脸颊挨着他腹部,挪动一下当作回应,并不晓得某人正受煎熬。

这个姿势太暧昧。轩辕澈僵直地坐着,掌心贴上她的后脑,似想推开,又似想推得更近。

“风华,把手放开。”他努力按捺着,声线有点沙哑。

唐风华双臂圈着他的腰,扣牢不放,仿佛宣示主权。

轩辕澈暗自攥紧一手,另一手仍按在她后脑勺,陷入天人交战的剧烈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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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香艳绮思

屋外最后一抹云霞沉坠下去,夜色静悄悄地来临。轩辕澈呼吸微乱,视线落入她的后颈,那片若雪的凝脂泛起胭红,引诱人伸手去抚摸。他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终是忍不住慢慢探了去…

肌肤细嫩,像是上等的金陵织锦,触感异常柔滑,轩辕澈的掌心贴合上,便再也舍不得离开。曾经她只是容貌平凡的女子,却有得天独厚的身段,玲珑有致,雪肌媚人。七年之后,她美得耀眼,上苍似乎分外优待她,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岁月的痕迹。

“风华,如果我趁你酒醉偷香窃玉,你醒来后会否杀了我?”轩辕澈唇角扬笑,手掌停在她颈子处,微微下移,绕到她前胸锁骨。

“唔…”唐风华忽然转醒,星眸半眯,扯住他的袖摆,侬软地懒懒道,“你怎么还不睡?”

轩辕澈收回手,让她躺平,规矩地站到床边,温声道:“你先睡,乖。”

唐风华迷蒙眯眼,环顾四周,逐渐有些清醒起来。她喝酒易醉,却也易醒,刚刚她是否混淆了时空,叫他占了便宜?

脑中依然昏沉,身体钝重疲惫,她闭上眼淡淡道:“麻烦你到外堂,我再躺会儿便起身。”

轩辕澈眼神一黯,说不清此刻的心情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抿紧薄唇静默地转身。

半敞的窗口微风袭来,夹杂不知名的花香,仿如醇酒催人醺,唐风华按着额角,眉心不由蹙起。

轩辕澈正走到门口,骤然折身而回,砰地关上窗户!

“何事?”唐风华撑坐起身子,凝眉疑道。

轩辕澈做了一个手势,要她屏息。唐风华缓缓摇头,道,“若是这香味有异,现在屏息也已来不及。“

轩辕澈目光幽暗,极低地启口:“这是尚家的独门暗香,催心迷情。”

唐风华不搭腔,盘腿运气调息。她经年食药,体质特殊,并不怕普通的毒药迷散。用内力逼出一层热汗,她跳下床,却觉眼前一花,竟站不平稳。

“风华?!”轩辕澈上前扶住她,但也双腿一软,两人歪斜滚到地面,身子纠缠在一起。

唐风华正巧压住他的手臂,他低哼一声,她略使力往侧边翻,躺到他旁边。

“这是什么迷香?”唐风华仰面躺着,感觉四肢无力,体内真气却无阻滞。

“催情…”轩辕澈苦笑,她大概不知道,尚无邪思想奇特,行事总是出人意料。

“为何?”唐风华简单地问。

“她想撮合我们。”轩辕澈答得亦是直接明了。

两人并躺,一时沉默无言。这种迷香不伤人,也不锁人真气,只为挑起男女情欲,促成云雨之事。尚无邪之前追杀花无欢,看来是想替轩辕澈铲除情敌,倒不是借机陷害他。

唐风华菱唇轻弯,淡嘲地想,她不怕明刀明枪的搏杀,也不怕暗器使毒的诡诈,谁知偏碰上这么一个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古怪女子。

满室暗香幽幽浮动,无形无踪,空气拂过人的皮肤,仿佛带着灼热温度,撩拨心弦挑起欲望。

轩辕澈阖眸静气,面色却是慢慢潮红,衣袍底下的身躯悄然滚烫,欲火燃烧入骨。

“我去后院打水!”他猛然跃起来,踉跄着扑出房门。

唐风华翻身侧卧,蜷缩在墙壁边角,虽是浑身发烫倒未觉太过难挨。也许是繁花谷的草药镇住了尚氏暗香,她身上不断渗出汗珠,自发自动地逼出燥热之气。

那厢,轩辕澈没有她好运,几桶冷水当头浇下,袍衫尽湿,可是心底欲念越来越强烈,想及风华就在屋内,触手可及,更加躁动难熬。

又淋了会儿冰冷井水,他扶墙走回,在卧房门口顿住步伐。门扉没关严,他透过门缝看见她衣裳汗湿,紧紧粘着窈窕娇躯,勾勒出动人的曲线,下腹不禁又是一紧。

他的双手无声攥拳,指节泛白。要用多少力气才能压制住想抱她想吻她的冲动?但是,他若强上,她对他必定恨上加恨。

炽烈目光紧锁着房内人儿,见她发丝垂颊,颦眉咬唇,风姿妩媚勾人,似有一股电流窜过他百骸,令他湿漉漉的衣袍下肌肉喷张,某处坚硬。

卧房里面,唐风华察觉自己能够驱散迷香的药性,便全神贯注运气抵抗,丝毫不知房外那人已经欲火焚身。

轩辕澈靠身于墙,一只手不受控制地滑下自己的身体。他毕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也曾尝过恩爱缠绵的极致欢愉,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叫他如何再忍耐?

凝望着她舒展身子,优美下巴微微抬起,轻吐出一口气,他不由自主地幻想,那轻轻吐气便是在他耳畔,她微张的粉唇擦过他的脖子,她滑腻的小手圈上他,彼此身躯嵌合…

联翩的遐思占满了他的脑海,香艳至极,他心知自己躲藏房外这般所为甚是龌龊无耻,可又抵挡不住如斯刺激的兴奋感觉。

喉头滚动,低哑的喘息溢出口,他挺拔的身躯紧绷成弓,隐隐颤动。一掌濡湿,混合着沾袍的井水,痕迹模糊。

体内翻涌的热流稍稍平复下去,他抬目,房内一双清凉灿亮的眸子正对过来,似笑非笑。

第十二章:良宵树敌

屋内光线弥暗,她的眸光却亮得扎人,轩辕澈心上一阵刺痒,同时也感到细微的疼痛。

她是刚睁眼,还是都看见了?

他本不是孟浪纵情的人,这些年也恪守“夫”道,未曾移情,更未乱性,只有在她面前才情不自禁想入非非,但,她会如何想?

低低地咳了一声,他昂头走入卧房,离她一步距离停下,声音暗哑地道:“风华,你可还好?”

“好。”唐风华唇角噙着一抹笑,意味不明,目光顺着他的脸庞往下,在下身处一掠,又抬眸起来,悠悠说道,“忘了告诉你,我长年食药进补,一般毒素侵不了我的身。”

“所以…”轩辕澈话语一顿,俊容略显僵硬。她自行逼出了暗香的药性,而他只是堪堪度过第一波迷情药力。

“要我去追尚无邪吗?”唐风华含笑站起,优雅地拍拍裙袂,已是无事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