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痛得浑身发颤,闻言如得解脱,毫不犹疑地咬下舌底毒囊,轰然倒地。

捧茶归来的侍婢经过回廊,脚下被尸体一绊,顿时尖声惊叫起来。

“啊!啊…”

唐风华波澜不兴,扒下一人的太监服,裹住自己只剩亵衣的身体,才冷冷出声道:“去请陛下前来。”

那侍婢手一抖,茶盏哐当碎了一地,惊吓得回身就跑。

唐风华扫过三具尸体,寒眸腾起狠厉雪芒。毁人贞洁,能使出如此淫邪阴毒的手段,幕后那人也死不足惜!

第十八章:宫廷悬案

偏殿里,鸦雀无声。

轩辕澈匆匆赶来,面色如玄铁,黑沉铁青。

唐风华拢紧了宽大的太监服,低睫垂首,一声不吭。事发之时,她只觉惊怒,此时才有一丝后怕滑过心底。纵使她武功再强,也非神祗,如果不是应变及时,加上具备抗药性,方才已让人侮辱,毁了贞操。

“还愣着做什么!”轩辕澈陡然一声厉喝,令人胆寒,“去备热茶!叫内监清理沐浴堂候着!”

跪在殿外的宫婢颤了颤,喏喏应声,慌忙退了去。

轩辕澈胸膛微微起伏,气息略浑,鬓角眉边的青筋浮动,突然大步向唐风华走近,又突然地停在她身前一步距离。

唐风华浓密的长睫轻轻抖动,扬眸,望入他阴鸷的锐目。

见她不说话,只是寂静地凝着他,雪白的脸孔甚是清寒,轩辕澈心中蓦然一痛。她受到伤害了吗?他竟让她在皇宫内院受到如此大的欺辱!

手臂往前伸去,碰触到她襟口,斜露出来的莹白肌肤隐有乌青,他的手不禁震颤,狠狠闭目,不忍再看。

“风华!”他忽地一个箭步,用力抱住她,似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一般,紧紧不放。

“我没事。”他的手掌按着她的后脑,唐风华脸埋他颈窝,闷闷出声。

“你从来都说自己没事!”轩辕澈莫名咆哮,目光掠过她纠缠凌乱的发丝,一刹间心房烈火轰地窜燃,烧得整个胸腔火辣辣的痛,“战场上被一箭射穿肩胛,你说没事!攀岩越岭跌断手臂,你也说没事!如何才算有事?!”

他掌心的温度炙热,死死扣牢她的后颈,愤怒得忘记控制力道。唐风华扭了扭脖子,他才恍然惊觉,急急松了手,低眸问道,“按痛你了吗?”

“不碍事。”唐风华下意识地回答,看他眸底窜起恼怒火光,她才发觉自己又本能地自卫,不肯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轩辕澈稍拉开彼此间的距离,以额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问:“他们做了什么?”

唐风华垂掩眼帘,声音淡淡:“企图强暴。”

轩辕澈双手牢牢桎梏她的腰,鼻尖近得贴上她,语气越发轻柔,似怕一不小心惊吓了她:“我可不可以看看你身上的伤?”

“被揉捏的一些淤青罢了。”唐风华轻描淡写地回答。

轩辕澈再次阖了阖眸,脑中浮现她遭人拖入花圃的景象。即使没有亲眼看见,都能想象,那是何等可怖的一幕。他听到侍婢来禀,霎那间几乎心神俱裂,疾速飞奔而来的路上,眼前近乎眩黑,恐惧的感觉抑都抑不住。

“杀得好!”他猛然扬起头,眸光暴烈,杀气翻腾,“将他们碎尸万段都不为过!”

“但那几人死了,就断了线索。”唐风华推了推他,胸前淤青处被他硌得生疼。

轩辕澈挪开一点,仍搂紧她的腰身,薄唇迸出狠戾的肃杀之语:“事情发生在皇宫,凶手逃不了!”

“如果凶手是重臣之女,帝王之妃,你也能不顾一切下令处置?”唐风华的眸中泛起点点清光,雪亮明睿。

“不论凶手是什么身份,犯下此般滔天恶行,都不可饶恕!”轩辕澈一手握紧,隐在她后背,五指深攥,喀喀作响。他已伤害过她一次,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

“这件事并不难查。”唐风华举眸看他,缓声说道,“那几人冒充太监进宫,能入得内廷,必有人暗中安排。寻着这条线,一层层严查下去,总会查出端倪。”

“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轩辕澈抬起手来,轻轻捧住她的脸,放柔了声调,“我说过,我们的恩怨由你决定如何解决。在此之外,我希望你不要遇事便自己一人扛着。偶尔的脆弱,不代表软弱。”

“你是希望我哭?”唐风华牵动唇角,笑得凉淡,“我已经杀了欺辱我的人,何需痛哭?幕后的凶手,我也绝对不会让她好过,更无脆弱的理由。”

轩辕澈抱紧她,俯头轻搁在她肩上,默然不响。纵使她心性坚强,在他眼里,她始终是洞房花烛夜那个温柔女子。那夜,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哭,亦是唯一一次。

女子初夜之痛,他此生都无法体会。她在他身下婉转低哼,眼角渗出晶莹的泪水,他当时震住,心疼地吻去她的泪珠。那眼泪似钻进了他心间,恒久停驻。

不想让她哭,不想让她痛,但他没能够做到。近日他强砌起的心墙,在今夜无声无息地倒塌。做不到,终是做不到冷颜相对。

“陛下…”殿外怯怯的禀声响起,“沐浴堂已经备好。”

轩辕澈松开怀抱,改牵住唐风华的手,带她去寝宫沐浴。

唐风华抽出手,平静说道:“我随侍婢前去,你去查那几人的身份。”顿了顿,她又问道,“柏儿在何处?是否安全?”

“柏儿在两仪殿,我已命禁卫军严加保护,另外,我宣了焱烈和明翰入宫。”轩辕澈仍有些不放心,轻问道,“真的不需要我陪你过去?”

唐风华摇头,径自跟着宫婢离去。

待她离开视线,轩辕澈墨眸中的柔色泯去,取而代之的是森森洌光。

夜雾渐浓,时近亥时。

唐风华沐浴更衣完毕,皇帝的口谕传来,请她前往两仪殿一趟。

宫灯映照琉璃屋瓦,光泽璀璨,她至大殿前的石阶,略作停步,仰首望着大殿朱门。殿门关闭严实,里面不知是何光景,是否跪满一地相关人等?又或者,轩辕澈最后决定息事宁人,随便交出一人了事?

唐风华微扬唇角,似是自嘲。她不再像从前那样信任他了,因为他们已不是从前并肩作战的伴侣。

走上台阶,推开殿门,一堂明亮。

高悬的纱罩宫灯足有十二盏,照得殿中人面容火光荧荧,分外凛冽。

轩辕澈高坐玉台龙椅,下方两侧站立着神情严峻的焱烈和轩辕明翰,空旷的殿中央一个宫装女子跪伏在地。

唐风华缓步走入,站到轩辕明翰身旁,眯眼盯着那女子。

“蓝妃,你自己说。”轩辕澈冷冷启口,声沉力重,激荡起回声。

谢蓝心幽幽抬起脸,满面泪痕,抽噎着道:“陛下,臣妾已经如实招供,决无半点隐瞒。那几件太监服确实出自臣妾宫中,臣妾也确实派出四名太监,但仅是想邀请风夫人过殿一叙。岂料四名太监都被人半路打昏,扒了衣服,因此才叫人冒充,意图嫁祸臣妾。”

“敢问蓝妃娘娘,那四名太监如今何在?”唐风华冷眼望她。过殿一叙?她和她有何事好叙?

“陛下已亲自盘查过那几名太监。”轩辕明翰插话,清淡说道,“袭击他们的人从背后掌刀劈下,他们并未看见其人容貌。”

唐风华沉吟未语。那三个突袭她的人,没有蒙面,显然不害怕事败。如此想来,他们身上不会留有什么特殊线索。

“内务府那边也查过,那三人是经由蓝妃娘娘宫中的管事大太监安排入宫的新太监。”轩辕明翰不做评价,继续陈述道,“那名管事太监贿赂了内务府负责净身的人,而这两人皆都已经畏罪自尽。”

“听起来似乎是有人刻意陷害蓝妃娘娘。”唐风华眸光明洌,在谢蓝心脸上打转,忽然笑了笑,道,“蓝妃娘娘,你的仇家恐怕是要你谢家从此一蹶不振。”

谢家长子失职,谢家千金犯事,就算谢老将军开国有功,怕也无力回天。

谢蓝心自然明白这一层道理,恨恨咬唇,愤然道:“幕后那人好歹毒的心肠!陛下,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

高台龙椅底下突然爬出一个小男孩,插腰大声道:“你也不是好人!”

谢蓝心愣了一瞬,却看皇帝宠爱地摸摸那小孩的头,毫不斥责,更感吃惊。

唐柏咚咚跑下高台,拽着他娘的裙摆,口齿清晰地告状:“娘,你还没来之前,这个蓝妃说,她派太监去找你,是要给你一个下马威,警告你不要妄图攀附皇室。”

唐风华不由微笑。蓝妃那点心思,她又怎会不知?

唐柏握住他娘的手,很爱惜地揉了揉,软软道:“娘,他们说有人欺负你,你肯定打了坏人,手疼不?”

“不疼。”唐风华笑意加深,弯腰亲亲儿子,心感欣慰。

轩辕澈低咳两声,沉声道:“蓝妃,你的宫人行贿结党,你有何话要说?”

谢蓝心磕头领罪:“臣妾管教不力,甘愿受罚。”比起遣凶奸淫的大罪,小小责罚又算得了什么?

唐风华瞥她一眼,倒有几分刮目相看。蓝妃虽是刁蛮妒妇,到底仍知权衡轻重。

“下去领罚吧。”轩辕澈扬手,复又补上一句,“今次之事不得宣扬,凡知今晚事宜者,若泄露口风,朕必不轻饶!”

“是!臣妾告退!”谢蓝心一眼也不看唐风华,行了礼便恭敬退下。

大殿内,沉寂了下来。

情况比预计的棘手,行凶主使者早有筹谋,布局缜密,决非普通角色。轩辕澈默默沉思片刻,开口道:“那几人能够避过巡逻侍卫,可见武功高强。风华,你与他们有否交过手,可知武功路数出自何门何派?”

唐柏跳出来,嚷了一声:“我娘叫风蕴!”

没人理会他。唐风华皱眉回道:“事败之后,他们并未出手与我打斗,似乎是不想留下把柄。”

轩辕澈颔首,再道:“浸了药水的绢帕,我已命太医检验,也许会有头绪。”

唐柏不甘受冷落,又跳出来道:“我师父是神医,让他检验更好!”

这次唐风华转了眸,赞许地看着儿子,接口道:“柏儿所言甚是,等太医验过,可否让我带那绢帕回去?”

“好。”轩辕澈应允。

唐柏望了望几个脸色沉凝的大人,摇头晃脑道:“你们不用太担心,小花说,恶有恶报,欺负娘的人肯定不得好死。”

一直沉默的焱烈从鼻子里发出哼声,对这个可恶小孩强烈不满,嗤道:“小小娃儿,说话这般狠毒。”

“哪里狠毒了?”唐柏无辜又无邪地歪着脑袋,仰高脖子望他,反问道,“欺负我娘的人,不该死吗?”

童言无忌,听者有心,焱烈用眼角余光瞟向轩辕澈。若真要计较,陛下也“欺负”过唐风华…

轩辕澈面色有点僵硬,抿紧薄唇不作声。

唐柏不懂宫廷礼节,放肆地跑上高台,蹭上轩辕澈的膝盖,圈住他的脖子,奶声奶气地问:“轩兄,你刚才叫那个蓝妃去领罚,你罚了她什么?”

唐风华闻言亦有点兴趣,转头望过去。

轩辕澈回望她,口中平淡道:“降分位。”

“什么是降分位?”唐柏不解地挠挠头,撇嘴道,“我不喜欢那个蓝妃,轩兄你怎么不打她屁股?”

焱烈噗地喷出一声笑,朗声道:“从一品正妃降为二品侧妃,足叫蓝妃长夜难眠。若是你的轩兄打她屁股,只怕她求之不得!”

若不是谢家出事,谢蓝心断不会这样温驯。唐风华心明如镜,浅浅掀唇淡笑。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唐柏一点也不给焱烈面子,哼了声,爬到轩辕澈身边,分坐龙椅,咕哝着说,“这椅子凉是很凉,就是太硬了,坐着硌得慌。”

下方三人暗自一惊,这孩子居然妄自坐上龙椅?!

轩辕明翰眼中闪过一线笑意,偏头对唐风华低语:“陛下把对早夭孩儿的爱,转移到柏儿身上了,如此倒是好事。”

唐风华眸光深了深。柏儿果真说到做到,冲着夺皇位的目的而去。

“柏儿,下来。”她向儿子招手,面上淡然,只道,“夜深,我们该回去了。”

唐柏从龙椅上跳下,对轩辕澈甜甜一笑:“轩兄,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轩辕澈含笑点头,唐柏得寸进尺地挨过去,在他脸边“啾”的亲了一口。

轩辕澈顿时怔住。颊处的温热,夹杂孩童特有的干净气息,幽然潜入他心底,撩动心最深处的柔软地带。

唐柏笑嘻嘻地回到他娘身边,黑亮大眼睛里晃动狡谲的光芒。

第十九章:姿态暧昧

深夜的花府,灯火通明。一向优雅散淡的花公子大发雷霆,愤怒得摔碎满地瓷片,难辨茶盏花瓶的原样。

“王八羔子!老子非把人揪出来,一块肉一块肉切下来喂狗不可!”花无欢怒气汹涌,一挥袖又是两只古董花瓶落地,哐玎乱响。

“无欢,别把柏儿吵醒了。”唐风华坐在厅里,倒是镇静无波,更像是被人非礼侮辱的人是花无欢,而不是她。

“那染药的绢帕在哪?”花无欢横眉竖目,气得只差没怒发冲冠。他珍视如宝的女人,险些被人强暴,让他如何冷静?轩辕澈那皇宫也未免太危险,风华才去第二次,竟然就遭逢大劫!

花无欢发狠地磨牙,直想连轩辕澈都抓过来暴揍一顿。

唐风华取出绢帕,递过去。据太医说,帕上浸染南域的烈性迷神药,她直觉联想到尚无邪。

花无欢揉搓帕子,一股刺鼻气味散开,他皱了皱鼻子,随手掷帕于桌面,忿然道:“南域特有的草药,准是那姓尚的女子派人害你!”

“她一心想着撮合我和轩辕澈,何故要这样做?”唐风华百思不得其解,如果确是尚无邪所为,她此前的行为又是何意?

“指不定她一直憎恨你,打着帮助你和轩辕澈破镜重圆的旗号,暗中实施诡计。”花无欢用力一拍桌子,大声喝道,“就是如此!”

“无欢,不要急于下定论。”唐风华心中隐约有个念头闪过,明眸越发清湛,“幕后凶手以嫁祸蓝妃为明线,又埋下尚无邪这条隐线,分明是要我们中计。”

敌人异常狡猾歹毒,矛头直冲她而来,此次不置她于死地,却要她生不如死。这般深沉的恨意,令她恍惚记起七年前的一切。那时也是同样的布局精密,令她身败名裂,收场惨烈。

“无欢。”她扬起下巴,颈线分明,宛如一把冷峭弯刀,“这件事,或许正是一个契机,你派人请尚无邪过府一趟,我要当面问清楚。”

“我遣陌琛去。”花无欢大步行去,脚步重重,带着难泯的怒火。

唐风华坐着静等。

夜更深了几许,陌琛动作快速,去而复返,回报道,尚无邪已被请入宫中。

折腾了一整夜,唐风华不想再入宫,便准备回房歇息,养精蓄锐。

“风华,等等。”花无欢叫住她,一手紧握她的手腕,低沉道,“你身上是否有伤?去我房间,我替你敷药。”

“不必了,几处瘀伤而已,过几日就会消褪。”唐风华对他微微一笑,“不用担心我,我是打不倒的铁人。”

花无欢狭眸深处掠动怜惜之色,手下力道不减,牢握着,一言不发地拉她去房间。

“坐下!”他轻按她的肩膀,让她坐在软榻上。

“真的不需要敷药。”唐风华无奈地重申。

“我不管,你不让我看看伤处,今晚我必定无法入眠。”花无欢近乎耍赖,捣鼓药箱半晌,拿出一大堆药罐,一一指过去,“这瓶是祛瘀膏,这瓶是凝神丸,这瓶是补血药…”

“无欢!”唐风华打断他,温声道,“你别这么紧张,我没事,真的没事。”

花无欢翻找药瓶的动作顿住,愣愣看她,忽然泄气,跌坐在榻边。他确实是心慌了、害怕了,一想到她被人凌辱,他的心就揪痛成一团。

七年前奔向密林火场,他并没有太惊恐,并不觉得失去她他的世界就会坍塌。可是,现在已经不同了。经过漫长的朝夕相处,他越来越心惊,惊惧自己陷落太多,惊惧哪一天她会突然消失。

唐风华侧眸,见他张手把脸埋进去,似乎颓丧难过,心里也跟着发涩起来。她是不是太自私?明知无欢对她有情,却装傻装懵,不给予丝毫的回应。

“无欢,你还惦记着报仇吗?”她轻声开口,有意转移他低落的情绪。

“当然。”花无欢抬起脸来,狭长眸子厉光忽现,“老贼寡情,我又何必对他手下留情!”

“梵天派销声匿迹,许久不再在江湖中出现,是否与你有关?”这个疑问,搁在唐风华心底已久。

“轩辕澈派人查过梵天派的踪迹。”花无欢斜挑起长眉,冷然一笑,“老贼痴迷武学,不理世事,你当年的事与他并无关系。他像缩头乌龟般躲起来,无非是怕我找他麻烦。”

“师父和其他师兄弟如今隐居何处?”

“南方的一个小岛。”花无欢半眯眼眸,声音愈发阴冷,“他以为与世隔绝,我就会罢休,简直做梦!”

“莫非你在建造船队和火炮?”唐风华心中一突,担忧看他,“你想把那座小岛夷为平地?”

花无欢不语,眼睫半阖,暗芒森森。

“私藏军火,是谋反大罪。”唐风华不由低叹,无欢如此下去,迟早会踏上歧途。

“我的军火只用来解决私人恩怨。”花无欢垂眸淡淡道,“如果轩辕澈认为我有谋朝篡位之心,决意赶尽杀绝,那我也不介意倒戈源朝。”

唐风华哑然无言。良久,才又出声道:“无欢,你计划何时炮轰小岛?”

花无欢只是摇头,回道:“你不需参与此事。”她与梵天派渊源甚深,他不要她为难。

他站起,把几只药瓶全塞到她怀里,叮嘱道,“记得敷药和服药,夜了,去休息吧。”

唐风华捧着药罐,走到房门处,回首对他温颜浅笑:“无欢,谢谢你。”

花无欢阴霾的脸色终于略微放晴,潇洒地挥挥手,赶她,道:“别婆妈,回房睡觉!”

天蒙蒙亮,尚无邪就赶来花府,红裳艳容,乌黑长发上沾着夜露,格外的清灵美丽。

唐风华只眠了一小会,起身到厅堂见客,饮了几口浓茶才缓神,沉静启口道:“无邪,你刚从宫中出来,可有头绪?”

尚无邪不拘礼地坐下,美目烁烁,微含怒意。

“不是我做的,你不信我?”

“我若不信你,就不会第一时间找你。”唐风华推过一杯茶到她面前,轻淡微笑,“而你既然敢来赴约,想必也是有心解释。”

尚无邪一口喝光茶水,红唇抿紧,倏地拍桌,震得茶盏砰砰弹跳。

“那些下流无耻的东西!你还留他们全尸!”她比唐风华更义愤填膺,深吸口气,再又道,“风华,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你只不过刚刚现身一个月,就招来这般阴毒的报复。”

“报复?”唐风华琢磨着这个词,握杯的手微微收紧,无意识间,捏碎了茶杯,茶水哗啦流淌一桌。

“以前我查过很多关于你的事。”尚无邪看了湿淋淋的桌面一眼,缓缓道,“你出身乾朝暗阁,乾朝灭亡之后,暗阁名存实亡,你父亲领着残余的少数部下退隐。年少时你师承梵天派,梵天派掌门是个奇人,潜心钻研武学,从不理尘世烦扰。”

唐风华抬眼凝视,眸中一汪寒静。

尚无邪顾自说下去,“朝中四大势力,楚氏居心叵测,意不在国丈之位,其实最无嫌疑针对你。谢氏忠厚,虽然蓝妃有觊觎后位的野心,但成不了大事。赵氏一贯明哲保身,简氏有远征源朝的大志,照理也不会急于对付你。”

她分析得极有条理,唐风华静静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