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柏瘪嘴,含糊地点点头。

牵起儿子的小手,唐风华走出书房,外面阳光正明媚,知了在树上唧喳地不停叫唤。

燥热的夏日午时,无风吹拂,树叶却簌簌作响。唐风华神色一凛,握紧了儿子的手。

来得这么快!那朱有成不杀她,当真是不死心!

倏然“铮”的一声,一支飞镖破空激射,直指唐风华的眉心!

唐风华单手捞起儿子抱在臂弯,旋腰一跃,飞上书房屋顶。

“听说你想见我。”阴冷的嗓音突起,庭院前方的大树上一角衣袍闪动。

“你终于肯露面了。”唐风华立于屋檐,遥对喝道,“风潇潇在何处?”

“你是唐风华。”那边的人嗓音冰寒,隐隐透着戾气,“竟胡言乱语糊弄我弟弟,你与你父亲同样无耻!”

“你既知我是唐风华,就应知道风潇潇是我生母。”唐风华压着情绪,冷冷道,“她不敢来见我,所以派你出面?”

“不敢?笑话!她根本不想看到你!”那人阴沉地嗤笑,“你本来就不应该活在世上,若不是唐赤昊强取豪夺,潇儿岂会怀上你?”

“无论风潇潇愿意或不愿意,她终究是生下了我。我不要求她尽母亲的责任,至少,她不该毫无人性地找人对我施暴!”唐风华眸中涌起怒气和厉光,再难抑制翻腾的心绪。

“事情是我做的,你莫侮辱她!”那人暴喝一声,摘叶掷去,片片如刀,刮过唐风华的颊畔,几缕青丝飘然落地。

唐风华心神暗震。这人内力异常深厚,叶片似电击来,她堪堪偏脸避过,仅差毫厘之距。

几句对话间,苑落内外已经有人包围,弓箭架在墙头,依稀可见。朱有成却无一丝惧色,持箫吹响,音色穿透夏日窒闷的空气,清扬中挟着无形杀气,摄魂夺魄!

墙头嘭嘭跌下几人,竟是因为抵不住箫声而喷血身坠。

唐风华耳膜震荡,提起真气护住心脉,一手贴在儿子后背,灌注一半真气相护。

悠扬清泠的箫声,犹如夹藏无数利刃,说不出的凶猛锋锐,唐风华胸口起伏,浊气阵阵翻滚,一口鲜血慢慢溢出唇角。她抽不出手反击,掌心绵延热流注入儿子体内,只为保他周全。

围墙那方,羽箭如潮发射,席卷树上那人。那人箫声略停,飞身落到回廊的死角,运气再次吹响玉箫,比方才更加清透,乐声直上九霄。

唐风华额头布满汗水,纤长身形微晃,盘腿坐于屋瓦上。唐柏的小脸煞白,若不是她倾力保护,大抵已被震碎心脉。

随着箫声愈发凌厉,唐风华心底便愈加焦急。这样下去,她和柏儿恐怕在劫难逃!

正想拼死一搏,忽而一道身影如鹰飞纵,掠过她的眼前!

“朱有成——”吼声震天,蕴含十成内劲,恰与箫声对抗。

箫声被搅乱,威力锐减。来者趁机迎面攻上,出鞘的宝剑发出森洌清吟,一剑砍在朱有成手中的玉箫上,铛的脆响!

那萧不知是何玉铸成,坚固胜铁,朱有成以萧为剑,冷笑着迎战。

唐风华抱起儿子跃下屋顶,急急退离,无心参战。柏儿怕是撑不住了!

第二十四章:战后疗伤

唐风华携儿子撤回厅堂,便见花无欢疾步跨入。

“无欢!”唐风华正心急如焚,一见到他,忙喊道,“柏儿受了内伤!快拿药来!”

花无欢入府就听说有刺客潜入,此时看见唐风华和唐柏脸色皆苍白,连应话都顾不上,快速从衣衫内袋掏出一瓶药,倒出塞进唐柏口中。

“柏儿的情况严重吗?”唐风华坐倒椅子中,紧抱儿子在膝盖上。

花无欢伸手为唐柏把脉,边道:“心脉没有受损,只是真气无法疏通,郁结体内。你是否灌输了过多的真气给他?”

“方才形势危急,不能不先替柏儿保命。”唐风华略纾了口气,紧绷的心弦稍稍松懈,才发觉自己浑身汗湿,手足软绵。

“我为柏儿疏导真气,你赶紧自行调息。”花无欢抱过唐柏,坐到另一张椅子,忙碌中抽空问了一句,“陌琛说,轩辕澈赶来了?”

唐风华“嗯”了一声,闭目运气疗伤。没有人料到朱有成的武功如此卓绝,御气于萧的威力如此之大。若不是轩辕澈和无欢都及时赶至,她一人孤立无援只怕要命丧于今日。

厅堂寂静,只闻深浅不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而书房所在的苑落,恶斗刚刚开始。

青翠绿树下,两个男子身形交错,剑光交缠玉箫润色,明烈晃眼。

“朱有成!你犯下弥天大罪,此生只能活在通缉逃亡中,不如束手就擒!”轩辕澈用玄冰剑纠缠住玉箫,不给对方使出音攻的机会,一面借机套话。

“你能擒得住我再说!”朱有成面容异常白皙,似长年不见阳光的病态雪白,五官却是俊美,几乎未留岁月痕迹,看上去只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

“交出风潇潇,我可撤回狙杀令!”轩辕澈一剑横劈,光芒暴涨,只听哐当脆响,玉箫被砍裂半截。

“天涯海角,任你们追杀,我朱有成从未怕过!”朱有成抛开断裂的玉箫,腕间轻抖,落出一柄弯刀。

浅蓝光泽如湖面光滑,他抽身侧击而去,弯刀似泓流水,滑过轩辕澈的衣袖,削下薄薄一片布料。

轩辕澈手臂转动,长剑回扫,砰地撞开他的刀刃,防守之势当即变作快攻,宝剑直刺朱有成胸前,同时左掌幻化成掌刀,高举狠劈,直取面门!

朱有成惊于他的变招之快,但仍应对冷静,翻手持弯刀挡在自己胸前,并抬起一掌接住当头劈来的掌刀!

“嘭”的重重一声,掌肉对击,竟发出震耳的巨响。

两人臂膀刹时发麻,同退一步。

“莫与他硬拼!”唐风华折回时,见二人僵持不下,大喝一声,“你退开!弓箭手上!”

说话间,她一缎白绫飞袖舞出,如条白龙腾空驾云,蕴着排山倒海的刚猛力量,将朱有成困在小小圈中。

轩辕澈果断地脱身,退至她身旁。

同一霎那间,墙头三排弓箭手张弓齐发,羽箭如暴雨,射向白绫围绕的小圈子。

这些弓箭手都是曾经的军中骑射好手,每支箭都精准无比,纵使朱有成功力再深,也抵不住此番围攻。但闻猝然一声暴喝,朱有成弯刀割破白绫,腾身飞起,身上插着三支羽箭,血透衣袍!

“箭来!”唐风华高声一喊,墙头便有人抛掷一把弓箭下来。

唐风华扬手接住,搭箭上弦,拉弓至紧绷,猛力一放!

“咻——”

穿树破风,强猛的羽箭唰唰刺透稠密的绿叶,直追朱有成奔逃的后背!

半空中传来低低的惨叫,朱有成背脊中箭,伤势远远重过之前的三支羽箭,但他忍痛的耐力极其惊人,身影只略微一顿,依旧全力飞奔,掠过层叠树顶,踏过书房屋瓦,一路狂纵,速度奇快。唐风华第二支箭还未射出,他已经远离狙击的范围。

“我在府外安排了人,他们会跟上。”轩辕澈对唐风华低沉说道,“你先前是否受了内伤?柏儿可还好?”

“你怎会来?”唐风华抛回弓箭还给他人,脸色淡淡地往厅堂走去。

“你命人留字条给朱有业,实则是写给朱有成。”轩辕澈跟在旁侧,沉声说道,“这样的做法太冒险,我们还未知朱有成的底细,莽撞激怒他,只会招来意想不到的偷袭。”

唐风胡转眸瞥了他一眼,语气依然很淡:“我确实心急。”事情只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才知那种内心煎熬。她确实急于见到风潇潇,急于查明真相,急于知道她的生母是否恨她恨到要挫骨扬灰。

轩辕澈未再多说,只回首看了看围墙上的弓箭手。他一收到消息,就怕她会出事,果不其然,朱有成因她在字条里愤骂风潇潇而耐不住现身。他也猜到她必是做了部署,但,那些弓箭手…是七年前退役的百胜军?

厅里,唐柏窝在花无欢的怀里昏睡,小脸泛白,漆黑睫毛垂掩下来,显得乖巧而脆弱。

轩辕澈远远望见,心中轻微抽痛。他还是来迟了,令这孩儿受了伤。

“无欢,柏儿如何?”唐风华大步走去,抬袖轻柔擦拭儿子额上的薄汗。

“没有大碍。”花无欢转脸凝视她,叹道,“你倾注大半真气给他,倒是促进他的内力,今后他只要多加练功,直到能够自行运用那股真气,便可算是小小高手了。”

唐风华展颜微笑,心头大石终于落地。比起儿子的安危,她损失功力又算得了什么?

花无欢目光凝在她柔美的脸上,心底划过一丝悸动。他最爱看她笑,不是平日霜雪般的清冽笑容,而是真心实意绽放出的笑靥,这种美丽似可融化冬日坚冰,令人看得心软情动。

她不曾对他这样笑过,这是柏儿才有的专属。不知哪一天,他也能得到相同的待遇?

轩辕澈负手站立一旁,并没有花无欢这般的感慨。他见过风华甜美的笑容,深知她因爱而绽的笑多么夺目。

“柏儿何时会醒?”唐风华抱儿子走向卧房,回眸询问。

两个男人默默跟着她的脚步,花无欢上前几步,答道:“让他好好睡一觉,迟点就会自己醒来。”

唐风华点头,等入了卧房,放下儿子在床铺上,方转身凛容,低声道:“朱有成今日受了重伤,应该暂时不会轻举妄动。他需要一个僻静地方养伤,也许会与风潇潇会合,追紧这条线,别让他跑了。”

“放心。”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回答,说完对视一眼,又很快地别开脸。

唐风华看在眼中,扬唇笑了笑。他们两组人马,再加上她百胜军的一批人,朱有成是走不脱的。只是不知风潇潇到底藏在何处,竟如此沉得住气,始终不露面。

“风华,你原就身子不好,刚刚又损耗了过多真气,我怕你挨不住。”花无欢轻咳一声,开口道,“我虽不及你内力深厚,但帮你运功疗伤还能胜任,你坐下调息,我助你一臂之力。”

“你已帮柏儿疏导真气,若再输真气给我,真要气虚倒下了。”唐风华摆手拒绝,对自己的身体不以为意,“我休息上一阵子就好了。”

“我来。”轩辕澈忽然出声,俊容沉稳淡定,“我研究过梵天派的内功心法,略知一二,可助你尽快恢复内力。”

花无欢面色一黑,气结于胸。怪只怪他不屑学梵天派的武功,现下又让轩辕澈捡了便宜!

稍稍缓口气,他启口道:“陌琛学的便是梵天派秘籍,我去叫他来帮忙。”

他迈步走,临出房门前偷偷瞪了轩辕澈一眼。别想讨风华欢心,我不给你这机会!

轩辕澈背对他,没有看见他阴阳怪气的表情,唐风华望着含笑,上了床铺打坐。

轩辕澈沉默地坐于床沿,旋转过她的身子,手掌贴上她的背心。

“我想去一趟刑部。”唐风华突然说道。

“休养过后再议。”轩辕澈也不问缘由,低声催促道,“闭眼,凝神。”

唐风华依言阖上眸子,静下心沉淀体内较为虚浮的气息。

感受到她体内游走的一脉混乱真气,轩辕澈气沉丹田,不急不缓地灌气入掌心,为她引导那一脉气流回归正位。

没有多少人知道,她不在的那些日子,他曾一度狂热地追寻与她有关的一切。她和他说过的梵天派独门口诀,还有偶然得来的复元心法秘籍,他都早就已经烂熟于心。

唐风华合眸静坐,并未感觉到身体对外来真气的抵抗,反而本能地孜孜吸收,清润的气流融入她躁乱的一脉真气,抚平紊乱脉象,修复受损的内力。

半刻钟逝去,第一轮疗伤调息结束。轩辕澈睁眼,轻问道:“可还好?”

唐风华点了点头,疲累地拭汗,侧躺下身子,卧在儿子身边。

“先歇口气,还需两轮真气运转,你才可复原。”轩辕澈凝视她额角的一滴汗珠,不由自主地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

唐风华侧对着他,没有动,也没有说什么。

“风华,可否答应我一件事?”轩辕澈收回手,低头看着指尖上的濡湿,慢慢缩起五指,攥紧掌心里。只是汗渍,不是血迹,他不敢想象假若他来迟一刻,见到的会是何景象。

“何事?”唐风华淡然问道,未察他的举动。

“下次行事之前,可否先顾及你自己的安全,不要冲动,不要急躁。”每见她遇险一次,他的心就抽痛一次。多想时时刻刻禁锢她在他身旁,转头便可见,探手便可触。

“你是指责我鲁莽冲动?”唐风华撑起身子,靠坐床头,散淡睨他。

“不是指责,是请求。”轩辕澈不恼不怒,一双深邃墨眸紧紧盯着她。

“为了柏儿,以后我行事会加倍小心。”唐风华模棱两可地答道。

轩辕澈没有再究底,无论是为了她自己或柏儿或其他人,只要她安好,就足够。

“继续吧。”唐风华坐直,旋身背对,不想进行这类似乎温馨的对话。

轩辕澈素来寡言,尤其不擅说这种软话,看她直接断了话茬,也只能无声一叹。

她的身姿一向笔挺,纤细却不娇弱,他凝视着,伸掌贴熨她后背,她的几撮长发散落在他掌背,色泽乌黑,衬着他麦色肌肤,分外旖旎。

晃神须臾,他收敛思绪,再次运气为她疗伤。

花无欢带着陌琛返来的时候,看见床上两人专心致志地运功,小孩儿躺在床铺内侧,如此和谐温宁的一幕微微刺痛他的心。

“公子?”陌琛轻声唤他。

“罢了,不要惊扰他们。”花无欢关上门扉,平静地走远。

在主苑的空旷前院,花无欢背靠假石山,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旁边的荷叶。他不喜欢妒忌的滋味,可是他骗不了自己。他嫉妒轩辕澈是风华的夫君,更嫉妒轩辕澈是柏儿的亲父。而他,只是一个外人,顶多也就是风华的至交好友,柏儿名义上的师父而已。

“公子。”陌生垂眸扫过被他扯落的荷花,清清淡淡地说道,“每个人都有过去,不幸的过去不应延续至未来。公子若喜欢风姑娘,就该努力争取。有些话,不说出来,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

花无欢蓦然抬眸,低喝道:“你胡说什么?”

陌琛望着假山下的一池锦鲤,语气平淡而深远:“陌琛只是觉得公子比皇帝陛下更适合风姑娘。虽然风姑娘天生善战,但她终是一个女子,战场不应该是她的归宿。如果她与皇帝陛下在一起,或许能够领兵征战源朝,开创一代盛世。可是荣耀光环不等同于幸福,流芳百世亦是如浮云的虚名。”

花无欢被他这一席话说得有些心动,但仍有迟疑,轻语道:“把风华困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府邸,她未必会觉得幸福。她是有才能之人,应有更广阔的天地。”

陌琛不予置评。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说不定风姑娘并无攻城掠地的雄伟抱负,仅想喜乐安康地生活。

他的私心,只希望她平安幸福,就这么简单。

花无欢眯了眯狭眸,掠过陌琛温润如玉的秀气脸庞。他一贯秉持用人不疑的信念,也信任陌琛无异心。可陌琛对风华的关怀,似乎超出正常范畴。

“陌琛,你老实告诉我,你该不是喜欢上风华了吧?”

“啊?”

少年大愣,极少见的流露出吃惊的神情。

“被我说中了?”花无欢哼哼两声,一掌拍在他单薄的肩头,“好小子,竟思春了!”

少年腾地烧红脸,冲口驳道:“不!我没有喜欢她!”

看他神色怪异,花无欢越发坚信自己的想法,挑眉说道:“喜欢一个人又没有错,你不必害臊掩藏。钟情风华,也算你眼光好!”

少年挪身避过他的手掌,举步就走,看起来更像是恼羞成怒。

花无欢在他身后哈哈大笑,边笑边道:“小子,风华不适合你,你还是多出去见见世面多看看美人吧!”

少年仓促离去,清秀的眉眼隐隐抽了抽。他喜欢上唐风华?简直荒天下之大谬!

卧房里的两人运功完毕,踏步走出房门,正巧听见花无欢的笑声。

轩辕澈勾唇看着唐风华,似是揶揄。

唐风华清了清嗓子,朝花无欢走去,好气又好笑道:“无欢,你别拿陌琛开玩笑。”

“是,是!”花无欢嘿嘿笑道,“少年郎脸皮薄,我理解。”

“我想,他对我并没有绮思。”唐风华的眼光投向陌琛离去的方向,明眸微闪亮光。

“你不要妄自菲薄。”花无欢吊儿郎当地觑着她,调戏般地道,“你貌美如花,沉鱼落雁,风华绝代,哪个男儿见了你不是心如鹿撞?莫说陌琛为你情窦初开,我也是情难自禁啊!”

彻底无视另一个男人在场,他又笑闹道,“风华,你若有妹妹就好了,可以取名叫做绝代。你就许给我,你妹妹许给陌琛,多么契合完美!”

唐风华几乎想翻白眼。无欢嘴皮子上的功夫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你不说话就是赞同了!”花无欢一击掌,快意宣布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你许配给我,我们再找个清秀女孩儿认作义妹,许给陌琛,一家亲!”

唐风华眼皮阖了阖,对他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很是无力。

花无欢眼角余光瞥向轩辕澈,看他不为所动,暗哼一声。今日气不死你,总有一天叫你跳脚!

见花无欢没个正经,唐风华懒得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只道:“我要去刑部一趟,麻烦你和陌琛替我看牢柏儿。”

“现在?”花无欢微怔,不由轻皱起长眉,担忧问道,“你恢复体力了?”

“嗯。”唐风华没有多作解释,其实她自己都意外,原以为必须找师兄相助才能恢复内力,料想不到轩辕澈居然熟悉梵天派的复元心法。

花无欢再向轩辕澈瞟去一眼,心中道:这次是本公子大量,不和你争,下回你休想轻而易举建功!

唐风华和轩辕澈离开花府,先前往尚酒坊,再去刑部。花无欢只以为他们有话盘问卫氏姐妹,完全没估到尚无邪竟然使诈!

第二十五章:下身麻痹

去往刑部的路上,唐风华还在想,该如何向轩辕澈解释。下毒并非光明手段,虽算是救人,但毕竟有悖律法。然而极巧,他们踏入刑部大门,刑部尚书就即刻迎上来,大抵有急事与皇帝商议,于是只剩她和尚无邪前去大牢。

跟着狱吏步入石砌牢房,唐风华低声在尚无邪耳边道:“无邪,我相信你知轻重,莫令我失望。”

尚无邪也侧头挨到她耳畔,诚挚低语道:“风华,你我相识不久,你却如此信我,我必不会辜负你的信赖。”

狱吏拿出一串铁铸钥匙,打开走道最底端的一间囚室,毕恭毕敬地守在外面。

这间单独的石室,并不污秽脏乱,甚至可谓五脏俱全,简单的石床木桌,摆设犹如平民房间。

卫紫鸢坐在石床上,靠着墙壁,憔悴面容已经不复艳光,两眼空洞无神,见有人进入,眼珠都不转一下,愣愣盯着虚无的前方。

“紫鸢。”尚无邪率先走到石床前,轻声唤道,“你还认得我吗?”

卫紫鸢呆滞地抬起眼,看她半晌,声音死板地回道:“尚姐姐,你来送我最后一程吗?”

尚无邪在床侧坐下,不禁叹息:“是,我来见你最后一面。”

卫紫鸢的眼神没有一丝生气,却暗哑地笑起来:“还是尚姐姐好,记得来看紫鸢。”

“紫鸢,你后悔么?”尚无邪伸手轻轻覆在她垂放床沿的手背上,语气异常柔和,“明知轩辕只爱唐风华,你仍一意孤行,不曾后悔吗?”

“紫鸢也有一个问题想问尚姐姐。”卫紫鸢直直地望入她眸中,低哑地问,“陛下本应是你的夫君,你拱手让人,甘心吗?”

“曾经不甘心。”尚无邪回答得十分坦诚,“如果不是因为我娘缠绵病榻,我早就离家加入轩辕军。若是那样,与轩辕并肩作战的人就是我,而不是唐风华。”

她顿了顿,继续道,“因为那一分不甘,我费尽思量查探唐风华的底细。我比任何人都更早知道她的身世,可是我也知道,她在战场上流的血是真的,她拼尽全力襄助轩辕的情义亦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