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父亲失败!

做丈夫失败!

就连皇帝,都当得很失败——因为,一个人,万一不小心做了皇帝,是必须一辈子保持皇帝心态的。

可是,他也许是很久没做了,失去了这种心态。

猜忌一切,怀疑一切,打倒一切。

秦皇汉武,莫不如此,所以,亲生儿子,多年夫妻,都可以——杀之!

毫不怜惜!

所以,他们的名字才叫——孤家寡人!

全世界,除了自己,谁都是不能相信的。

黑夜袭来。

如一团浓重的墨汁浇下来,四周,再也没有一丝光亮。

“哈,罗迦陛下,我忽然想到一个更好的主意……你认为如何?”

他是征询罗迦的意见,但是并不指望罗迦回答:“现在冯太后,势焰熏天,是名副其实的女皇帝了,其实,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真正的女皇……就这么个势力滔天的女人,如果,我现在公告天下,当今天子,其实是她的私生子,你猜,她会得到怎样的结果?”

那是一个毒辣的报复。

毒到了极点。

——————今日到此:)

芳菲的反攻1

那是一个毒辣的报复。

毒到了极点。

罗迦倏然变色。

眼中的怒意,就如一把火焰。

但是,很快,这股怒气就熄灭了——和他的人一样,变得那么精疲力竭,连发怒都没了力气。

蝙蝠一般的人,紧紧地盯着他的脸。

见他欲动不动。

笑起来。

十分惬意。

这一笑,他面上那种可怕的神情便变得柔和起来。

“陛下,你怕了么?”

他如在自言自语:“其实,你有什么好怕的呢?反正,身败名裂的又不是你,是你的儿子弘文帝……”

死后,再在弘文帝身上泼一盆脏水。

他的儿子。

他的父亲。

他的爱人。

甚至他自己。

都必将随着这盆脏水——万古流“芳”。

多么毒辣的报复。

“宏儿才十岁不到,可怜啊!”

不知是谁在叹息,重重的。

罗迦还是没有开口。

到了这时,他反而镇定自若。

就如这一切,都不曾听到过一般。

屏息凝神,再也没有芳菲的哭泣声——月黑风高夜。

她走了。

事实上,她的好日子很短很短,乍然回首,就这么金风玉露一相逢。此外,她的日子都是忙碌的。

女主当政,皇后垂帘,失败的例子居多。无他,眼界制约了,除了传统的宫斗权谋整整人还差不多,但是,到了需要大政方针的时候,就该抓瞎了。吕后如此、后来的慈禧太后如此,把权臣斗倒就万事大吉,剩下的就该奢侈腐化,至于军国大事,那是根本没谱的。

千古只冯太后和武则天除外。

干皇帝的事情,就要把自己当成个男人。

当别的女人在化妆打扮的时候,她们都在看奏折。

和男人斗,和权臣斗,和内政外交斗……军事,经济,改革……

她已经不像一个女人了。

甚至头发也灰灰的了。

已经到了中年了。

干掉四个皇帝2

真没想到,现在迎接她的,却是这样一场巨大的暴风骤雨,人生中最大的一场危机。

权利!

名誉!

甚至生命!

她自己的,宏儿的!

昔日还有弘文帝支撑着,现在,一切,只能靠她自己。

而自己,躲避了这么多年,能帮她什么呢?

巨大的危机到了,自己反而先陷落了,留下一个女人单打独斗算什么?

一种比死还难受的巨大的挫败,牢牢地将他吞没。

反而是他的对手,在黑夜里,发出绵邈悠长的叹息:“这一计真不错!罗迦陛下,弘文帝陛下、冯太后、小皇帝……哈哈,都完了,全都完了,一举干掉三个皇帝一个太后……哈,也许是四个皇帝……我真是天才,最最强大的天才!”

那是他给自己的评价。

巨大的天才。

至于罗迦,他真的没有放在眼里了——昔日意气风发的战神,如今,不过区区一老人,一个囚犯而已!何足畏惧?

芳菲看不到罗迦的白发。

也听不到他的叹息。

那时,她还伏在弘文帝的墓碑前失声痛哭。

夕阳一点一点地从她头顶淹没。

许久,芳菲才慢慢站起身。

但是,她很快加快了脚步。

因为,她看到慈宁宫的方向,一股烟雾。

那股不祥的预感,嗖地扩大了。

失火了?

宏儿还在里面啊。

她飞速奔跑。

后面风乎乎地跟着,还有侍卫惊骇莫名的声音:“太后,太后……”

他们以为有刺客或者什么洪水猛兽,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等芳菲明白的时候,停下脚步,才看到那是一阵轻烟,是的,只是一阵轻烟而已,笼罩在墨色群山之间,如梦似幻。北武当的夜色,美丽的出奇,将慈宁宫整个地笼罩,淡淡氤氲,浓浓芬芳,一点也没有杀气。

一个小人儿上来扶住了芳菲,怯生生的:“太后,太后,您怎么啦?”

干掉4个皇帝3

芳菲低下头,看到那个少年清澈而善良的眸子,带着纯真的关切。竟然是叶伽,这孩子居然还没走,显然一直躲藏着,等她出来。

他生怕芳菲责怪他,嗫嚅着:“太后,我不是不听您的话,我是怕……我怕您被那个蝙蝠……所以,恳求他们放了我,让我在这里等您……”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让那些侍卫同意。芳菲紧紧拉住他的手,紧绷到了极点的情绪忽然缓解下来:“叶伽,你跟我回慈宁宫,这些日子天天都和陛下一起。”

孩子眼里露出一抹惊喜:“真的么?”

“真的。”

老远,听得宏儿的声音,他早已醒了,到处在找太后。但是侍卫们奉命严密地保护他,根本不让他外出一步。他一直在高处张望,看到芳菲回来,才冲出来,扑在她的怀里:“太后,你到哪里去了?”

芳菲紧紧地搂住他。

此时,慈宁宫四周,山上,都是密密匝匝的侍卫,关卡。但是,她却觉得那么空荡,虚妄,仿佛这些都是木偶,婴儿一般,毫无抵御的能力。

夜风打在身上,以及孩子那冰冷的手。

孩子在害怕,昨夜的恐惧,没法令他心安和忘却。

母亲的本能涌起,她紧紧地搂住他,除了自己,还有谁能保护他?

“宏儿,我们该用膳了。我饿了,你看,今晚还有叶伽一起吃饭……对了,妙莲呢?叫她们一起来吃饭。”

新雅早已带着小女儿闻声出来,躬身一边行礼。

妙莲还小,昨夜的惊吓已经忘了,眼珠子好奇地看来看去:“太后,今天我和妈妈还能在这里吃饭么?”

芳菲笑起来:“能。妙莲,还给你做了新衣服,你很快能穿上了。”

小女孩大喜过望:“谢谢太后。谢谢太后。”

孩子们围在桌子上,熙熙攘攘的,人一多,自然忘记了害怕。

少年不识愁滋味,他们害怕的时间总是很短暂。

干掉四个皇帝4

芳菲看宏儿的时候,他正在和两个孩子嬉笑,打闹。因为太过靠近,好像大家也忘了他原本是小皇帝。尤其是妙莲,她从未进宫,不知礼仪,手里拿着一个大鸡腿在啃,又有话要说,就贴在宏儿耳边,油漉漉的小嘴巴几乎亲在了他的脸上。

也不知是讲了什么有趣的话,宏儿咯咯地笑,就连旁边的小叶伽也笑起来。

孩子们无限快活。

因为有年龄相当的小伙伴一起陪着玩儿。

只芳菲坐在一边,脸上也带着笑容,仿佛之前遇到可怕蝙蝠的事情,都是一场梦而已。

芳菲连夜召见从外地赶回来的李冲。

故人,君臣,一杯清茶。

芳菲想起死去的李奕。但是,她没提起。李冲显然也想到了,也没提起。

反而是李冲先开口,单刀直入:“太后,昨夜发生的事情太离谱了,我今天调查了,找到了一些很奇怪的线索。”

芳菲静静地听着。然后,从桌上厚厚的一堆奏折里随意拿起几本递过去。

李冲一看,这些都是京兆王等上书的,理由是最近北武当不安宁,为安全起见,皇太后必须马上和陛下回到平城。

其他的,诸如言官的上书,说什么皇帝逐渐大了,必须回到玄武宫居住云云,不能一辈子依靠着皇太后。

这些奏折,显然都是京兆王指使人写的。

逼宫之意,图穷匕见。

李冲断然道:“太后,此时万万不可回去。若是回了平城,事情更加不可收拾。”

“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京兆王此人好生古怪。在陆泰作乱的时候,他这个幕后主使者,却跟没事人样的,把自己洗白了。当时,我就在调查他了,最近,我安排的人收集到一个证据,发现他经常和一个神秘的人联系,出入之间,有很多古怪之处……”

“什么人?”

“一个南朝来的和尚。”

芳菲吃了一惊,南朝和尚?

干掉四个皇帝5

“我已经略知一点此人的背景,是南朝一个鼎鼎大名的妖僧,据说能呼风唤雨,起死回生,有许多信徒……”

起死回生,当然谁也没这个本事。但是,芳菲忽然想起一种迷药,当初大祭司曾经给弘文帝用过的一种迷幻麻醉剂。

李冲的声音十分低沉:“太后,京兆王手握重兵,桀骜不驯,一向看不起南人,如今,竟然和一个南朝妖道搅合在一起。”

芳菲的回答却跟此事毫无关系。

“李冲,前些天,我和皇上都做了一个梦。梦见弘文帝说他自己遭到了毒害。”

李冲大吃一惊,额头渗出冷冷的汗水。

这是冯太后第一次在他面前谈起弘文帝。

还有小皇帝。

宫闱秘闻,言之者死。

他知道自己的哥哥李奕是怎么死的。

他低着头,竟然不敢听下去。

芳菲镇定自若,走到旁边的紫檀木的桌子边,打开抽屉,拿出一件东西递过去。

李冲接过一看,面色更是遽变。

这是一份可怕的赏赐。

准确地说,那是一份铁券丹书。通俗点讲,是皇帝出示的一种免死金牌。本朝历史上,还从未有大臣获得过这种东西,上面,有小皇帝和冯太后的玉玺亲笔。

他跪下去。

芳菲甚少礼仪,故人之间,更是熟不拘礼,这几乎是李冲第一次跪在她的面前。

“太后,这赏赐太重,我无尺寸之功,万万不敢拜领。”

芳菲并不立即叫他平身,声音十分萧瑟:“其实,自从你哥哥死后,我就想发一份这个东西给你了。拖延至今,今天也该发出去了。”

李冲拿着丹书,心潮澎湃。

想当年,自己从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臣到现在名噪一时的重臣,所谓建功立业,叱咤风云,全是这个女人一手提拔的。

无限荣宠,世代风光。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也。

他肃然:“纵然粉身碎骨,李冲也当尽心竭力,誓保北国江山。”

————————欢迎大家使劲乱猜,猜不对可以怪我,反正我命苦,一直是背黑锅的,习惯了哈:)))。

再啰嗦几句:

1、抱怨速度慢的——我这算很快了;您不能指望收尾阶段,我还一天20更撒;

2、催促结局的——我说了几百次了,这是在原有内容的基础上(注意这个上字)里多出来的,附赠品,您爱看不看,认为是鸡肋也罢,等不及也罢,那您可以——不看;

3、抱怨看这一本书包了N个月VIP的人——我更有理由——叫您2元买断,一劳永逸,子孙都可以看,您非要包月10元,您还怪我?所谓,命苦不能怨政府。怪你自己吧,谁叫您大爷钱多花不完呢!:))))

4、周末了,先说大家周末愉快。每人亲三下:))嘻嘻

对了,我的微薄开通了:

————欢迎大家找我玩儿。

枪杆子里出政权1

他肃然:“纵然粉身碎骨,李冲也当尽心竭力,誓保北国江山。”

那是一张跟李奕酷似的面孔。

有一瞬间,芳菲有点失神。

想起那些过去的岁月。

那些遥远的故人。

曾经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

风云岁月,如今,已经成为了一缕孤魂。

但面前的这张面孔还是诚挚的,充满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情怀。

那是一种高尚的情怀。

芳菲慢慢地坐下去。

稍微觉得欣慰。

这才把话说下去。

“那一晚,先帝入我梦中,大有责怪之意……”

责怪之意很明显!

就是对自己和罗迦的亲热,非常非常的不满。

但是,李冲明显不知道,为何会不满,他一直以为,是出于政治纷争。

芳菲也没解释,决口没有提起罗迦。

“那个梦非常真实,我梦见先帝也就罢了,但是,宏儿竟然跟我做一样的梦。而且,他讲起来,也是非常真实的。我一直疑心是有人在做手脚。随后,赵立死了,红霞也死了……这个人,明显是在向我示威,要我慢慢地变成孤家寡人……”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李冲听得非常仔细。

“太后,是否有人利用了什么迷魂药之类的东西,在利用先帝行事?”

这也是芳菲所怀疑的。

这个人,一定很了解自己——至少很了解宫廷斗争。

知道自己最害怕什么——便来什么。

装神弄鬼,把一切都往弘文帝身上引导。

因为,他有理由让大家相信,他是弘文帝——除了弘文帝,谁还会知道那么多的隐私??

生子,恩怨,情仇,罗迦……每一件事情,他仿佛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可是,他露出了一个极大的破绽。

芳菲本来就在害怕万一是弘文帝也诈死之类的,但是,看到那个非常明显的破绽之后,立即便有了新的想法。

枪杆子里出政权2

这个背后熟悉自己的人是谁?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事实上,这世界上还活着的人,除了通灵道长,再也没有任何人同时会知道私生子以及罗迦的事情了。

但是,道长,那是绝无可能的。

真不敢想象,除了道长,竟然这么多年,一直有一双眼睛,还在背地里窥探着自己。

所谓的宫廷秘闻,原来,如此的不堪一击。

李冲更是惊骇莫名。

他从冯太后流露出的言辞里,更加明白,此事,绝非仅仅是一个私生子那么简单。

而且,对手的意图,隐隐约约的,已经很明显了——

先公诸于众,小皇帝的身份问题。

就这个问题出去,不止冯太后身败名裂。

甚至小皇帝的合法继承问题,也面临很大的风险。

到时,鲜卑贵族们一拥而上,只怕,众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有这样的深仇大恨——除了政治阴谋,没有其他任何的理由。

或者,他们的皇帝人选都已经准备好了。

“李冲,你这些日子,全力以赴,调查那个奇怪的和尚。”

李冲点点头,一直在思索芳菲的那个梦,只是,他现在还不能问出口。有些事情,他毕竟是外臣,涉及这样的隐私,的确没有办法。

“贾秀如何?”

“贾秀击败南朝大军,正在赶回,我已经派人秘密和他取得了联系。太后请放心。”

贾秀即将到达。

王肃在巡山。

芳菲迅速盘算着自己手里的王牌。

图穷匕见的时候,是要看真功夫的。

没有军队,再你如何权谋智诈都无济于事。

从神殿的火海里逃出来,从大祭司的兵变下走过去,再到青州和三皇子的决战……她早已确信不疑——枪杆子里出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