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可我真的没有动手。”牧月难以置信。

她昨天下午骑着骡子去了越水河畔,找到了六年前青姨出事的地方——紫菱船帮为祭奠徐家商船惨死的生灵,在河边建了祠堂和一处灯塔,灯塔的火常年不息,据说每年的深秋,河边总有飘突的鬼影出现。

牧月在祠堂独坐了一晚,今天中午才返回紫菱城,一路上满腹心事,根本没注意满城的告示。

“我还在想,你藏着老头的手做什么,原来是另有其人。”花自妍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只要他死了,不管死在谁手里,交易就算成功,这次的任务你已经完成。”

牧月不知是喜是惊,这个老头的身份太诡异了,居然还有其他人想要他的命,而且还被砍掉双手。

花自妍递给牧月一张书签大小的纸片,“这是你下一个目标,他下个月初二要来紫菱城租货船南下采办货物,他在城北有套宅子,停留时间不确定,可能一月,也可能只有一晚,所以你的行动一定要快。另外他身边护卫众多,你要仔细。”

牧月将纸片上的画像和资料默记在心,然后投进火炉,她面带倦色,不到两个月她连续完成四次行动,漂泊不定的刺客生涯,使得脸颊上的婴儿肥消失了,眼眶也凹陷下去。

“把膏药化开,贴在伤患处,不出三天伤口就无大碍。”花自妍将一个小黑匣子推给牧月。

“不用,反正都快好了。”牧月嘴硬道,其实右腿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在一次刺杀行动前,她将一大包掺着迷药的肉骨头扔进狗群,有两只恶犬可能抢到的骨头迷药掺的少了,闻到主人屋子里的血腥味后居然醒过来,一只咬伤了她的小腿,另一只则追了她一条街才倒下。

更倒霉的是犬吠声惊动四邻,全城都知道凶手被犬袭击过,牧月不敢贸然去医馆找大夫,自己胡乱找了些药材敷上,伤口时好时坏。

“用不用随你,不过碎魂堂可不想白养一个蹶子。”花自妍侧着头,眼神仿佛透过了窗户,远远的注视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这个神情表示谈话已经结束,牧月缓缓起身,拿起小黑匣子,朝着花自妍注视的方向瞥了一眼。

子夜,紫菱河畔。

连续三天的细雨似乎下的很不过瘾,到了子时,停了微风,黄豆大的雨点肆无忌惮的往下落,竭力在人间留下印记。

牧月隐在岸边的树林中,眼睛一刻离不开河畔的画舫,她换下了柔软的玉针蓑,改为普通的渔夫穿的棕蓑衣,棕丝制作的蓑衣粗糙简陋,妙在其颜色与黑夜的树林溶为一体,隐藏住身形。

她解下蒙在口鼻上的黑巾,挤去雨水,复又将其蒙上在脸上,避免吸入飞溅的雨水,因为一声咳嗽就会暴露她的行踪,她下船后佯装离开,实际上很快就折返回来,一直在暗中跟踪花自妍的画舫。

尽管非常的不愿,她还是想亲自证实一个传言。

一叶轻舟从远处靠过来,放出绿色的烟火,画舫的窗户打开了,花自妍从窗户探出,开着窗就起身下楼,轻舟上的人登上画舫,过了一会,一个无比牧月无比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二楼,他走到窗边,环顾四周,合上了窗户。

牧月的眼神在瞬间凝滞。面上的黑巾很快又浸满了飞溅的雨水,雨水沿着下巴钻进脖子里,冰冷澈骨。

作者有话要说:暮兰舟与牧月对话:

一、

牧月:无良作者,你为什么总是写我糗事?,又是被狗咬,又是被狗追的,我也有成功经历啊!

暮兰舟揉了揉因熬夜更文,眼圈类似熊猫滚滚似眼睛:其实我一直觉得。作为一个二流杀手,你已经非常优秀了。

二、

牧月咬牙:花自妍这个小妖精——嗷嗷嗷。

暮兰舟:这是成年人的事情,小屁孩一边呆着去。

36

若晨若夕 ...

“你怎么没关上窗户呢,天气那么冷,小心着凉。”何清阙合上窗户。

花自妍在门外整理何清阙的斗笠和蓑衣,将它们一一挂好,这才脱鞋进门,“若此刻站在你面前的是牧月,你还会这样怨她么。”

何清阙微微楞住,“我只是叮嘱你关上窗户,没有埋怨的意思——说道牧月,她的腿伤好了没有?”

“你就知道关心她,一见面就提那个小丫头。”花自妍冷笑道,脱下手套,顺手扔进火盆,火盆贪婪的舔舐着,很快将柔软的鱼皮手套化为几缕青灰。

今晚她见到了牧月戴的手套,除了腕部的纽扣不一样,她的那双鱼皮手套的材质和手工都相同,未免有些意难平。

何清阙淡然一笑,夹了几块木炭放进手炉里,合上镂空刻着梅兰竹菊花纹的炉盖,放到花自妍怀中,“我向来把她当做妹妹的,老师和柳姨也吩咐过,要保全她的性命。现在堂里的行动都由陆右使安排,我又不能直接插手,只能请你留意了。”

花自妍面色和缓了许多,低声道,“我是知道的。”过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只是你不该送我们同样的东西,倘若如此,我宁可没有。”

何清阙微微颌首,默默注视着她,花自妍的双手抚着手炉盖子上雕花,时不时的抬头与他的目光相连。天不亮何清阙就要离开,也不知下次何时能再见面。

相聚相守总是短暂,每次离别后,甚至会觉得之前的相会像是做了一场永远都不愿意醒来的美梦,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就要睁开眼睛面对芜杂的现实。

雨点砸在木制的屋顶上咚咚作响,汇成一线线的水流,顺着屋檐流下。

“二月没见,自妍你清减了许多。”何清阙将她颊边的碎发拢在耳后,“这些年我们聚少离多,偶尔见上一面,还要避着众人耳目——我知道你很委屈。”

花自妍想起他们初次相拥的夜晚,将头依偎在何清阙胸口,“三年了,有时候我想,如果你我只是陌路人,也许就没有了那么多烦恼。”

“你…?”何清阙手中茶杯一颤。

花自妍欣然微笑,瞬间的颜色如深谷中绽放的幽兰,“我从未后悔,那怕再过三年、十年、甚至这一生都这般度过,对于我而言,这也是上天对我的恩赐,能远远的看着你,我就很满足了。”

何清阙放下茶杯,看着面前美丽深情的女子,“可是我不满足,我希望能挽着你的手游历六合,不是一个夜晚,或者一天,而是一辈子,如果我们老的走不动了,就寻一个地方定居下来,你取笑我掉落的牙齿,我数着你额前的皱纹,生死相契。”

“我的意思是,不管在那里,我们牵着的手也不要分开。”何清阙轻握住花自妍的素手,“愿意做我的妻子么?”

花自妍心中乱轰轰的像是飞进一群蜜蜂,霎时间不知所措,她并不是没有期望过有这么一天,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不安,其次才是喜悦,太多沉甸甸、血淋淋的事物搁在他们之间,甚至在他们情到浓时,她还能感觉这些事物的存在。

“我…我不知道…。”花自妍看着何清阙稍显失望的表情,心中无比憎恨那个举棋不定的自己,“我们之间的阻碍远不止丘堂主和陆翔回的宿怨,你是明白的。”

“我明白,所以我要知道你的决心,只要我们心意相同,相信我,任何阻碍我们都可以跨过。”何清阙的掌心似乎比手炉还要灼热,这股温暖将花自妍纷乱的心情烫熨开来,所有的顾虑都被扫到角落里,露出了深藏在心底的渴望。

子夜已过,紫菱城的万户人家早就灭了灯火,熟睡的孩子们含着大拇指嘴唇有一下没一下的吸允,梦到了他们混沌未开时最温暖的记忆,一对对夫妻相伴而眠,交换着彼此的体温。

有谁知道,曾经有一对恋人,为了这看似最简单的幸福,要经历多少残酷的杀戮。

热情的夕阳透过窗户、门间的缝隙、以及所有它能找到的漏洞,无孔不入的将光和热传递进来。

真是一个该死的好天气!牧月将被子拖到额头,她从未这般厌恶晴天,自从那个雨夜她亲眼看见何清阙与花自妍相会,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郁就一直挥之不去,回到租居的小屋里就没出来过。

有时候心情坏到极致的人往往更希望天天都是阴雨绵绵,凄风阵阵——仿佛他们的不如意得到了上天的怜惜和理解,陪着他们共同阴郁下去。

不过这次老天爷可不管牧月的心情如何,第二天清晨,久违的太阳早早就出来闲逛,春天像是为了弥补她的迟到,驱赶草儿叶儿玩命的往外钻,天上飞的鸟儿雀儿,地上走的小狗小猫也都放开嗓子嚷嚷练歌,弄得聒噪不堪。

“吵够没有!”

牧月猛然从床上跳下来,抓起悬挂在帐前的弓箭,踢开房门,登上靠着院墙的梯子,朝着树林最为聒噪的地方连发三箭!

群鸟惊飞,立刻安静了许多。

“让你叫!”

牧月又发了一箭,最后几只胆大的鸟儿也飞走了。

乒的一声关上房门,再次蒙上被子昏睡。

过了不久,院门外传来阵阵叩门声,牧月捂着耳朵在被子里翻身继续睡觉,她为了清静而租下这间较为偏僻的房子,但紫菱城勤快的商人还是找到了这里,卖油的、挑柴的、某天居然有个杵着拐杖的老太婆提了个竹篮来敲门,问她是否需要鸡蛋!

叩门声顽强的继续着,钻进被子里嗡嗡响,牧月最终选择放弃,她总不能朝着那些贫苦的小贩发箭吧,只得起来应门。

“来了,来了。”牧月胡乱地拿起半干的手巾擦了脸,含糊的应声道,门外的人识趣的停止敲门。

牧月放开门杠,闭合的大门立刻松开,露出一指宽的门缝,屋内外突然变的有些过分安静,就像牧月隐藏在暗处准备给目标致命一击的感觉。

牧月这才觉得大意了,她实在不该在没有看清对方面目的情况下开门,通常小贩在敲门之前就会发出叫卖声,而门外的至始至终都保持沉默,只是执著的敲门。

三支箭矢穿过门缝呼啸而来。

牧月本能的蹲下,滚到一堆柴火后面,从里面抽出一柄剑刺。心中暗暗感叹那天买下这堆木柴的决定是多么明智。

箭矢落空后钉在卧室青砖的墙面上,箭尾嗡嗡的振动着,这是必杀的一击,来人根本没想过留她性命。

门被踢开,一身绯色猎装的少女提着双刀进来,她听到箭矢穿过青砖的声音,没料到对手的反应如此敏捷,她居然失手了。

“没死就站出来!别像只病猫躲在柴火堆里。”绯衣少女将脚下的半截木头向木柴堆踢过去,恰好落在牧月的影子上,夕阳暴露了她的藏身之地。

“你说谁是病猫!”牧月忽地站起来,将剑刺横在右胸,三棱的剑刺反射出瑰丽的光弧。

“咦?又是你?”绯衣少女见到从柴火堆里站起来的牧月,颇为意外,之后又被她手中的三棱剑刺吸引,反复打量后,绯衣少女将双刀收回腰间的皮鞘,以示和平,“你是碎魂堂的杀手?”

“你怎么知道?”

“只有碎魂堂才有这般的三棱剑刺,我的老师就有这么一柄,宝贝似的藏着不肯给我,他说过,不要去惹碎魂堂的人——你们是一群不要钱不要命又骄傲无比的疯子。”

“那你刚才还偷袭我?”

“你看清楚了,这三支箭难道不是你放出去的?”少女指着砖墙上的箭矢。

牧月狐疑的后退,视线还是没有离开对方的双刀,她摸向箭矢的尾部,的确是她的箭,由于前些天风雨交加,她便将箭羽的尾部修剪的尖长,以保持飞行时的稳定性。

刚才她为了驱赶树林聒噪的群鸟,放出去了四支。

“你刚才一通乱射,差点惊走了我的马。”绯衣少女本来还不确定是牧月射出去的箭矢,见到牧月面色放缓,便继续说道,“咱们算是扯平了,你可别再找我麻烦。”

“你以前见过我么?”牧月好奇绯衣少女说的那个“又”字,她对这个不速之客没有丝毫印象。

“前几天你一直跟踪城北的李德昭,最后居然放过了那个老家伙,恰好我也在盯着他,哼,实话告诉你,那个老头可不是表面上那般好对付,差点让他跑了。”绯衣女子言语间颇为得意。

这个女子就是“帮”她杀掉李德昭的人?牧月心中一凛,她从未察觉自己的行踪被第三人发觉,

“是你杀了李德昭,还剁下他的双手?”

绯衣女子右手靠近刀柄,“看来你也不笨嘛,不过你肯定不知道李德昭以前是个大盗。”

“大盗?”牧月实在无法将那个脸上的老人斑比鸡蛋还大,一走路就喘的老头和来去无踪的大盗联系在一起。

少女神色颇为得意,“二十年前他的每件案子都轰动六合,从来没有人见过的真面目,只在昫国留下一处手印,我是赏金猎人,自然要拿他的手才能领得到赏金。”

官府每逢逃犯或者棘手案子,受害家人或者族人会筹集钱财悬赏,由此出现民间以此为生的赏金猎人,他们也像杀手般隐姓埋名,只拿钱财不留名号。

牧月十分惊讶,绯衣女子与她年纪相仿,居然能将隐在民间二十余年的大盗“挖”出来,而且还对碎魂堂那么熟悉。

“如果不是你杀了他,我可能会陷入很大的麻烦。”牧月将剑刺入鞘,“谢谢你。”

牧月诚心道谢,原本她就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人想要那个快要死的老头性命,但是碎魂堂的刺客是不需要知道原因的,只有真正的大盗才能将自己掩饰的那么完美,如果她与李德昭动起兵刃,结局如何她现在都不敢去想。

绯衣少女眯着眼睛笑起来,半嘲讽半玩笑的说,“碎魂堂居然有你这种好玩的杀手,还知道道谢,看来老师对你们的描述也并非实情。”绯衣少女面露精光,话锋一转道:“我帮你除掉李德昭,你的酬金难道不打算分给我一半么?”

牧月脸颊微微一红,“那个…我现在还不能拿酬金…。”

“你果然是个新手!”少女打断她的话头,“我知道的,你们碎魂堂不到一万金币就没有酬金,不过你可以先欠着,以后再还给我。”

“行。”牧月很干脆的应到,“如果那个时候我还活着的话。”

“依你的本事,倒是有些勉强哦。”少女转身走出院门,似乎不放心的侧身扫了一眼,“不过你要是活着,就休想赖帐——二十多年的逃犯我都能找到。”

作者有话要说:。赏金猎人原若晨亮丽登场,其实她的角色和牧月几乎是一起酝酿出来的,却在文章过了十万多字才出来。

暮兰舟与原若晨对话:

原若晨:无良作者,怎么现在才开始写我啊,吃本姑娘一刀!

暮兰舟(捂着脸落荒而逃):那个——那个你是赏金猎人嘛,你天天忙着追捕逃犯,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你——哇!你还追!

原若晨:嘿嘿,看你往那跑,二十年之后,我还会找到你!

37

鱼燕伴月影,寒玉胜清辉 ...

牧月关上门,挠了挠乱发,她觉得很头痛,那个少女非同寻常,她提到的老师更是不凡,能够追踪到多年在逃的大盗,还对碎魂堂的情况了如指掌——是不是要把这些报告给花自妍呢?

脑中闪过那个女人的影子,牧月顿时呆立在院子里,这些天她一直故意忽略的事情如决堤洪水般将她包围,她像溺水般屏住呼吸,不让烦闷侵入进来,牙齿紧紧咬住下唇。

“咚咚咚”敲门声再度响起。

牧月觉得这敲门声如同仙乐,像是无际的水面出现一艘小船,她奔过去打开门杠,那怕只能摆脱这痛苦一瞬,所有的警觉都可以抛开的。

还是那个神秘的绯衣少女,她本来以为牧月会恼,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一张如释重负、甚至带着感激和欢迎的脸。

“你…,你这里有没有吃的东西?”绯衣少女诧异的看着牧月,眼角的余光探视着周围。

“有啊。”其实牧月也不知道自己还没有可以吃的东西,她只知道如果少女离开,她就要继续去想那晚画舫的事情,莫名的阴郁会将她完全吞噬。

绯衣少女顿时松了口气,捏着下唇吹了声口哨。

一匹青色骏马跟着她走到院子里,上面坐着一个青衫少年,木头般低垂头,目光定定的看着手中的一卷书,一动不动。已经是春天了,青衫外还罩着件银狐皮外袍。

绯衣少女亲自关上院门,扶着少年下马,步入简陋的厅堂。

这个少年和绯衣少女的相貌绝似,看来是对双胞胎,只是少年脸颊苍白,目光散散的,像是看着远处的某个地方,而绯衣少女面色红润、顾盼神飞。

“若夕,你先等等,马上就有吃的啦。”绯衣少女轻按着将少年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这是我弟弟原若夕,他每天必须按时吃东西,不然就会生气。”绯衣少女笑了笑,“刚才马匹

受惊乱跑,把食物弄丢了——这里离集市又很远。”

少年顺从坐下,将手中的书合上,又用双手使劲压了压平,还在上面搁了块大理石镇纸,齐着桌面的边沿搁在左边,然后一动不动平视前方。

孤独症?牧月曾听过自诩为“神医”的星无遥说过这种病,病人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只是精神状态停留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少与外人沟通,如果他的生活规律被打破,就会非常烦躁不安。

耳边悠悠传来远处寺庙的钟声,申时已到,申时又名为哺时或者夕食,是吃晚饭的时辰,看来少年习惯每天在此时进食。

牧月压住内心的好奇,走进厨房准备晚饭。

一盏茶过后,牧月从厨房出来,将一个纸包打开——油炸的花生米,有些疲软,细细的盐粒已经融化了大半,是前几天买的。

一碗白米粥倒是热气腾腾的,不过若仔细一看,没有米粥应有的黏稠,分明只是用水将隔夜的米饭煮沸而已。

牧月欲将粥碗放在少年面前,突然想起了什么,递到半空中又将碗到自己面前,用瓷勺搅拌着米粥散发热气,不时用手腕贴着瓷碗,感觉温度合适才递过去——她知道孤独症的人吃东西是不知冷热的。

绯衣少女朝她赞许的点点头,自报家门,“我叫原若晨。”

牧月有些尴尬的笑笑,“我叫牧月,这里没什么人来访,也没有准备给客人喝水的杯子。”

原若晨轻咳一声,张口欲言,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毕竟刚才两人还拔剑相对。

白米粥花生米很快就不见踪影,原若夕用饭完毕,自己掏出手帕按了按嘴唇 ,发散的目光似乎有那么一瞬聚集在牧月脸上,木木的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一八三四。”

“什么?”牧月一头雾水。

原若晨也迷惑不解,想了一会,“你以前见过若夕吗?”

牧月困惑的摇摇头。

“一八三四。”原若夕再次重复,抱起书本站起来。

送走了若晨若夕姐弟二人,院子里冷清了许多,牧月没有回屋,抱膝坐在井口边,黑夜一点点的将夕阳吞噬。

“咚咚咚”

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牧月站起来,久坐的腿脚有些发麻。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一个爽朗的女声叫到:“我是原若晨,我请你出去喝酒哦!”

牧月舒展眉头,一边开门一边说道:“下次敲门可不可以小声些,门都敲坏你要赔的.”

紫菱城,笑靥楼。

桌上整整齐齐堆放着数十个拳头大小的酒坛,牧月和原若晨相对而坐,每人托着一坛梨花白对饮,面对窗户而坐的原若夕将两人饮完的空坛摆放整齐,然后木然的看着酒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