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都不重要!”渺轩放下手中的笔,拿起桌上的纸,交给炎凤,示意她拿去给仙界众人“这段话,很明显,就是天帝崩世之前的预言。魔神欲念是世间至邪之气,实体虽灭,欲念长存,所以天帝,才要将这欲念一分为四,分别封印。天柱就是其中之一,如今…”他沉吟片刻,回过头去看她。

“欲念徘徊,侵蚀神身!”骆双轻笑,走过去“这预言说得没错…那封印一破,便会侵蚀神之身!”她抓了抓心口,昨天她的眩晕感,就是因为这个吧!神之身是至灵的存在,而魔神的欲念乃是至邪。自然会有冲突!

渺轩皱眉不语,骆双拉起他的手,握在掌心里,有些凉“哥是担心…那封印破除之后,加速我封印的反噬,要是四个封印全被解开,到时…”

“不许胡说!”渺轩打断她的话,脸上有着怒气“竟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又岂会再让魔界得逞!”

骆双却笑得更深,重重的一点头道:“嗯,我知道,哥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止的,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无论有任何困难,你都会…为我,从小时候就一直是…”

“珞儿…”他摸上她的头,眼神转沉,其实他担心的到是另一句。

她却顺势环上他的腰,使劲把头往里埋。

身前的身子明显一僵,本来轻抚着她头顶的手,此时却有些不自然了。

“哥…”她沉着声,叫得浓浓的“无论什么情况下,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会弃下珞儿不顾是不是?”

“这是自然!”他回答。

“那如果我的…当真是没有办法了。你也不会放弃对不对?”

“不准说丧气话!”他眉心微凛。

“我是说…如果嘛!我知道…就算当真没有办法,哥也会找出办法来的。哥一向都是如此待我的呀!就像家里的六花!”

“…”他不语,只是唇角微扬。

“那时神山,六花极少,又极难成活!你宁愿耗尽法力,也要种活它。我记得…那天哥在后山睡觉,我叫了好久…好久你都不肯醒。我当时还生气咬了你!整整三天都没有理你,你拿着六花来哄我,我却生气把它撕了。你还记得吗?”

他轻笑:“记得!”

“我当时是真正怨了你!可娘却因这事骂了我!那是娘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骂我。”她手上一紧,用力埋进他的怀里,声音闷闷的“我记得…当时,我很委屈,在屋里哭了一下午。明明是你不理我,娘却要骂我?如今想起来…”她声音哽了,越加的低沉“你那时…哪是睡着,明明就是晕过去了。你怕那六花谢了,便用法术,固定它的花期。结果…法力消损过度,晕倒了!”

“你还小…”他再次抚上她的头“自然不懂这些!况且当时我修为不够,自然会发生这种事!”

“嗯!”她应声,闷闷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鼻音,停好久,才再次传出来“那三天,你整夜整夜在我门外劝我!你还记得…当日你说的什么吗?”

他摇头“不记得!”

“你说…”她学着他的语调,低沉声音贴着他胸前的衣襟开口“珞儿乖!是哥的错,哥不该…不理你!你…听话,出来…见见哥,哥再也…再也不会这样了。”她越说,声音就越沉,最后只余哽咽。

“珞儿…”渺轩轻唤,俯身抱着她微颤着的身子,不知她为何提起这么多年的往事,还记得这般清楚,明明当时,她才不过五岁。

“自小…”沉吟片刻,她继续开口,断断续续的,说不出,却又想说个够“自小…我一哭,就会下雨,纵使是神山,也是一样。你站在院外淋得湿淋淋的,却怎么也不肯离开。就说着道歉的话,一直说…一直说…说到我烦了,不想听了…才…”

“那么久的事,还提他做什?”胸口传来淡淡的湿意,心里顿时有些担心,想要拉开她,她却抱得更紧“珞儿…”

“可是珞儿想说…珞儿想你知道,哥为我做的一切,珞儿…全部…全部都记得的!”她抓得更紧,头更是像个球似的,往向里面滚。“我一向过目不忘,记忆好得出奇,千事以来的每一件事都清清楚楚,虽然无心,但无论什么,却还是会下意识的去记住。以前…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记得!后来才明白…那时因为你封印了我的记忆,那本是我最不想忘记的…你却让我忘记了,所以才潜意识的想要记住每一件事!”

“珞儿!那是因为…”他有些着急。

“因为怕我有危险?”她打断他的话,呵呵的笑出声“呵…我知道呢?以我的个性,若是知道真相,那你势必演不下去。只有这样…殷怀单才会认为我不足为俱,不对我下手。专心的对付你!你把所有一切都引到自己身上。”可她却傻傻的以为,早已被他放弃了。其实真正放弃的,是她才对!

渺轩没有说话,仍是轻抚着她的发丝。

“其实我也想过,为何神山要有那么多的人?明明自古以来,神之一族从不揽外客。偏生你不一样,现在想想,那些人里多半都是有目的吧!”他每天都活在危险之中,却独独把自己放在一个最安全的位置,不惜让自己怨她千年。心口又是一阵撕痛,头一寸一寸的下埋,靠在他胸前,就连自己也不清楚是什么表情“哥…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般…”

他愣了一愣,缓缓的笑开,如玉的容颜一脸的坦然之色,手上微用力,拍拍她的头“傻瓜!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做这些事,只盼你好好活着,就已经足够了!”

骆双抬起头,看向他的侧面,那表情,没有一点不甘,没有一点怨言,更没有一丝的犹豫,他回答得那么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到…让人心疼的地步。

仿佛这一切,本就是他该且心甘情愿承受的。

只是…

她不想这样啊?

“我知道了!”她终于放开,退后一步,笑颜如花,那笑容完美的无一丝破绽,就像神山之颠的六花。含笑着呼了口气“珞儿本以来还为那封印的事担心,这会却不再怕了。我知道…无论有什么事,哥都会替我挡着。就算付出任何代价,就算…委屈自己,就算…遍体…鳞伤。哥都会…一直…一直护着我的。所以…”

她转头看着桌上的茶杯,再回过头,脸上笑容有增无减“所以珞儿决定永远赖着哥了,无论将来会如何,哥一定要…永远护着珞儿。永远哦?”

他笑,拢了拢她额前的发丝“这是自然。”

自然,对呀!这对他已经是自然了。

“哥这般…对我,珞儿…真高兴呢!”她再笑,眼角弯成了月牙“珞儿有人疼…一直…一直都有人疼着,疼入心坎里呢!”她缓步走到桌前,端起自己用过的那个茶杯递给他“所以…哥,一定要一直一直疼下去!珞儿…要是连你也没有了!就真真是一无…所有了!谁都可以放弃我…哥…不可以哦!”

渺轩愣了一愣,见她有些可怜兮兮的样子,心尖微痛,那千年之中,他终还是不可避免的伤了她。

“喝了珞儿的茶,就当是答应了!”

“傻珞儿,哥怎么会弃你不顾,我…也只有你啊!”接过她递来的茶杯,不疑有它,一口喝尽。

骆双笑得眉眼连成一线,上前一步又抱住他,使劲的噌“这才是我的好哥哥!珞儿真…舍不得…舍不得让给其它女子呢!”

“又说傻话!”他皱眉。“我们一族没有这种先例!我又怎会…”

“先例不都是人开创的!”她打断他的话,带点调笑的口气“你不急…人家仙界可是急呢!就连瑶池仙会,都把魔界撇一边,专讨论你的婚嫁之事了。”

“…”他语塞,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

她却不依不饶,笑得越为张狂“只是珞儿还是有一点搞不清!”她双眼闪着精光“你说…要是真让他们得逞,将来你的枕边人,我是叫他姐夫好呢?还是叫她嫂子好呢?”

“珞儿!”某人发怒了。

“好好好,不说不说!”她连忙打圆场,瞅瞅外头的天色,昏暗了,紧了紧齿间,嘴里继续传递着那股甜味。

“天快黑了,哥…我困!”说着脚步有些轻浮。

“那便睡吧!”他皱皱眉头,扶她在床上躺下。手又打算扣着她的脉门。

骆双却反手抓住,嘟嘴道:“哥…陪珞儿!”

渺轩正疑惑,她却突然往床里侧挪过去,拍拍身侧的空地。

“珞儿这…”他脸上顿时染上红晕,别扭的转过头去。

“陪珞儿,哥以前也陪的…”她有些恼,齿间用力,腥甜泛滥。

他脸色有些窘,四下张望就是不敢对上她的眼“那时你还小!现在…”男之有别,她怎可邀人同寝。

“你是我哥!”见他还是不动,又道“我昨天痛怕了,不敢一个人睡,哥…不疼珞儿吗?”

“你…”他仍是犹豫。

“还是说,哥怕未来的大嫂的误会,所以…”

“又胡说!”他气恼,既气她的太无礼数,又气她老把自己往外推。叹一声,合衣在她身侧躺下,骆双立马像只八爪鱼似的缠了上来。

“珞儿!”他一惊,心口狂跳不息,全身僵硬,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她却躺得舒坦,怎么粘人怎么缠!把他抱个实。头埋在他的项侧,身子压在他胸前,一脚更是横过他的身子。耐他怎么劝,就是半点不放松。

良久…

“哥…你怎么这么僵?”

“…”

“莫非是累了?”

“…”

“那这次换哥睡,珞儿陪着你!”

“…睡吧!”他沉吟许久,终于还习惯性的扣上她的手腕,这才安了心。心有些不受控制的狂跳。拢过她额前的发丝,如若…她此时的举动,与自己出自一般心思…

那该…多好!

看着她一副无赖的样,又不忍强行下床。唉!等她睡着,再下来吧!

天色渐渐暗了,夜深惹人眠。他竟也觉得有丝绻意,许是白天应付各派掌门,这才累了。

“珞儿?”他轻唤出声,音量小似风吹“你睡了?”

“嗯!”她强撑着应声,嘴里的甜味溢满口腔。

他轻叹一声“今晚睡不着吗?”这是好现象,只是他却有些犯困,果然是太累了?

“有点…”

“那便好!”他舒口气“醒着…更好!”真的有些困呢!

“嗯!那么今晚换我守着哥!”

他笑得很满足“你若…真能如此,那到…也好!”

“珞儿也想,永远陪着哥!”她不动,只是靠着他,听着他越来越平缓的呼吸,自己却越来越清醒,嘴中腥甜一片。

“这是什么…”突的看到她的嘴角,有浅浅的痕迹,顿生疑惑,伸手抚去。

骆双眼睛突的睁大了几分,拉下他的手,呵呵一笑“是昨晚…为了保持清醒,咬得太用力,留下的!”

“是吗?”他眼神有些迷茫了,看不清楚,也便信了她“以后别这样!实在忍不住…就咬…我!”

她转头看了看他近在咫尺的颈项,心中一痛,她咬得还少吗?

“知道吗?”他寻求答案。

“嗯!珞儿知道!”

“嗯,还有…”他摇了一下头,想甩掉那股绻意,看向身边的人“我们得在这里呆上几日。你…别出门,就留在这里。最近…白暮附近也不太平。许是…魔界也盯上这里了。”

“嗯!我知道!”

“还有…”他还想说什么,却好似忘记了,眼神蒙蒙的。

“还有要准时吃药?”珞儿接过他的话。

他愣了愣,眯下眼又奋力睁开,缓缓点头,动作很是迟缓。

“珞儿知道的,药我已经带在身上了,够一个月的!”她伸出手主动抚上他的额“哥万事皆为我操心,我自己又怎会不上心呢!”

他似是舒了口气,眼睛越合越拢,却又强撑开。

“你看…我都这么乖了!哥是不是有奖励呀?”她眯着眼,讨赏。

“你要…什么?”

“嗯…”她想了想“珞儿现在什么都有了…不缺!只要…哥平平安安,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再娶个长长久久的媳妇,再生个长长久久的娃儿,名字…你答应过的,要叫璎珞!”

“又…胡说!”他恼,却说得有些软弱无力。

“这可不是胡说!”她反驳“我可是很认真呢!从来都没有这么认真过!你定要答应哦?”

“…”

“不说话,那就是应了!”她笑得很得意,看着几乎已经完全闭上眼的渺轩,左手仍是轻扣自己的脉门,她又忍不住去摸他完美的脸蛋,轻笑“哥…你对我,还真是半点没有防心呢!”

“防…心?”他有些疑惑,眼睛却睁不开。

她不急着解释,更加偎向他“哥…今天我看到那个听风了!你还记得吗?”

“…嗯”他回应,几不可闻。

“他是个好人呢!”她咧嘴笑“他还说,要治好我。一开始我是觉得好笑的,他虽是上仙,但功力必是不比你。你都修复不了我的封印,他定亦是!”

“…嗯!”

“不过,有件事他到是能帮我的,所以…我便求了他!”

“…”那方已经彻底的没了声。

她却自顾自的一个人继续说得欢“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向他要了一种药而已!”

“…”

“我问他,有没有一种药,是可以让人服了后,一个月之内…都不会醒的!”

“…”

“他说有!所以…”她抬起头看他,唇边腥红再也藏不住,滴落下来,即刻成莲,她笑得甚是欢颜。

“所以…我便让你服下了!”

似曾相识

第四十一章

明月高挂,照亮了半边夜空,月圆的好日子。

原来如今的月亮是长这样子呀,骆双仰着头,看着天空圆月,叹了一声。她有多久没有见过这般明亮的月了?

呆呆的仰望许久,突的一股眩晕感袭来,脚步啷呛了一下。刚要打算扶住一旁的树,脖间一凉,一柄长剑抵上她的脖间,剑柄之上寒光四溢。

终是来了,骆双突然想笑,这到是省得她四处找了。

“别动?”寒冷的语调似是夹着冰。

她瞬间僵直,不动,那便不动吧!听话的站好。

“天惜骆双在何处?”身后的人惜字如金。

骆双到是愣住了,原以来他的目的,必是仙界众人,没想到开口便提自己的名字,何时起她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也劳别人大动干戈了?

“说!”见她不回话,那柄剑越加逼得近,剑上闪着寒光,隐隐散发着冷气,她忍不住向仰了仰,流血可不好,不好!

“不知…公子找在下有何贵干?”她紧盯着那柄剑,就怕来人,一个不小心,自己便会血溅当场。

“你是?”身后的人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怀疑。

“呵呵…”骆双讪讪的笑,我不是,你是吗?

那人沉吟了半晌,似是在考虑她话中的真假,半会脖间的剑撤了下来,背后却遭一猛推“走!”

骆双顿了一下,这才理解,他这是要掳人,只是为何是她?

“公子你这是要…”

“闭嘴!”她话还没说完,却被他打断,声音仍是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只管走便是,无勿多言。不然…”

他手间转动,一抹剑光印着月色闪过,骆双反弹性的一缩头。

呃…好剑,好剑呢!这剑要是在脖子那么一抹,就算不死,也半身不髓了。她一向珍惜生命,远离争斗,此时更是要慎守这个原则。

“公子…有话好说!好说!”她呵呵的笑,顺着他催的方向而去,一路西行。

那人也不再言语,只是在需要转向的地方,时不时的推她一把。不得不说,这位绑匪大哥,很有技术性,挑的路尽是无人的小道。他好似对这里的地形万分熟悉,一路之上,竟没逼到半个人影。

直到一屋巍峨的大殿出现在眼前,骆双一下就傻了眼“公子…您就是要到这里来吗?”

身后没有声音,似是也在打量着这眼前的殿宇。

“公子…这…这是大殿!”她收回之前的言词,这人根本就是乱闯,哪不好去,偏偏到大殿上来,这不等于跳出来等人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