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到自己的牙齿紧紧地咬着,牙根在隐隐作痛,我要杀了他,只要让我看见他的丑事,我就杀了他,杀了他然后我要伪造现场,远走高飞——不,不逃,我也不伪造现场,我跟他同归于尽,宰了他然后我不活着了!她脑子里仿佛疯了一样,一想到孟田宇现在有可能做出的丑事,而自己竟然要亲眼看见他的丑事,这样的感觉简直就跟原配抓奸毫无差别,天哪,为什么这么倒霉,不但要遇到他这个衰人,还要遇见这样的衰事,这感觉就像是老天爷逼着自己走进杀人现场,把刀子硬是塞进自己的手里,逼着她做个杀人犯一样!

她直僵僵地循着声音的来处,脑子仿佛一团搅不动的水泥一样,泥泞而浑浊,她来到门口,门开着,室内的窗帘并没有拉上,她用要死就死个痛快般的心情看向窗下的大床,有人躺在上面,个子高高的,昏暗的光线下她看不清到底是她还是他,她脚步僵硬地向里面走,走到离床不远时,看见了耷拉在床边的皮鞋上闪亮的光,然后他藏青的夹克下雪白的衬衫…

“婷婷,是你吗?”有个她熟悉无比的声音,沙哑着,从床上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这几天因为辞退了家里的保姆,所以家事一团乱糟糟,我这周会加更一次,抱歉抱歉

妹妹

40

她听见他低声说着, 她还搞不太清楚状况, 脑子依然处在泥泞状态中,眼睛在他身边左右到处看着, 那个漂亮妹妹呢?不在床上,难道是去了洗手间吗?

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还好, 还好上帝是仁慈的, 并没有让她亲眼看见他俩的丑事,哪怕下一秒那个妹子从洗手间里赤身裸体地走出来,终究好过亲眼看见他俩赤身裸体地纠缠在一起, 如果真的让她看见那样的场景,不啻于五雷轰顶。

她感到自己的手心里全都是汗,原本打算用来当做杀人凶器的高跟鞋掉在地上,发出咚咚的两下, 她一声不吭,眼睛盯着洗手间的门,等待里面走出来的裸体美眉, 等了不知道多久,耳中听见床上的孟田宇翻了个身, 嘴上像是喃喃地哼哼着:“婷婷?”絮叨着,带着浓重的醉意。

始终没有人从洗手间出来, 葛婷实在忍不住,抬脚向着洗手间的方向过去,脚步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毫无声息,她慢慢地凑近了,门虚掩着,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她伸手推开,再推得大一些,没有,什么都没有,空荡荡地,连个鬼影子都不见。

葛婷奇怪地从洗手间出来,走到床边,四下到处查看,甚至连窗帘下,床底都翻了个遍,也没有见到那个疯丫头的影子,正在纳闷,却听床上传来响声,一直仰面醉倒的孟田宇突然坐了起来,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了一会儿,他像是猛地认出眼前的人是谁,一团醉意的眼睛亮了一下,嘴上喃喃地说道:“那个疯婆子还真是说对了。”

“什么疯婆子?”葛婷还处在郁闷至极的心态之中,眼睛看着他醉态朦胧的样子,心想真的醉透了吗?不知道有没有对那个漂亮妹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毕竟他这个人,操守什么的,一贯等于零。

“刚刚走的田甜。”他一边说,一边从床上爬起来,摇晃着向着葛婷走过来,到了她身边,晃了两晃,立定站住了,“她是个疯婆子。”他说到这里,眼睛似睁非睁,目光若醉非醉,定定地看着她。

“走了?走哪里?”葛婷被他诡异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太自在,躲闪着问。

孟田宇抬起手,指着窗外,“那里——你看她的车子不是正在发动?”

葛婷朝窗外看过去,果然停在别墅外面车道上的车子车灯亮了,车子慢慢移动,正在向外开,葛婷一见着急了,忘了刚刚自己还因为这个田甜差点儿成为杀人凶手,急急地说道:“她怎么能走呢?她走了我怎么办啊?”一边说,她一边想要向外跑,追上田甜的车子。

孟田宇连忙一把拉住,阻挡住她,嘴上说道:“追什么啊?她成心的。”

“成心什么?”葛婷问他。

“成心把你留在这儿,不带你走。”孟田宇答。

葛婷不懂这句话的意思,成心把自己丢在这里?她跟这个妹子根本不认识,这个田甜这么坑自己所为何来?

果然是个疯婆子吗?

孟田宇看她神情,就知道她误会了,冲着她轻轻笑了一下,说道:“她确实是个怪人,想事情的角度跟一般人不一样,你知道我刚才根本不想让她扶我进来,可是她说只要我让她扶着,等不了一会儿,你就会跟进来——婷婷,你果然跟进来了,是像她说的,你因为不放心才跑进来监视我们的吗?”

葛婷被说中了心事,脸上通红,心想这个田甜还真是聪明啊,跟自己和孟田宇不过一面之缘,就能将两个人的关系拿捏得如此准确,看人的功力可谓十足了,小小年纪,为什么会这么厉害?

她心中一边想着,一边用力盯着孟田宇,今天上午分手的时候,明明打算一辈子都不再见面了,现在竟然又凑到了一个屋子里,自己是真的不舍得眼前这个男人,还是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她在脑海里想着这个问题,身体却在这个时候,被孟田宇搂在了怀里,她听见他在自己耳边低声说道:“你能舍不得我,我真的很高兴,婷婷,我们俩再也不分开了行吗?”

她感到鼻子一酸,如果这时候流泪,脸上的妆容立即就会变成烂泥巴了吧?更何况,横亘在俩个人之间的障碍从来都不是你舍不得我我舍不得你猜来猜去的情意,而是一些更细微,但也更本质的东西。

她伸出手,打算推开他,不舍得,确实是不舍得,承认这个并没有什么丢脸的,她并不是姐姐那样从不会做错事,也从不会看错人的脑子清明的人,她虚荣又软弱,除了先天长得好以外,二十六年来一无所成,身边这个把自己紧紧抱住的男人不过是没有看清楚这一点,才会鬼迷心窍喜欢上自己,未来有一天,他看清了自己的为人,只怕会看也懒得看自己一眼了。

小时候被人丢弃,没人要也就算了,长大了再被人像个垃圾一样丢到一旁,那时候只怕就连她自己,也要将自己当成垃圾一般的人了。

她推不动,拥抱的人意志太过坚定,双臂太过用力,她有些着急地说道:“我没说不舍得。”

“你本来就是不舍得,这有什么难为情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她头顶上亲了一下。

葛婷因为这下亲吻,不由自主地向下瑟缩身体,又要开始了吗?那种身体被打开,被侵犯,整天整夜无休无止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完好地方的交/配又要开始了吗?她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向后躲道:“田宇,别这样。”

“就这样,别躲。”他说着,嘴唇向下,开始亲吻她的嘴唇,嘴上很轻地说道:“我爱你婷婷”

葛婷感到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她睁大了眼睛看着田宇,嘴唇微微张开,像是没有感到他已经开始亲吻自己双唇一般,我爱你——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啊,刚刚他还亲口对自己说过,可是——

可是这么多年了,这么多次的他跟自己的亲密了,他从未在这样的时候对自己说这句话,他总是那么着急,那么霸道,进了屋子就脱衣服,脱个溜光,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翻来倒去,倒去翻来,不把她折腾得散了架子昏过去坚决不罢休,那时候她总是一边认命地任凭他折腾,一边在心里想着,他这样要死要活地做来做去,或许是因为精力太过旺盛,但或许也是想要回本的心理作祟吧?毕竟他掏了太多的钱,付出了太多来包养自己,就像嫖/客掏了钱需要在妓/女身上得到满足一样,他如果不做个够本,凭什么在自己身上花费那么多的金钱和时间呢?

虚与委蛇,委曲求全,很多年前,就像是需要恩客的施舍才能活下去的妓/女一样,她心里在流泪哭泣,脸上却总是对她笑着,身体干涩僵硬,语言却滑腻委婉至极,她没有办法在最卑贱的活下去的方式里找到快乐与享受,十六岁的时候是如此,二十六跟他重逢的时候,也是如此。

她感到他的双手在她背上滑动,从肩膀向下,滑到了她的腰上,微微地用力,一下一下,搔动着,亲吻着她的双唇加重力道,很多年来的习惯让她无法适应这样的亲密,她从未跟任何人亲密过,除了姐姐以外,而姐妹之间的亲密建立的根基是她们一模一样的困苦卑微的出身,她无法对任何一个别的什么人打开心扉,我不值得,她想,总有一天他会丢掉我,就像我的父母丢掉我一样,她想要后退,想要自我限缩,可是他一直在她的唇边喃喃着“我爱你”,他每说一遍,葛婷就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他搂紧了一分,然后她感到他的手指灵敏地摸到了她旗袍的纽扣上,他又要脱光我了,她在心里想到,可是我为什么无力挣扎?

不但没有挣扎,甚至还能从自己微微张开的双唇里,感觉到自己呼出的气息滚烫而急促,爱我吗?用这样激动又略带颤抖的声音说着“爱我”应该就是真的爱我了吧?难道过去的很多年,他都是爱我的吗?

她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肩膀,好宽好坚实,身体沿着脊背向下有着完美流畅的曲线,不同于自己女性向的柔软,他的身体全然的男性,过去的她从未欣赏过他这男性的一面,因为越是男性的地方,越是意味着他超强的侵略性。

这一次为什么不同呢?他的身体明明跟以往一样,坚/挺地压迫着自己,他也并没有掩饰他接下来的意图,因为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滑落到了地上,里面是件黑色的打底绒线衫,他的手摸索到了她的腰上,向上抬起她打底衫的下摆,葛婷发现自己抬起了胳膊,让他很轻易地就将打底衫脱了下来,现在她浑身上下,就只剩了一套黑色的内衣,几近于赤身裸体地站在他的面前。

做过很多很多次了,她却像是第一次,脸上有些红,仿佛看到了很多很多年前,起意要勾引他让他供养自己读书的时候,在黑色的夜里坐上了通往南湖的汽车,在公交车的后面,当没有任何人留意自己的时候,那个对着公交车的车窗,悄悄地满意地抿起嘴角微笑着的自己——

她从一开始就喜欢他的吧?因为真的很喜欢,也因为真的很自卑,所以她才从一个诡异难堪的角度,把自己跟他搅合在了一起…

只有这样的搅合,只有这样的掩饰,只有这样的角色定位,她才心安,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少心力,才能将两个人的关系维持在那样的定位上吧?葛婷想到外婆当年对自己的那些叮嘱,那些笼络住他的心意的小把戏,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眉眼挑起,唇角微微翘着,对他声音很轻很柔地说道:“你要干什么啊?”

她说话的声音让孟天宇动作微微一顿,抬起眼睛看着她,见她依然在笑着,笑容妩媚,声音婉约,就像过去她哄自己开心的时候那个狐媚的样子,眼见她浅语轻笑,耳听她甜蜜如当年初识:“你该不会是又想要干坏事了?”她对他说。

孟田宇本就喝了很多的酒,眼前人又恰是心上人,自控力瞬间为零,好喜欢她这样说话,这样轻笑,他在心里想着,没有了才发现自己有多喜欢,有多怀念,他一把伸出手,将葛婷搂在怀里,向床的方向走过去,一边走一边感到她伸出手来,沿着自己的衬衫纽扣之间,伸了进去,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肌肤,他从未领教这个样子的他,激动得看向她的眼睛,见她也在看着他,耳中听见她好听声音跟抹了蜜糖一样,甜腻地对自己说道:“田宇,你真的爱我吗?”

他愣愣地看着她,声音哽在喉咙口,说不出来。

“说一百次让我听听。”她笑着看他,嘴唇微微抿着,眼睛对他眨了一下,“说一百次的‘我爱婷婷’给我听。”

“我爱婷婷…”他不知不觉张开嘴,像个遥控的机器人一样,开始说她想要听的话。

他不知道说到第多少遍的时候,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都被她脱了下去,她细长柔软的手沿着他赤/裸的身体抚摸着,仿佛在他说到第十遍的时候,他听见她低低地笑了一下,第二十遍的时候,她的笑声变成了轻轻的低叹,到第五十遍的时候,很长很长的叹息里有他跟她一起的呻/吟,渐渐地呻/吟取代了其它的声响,只有偶然冒出来的一声我爱婷婷,中间夹杂着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咿呀咿呀的异响,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这个雨夜的房间里。

作者有话要说:妹妹的告一段落了,姐姐的还有一段儿情节,这个文就完结了,大喘气呜呼……

然后惯例打个广告:

俺的新文很带劲儿,真的很带劲儿,田甜和尹图南很猛,是我最想写也从未写过的类型,嘿嘿嘿

第 132 章

41

葛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间成了媒体追逐的人物。

她躲避着镜头, 实在躲不开, 就对自己面前的年轻小伙子说道:“镜头拿开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镜头拿开了,小伙子问她:“请问三天前的有一位来自良山的女患者的断腿是葛医生给接上的吗?”

葛晴点头, 这样的废话真的耗人耐心,断肢再续手术是很具有挑战性,但是以自己所在医院的技术条件来讲, 这并不算什么值得一提的大手术, 这些记者的关注点在后面,她心里很清楚。

“葛医生的医术这么高超,那请问为什么昨天晚上送进来的这位断手的男患者的手术却失败了呢?”记者果然追问了。

葛晴不动声色地说道:“手术类型相同, 但是断指创面的形态,断肢的保存是否良好,患者本身的身体状况,还有手术过程中各种突发的情况, 都有可能影响到手术的成败,昨天晚上过来的这位男性患者的断肢保存情况不好,手术失败了, 我也很遗憾。”

“那医生你怎么解释有传言说,先前那位女患者的断肢情况更加严重, 您作为医生,能接上那位女患者的断腿, 就绝对应该能接上这位男患者的断手…”

“这种传言哪里来的?”葛晴问男记者,清明的眼睛盯着他问道:“我是医生,不是记者, 我对传言不感兴趣。”

记者被葛晴这么怼了一句,有点儿见识了这位年纪轻轻的女医生的脾气,有才的人都有脾气,记者要不是职业要求,也会对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医生姐姐佩服得不得了,但现在该问的他还是得问,不然回去没法交差:“那请问葛医生您知道这位断手和断脚的两位患者是夫妻吗?”

葛晴眼睛微动,点头说道:“知道。”

“那您是否知道那位女患者的腿是男患者给砍断的呢?”记者渐渐地接近了自己今天最大的关注点,神情有些兴奋。

葛晴摇头道:“不知道。”

她的回答简单至极,一个字都不肯多吐露。

有本事还聪明,记者在心里佩服,不容葛晴喘息地接着问:“那医生您知道这位男伤者的断手是他儿子砍断的吗?”

葛晴还是摇头,眼睛盯着男记者答道:“这些都是警察的事,我是医生,不知道这些。”

男记者看葛晴不上当,一个字都不肯说,知道今天这趟采访没捞到爆点,他不肯放弃地丢出最后一个问题:“葛医生您对网上关注这件事的网民称呼您为‘正义女神’,您的感想是什么?”

葛晴摇头,她的头脑太过清醒,极难被记者的话题带着跑,而且说话的时候面部表情少之又少,是记者最头疼的那类采访对象,果然她双手放在大衣兜里,冷冰冰地对记者说道:“要是没有别的问题,我走了,我的时间很宝贵,请别再就这件事打扰我。”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记者哑口无言地看着葛晴走远,对一旁举着摄像机的同事说道:“录到没?”

“录到了,不过只有几个侧脸可以用。”同事说道。

“能用就行!丈夫砍断妻子的腿,儿子砍断爸爸的手,结果给这夫妻俩做手术的竟然是同一个医生,她还把复杂的手术做成功了,简单的手术反而失败了,简直太有看点了,这几天的晚间播报就指望这个了。”一边说着,这个记者小哥一边走到摄像机处看回放,不看不要紧,一看吹了个口哨,嘴上说道:“这医生上镜啊,除了明星以外,还很少见到镜头里比本人还要正的。”

摄像小哥也同意,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医生本人有一股冷静犀利的气质,但是镜头柔化了她的这种气质,让她看上去精致秀美,是比本人要漂亮得多。

当天晚上的新闻播放出来的时候,葛晴正利用难得的休息时间,猫在宿舍里写论文,新闻播完了,她的电话就开始响,她接听了,是同事,劈头盖脸就问她这个新闻的事情,这边儿她还没解释完,又有人打电话进来,还是同事,她好容易敷衍完,想接着写自己的论文,不想电话接二连三地响,全都是医院的同学同事听说了晚间新闻,打电话过来问她这事儿,最后的而最后,主任的电话也过来了。

她接听了,听着主任的训斥,一声不吭,检查就检查,处分就处分,她全都认,不过她并没有认为自己错,手术有成功,就有失败,只不过这次手术失败之后,失去了一只手的这位武先生,以后再想殴打妻子,就会仔细掂量掂量打妻子的后果。

“你暂时正常上班,风头过后我再处分你!。”主任十分生气,他一手带出来的得意门生,竟然敢胆大妄为到了这种程度,简直有违医生职业道德!老人家知道别人看不出来,即使是资深的业界同行也看不出来,因为同行都没有他了解葛晴的专业水准!

小小的断肢再续手术,葛晴闭着眼睛都不会出错,一根手指头断成四段儿,葛晴也有本事让手指恢复如初,在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论真本事除了自己,那就是葛晴了,所以老人家才会更加的出离愤怒,如果不是因为在外地交流,八成现在就会把葛晴叫过去臭骂一顿。

葛晴用力抽了抽鼻子,听着老人家的训斥,一句话不说。

“我当初就说过你会是最好的医生,也会是最坏的医生,唉,想不到这么快就应验了。”老师叹气了一声,最后说了句:“你好好想想这句话的意思。”

葛晴丢下手机,眼睛盯着自己面前的论文,关掉,打开工作群,这么不到一个小时的工夫,刚刚那条新闻竟然已经做成了微视频,被别的科室的同事挂了出来,四个工作群,全都热闹非凡地在讨论这个消息,每个群都刷了几千条。

她对别人说什么不感兴趣,无聊,从她决定废了那个人渣一只手的那一刻起,就不关心别人怎么看自己,她点开视频,专业的新闻工作者做出来的专题报道,还是很有看头的,她盯着视频上那位被自己废了一只手的武姓男子,眼睛扫过他颟顸粗蠢的脸,眼睛里闪过一抹冰冷的光。

葛天籁开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神色冰冷的葛晴。

他走到她背后,眼睛盯着电脑视频上的新闻,看见镜头前的葛晴出来了,难得地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全城都在放这个新闻,我刚才在机场也看见了。”

葛晴嗯了一声,她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多浪费精力,做也做了,后果什么的,现在担心也太迟了些。

“他的手再也接不回来了?”葛天籁问道。

葛晴又嗯了一声,话本来就少,现在简直惜言如金。

“不过你接回了他老婆的断腿?”

葛晴轻轻摇了摇头,回过头看着他道:“你想问什么?”

葛天籁没问什么,只是看着她,隔了一会儿伸出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蛋,问道:“他姓武?”

葛晴十分惊讶地抬起了眼睛,盯着葛天籁,说是。

“干得不错。”葛天籁说完这句,将身上的电脑丢在桌子上,伸手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推了下去,打开笔记本电脑,自己开始忙。

她盯着他敲击键盘时,行动迟缓的右手,盯了一会儿,对他说道:“这个周末是你堂妹的婚礼,你会去吗?”

“你竟然也有说废话的一天。”葛天籁没有回头,给她一个听了就生气的评价。

葛晴没生气,她心里被更深沉的想法占据着,人站在葛天籁的身后,盯着微视频里出现的自己的侧脸,目光转向葛天籁,看了一会儿,问他道:“你问他姓什么干什么?”

葛天籁没回答,他断断续续,不太连贯的敲击声响着,一副很忙的样子。

葛晴凑近了他的脑袋,看着屏幕上的点点儿红绿,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弄明白了,说道:“你这是在看股票?”

他笑了,非常没有诚意地回答她:“是啊,刚刚还小赚了一笔。”

葛晴知道他在跟自己扯淡,根本没正经回答,说起来,他每天到底在忙什么呢?说是无业游民,还居无定所,但看他常常忙得没有时间休息,似乎又不像是居无定所的无业游民颓废丧气的样子,问他,他就胡扯八扯地没有一句实话,想到这里,她气得用力扒拉了一下他的头。

他任凭她扒拉,头都没回一下,依然在笔记本上忙碌。

葛晴任凭他忙,先前他的问话引起的疑虑仍然依然在心头盘旋未去,葛晴对他的事情很难一笑而过,就不肯死心地又追问:“姓武怎么了?”

葛天籁在键盘上忙碌的手顿了一顿,回过头来看着葛晴,说道:“没什么,我随便问的——对了,这种手术失败了,你会受影响吗?”

“没影响,手术有成功,就有失败,全都成功那不叫医术,那叫魔法。”葛晴答

“那你垂头丧气的干什么?”葛天籁说着,指着面前屏幕上面对镜头的葛晴说道:“你看看她多自信,多了不起,这样的女医生简直就是为了镜头生的,天生适合当医院的活招牌。”

葛晴不懂他搞什么天方夜谭,皱着眉头盯着他。

“现在你有个外号叫‘正义女神’你知道吗?”

“不知道。”她当然知道,不过对这种无聊的称号一点儿都不感兴趣,正义还是邪恶有什么要紧,她只是做自己想做的,想做,邪恶也做,不想做,再正义也不会去做。

葛天籁盯着她,俊美的眼睛里有一丝她看不懂的神情,耳中听见他说道:“因为这条新闻,因为这个称号,你会在婚礼上受到葛文瀚的重点关照,到时候你怎么办?”

“关照我?”葛晴不解地问。

“他是做什么的,你忘了吗?”葛天籁盯着她说道。

开医院的,他们葛家是开医院的!葛晴在心里想到,不太明白葛天籁说的:“关照”的意思,瞪着他等他回答。

“你的形象和医术,还有这个新闻的推波助澜,只要加上一个背后团队的操弄,立即就是一笔巨大的优质资产,这样的优质无形资产对声名狼藉的葛家的医院来说,简直是求之不得。他会出高薪挖你。”

高薪?高薪是多高?

她的脸色出卖了她心里的疑问,葛天籁微微一笑道:“给你五十万,你干不干?”

葛晴摇头,五十万,宁可在主任手下多打几年下手,好好学手艺。

“那他就会给你一百万,只要你觉得合适,钱对葛文瀚来说,绝对不是问题。”葛天籁眼睛看着葛晴,说话的声音意味深长。

作者有话要说:很忙,最近只能周更

新年快乐

41

葛文瀚觉得自己到今天, 才算是进入了人生的巅峰。

志得意满, 只有这个词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明天就是女儿大婚的日子, 卫生厅的丁厅长,市里的陈局长,这个城市里卫生系统, 医疗系统的所有叫得上号的人物, 全都接了喜帖,而且不光这些人,他还请了好多时下当红的歌星影星, 过来给他女儿的婚礼捧场。在场面上混的这些星星们,倒也都知趣,看在价格不菲的出场费上,也都答应了来参加葛家的喜事, 真是想想就让他觉得面上有光。

不,不是葛家,是他葛文瀚, 他在心里想,葛家要是没有了自己, 还算个什么啊?别的分支做的那些事儿,倒腾药品器材什么的, 能有多大水花?怎么跟自己比?他眼睛盯着自己怀里的小儿子,身边没有别人,只有发妻, 自己的得意尽可以露出来在脸上。

明天,明天就是他葛文瀚扬名全国的日子!本地的报纸电台电视台,还有葛家医院的公众号,会同步进行婚礼现场的直播,几十台豪车,上亿的陪嫁,论箱装的黄金饰品,位于新天地的亿万豪宅婚房,注定会让这场婚礼成为热门的话题——说吧,使劲儿地说吧,你们这些穷鬼,葛文瀚在心里想,看看老子今时今日的得意!看看这个世界谁最牛逼!

有钱有势真他妈的好,葛文瀚看着怀里儿子乌黑的眼睛,呲牙乐了一下,小儿子皱着眉头,没领会到父亲的得意,扁着小嘴要哭,葛文瀚连忙晃了两下,心想臭小子还不知道钱的好处呢,这玩意让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钱就是这个世界的通行证,是无往不利的名片,是上帝!

我要不是有钱,你妈能容忍我在外面养四房小老婆!葛文瀚在心里想到,他想到秦欢,不由得看了一眼正在地上兑奶瓶的妻子,看来当初没有把她一脚踢开,真是正确的决定,作为女人来讲,如今的秦欢当然是一点儿跟外面莺莺燕燕比较的资本都没有了,但是她竟然会给自己添了一个这么好的儿子,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矮矮胖胖的女人,还是有她的优点的。

以后每个月多跟她同房一次吧,葛文瀚在心里开恩地想,她也不容易,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是大房,多少还是要给她一点儿面子的。

凡事不要做得太过分,留条后路,也不错。

手机响了,是助理,他接了,然后接二连三的电话纷纷打了过来,明天就是婚礼的正日子,他这个主事人确实没有时间在这里多耽搁,要不是想过来看一眼这个小儿子,他今天都不该来这家医院。

“出院手续让天美帮你办了,然后你就直接回家吧。”葛文瀚对秦欢说道。

秦欢答应了,斯斯文文地笑了一下,想了想对老公说:“喜钱交给哪个管的?”

“天丽和福来,也没几个钱,我都不收,非要给的那些人就让孩子们记下来,回头包个大喜封。你别操心这些事儿,全都安排好了,明天记得把孩子打扮得露面儿一点儿,记得戴我去年给你买的那套红钻的首饰。”

秦欢又笑,眼睛低垂着,看着老公问:“不觉得低调点儿更好吗?”

“低调什么?有什么可低调的?别说这城里,就是全省,比我葛文瀚有实力的人,有几个?别看那些平时到处嘚瑟显摆的什么富豪,真有钱的都跟我这儿似的,猫着呢。可总猫着不让人看看咱们的实力,也不好,弄得有时候办事儿,上面人还怀疑咱们的实力。你别管了,这回跟我出一次风头吧。”

秦欢听着,笑容敛去,眼睛里闪过一抹忧色,她跟葛文瀚几十年的夫妻,知道这个时候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也许没什么事儿呢?她在心里想,王文南死了十七八年了,大哥和葛天籁也销声匿迹十年,怎么可能就那么巧,在婚礼这天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