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躺在床褥里面,苍白着一张俏丽容颜,我下定了决定,也许自己不能够爱了,但是起码能做到守护她,在自己生命终结之前。

在芍儿面前,我做回了那个清冷华贵的公子,嘴角永远是那一抹疏离浅善的笑,我想告诉世人,我秋乱琴没有情,对她我只是如同妹妹般的喜欢,只是背过人后,我却无法隐瞒自己一日日悸动得更加厉害的心跳,我突然害怕有一日自己终究会死。

就算她的世界有了龙子玄,甚至连纳木允苍都能在她心底占据一席之地后,我无力但却微笑,我不强求什么,我说过,只要看着她的笑我就能含笑九泉了,那么我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到了西域明火教,我知道如果没有葬玉箩的花汁,凭着我的医术也无用的,可是那片葬玉箩却被人毁了。我看到了纳木允苍与龙子玄眼眸里的沉重。

我一个人呆在房内,最近我的身子越来越差,我已经可以遇见自己离开的情形了,夜夜睡不安眠,芍儿想要藏起那个紫砂壶,他怕茶水喝多了我更是睡不安稳,傻孩子,我的身子我最明白,我只是累了,却还在眷恋着罢了。

我不知道那个男人为什么会寻上我,他出手的那一刻又狠又准,而我,甚至连抵抗都不想抵抗,他看着我的眼眸有着一丝怜悯,他只说,“秋乱琴,你看得见自己现在的模样吗?你真是可悲又可怜。”然后背过我去,甚至觉得多看我一眼会污了他的眼。

我知道,他是纳木允苍的爹纳木落。我知道是他毁了那片葬玉箩,但是我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我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一寸寸的冷起来,朦胧的视线里面我看到那个女子站在天山那片晶莹剔透里面,水袖翩跹,仿佛下一刻就会乘着雪莲花开羽化而登仙,我伸手想要挽留,却只能触摸到一片冰冷,我无力地阖上唇。那一阵阵带着血的虚软呼吸,让我听了都觉得受不了那片刺目的红。

再见了,我的爱。请容许我私自在你的头上冠上我的,并不是你属于我,而是我属于你。我这个孱弱的将死之人,贪婪地拥有你一次,好吗?

我不知道自己的身子究竟是怎样了,但是我知道我就要死了,在薄暮微白之前,那个男人来的时候扬起了一片落叶,我捏在手心,突然不想死的那般狼狈与不堪,所以我护住心脉,写下这篇手札,塞到了芍儿以为我最喜欢那个紫砂壶里,其实那个紫砂壶并非我的最爱,只是因为那一回,你用她给我泡了一壶茶罢了,留着紫砂壶,我仿佛就能看到你抬高了手腕,神情间尽是女子才有的妩媚清雅,我只是想留住那一份浅浅的思念罢了。

原谅我的冷清,字里行间,我只说了自己对你的眷恋,甚至都不曾顾虑到别人,也不曾顾虑到你可否能够接受,让一切都随着我的死烟消云散吧,我想,让你永远只记得我那一刻清冷的样子也好过如此痛苦辗转的孱弱。

遇见你之后,我知道了一句话,那就是你叫我心生爱慕,懂得何谓情爱,但你却永远不会知道,曾经有这样一个我,对你深深的眷慕,以一种毁天灭地的力道颠覆了我的一切…

再见了,吾爱,如果有轮回,我希望下一辈子不要再遇见你了…

一处相思两样愁[VIP]

看完那片信笺,黛黛悄悄地把那片深情重新放回到紫砂壶里,整个人靠到了芍儿的背上,双手也环住了芍儿的腰身,芍儿身子一震后倒也安静下来,“皇奶奶说今天那兰花就要开了,让咱们过去瞧瞧呢。”自从芍儿第一回带了黛黛去见皇太后,皇太后就很喜欢黛黛,而黛黛也没事就蹭到皇太后那儿赏花。肋

“好,黛黛就算不喜欢芍儿,也请经常回来看芍儿,好不好?”芍儿没有回头,黛黛也不曾出声,只是把头压到芍儿的后背上,重重地点了点,这下子换成芍儿脸色一松,眉宇间也多了一抹释然,他不知道自己对黛黛究竟是怎样的情绪,但起码他不喜欢看到黛黛离开自己,也许现在这样就够了吧。

“染儿?”一声细细的声音随着推开的那片光亮闪过染儿的眼,染儿没有想到小姐竟然会来看自己,只是等染儿适应了光线中的小姐,身子却是一僵,为什么一样的容颜,自己却连小姐的相貌都觉得陌生起来?

从床上爬了下来,染儿站在离李璇星几步远的地方却不敢再靠近,“小姐,你怎么来了?”

李璇星不忍看染儿,这还是原本那个俏丽可人的染儿吗?她明明记得的染儿不是如同这般如同枯瘦无神,“染儿,对不起…”

染儿木然的脸庞轻轻一动,眼眸里面跳闪了一下,“小姐愿意放手了吗?”镬

李璇星身子一转,却不再看染儿,染儿原本闪亮了一下的脸庞暗沉下去,小姐仍旧不想放手啊,“小姐,二皇子他…”冉嬷嬷好久不曾到自己这儿来,所以他一直不知道芍儿现在怎么样了。

“二皇子现在跟黛黛姑娘情投意合,也是黛黛姑娘救醒了二皇子,现在身子也好了。”李璇星淡淡地开口,这个黛黛却是个不确定的人,明明冉嬷嬷说是让龙子玄忙上一阵,等那边办好了事情,才一起行事的,却没想到黛黛一出手就打乱了原本的计划,叫李璇星不得不有些担忧。

黛黛?黛黛是谁?听到小姐说芍儿跟一个叫做黛黛的女子情投意合,染儿说不清心底是怎样的情绪,只知道胸口闷的慌。不是没有看到染儿脸色上的苍白,李璇星捏紧了手心,二皇子已经醒了,龙子玄却是一点响动也没有,她不敢保证龙子玄不知道是染儿下的手,这样看来也许染儿留不下了,染儿对不起。

“二皇子从醒了后就一直缠着黛黛姑娘,连手都不肯松呢。染儿,你还是…死心吧。”转过身,李璇星从屋里走了出去,一袭大红色的衣裳如同带血的华裳,绚烂而夺目。

静默了一会儿,染儿突然冲了出去,她不信,芍儿不会这样对待别的女子的,不是吗?等冲到御花园的时候,染儿突然停下脚步,她凭什么去质问去探寻?她亲手辜负了他对自己的信任与好,不是吗?芍儿是这个深宫里面最纯净的人,是她利用了那一点纯净,她不配啊。

身子一隐,远远的看到有人走过来,染儿不知道为何就往后退了几步,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是她就是有奇怪的感觉。果然…

“你能不能不要牵着人家的衣角啦?”这样感觉很奇怪呢,上回被皇奶奶瞧见,还直瞅着自己笑呢。

芍儿可不笨,要是不这样,黛黛肯定就会飞走,他才不要呢,“牵着黛黛感觉很好。”芍儿倒是直接说出感觉,倒是黛黛忍不住脸色一红,没见过脸皮这样厚的人,亏得自己当初第一眼还认为这个芍儿单纯可爱呢。

“这样人家的衣裳要被你给弄皱的,要不这样好了,你牵我的手好了。”黛黛把自己的手从袖子下面扔出来,跟个没断奶的孩子一样,真是自己还能磨人,难怪那时候师娘总恨不得把自己从师傅边上丢掉,哪有人能受得了这样的黏人啊。

果然,就知道黛黛跟公子一样善良,芍儿马上松掉了手中的衣角,牵住那一只小小而柔软的手,就跟母后每次做的冰冻软糕一样,滋味妙不可言。

“不准傻笑,快点啦,要是等花开过了,皇奶奶可就不理咱们了。”带着芍儿的身子往前小跑起来,芍儿眼底绽出一粟漂亮的光彩,黛黛脸色更红了,低垂着头直往前面跑,这一回倒是芍儿轻轻地叮咛道,“黛黛你不能这样不看路,小心跌去。”

曾几何时,芍儿也会这样细致地关怀起人来了?染儿脸色惨白,以前,只要自己不开心了,无论躲到哪儿芍儿都会突然蹦到自己面前,然后张牙舞爪地漠视自己的脸色,指手画脚,但那时候分明还是开心的,现在的自己竟然只能躲到一边,看着他对着另外一个人好。

垂下肩膀,染儿无力地转身,却没有看到原本一直追着黛黛的芍儿撇了下头,看着原本染儿站的地方…

玉断箫仔细替殷邪等人把脉,这才发现脉象的诡谲,这毒依旧个人身体里面内力的醇厚来看,越是精纯的越是被打散,而像自己与乐儿这样毫无内力的人竟是一点伤害也没有,玉断箫隐约觉得下毒的人似乎只是为了制住所有高手罢了。

而殷邪因为已经散去了不少内力,所以内力行走起来并不十分耗力,玉断箫稍微开了几贴凝固内力的药竟然就起效了,玉断箫觉得这毒妙就妙在神不知鬼不觉,而且只到关键时候才会显露,而他习药多年竟然也毫无防备。

“无垢,你先去休息下,换我来吧。”身影单薄,但去已经在风月的床前守得够久了,玉断箫于心不忍。

无垢转过身,看到是玉断箫,轻轻点了点头,但却分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玉断箫能清楚地看到无垢苍白的神色。

“我要帮风月换药,你…不方便。”且不说那伤口如何狰狞,就是那男女之别也得守啊。

无垢还是摇了摇头,“你一个人不好弄,纳木哥哥他们也都去休息了,我来帮你。”风月哥哥是为了救自己才成了这样,她凭什么躲开,何况她心里已经定了主意,不是吗?

玉断箫身子有一些震动,但却也不再阻拦,才揭开风月腿上的绷带一股刺鼻的血腥已经溢了出来,无垢却仿佛没有闻到一般,听着玉断箫的指示,细细地用清水擦洗,并抹上药膏,重新裹上绷带。

淡眉细点云遮月[VIP]

白玉一般的指尖染上了血腥,显得妖媚而震慑,玉断箫身子一震,转过身却不再看床内,清了清嗓子,“我熬了碗凝血气的药,先替风月公子把内力凝起来,这样伤也好得快些。”

只是点头却没有说话,这两天无垢几乎耗尽了心血,不眠不休地守在风月哥哥身旁,不过两天的时间,人却是消瘦得厉害,玉断箫心念一酸,倒是使了几分力道,把无垢从床边拉了起来,“你先休息会儿,喂药我来。”肋

人虽然离开了床但是目光却依然黏着在风月的脸上,她守着风月哥哥两天了,竟没一刻见到风月哥哥舒展过眉尖,唇色也一直苍白着,每看一眼无垢就觉得胸口刀割一般的疼,全是因为她风月哥哥才会这样。

“不用,我不累。”固执地从玉断箫的手中拿过药碗,只是喂了几次药汁却因为风月死咬着的唇舌而吐了出来,无垢细心地垫上一方帕子,不让药汁弄湿了风月的衣襟,玉断箫只看到无垢倾身向前一些,语气轻柔而和缓,“风月哥哥,我是无垢啊,你怎么比我还不听话,不肯吃药呢?”仿佛风月只是闹脾气而不肯喝药的孩子一般,无垢软语温劝,等无垢在喂的时候玉断箫竟看到风月眉梢微微一动,却是开口喝下药去,玉断箫心念一疏,看来风月就快要醒了,这意识里面也已经开始容纳下无垢了。镬

等喂好药之后,玉断箫褪去风月的外衫,交给无垢一方干软的棉布,“我替风月扎针,可能会刺激到一些穴位,出的汗也比较厉害,你在一旁细心擦拭,记得别碰到针便是。”

坚实的胸腹上转眼遍扎满了粗细长短不一的银针,无垢半跪在床侧细心擦拭那些冒出来的汗滴,很少看见风月哥哥这般大汗淋漓,只怕是疼到极处却也不曾开口呻吟辗转,无垢指尖微颤。

原本灼烧而疼痛的身子隐约察觉到一丝凉意,绝色风月渐渐放松了身子,只觉得一丝丝冰凉注入身子消散了体内四处不稳而到处游走的疼痛感,那一股熟悉的清香味道更是让风月焦躁起来,努力挣开那一片白蒙蒙,想要看清站在眼前的人儿。

先是一片刺眼的疼痛,再睁两眼的时候,绝色风月才看到一个秀致如白玉一般的脖颈,那一丝淡淡却又好闻的味道就是无垢身上的气味,还好,无垢没事。等那日的记忆随着他的苏醒全部向脑海涌来的时候,绝色风月竟只是感叹,花月毕竟还是借稳了无垢。

尽管手臂酸软,但是风月还是忍不住抬起来,酸麻的指尖碰上那张娇颜,只觉得那人身子一震,绝色风月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却想要收回手的时候手已经被无垢握住。

“醒了,风月哥哥你终于醒了!!”原本一心帮着玉断箫行针,擦拭风月出的汗水的无垢直到风月抬手触上自己的脸庞,隐忍许久的泪这才滴落下来,抓着风月急于退回去的手,无垢竟然有了许久不见的开心笑颜,醒了她的风月哥哥终于还是醒了啊。

才开口,喉间那沙磨一般的火烧火燎就让风月放弃了开口,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墨色的眉宇间就算是疲惫却也是柔情满溢,就算贪恋也好,他就是不舍得放开那一丝丝的温暖。

一旁的玉断箫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触,他做不到,永远做不到绝色风月这般毫无保留地对待无垢,因为他背负着太多的枷锁,而无垢也不可能这般对自己,那么自己又妒忌些什么,又该期盼些什么呢?修长的手指收回布下的银针,面色纹丝不动,这样的情景却是再也不需要自己这样一个多余的人,他该去替师妹把脉了,从谷里出来后就发生这样的事情,若是耽误了师妹的身子,自己的罪过就是更大了。

“谢谢你,玉大哥。”等玉断箫悄悄退到门边的时候,无垢却转头冲着那道阖起的人影轻柔一笑,玉断箫的胸口一愣,直觉地想推开门冲进去,想想却还是作罢,因为门那边的人已经开始软语倾诉。

那个有她才会温暖的世界自己终究还是走不进去啊…

“风月哥哥,下回再也不许你这样吓我了,知道吗?”把脸颊埋在风月宽大的手心里面,无垢的声音里面竟然委屈多了几分,在风月哥哥不曾醒来之前,她就是靠着这样的信念撑着自己的身子,她在等,等着风月哥哥笑着对自己说声,傻丫头,大哥醒了。

也不给风月反应的时间,无垢又开始絮絮起来,“这两天急死我们了大哥,你要是再不醒来,到时候被娘亲知道了,我们肯定就惨了呢。”

看着无垢依在自己身边梨花带雨的脸庞,风月忍着疼痛轻轻一笑,根本就没长大,还是这般的撒娇呢,只是这种被她赖上的感觉有多好他有多久不曾体会过了?天知道他有多怀念无垢依在自己怀里撒娇的神情与姿态,只是那一切都属于另一个男人了,不是吗?

想到龙子玄,风月的胸膛猛地起伏起来,连带着扯动下身的伤口,梦境中那一股灼人的疼痛沿着下肢猛地蹿入脑门,绝色风月只觉得脑门一热,整个人却恨不得晕过去才好。

整个身子紧绷住好一会儿才缓过那丝疼痛,绝色风月瞪着自己的身子,有一瞬间的恍惚,只觉得棉被下面的腿竟然陌生的可怕,一丝陌生的情绪向着风月袭来,许久,风月的声音才沙沙地响起在房内。

“…我的…腿——怎么了?”他记得自己推开无垢后,整个人因为一道反噬的力气落到了马车下面,那么说来,自己毕竟是被马车给碾过去了,若是平日里自己就算是躲不开也不该受这般重的伤,可是那个时候自己根本一分内力也用不上,甚至比一个废人也不如,那么他的腿…

浓墨般的眼眸直直锁在无垢身上,却是看到无垢眼神闪躲左右却是不敢看向自己,绝色风月猛地掐着无垢的下巴,硬生生把无垢的脸转到自己面前,一字一句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无垢,告诉我,我的腿…是不是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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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因为在路上遇见了玉断箫,却说大哥已经醒来,所以花月他们急急地往厢房这边来,一推开门竟然看到大哥死死地掐住无垢的下巴,眼眸里面竟然隐约透着血色。一行人虽然心急,却也怕伤到大哥,只有纳木允苍上前一步,隔开风月与无垢。肋

纳木允苍瞧着情形,脑海间隐约已经知道是什么事情,也顾不得宽慰怀中落魄失神的无垢,轻笑地看着绝色风月,“风月可醒了,这两日却是急坏了大伙儿,无垢更是不眠不休地照顾了好几宿了,现在换上我们几兄弟轮番照顾你,让无垢先下去休息会儿。”虽说是商量的口气,纳木允苍手上的力道却是不容置疑地把无垢往外面带。

“风月哥哥…”咛了一声,无垢却拽着纳木允苍的衣襟不愿离开,一眼看去眉宇间竟是深深的自责与担忧,只看得风月心内是刀割一般的疼痛,他知道了,无垢从来就不懂得掩藏自己的情绪,当初连讨厌自己都做不来假装,更何况是这般天下的事情,绝色风月深深吸气。

许久后,一声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响起在床内,“滚出去!”阖上眼眸却是再也不看众人一眼,捏得死紧的拳头青筋暴狰,鼻翼开阖却是沉重的吐纳呼吸,面色之上翻腾涌滚着的阴晴不定。除此之外,房内再无声响。

几兄弟面面相觑之后终究还是一致选择走了出去,绝色风月年少遍名动江湖,而他们几兄弟更是知道风月有多么的骄傲,那一身的功夫就连爹都赞誉说是青出于蓝。现在的大哥别说是他自己,就连他们几兄弟都接受不了,何况是风月自己,也许多给点时间会好一些吧。镬

纳木允苍也不给无垢再开口的机会就要往外面带,可是无垢竟然发狠起来,用力推开纳木允苍,眼眸里面浸润着泪水,直朝着风月的地方跑了过去,抓着风月的手直唤着风月哥哥,如同啼血的杜鹃,声声凄厉而婉转,众人一呆,却不能有任何动作,只能一个个偏开头。

“风月哥哥不要这样,会好的,相信我,会好的。”明明是谎言,但无垢却依然说了出来,她不想看到这样的风月哥哥,比起刚才死气沉沉的风月哥哥,自己毕竟还能用一丝希望支撑着,可是现在的风月哥哥,自己竟然连一点真实的感觉也触摸不到,那样的沉闷孤绝压得她不能呼吸。

拳头捏得死紧,他从小就习武,自己的身子又怎能不知,刚才他运气一身,却是怎么也运通不了下身,每到下肢的时候那疼痛就一波波如浪潮一般涌动,整个下肢却连动弹一下也不行。废物啊废物,堂堂骄傲的风月公子竟然成了一个废物,这叫他情何以堪,尤其是在无垢面前。他是绝色风月啊,顶天立地的绝色风月啊,这样的他凭什么去许一个幸福给别人?

“风月哥哥你不要这样啊。”你这样子是逼得要无垢以死谢罪吗?胸口一酸,无垢冰凉的泪滴低落在风月古铜色的手背上,绝色风月手猛地一缩,忍了许久,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我的腿废了吧?我风月竟也成了一个废人。”语气中的犀利与嘲讽竟刺得无垢胸口嘶嘶的疼,他最不想看到无垢难过伤心,这一回他却控制不住自己,每一下嘲讽落在自己身上,却成了鞭笞在无垢心上的伤,翻肉带血。

“不会的,风月哥哥不是这样的…”对上风月那双深沉的眼睛,无垢竟然说不下去,只觉得那冰冷的控诉竟是朝着自己硬生生地刺过来,哑着嗓子只能流泪。

“都出去吧,别管我了。”累极了一般,绝色风月把自己的手从无垢的双手中挣开,整个人疲乏而萎靡,无垢咬了咬牙,直直地瞪着风月,却很狠狠地说话,“风月哥哥,这辈子,我做你的腿,你要去的地方,要做的事情,我帮你!!”

胸口猛地一震,风月猛地睁开眼睛,目光死死缠绕着无垢,那苍白的脸色依然固执而不退下,但是眼神里面的决绝却叫风月心念一动,竟然为了一双腿委屈自己这样,无垢,你究竟是看清了自己,还是看清了风月我???!!

不去理会身后众人的吃惊与讶异,绝色风月竟然笑了起来,口气低沉而森冷,只听得众人忍不住往后退了退,“无垢,你倒还真是可怜我这个废人啊!!”废人啊,这般低贱的字眼从来不曾想过有一日将用来形容自己,可,像自己现在一般,死尸一样直挺地躺在床上,却不是废物又是什么?无垢本来就是那样美好的女子,那时候的自己只能是贪求,现在的自己就更加的云端看美人,从此梦成空。

身子一顿,无垢的眼眸里面闪过一抹疼痛,声音一下子暗哑起来,嘴角不同的却是扬起一抹笑,温暖而真诚,“风月哥哥,我说过要陪你一辈子的意思,你竟还不明白吗?我是要嫁给你,做你的娘子啊!”随风落下了一地的碎花,从此尘埃落定。

对不起,龙子玄,原来之前一切的预感都是真的,就连那个梦境也是真的,我穿着鲜红的嫁衣原来是用血诅咒过的,而这血竟是对她最好的风月哥哥的。于是站在天长地久那一端的人却不能是你,我与你过去不管多少的情深意笃或是温柔缠绵,始终是云卷云舒,聚散离合,这一回怕是真的要说再见了吧。

风月哥哥的情,我本就是用上这一生却也是还不了的啊。如果可以我愿意用自己的双腿去代替,可是,根本就是于事无补啊。风月哥哥,别用那样的眼神与口气伤害自己,也伤害我,这一切我心甘情愿!!

无风起浪波三层[VIP]

身子猛烈地起伏,绝色风月不敢相信自己究竟听到了什么,无垢说,她要嫁给自己?是真的吗?那是他这一生极为奢侈的渴望啊,就算是做梦,他都不敢奢望无垢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转念一想,绝色风月却又冷静下来,无论无垢说的是真或是玩笑又与你这个废人有什么关系,你这样的废人连自理都要人帮忙,何谈照顾最爱的无垢?腰际处蔓延起一层层蚀骨的疼痛,绝色风月认命而绝望地闭上眼,可是心里却又偷偷眷恋起无垢说要嫁给自己时候的那一点温暖,他心里想得明白清楚,却发现自己可悲地拒绝不了那些微的诱惑,毕竟那是自己曾经最渴望的事情啊。肋

无垢还想继续说什么的时候,看到绝色风月眉宇间的疲惫,想到风月才醒来没一会儿,也就不再开口,但此刻身子被却旁人一提就给带离了房间。

一直在边上不说话的纳木允苍挠了挠后脑,却看到绝色风月在无垢离开那一下死死地捏紧了拳头,冤孽啊,无垢,你做了这个决定的时候,可曾想到龙子玄又怎么会轻易的放手?那个男人,就是堕入地狱也要拉着你一起,他是不会同意的。

松开无垢的身子,绝色花月甚至不能控制自己身子里四蹿的气流,屏住呼吸,带着血丝的丹凤眼却是一眨也不眨地直盯着无垢,仿佛面前人儿的一举一动都是一种表示,一种让他揪心挖肺却又莫可奈何的决定。无垢说要嫁给风月?花月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明明无垢就是要嫁给别人的,为什么就是风月不可以,明明风月也是那么爱无垢,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自己为什么就不想无垢嫁给风月大哥?是了,在花月的意识里面,风月永远都是绝色风月,他的身子里留着与自己一样的骨血,凭什么他就可以娶无垢?他花月不甘心,死也不甘心啊。镬

无垢站定了身子,似乎太久不曾离开过风月哥哥那个布满了血腥与药草气息的房间,所以现在每呼吸一下都成了一种奢侈,她知道是花月哥哥带自己离开的,因为那个怀抱有着自己最眷恋的草木清香,而她也需要花月哥哥的帮助。

“无垢,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强压下心头的苦涩,绝色花月的嗓音带着一点沙哑,看着无垢的眼神中带着一抹不自觉的狂热,无垢略微偏开头,抿了抿嘴唇,“我知道,风月哥哥不是我的亲哥哥,所以…”

所以你就打算把自己赔给大哥是吗?花月死命地掐着手心,“那么,龙子玄呢?对抗朝廷是很不明智的举措。”花月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心寒,就算是为了阻拦无垢,竟也只是把无垢从风月的身边拉过来推到龙子玄的怀里,而自己什么也不是,没有一个正大光明的立场。

“如果他要逼死我,那么我也无怨无悔。所以,花月哥哥,求你了。”嘭,膝盖硬生生地砸到了地上,花月那一下子整个人心寒了起来,目光只是冷冷地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无垢,许久后,花月只觉得整个人被挖空了一般,“好,只要是无垢想做的,我绝色花月死也为你做到。”

“谢谢,花月哥哥对无垢最好了呢。”

转过身,似乎再看一眼无垢都成了心伤,绝色花月趔趄着脚步离开。而在花月转身的那一刻,无垢软下了身子,跪坐在地上,纤细的身子簌簌地发抖。一件柔软的披风搭在无垢的身上,“小姐。”

没有抬头,无垢知道,站在自己身后的是流水,低垂着头,只看到日光下一颗颗银白色的晶莹没入泥里,无垢的声音暗哑,“流水,帮我告诉他,如果他不答应,我就没有一点退路了…”

“黛黛,你不是很想出去逛街吗?”抱着胳膊,龙子玄修长的身子倚在门栏上,眯着眼睛看着芍儿与黛黛的相亲相爱,嘴角挂起一丝浅浅的笑,这黛黛虽然胡闹,但是对芍儿却是极好,让自己也能安心一些,只不过他绝不允许那样的毒瘤留在宫里,伤害到自己的家人。

黛黛抬起眼就看到变色龙一脸悠闲地站在门口,本来还有些被打扰的不开心,但是听到龙子玄开口说的话一下子就开心起来,“可以出去玩了吗?”

龙子玄不置可否,但是在玩味芍儿脸上的阴晴不定,看来他这弟弟却是情窦初开,识得滋味的酸甜了。“是,芍儿的身子也好了,不如就让你跟芍儿一块出去玩吧。”

果然,皆大欢喜的决定,芍儿想要跟黛黛呆在一起,而黛黛也不喜欢跟龙子玄一块儿出去玩,不过黛黛还是开口确定一下,“那你呢?总不会也跟我们一起出去玩吧?”龙子玄酷酷地冷笑了一下,“我还有奏折要批。”转身离开的时候龙子玄对着边上的青烟微微点头,一切都准备好了,他倒要看看冉嬷嬷在那个小院子里藏了什么东西。

捏着手中传回来的消息,绝色庄主的脸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沉稳的面容也起了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没一会儿,门外就传来爱妻素儿的声音,绝色庄主手背一转就把那条子给藏到了袖子里面,面色恢复如常。

“这些日子你老说食欲不好,晚上也睡不稳妥,让你多休息一会儿,怎么还跑出来了?”看着这些日子明显憔悴下去的素儿,绝色庄主心内不免忧心,素儿不但一手操办起无垢的婚事,这边还要操心无垢他们一行人在谷里的情形,这样一想,绝色庄主更是打定主意先不告诉她这个消息。连自己都不能经受这样的消息,只怕到时候素儿会承受不住。对于风月,他们都当成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看,就算纳木落操纵了那么多的事,可风月只是他们的儿子罢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素儿身子会一下子垮掉。

摇曳生姿舞百媚[VIP]

“没有,我睡不着,对了我刚才看到庄里传信用的鸽子里,是有什么消息传回来了?”素儿刚才路过院子的时候就听到鸽子的声音了,这才急忙忙地撇开下人往厅里走,却没想到相公竟然拐着弯子岔开话题,让素儿有些不安。肋

绝色庄主面色上面波澜不惊,揽着素儿的腰身就往外走,却没想到素儿却死死定在远处,一双眸子直直瞪着绝色庄主,明摆着不信任他的托辞,毕竟相伴了几十年,若是还不能感觉出什么,那么素儿也就白为人妻了。

只是这一回绝色庄主却是真的不想看到素儿难过,所以定着身子却不说话,素儿反而感觉到什么,声音带着一些颤抖,“是谁出事了,是不是?”

绝色风月右手抚了抚自己左手拇指上的黑玉扳指,这一下素儿耐不住心内的焦灼,伸手拽住风月的衣襟,“是无垢?是不是我的无垢又不见了?”素儿一下子失控,拍打着绝色庄主的胸膛,许久后,绝色庄主叹了口气,把素儿死死地扣在自己胸前,嗓音低沉而雄浑,“乖,不是无垢,是…风月。”绝色庄主只觉得素儿在自己怀里一愣,然后身子一软,却已晕倒了。

今天好不容易带着两位主子逛完了大半个京城,青烟觉得陪着黛黛跟二皇子,他情愿跟在师傅边上挨鞭子练武,真不知道二皇子跟黛黛小姐是怎么想的,在人群里面东蹿西跳地对着每样东西都好奇,好不容易吃完午饭,青烟才示意让下人引了黛黛往冉嬷嬷那个院子去。原本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等到了那个院子门口,黛黛倒是从二皇子身边绕了过来,目光满了鄙夷,“是变色龙要你故意带我过来的吧?我就知道变色龙没那么好心让我出来玩。”撇了撇嘴巴,黛黛不管目瞪口呆的青烟就绕回到芍儿面前,“芍儿,走,咱们进去吧。”镬

等黛黛推开门的时候,往四周隐着的那些护卫方向丢了几个白眼,嘴里嘟嘟喃喃着,“躲什么躲,这里谁不知道你们缩在哪里。”

青烟离得极近,所以黛黛的唠叨听得一清二楚,脸色一僵终于明白为什么主子对着黛黛时常气得面色不郁,面对这样的女子,把所有人的阴暗面都摆出来会喜欢她才怪。

青烟想想也就示意暗处的人走了出来,跟在黛黛身后,走得脚都要打结了却没想到已经破了那个方位阵,推开木格子房门,只觉得一股檀木的香味伴着一股古怪的味道冲入鼻内。

一面面的薄纱垂下,一行人撩开后,只觉得那一股诡异的味道更浓,直到看到那个诡异阴森的身影…

想到自己看到的那情景,绕是青烟都忍不住作呕。

推开房门,青烟正准备向主子回禀的时候,只觉得房内更是蔓延着诡异的气息,青烟忍不住心紧了一下。

“主子?”整个殿堂里面只有一盏纱笼灯幽幽地亮着,等青烟往里面走的时候就看到满满一地的狼藉,笔墨纸砚扫了一地,主子想来喜欢看一些书册子,也都挺爱惜的,这一回却是连书都给摔到了地上,青烟低下头。

“说。”冰冷的字眼带着煞气从阶上扔了下来,青烟心一寒,只是不知道无垢小姐那边又出了什么事,否则主子不会这般的,“房内只是一具尸身,大概三四十岁,容貌出众,看不出是冉嬷嬷什么人。”

“那人呢?”龙子玄的声音依然冰冷,青烟却越是觉得诡异,主子声音越是冰冷安静,那么代表着主子的怒火更加旺盛。

青烟抹了抹额前的汗,身子弯下,“回主子,带回宫了。”

面无表情的龙子玄从阴影里面走了出来,青烟愣了一下立马跟了过去。因为是尸身,所以青烟先把尸身带到水牢里面用冰藏着。等龙子玄走进去的时候,只听到冰水一滴滴融化滴到钢板上面的声响,整个地窖森冷得可怕。

俊眸只看了一眼,身子却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是他!!!龙子玄定下心,只一思考就大概想到了冉嬷嬷是什么人,“入土为安吧。”转身离开,青烟只觉得主子似乎认识此人,但是又不确定,不过主子吩咐的事情自己照做就是了,青烟回过头继续看了一眼那个仿佛只是睡着了的男子,这世间竟然还有这般谪仙人般的人物,只是不知道活着的时候该是怎样一个轰动的人物了。可是为什么,自己竟然就是不知道这人的身份呢?

“把染儿带过来。”在出水牢的时候,龙子玄淡淡地吩咐,青烟发现,似乎从一开始到现在主子就从没松开过拳头。

来不了,要快些解决这宫里的事情,无垢这傻丫头就又要跑了!!忍住胸口翻腾的灼热,龙子玄加快了步伐。

“芍儿身上的药是谁给你的?”龙子玄不看殿下跪着的染儿,却是不断地摩挲着手中的杯子。别逼她?无垢啊,你倒是真的看不起我龙子玄,还是觉得根本无所谓?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了你,这世上除了一个你,我谁都不要,既然遇上了,那么别的女人再好也不过是将就了。所以,无垢,这辈子你休想跑掉。

“药是冉嬷嬷给的,嬷嬷说二皇子吃了不会出事的。”轻轻的声音响起在下面,龙子玄冷眸总算瞥了过来,这个丫头到底杀不杀呢?

“那么,若不是黛黛出现,你预备怎么办?”

“下药只不过是想拖回大皇子,别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了。”拖回自己?然后无垢那边马上就翻天覆地出了这样大的变化?看来里应外合倒是做得挺好的,那群里面,除了叶倾城倒是不会有人再对无垢下手。只不过李璇星是怎么跟叶倾城勾搭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