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望着他,张圆了嘴巴老大半天都合不上来。

  那一刻,她是真的以为自己死了,若不是身在天上,怎会看到如此神仙般的人物?

  更可怕的是,那个人分明戴着面具没有露出一丝容貌,却已经美得叫人无法呼吸。绸缎一般的长发长到脚裸处,飞瀑一般倾泻下来,柔顺华丽的让人都不敢直视。琉璃心道怎样的离子烫也没那效果啊,都不用使劲,梳子自己就可以从发根落到地上。

  白皙的肌肤近似透明,仿佛吹弹可破,却又不是女人的那种柔嫩。修身的白色长杉勾勒出美好的腰线,漂亮的锁骨更是让琉璃连吞好几口口水。长衫式样简洁,爬满了华丽的暗纹,最好的丝锦料子,却华贵得一点也不张扬。黑白映衬下,那冰冷白玉做的面具在脸上显得十分醒目,一看就是绝佳的寒玉,曲线流殇,匠人手艺巧夺天工,打造得精美绝伦。

  而更让人屏息的是他天人一样的姿态,带一点微微懒散的翩翩而来,琉璃仿佛听见阵阵仙乐飘飘,在合着他梦幻般的韵律,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风华绝代,分明是风情万种,却又让人感觉不到半分女子的媚态。

  琉璃神魂俱销,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忘了心里是如何悲苦。只是傻傻的看着眼前之人,也不管是否失礼,只是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来,想揭下面具看看下面是怎样黯淡天日的一张脸。

  快触及时却被男子跟寒玉一般凉滑的手捉住。虽然看不到,琉璃分明是感觉到那个人笑了,在面具后轻轻的扬起了嘴角。

  小手在他冰凉的掌心里一阵颤抖,然后,他就听见了这辈子她听到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夜来风凉,你身子虚弱,躺下再好好歇歇吧……”

  窗外杨柳阴下,风声嗟呀。

  

仿佛被什么狠狠击中一样,琉璃傻傻的望着他,明明见不得他的眉眼,却仍是直直的盯着他戴着面具的一张脸,仿佛如此便能将其看穿。

  舍不得将手抽出来,舍不得那样一丝清凉润心的感觉。却又不敢反手将其紧握,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亵渎了。

  玄哥哥是其人若神,他则是其貌若仙。

  “我……这是哪?”

  “卢杨山庄!小姐姐,这儿是卢杨山庄。你掉水里了,是今昔把你救回来的。何昔已经帮你看过病了,他说你没什么事,就是太累了!”旁边的青衣女孩爬到琉璃床上坐着,连忙抢着回答。指了指那边另外一个长相平凡到掉进人海里就捞不出来的男子,今昔静静的站在房间角落的阴影里,也不说话。

  “你们是……?”

  “那个是我哥哥卢杨飞雪,那个是今昔。我是卢杨飞花!刚刚二姐也在这,她叫卢杨飞絮!小姐姐你别怕,有坏人害你吗?在我们山庄绝对安全的,你别怕!”

  “卢杨……”怎么这么耳熟,可是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玄哥哥呢,玄哥哥在哪?可有来找过她。头一阵剧痛,泪水忍不住就要夺眶而出。

  一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连忙焦急道:“我的衣服了?我的琉璃……”

  “在这呢,都在这,你别急……”卢杨飞雪指指旁边的纱衣还有琉璃挂坠。

  琉璃紧紧抱在怀里,身子微微颤抖。

  “以后不要做傻事了,没有什么好想不开。命是你自己的,除了你自己不会有谁在意!下次怕就没那么命好碰上有人救你!”今昔的声音冷冷的传来,那个男人似乎很不喜欢自己。

  琉璃身子瑟缩一下,不自觉的拉高领子遮掩住里面的吻痕。她大概知道卢杨飞雪他们误会什么了,却也不好解释……

  卢杨飞雪发觉有人在扯自己的衣角,低头见琉璃正葵花一般的仰面望着他,睁着大大的满是水雾的眼睛,心里微微颤抖了一下。的

  “我叫琉璃……”的

  卢杨飞雪低下头望望她手中的挂坠,会意的点点头,然后温柔的扶琉璃躺下,给她好好的盖上被子。

  琉璃低下头擦擦眼泪,这就是穿越里典型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回不去了,怎么办?没有玄哥哥,她也活不下去了,怎么办?

  “你们可不可以暂时收留我在山庄一阵子?”

  卢杨飞雪愣了愣,似是没想到她这么直接。

  “洗衣服炒菜倒垃圾我都会做的,就当是救人救到底好不好……”琉璃发挥当初对罗玄死缠烂打的那一套,尽量装的可怜兮兮的眼巴巴望着他。

  也不管今昔在旁边怎么使眼色,卢杨飞雪全当没看见,轻轻的点了点头。卢杨飞花开心的扑到琉璃身上。她可喜欢这个小姐姐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谢谢,我明天就可以开始工作,我不会白住在这里的……现在……我可不可以吃点东西……好饿啊……”琉璃小嘴嘟嘟的说。天啦,她都多久没吃东西了啊!

  可惜隔着面具琉璃看不见卢杨飞雪脸上温柔的笑意。

  “今昔,去叫何昔做点清淡的饭菜来。”的

  “为什么要让何昔做……唔……好吧……”

  琉璃望着面前的这些个人,她几乎就从没离开过罗玄身边,如今也不知道自己落到了哪里,可是,内心已经被悲伤填满了,也没时间去好奇,没时间去害怕。

  或许,应该好好的开始新的生活了。既然回不去就走一步算一步吧!她知道罗玄的为人若不是她故意气他,又怎会对自己如此绝情。他说今生都不要再见了,他说都不要见了……

  自己,又怎么还能够去打扰他!的

  泪水轻轻滑落,抚着自己的左脸,仿佛又感受到了撕裂一样的疼痛。

  不见就不见了……

  呜呜呜,不见就不见!我们是二十一世纪的接班人,我们是祖国未来的花骨朵,我们要高举共产主义的旗帜,勇敢的迎接革命的暴风雨,实现四个现代化,让全国人民都走向共同富裕,让世界都开遍幸福之花!

  琉璃一边狼吞虎咽的喝着碗里的粥,喝完一碗又一碗,把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的。

  又是一个崭新的开始呢……

  屋外月明深处,香风轻细,一池寒塘,数顷荷花

天各一方

  自别后遥山隐隐,更那堪远水粼粼。

  见杨柳飞棉滚滚,对桃花醉脸醺醺,

  透内阁香风阵阵,掩重门暮雨纷纷。

  怕黄昏不觉又黄昏,不消魂怎地不消魂,

  新啼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

  今春,香肌瘦几分,裙带宽三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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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桌子擦啊擦啊擦啊擦,擦啊擦啊擦啊擦啊擦啊擦啊擦啊擦啊擦啊擦啊……”

  温香实在是忍受不了琉璃的魔音摧耳:“琉璃你在哼唧些什么呢?”

  “擦擦歌啊……哎哟哎哟我的妈,腰都要断了……不会所有的东西都要全擦一遍吧?”

  “那是当然,马上就是除夕了啊,当然得大扫除一下。”

  “妈呀!那么多房间,那要擦到哪个猴年马月去了啊?”

  “没办法啊,谁叫山庄那么大人又那么少呢!”

  卢杨山庄占地一千多亩,东面临山,西面环水,周围的梅林是千年古阵,一般人根本就进不来。虽然过去是著名的武林世家,从飞雪这代起却再不过问武林是非,弃武从商,很快成为南方首富,财雄势大,上通下达,分号遍布天下。而十分,百分,千分,万分,让琉璃开心的事,她最最爱的飘香居,竟然正是卢杨山庄旗下产业。美得她啊!终于可以经常不花钱都能吃到好吃的糕点啦!

  可是山庄虽然大,人却是少得可怜的,除了卢杨兄妹三人,今昔何昔之外,竟然只留用寥寥八个佣人,软玉、温香、离尘、怀忧、无思、无暇、张牙,舞爪,现在就算多了一个琉璃,也是清冷的可怕。害得她经常在山庄里迷路了兜兜转转好久,却连半个可以问路的鬼影都找不见。只好运着内力大声哭喊着求救。于是卢杨山庄内,经常不时传出一阵阵鬼哭狼嚎。

  还好虽然人少,一个个都是身藏不露的武林高手,而且能干的不得了。所以一直以来她的工作任务都不繁重,也就拾点牙慧。只要今昔别跟她找茬作对,差遣她来差遣她去的就谢天谢地了。

  记得之前当今昔把一张卖身契约扔到琉璃面前的时候,琉璃瞠目结舌半晌,然后经过了整整一个时辰的讨价还价,又一个时辰的软磨硬泡,终于把卖身契给签了。

  说是卖身契约,不如说是劳工合同。琉璃决定先在卢杨山庄当一年的长工再说。工资要得老高就算了,还只肯干扫地擦桌子之类的轻活,医保福利奖金加班按时收费,还每周周末要两天休假,五一,十一七天长假的,弄得今昔眉头都打成结了。

  经过琉璃的多番调查打听,终于知道了自己身处此卢杨山庄,正是北冥天有跟她提过的彼卢杨山庄。而“罗玄刀,天机图,卢杨面具,神仙府”里说的面具当然也就是她们家公子的面具啦!(果果汗,琉璃你归属感可真强啊!)

  而总是一副苦瓜脸,凶狠的瞪着她,恨不得在身后拿根皮鞭SM她努力工作的今昔,便是卢杨山庄的大管家了,飞花说卢杨山庄能有今时今日的规模全部都是靠他一手打理,而懒惰的飞雪几乎是什么都不管的。同时他还是卢杨飞雪的贴身保镖,武功深不可测。

  另外温柔又好看的二管家何昔,医术高超,厨艺精粹,主要负责照顾三兄妹的饮食起居,外带教飞花飞絮的琴棋书画什么的。

  不过琉璃来了这都快半个月了,还一次都没有见过卢杨飞絮。听软玉说她几乎从来都不出房门的。

  琉璃很积极的申请了做卢杨飞雪的贴身丫鬟,一方面看准卢杨飞雪宽容大度好侍侯,不管是做错事也好,偷懒也好他都视若无睹依然那么温柔可亲。一方面完全出于对卢杨飞雪的个人崇拜还有那面具后隐藏的脸的极度好奇。

  她终于想明白了世人为什么把卢杨面具传的那么神乎其神了。不管那面具后的是如何普通或者是毁容或者是如何对不起观众的一张脸。可是,隐藏在这样的面具和天人之姿后面任谁都要无端的猜测妄想一番。

  人就是这样的生物,想象力总是无穷的。或许卢杨飞雪再漂亮打从一开始就不戴面具,也没有如今这样的效果吧!就好象镶金白玉的一道菜,没揭开之前,任谁都会把它想做龙筋凤髓的。

  “啊!无思!我来给你帮忙!”看到无思在挂灯笼琉璃连忙冲了过去。然后拿着一盏又一盏的灯笼往树上和房檐上飞去。身子轻盈的跟羽毛一样,半点都不需要借力,看得温香和无思目瞪口呆的。

  站在大树上面拍拍手,这可比擦桌子轻松多了。只是,这火红的颜色,看起来多少跟山庄的古雅和肃穆有些不搭呢!呵呵!

  一低头,却见卢杨飞雪依着墙边庸懒的望着自己,轻轻撩了撩发,尽是无限的风情,优雅的抬手和琉璃打招呼。琉璃瞪时傻在那里,慌忙的扶住树枝差点没掉下去。

  “嘿嘿,hello啊,公子!”

  “?”

  琉璃轻飘飘的飞下去:“公子今天起那么早啊!”

  是人都知道卢杨飞雪嗜睡成癖,每日都是日上当头才起身,经常不到月上,就又回房睡去了。一张床大的跟天安门广场似的,舒服的不行了。每日琉璃都要整理好久。郁闷得她背地里就管他叫“教皇”。

  “有见何昔没?”

  “他大概在房间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