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也挡住了窗外一片清辉。

屋内变得幽暗起来,只有两盏床前灯火,柳尘鸢忽然觉得有些可怕了。

她慢慢止住哭声,抬起头来谨慎的去看赵书贤,希望他念在明日还要早朝的份上快点离开,可赵书贤也在看她,两人目光一对上,赵书贤就不疾不徐地说:“哭完了?”

柳尘鸢又低下头,不想回答。

赵书贤说:“白竹关一役,两国拢共死了二十一万人。”

柳尘鸢心头一跳,白竹关之役……她对战争一点兴趣也没有,却还是听过一些。白竹关是闽国十分重要的据点,白竹关失守,之后对敌军来说便简直是一马平川,尤其为守住白竹关,周围不断发去增援,导致其他地方兵力空虚,战士疲乏。白竹关失守,闽国的防线破了,将士们心中的防线也破了,再不能无所顾忌地打仗,只能慌不择路地逃命。

白竹关失守那一天,姜蕴总是带着笑意的脸灰沉的让她害怕,柳尘鸢小心地担忧地去问他,他却只是苦笑着说:“赵庭云实在厉害,但总会有办法的。”

后来办法还是挺简单的,就是把她送了过来。

可原来……竟然死了这样多的人?!

她可从不问战争的细节,不想问,更不敢问,姜蕴也从不主动与她提这些事,偶尔说起她父亲柳恒曾在战场杀敌英勇万分,柳尘鸢也脑补不出什么具象化的场面。

但赵书贤一说死了二十一万人,那画面顿时就鲜活起来了,尸体,血,伤疤,狼烟……柳尘鸢打了个抖。

然后她听见赵书贤说:“那些人可不想死。”

柳尘鸢明白了,他这是来算账了,他还是要拿她自杀的事情做文章。

可,若不是他将自己逼到那个地步,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要去寻死的。

他用那些将士战死来嘲讽她自杀,可那怎么一样呢?何况作为一国之君,用这样冷淡的语调说起将士战死的事情,实在太过冷血无情!

她连痛也顾不上了,哑着嗓子道:“那些人不想死,是因你死的!”

赵书贤冷冷地说:“但凡有战争,便不可能不死人。”

柳尘鸢说:“所以,不打仗……不就行了?!”

不打仗,大家都和平相处,谁也不要招惹谁,还可以当朋友,交换想要的东西……这样不行吗?!她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要赔上那么多人的性命,要有这样绵延的战争呢?

听了柳尘鸢的话,赵书贤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诡异:“对,朕应该把你送回闽国。”

柳尘鸢没想到他会这样说,顿时便傻了,心中一片欢喜——她这是说动这个妖怪了?这种人居然也有良心发现的时候?!

“然后,你把这番说辞告诉闽王,让闽对赵称臣,这仗就再也不用打了。”

柳尘鸢一愣,反应过来后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太蠢了,她怒指赵书贤:“你……”

欺人太甚!

赵书贤脸上的表情她也终于读懂了,那分明是看到一个蠢货,又不想立刻揭穿的表情。

柳尘鸢抿住嘴巴。

“母后,你今年已有十七了罢?”赵书贤却道,“能说出这样何不食肉糜的话,还真是被姜蕴宠大的。”

赵书贤直呼姜蕴姓名,柳尘鸢倒也不觉得古怪,只觉得他最后那句话说不尽的讽刺。

对,被姜蕴宠大,最后却被彻底的抛弃了。

这叫什么?宠而不爱?

柳尘鸢吸了口气,含糊地道:“我是女子……不懂这些……也很正常。”

赵书贤嘲弄道:“燕国耀远公主,也就比你大三岁,可是个赫赫有名的女将军。”

柳尘鸢愤怒地看了他一眼,真想说与我何干,公主有英勇上战场的,难道我就是废物了不成?皇子里不也有你这种阴阳怪气的变态,自己弟弟在外边打仗攻略城池还受了重伤,你就晓得坐在宫里享清福顺便玩弄自己母后,丧尽天良!!!

只是一方面她无法说出这么长的话,另一方面就算能说她也不敢说,只能憋着气,眼里泛起了屈辱的泪光:“我……没用,不如死了。”

意思就是,对,我就是个被姜蕴宠大又抛弃的蠢货,你不如索性让我死了,给我个痛快!

这倒是气话了,毕竟她开始抱着问兰的鞋子的时候,是满心后悔,也决心不再寻死的。

赵书贤大概也是克她,什么都没做,一张嘴就能激的她又想死了。

赵书贤听她这么说,居然点点头像是赞同她的说法,然后又说:“不死才能见到姜蕴。不过死了也没关系,他估计也活不太长,你们可以在地府相见。”

这张狂的语气和恶劣的内容十分让人恼火。赵书贤见她又要哭,施施然起了身,走到她跟前,伸手去摸她的脸。

本以为今晚可以安然无事的柳尘鸢吓了一跳,她刚才被赵书贤的话激的太气,连恐惧都放在了一边,现在他的手挨过来,柳尘鸢又后知后觉地想起他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他不是愿意半夜与人闲聊的人,更不会轻而易举放了她……

柳尘鸢当即便要往后缩,可惜赵书贤另一只手已按住了她的后脑勺,而在她脸上的那只手,却十分奇怪地按住了她眼角下的泪痣。

这是要做什么……柳尘鸢害怕极了,可反抗也没用,赵书贤两只手将她固的死死的,她只能一动不敢动让赵书贤按了一会儿那泪痣。若是他能不做其他事情,要按泪痣就按吧……也柳尘鸢鸵鸟似的想着。

可这念头才闪过,赵书贤就探下头,狠狠咬住她泪痣周围的皮肤,力气一点不小。柳尘鸢原本就在眼眶打转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伸手去打赵书贤:“你干什么?!”

赵书贤轻易拦下她的手,咬了好一会儿才退开,神色莫测地看着她缩成一团抖抖索索地哭,说:“时辰不早了,母后还是快休息吧。”

柳尘鸢低着头。虽然这个人绝对有病,她却也生怕激怒他。

好在赵书贤大约真是困了,甩下这句话后便扬长而去。

柳尘鸢见他终于走了,呆坐了一会儿,又把眼泪擦了,心神不定。

赵书贤今晚的反应比她想象的小,她自杀前就想过,若没能死成被发现,要面临的必然是更加惨无人道的折磨。可赵书贤只是给了她问兰的东西,讽刺了她,咬了她一口便走了。甚至连威胁她,要她以后决不能动自杀的念头这样的话都没说……不,他说了,他说“不死的话才能见到姜蕴”,可这句后面又带了另一句示威般的话。

她实在是搞不懂赵书贤。她以前对这人的印象就是个纨绔子弟,后来根本没有印象。等到赵文帝要她嫁过来,她内心晓得赵文帝会想娶她,必然少不了赵书贤的煽风点火,对赵书贤的印象便成了个记仇的纨绔子弟。

后来她对他的印象变成了变态,魔鬼,这倒是并没有冤枉他,这世上大约找不出比他更神鬼莫测的人了,阴晴不定,口出恶言于他而言根本是常态。

只是他到底想要什么?

要她从了他?这是必然的,可他现在随随便便也可以强要了她,然而她又隐约觉得,赵书贤不但要她受辱,还要她伤心,才会让问兰替死,他要她举目无亲,无依无靠,然后乖乖顺顺地从了他。

若非如此,柳尘鸢也不会咬牙决定自尽。

遭受不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悬在头顶的名为不幸的利刃何时忽然降落。

还有,赵书贤分明知道赵文帝是她害死的,却只提过一次,这是天大的事情,他却好像并不特别放在心上。这人,在感情上寡淡到连自己父亲的死因都懒得管么?

柳尘鸢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只是越想越委屈,又抱着问兰的鞋子悄悄哭了半宿,一边哭一边拿袖子擦脸上被咬的那地方,最后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内个 有读者大人昨天提出了一个问题 就是女主并不算娇气+哭包 大概是觉得女主在敌国已经十分不易

我要解释一下,娇气+哭包对我来说不是贬义词,我个人非常喜欢娇气一点的女生(当然啦并不是不喜欢不娇气的女生)但之前写的女主都不是这个路线的,眼泪都不怎么流……所以怕老读者不适应,或者有些读者不喜欢弱势一点的女主……才会在文案这样注明,并没有任何贬低女主的意思!造成误会的话非常抱歉~

第 4 章

怀蝶怀梦既是被发配去浣衣局了,柳尘鸢身边自然要有新的人伺候,故而第二天就来了两个看着比怀蝶怀梦大一些的宫女作贴身婢女,内监也多来了几个,柳尘鸢一想,觉得赵书贤应该是觉得人多些方便监视她,要她不能轻易寻死了。

可柳尘鸢睡了一觉起来脖子还是痛的厉害,她素来是怕疼的,昨天晚上自尽大概已经把一生的勇气都花掉了,何况问兰还等着她,姜蕴……姜蕴或许也在等着她……她不能死,起码不能太快去死。

她打定了主意,就是死,也要先弄死赵书贤!横竖已经弄死了老子,搞不好真能再弄死儿子。

最好,她可以逃走,只是这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人活着总得有个奔头,柳尘鸢悄悄地给自己订了个这样胆大包天的目标,也就觉得活着算是有点意义了。

新来的两个宫女一个叫冬梅,一个叫夏槐,两人是吴巍亲自指来的,新来的内监中为首的叫小青子,是吴巍的干儿子,年纪并不算大,但也有二十来岁,看起来十分机灵。

冬梅和夏槐之前是伺候赵文帝宠妃宁贵妃的,宁贵妃没柳尘鸢的好运气,昨天跟着殉葬了,恰怀蝶怀梦被送走,吴巍一直觉得冬梅夏槐很不错,便顺势让她二人来伺候太后了。

皇上到底什么心思,吴巍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就那回深夜去灵堂屏退左右与太后独留灵堂时,他就知道了一点什么,好歹也跟了皇上许多年,他不认为皇上会和太后两人对着先帝棺材一起哭。

再后头皇上干的种种事情,一天之内去了两趟椒芳宫,吴巍便根本不敢细想了。

他只晓得起码现在太后的事情不可以怠慢。

怀梦怀蝶的事儿冬梅和夏槐是隐约知道了的,故而越发小心谨慎,到了时间便来拉铃喊醒柳尘鸢,像是生怕她能活活睡死过去。

柳尘鸢大半夜才睡着,清早又被叫醒,整个人困倦的不行,看着冬梅夏槐等人跪在自己跟前说自己是新来伺候的,也是闭着眼睛。两人搀着她熟悉更衣,柳尘鸢倒是稍微清醒了些,可一坐到梳妆台前,她又打起了盹。

就这么晕乎乎的,等一切都弄好,柳尘鸢又被搀扶着去用了早膳,吃完早膳没一会儿,小青子过来通报,说是安贵妃来请安了。

柳尘鸢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起来安贵妃是谁。

赵书贤当太子的时候就只有一个太子妃,登基后却没有给人封后,只是封了个贵妃,而且这封号也很简单,柳尘鸢依稀记得这位安贵妃也姓安来着,真是太敷衍了。

柳尘鸢嫁来赵国之后,还没一天是正正经经享受过太后规制的,一直都在守灵,安贵妃也来守过几次,不过据说她信佛,其他时候大部分在佛堂里为赵文帝诵经祈福。柳尘鸢不喜欢赵书贤,连带着也不怎么喜欢他的妃子,故而小青子说起来,她脑中只十分模糊地出现了一个人影,纤细,漂亮。

只是,虽然安贵妃还不是皇后,却是赵书贤后宫里的独一位,她就是一辈子不来给自己找个挂名太后请安,柳尘鸢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守灵期一过,她居然就立刻来请安了……柳尘鸢对安贵妃的印象稍微好了一些。

小青子见她点了头,便又出去通报了,柳尘鸢也转而去了正殿体元殿大厅,可体元殿实在太大了,大厅也空的可怕,主人席位在最上头,殿中铺设着长而厚重的红毯,两侧则是客人的位置,虽然椒芳宫实际上是不会有客人的。

冬梅看出她的犹豫,小声问她是否要去传心殿,柳尘鸢觉得冬梅看起来比她有经验多了,点点头也就同意了,传心殿正厅要小不少,起码坐着距离不会太远,要说话也不至于要用吼的了。

安贵妃慢慢走进传心殿,虽没穿素衣,但身上的衣服颜色款式也极其素净,眼下只是初秋,天气算不得太冷,只是风大,但安贵妃显然有些怕寒,外边还披着雪白素锦底杏黄牡丹花纹锦绫披帛。

走进传心殿后,她身后的婢女将披帛给解了,安贵妃这才走上前,恭敬地颔首行了礼。

柳尘鸢却是第一次被比自己大的女子这样端正地喊母后,她有些稀奇,但也不打算为难她,故而很快道:“平身,入座。”

安贵妃抬起头:“多谢……”

她看着柳尘鸢的脸,忽然愣住了,柳尘鸢不解地看着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冬梅和夏槐很聪明,为了挡住她脖颈上被勒出的痕迹,选了淡白兰花刺绣立领长袍。安贵妃应是看不见她脖子上的痕迹才是。

这时安贵妃才回神似的说:“多谢太后娘娘。”

柳尘鸢笑了笑。

安贵妃长的很不错,肤白体瘦,五官端庄,一举一动都轻柔得体,大约是因为信佛,身上有种温婉的气质。

这样的女子嫁给了赵书贤,真是倒了血霉。

安贵妃却是不晓得她在想什么的,只笑着道:“此前诸多波折,宫内上下混乱,臣妾亦长居佛堂,未能及早侍奉太后娘娘,还望娘娘不要怪罪才是。”

柳尘鸢是不需要她侍奉的,这不过是口头把戏,但听的人就是舒服,柳尘鸢摇摇头:“无事。”

她嗓子还痛,不打算多说话。

“娘娘这些日子想来十分辛劳,面色有些憔悴,这可不大好,娘娘得好生修养才是……臣妾那儿有株皇上之前赏下的千年人参,一会儿就让人送来。”安贵妃柔声道。

贵妃给太后送人参,这实在有点古怪,然而柳尘鸢觉得别人给她送东西十分合理,一点儿也没觉得不对劲,还满意地点了点头:“贵妃有心了。”

她思索着以前皇后的样子,有样学样一板一眼的。

安贵妃垂眸,她不开口,柳尘鸢就也不开口,传心殿内安安静静的,柳尘鸢倒也不在意,索性发起呆来,安贵妃见柳尘鸢兴致缺缺一脸困倦,便起身告辞了。

走之前,她的目光似有若无地在柳尘鸢脸上又转了几圈,让柳尘鸢心中越发觉得奇怪。

然而她也没多问,回了寝房便要睡觉,冬梅和夏槐一脸为难,毕竟午休时间是午时吃了饭后,这之间是不能再回床上的,太后也不例外。然而柳尘鸢却觉得没什么,难道皇上大半夜往太后这儿跑就合礼数了?

冬梅夏槐犹犹豫豫的,柳尘鸢索性自个儿坐到妆台前要去拆头发,可一坐过去她便有些发愣。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伸手去摸自己眼下。

一个不算太清晰,但一眼也可以看见的牙印。

她只晓得昨晚赵书贤咬的很用力,却没料到能留下个印子,更没想到这印子过了半宿也没消。

赵书贤的牙齿倒是好,牙印也显得整齐,正正好圈住了她那颗泪痣。

柳尘鸢终于明白为什么刚刚安贵妃要用那样的表情看自己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声音都在发抖,也说不上是气的还是吓的:“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冬梅夏槐茫然地看过来,见她指着自己脸上的牙印咬牙切齿的,冬梅和夏槐赶紧跪下道:“娘娘早上便坐在镜前了,奴婢们以为娘娘是看见了的。”

她们当时虽然震惊,但见柳尘鸢一脸淡然,认为她是想装作没事,便识相地同样一脸淡然,只当没看见。

现在才晓得,当时柳尘鸢睡眼迷蒙坐在凳子上,是当真眼睛都没睁开一下的。

柳尘鸢看着冬梅夏槐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且说的又那么有道理,一时间竟无语凝噎,她抿了抿嘴,最后只说:“出去。”

冬梅夏槐暗暗松了口气,低着头退了出去。

柳尘鸢看着镜子里的脸,想到自己早上还一本正经地在安贵妃面前摆太后架子……真是蠢极了,蠢极了!

她怒极,随时抓了个胭脂盒就往镜上丢,然而镜子碎了,反而映照出无数个她,以及那张气急败坏犹然带着牙印的脸。

柳尘鸢觉得自己又要被气哭了,只好头发也不拆脱了外衣就倒上了床。

***

“别哭了……”安勤华叹了口气。

安琢言哭起来也是柔柔弱弱的,一点声音不出,她用手帕擦了泪,语带哭腔:“皇上怎么会……”

安勤华摇摇头:“若不是你说,我一定不信。纵然如你所言太后面容秀美,皇上也不至糊涂至此。”

说完这话,他谨慎地又看了看左右:“也许真是你弄错了呢?”

安琢言含泪道:“我跟着皇上六年,纵然皇上性子有些莫测,也总归是了解一点的……起先我不愿信,可今早我特意去请安,太后竟就那样见我……二哥,她脸上还带着个牙印,谁敢在太后脸上留下牙印?!昨夜皇上才急匆匆地去过,又哪里会有别人?我看着她太后,她毫无惧色地看着我,显是一点不怕我知道……”

安勤华皱起眉头,也懒得喊太后了:“柳尘鸢好歹是柳恒之女,从小养在皇室,怎可以毫无芥蒂地行这般苟且之事。”

安琢言只是哭,梨花带雨。

“何况,皇上这六年来,除你之外连个妾都没有,好端端的怎么就……”

安琢言张了张嘴,又闭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安勤华看在眼里,但并不点破,只等她再度开口。

过了一会儿,安琢言才慢慢道:“二哥的意思是,是她勾引皇上……?”

安勤华看着她,一切尽在不言中。

安琢言想了想还是摇头:“这些事,没有必要追究,可之后该怎么办呢。皇上迟早要扩充后宫,我早做好了准备,怎么也不会不接受,可皇上便是纳一百位后妃,也不可以和太后……皇上不会只是赵王,他一定会成为天下的王一统四国,怎可以有这样的污点……”

安勤华拍了拍她的手:“这事儿并不难解决,柳尘鸢说到底是闽国的公主,在先帝去世那一刻起,她就应该死了。”

***

赵书贤下了朝便径自去书房批奏折,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吴巍通报说是安贵妃求见,赵书贤允了,便见安琢言手中提着雕红漆海棠纹食盒走了进来。

她在赵书贤的注视下含笑将食盒里的青花白瓷盅给拿出来,轻声道:“今日天气寒了些,臣妾念着皇上必然忙于批折,便亲手做了粟米百合红枣羹……皇上歇息片刻,尝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