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昊天想都没想，很是干脆。
“比我的命重要？”琉璃冷哼。
“是。”昊天依旧干脆，就事论事。
“滚！”琉璃吼了出来，“你给我滚！”
“你没有跟我说实话，为何走，你送寒鸢他们回月国至多两日的时间，为何你现在才回来？昊天那一贯清冷的声音里终于也有了怒意，半年多了吧。
“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琉璃反问道，她都还没算账呢，这家伙倒是先算了。
“我们之前就说好了！”昊天终于是怒吼了出来，被毛球管家救回来到现在，这口气就一直一直憋着。
“说好什么了？”琉璃也吼了回去，吼得她心肝脾肺肾都疼了。
“说好了，你会一直帮我，你帮我？你不离开？而你做的就是在我性命垂危之际，离我而去，大半年才回来？”昊天怒声质问道。
“说好了？说好了你会保护我，会不让我被欺负，可是呢？我在山洞口守住了十日，整整十日，你出关后，你正眼看过我一眼吗？我追到极地去，你正眼看过我一眼吗？我承受不住寒冰，若离都可以不顾性命救我，你呢？你一心护着汐浅夏，你考虑过我吗？我的命多，就不稀罕了？你就急着救她，她还没醒呢，去呀，现在就滚，滚去她那里！滚！”琉璃一样的怒声，拍案而起，却又站不稳重重跌坐下去，末了声音都沙哑了，理智都快没了。
她这辈子怕不会忘记他那两个冷漠的背影。
一个在极地，一个的晴阁。
都是头也不回弃她于不顾地走了！
“哎呦，圣后娘娘你怎么可以这么跟昊天说话呢？你瞧瞧你，一点儿女人的样子都没有，你赶紧把衣衫整一整吧。”
突然，一个温柔得令人发腻的声音传了过来，不是别人，正是汐浅夏。
她终于醒了，第一件事自然是找琉璃…算账！
“你滚，滚！”琉璃还在怒，根本看都不看汐浅夏一眼。
“不许你这么吼昊天!”汐浅夏真不高兴了，话音一落，袍袖一挥，一道有形无色的流光骤然朝琉璃横扫而去。
琉璃明明躲得过，却偏偏就不躲！
她可以跟昊天彻底地闹翻了，可以跟昊天吵得魔界天翻地覆，却绝对不允许在任何女人在她眼前捞到好处！
汐浅夏的那些女人伎俩都还未耍出，琉璃便先发制人了。
正正被那流光打到，瞬间就往身后的墙壁上重重撞去，随即沿着墙壁跌落而下，原本还虚弱着身子怎么承受得住呢？鲜血就这么一口喷了出来…
昊天蹙眉，看得出琉璃是故意的，却还是忍不住火，冷声：“你这是做什么？”
这话，不是对汐浅夏说的，而是对琉璃说的。
至始至终，他都没看汐浅夏一眼。
“我若是反手，伤着她怎么办呢？我若避开，她得寸进尺，我一样挡不了。你都快牺牲了我的性命才救了她，我怎么敢躲她？怎么敢反手呢？”琉璃认真反问，径自扶墙壁站了起来，那清澈的大眼睛瞪得老大，盯着昊天看，问得如此的认真。
就这么一句话。
认真地昊天的心都纠到了一起。
比看她受伤还要疼一百倍。
昊天无话可说，只静静地看着琉璃，良久良久。
而汐浅夏完全就搀和不进去，被晾着在一边。
她没想伤琉璃的，确切的说是没有打算在昊天面前伤琉璃的，她是来诉苦来，是来告状的，就等着琉璃反手伤她！
怎么都想不到琉璃竟然硬生生挨下了那道流光。
“不是不看你，是要事在身，没想到你也受伤了，一回来怎么就急了，急着闹腾，急着跟我生气，我都还没能闲下来跟你解释呢。”昊天突然柔了声音。
这声音听得汐浅夏忍不住捂住了脸，又急急扶住了一旁的石桌，生怕自己晕厥过去。
从来听过昊天如此温柔的声音，亦从未见过他那深邃而柔情的眼。
这些都是不因为她，而是因为琉璃。
扶在石桌上的手，渐渐地抓了起来，利爪一般。
恨意顿生！
而琉璃还在怒，她本该很伤心很伤心的。
她哪里是一回来就急？
她是满心欢喜地等，可是，等来的却是遍体鳞伤。
她该要多伤心呀？
可是她都不哭，她就是生气，一把推开，怒火依旧那么盛，指着门口，道：“滚！”
昊天无奈，生平第一次听到这个“滚”字吧。
“气消了再来找我。”他的声音还是很淡很淡，脾气好得连自己都惊诧，说着，转身就走。
汐浅夏恶狠狠地瞪了琉璃一眼，急急跟了上去。
琉璃却是笑了，脸上泛出无奈的苦笑，喃喃自语，“就算我急，我一见你就那么急，那也是因为…因为，我急着告诉你，我喜欢了你…”
说着，泪终于是忍不住泛滥而下，随即身影一幻便幻成了一道幽幽蓝流光，急速超过昊天和汐浅夏，朝宸宫外流窜而去。
她就不该回来的！
“你去哪里？”昊天止步，骤然厉声。
琉璃没有回答，也没有停留，远远而去。
昊天正要追去，汐浅夏却连忙上前拦住，终究还是不敢拉他，只拦在他面前，温柔地问道：“昊天，你气色不错，伤好得很快呀？”
她看得出个大概的，心下狐疑着，以昊天的修为完全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除非是她低估了他的修为。
“你是不是该回堕仙界修养几日？”昊天避而不答，在汐浅夏面前他还必须隐瞒，当初若非不得已，怎么都不会去找这个女人的，会带来太多太多的麻烦了。
“昊天，你可是答应让我留在你身边的，你要是反悔了，我会很难过的。”汐浅夏说着都快要哭了。
昊天没说话，身影一幻，躲避汐浅夏的手，急急追了上去。
汐浅夏还是不识趣，转身也追了上来，她极其的不愿意给昊天和琉璃独处的机会。
紫流光很快就追上了那幽幽蓝流光，也不知道多少回了，他们就这么这般追逐的，总是他追着她。
流光幻成身影，皆是白衣，游龙一般流窜在漫天飞雪之中，都已经出了魔宫。
昊天回头看了一眼追来的汐浅夏一眼，不耐烦到了极点，随即侧身，一把将琉璃捞入怀中，往极地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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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指之契】
为什么会这么幸苦呢？
才刚刚下了决心，要好好的去爱一个人，去对一个人，就这么辛苦了。
可不可也干脆简单一点。
爱就爱了，坦诚相待，真心相对。
不爱就拉到，一拍两散！
烦！
当琉璃一而再挣扎都挣开不了昊天那强有力的手臂，索性就懒懒窝在他怀中，紧缩着眉头思索着这些严肃的问题。
漫天的飞雪，越来越冷，让她忍不住往昊天温暖的怀中蹭，如同以往每一次拥抱一样，习惯了一般。
而他，一脸清冷，目视前方，有些认真。
以往，她总是懒懒散散地，无所担忧地，什么都不怕地，窝着窝着很容易会睡过去。
然而，这一次，不一样了。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琉璃终于开了口。
昊天没说话，还是看着前方。
“你放开我！”琉璃大声说道。
昊天还是没有理睬，凝眸看着前方，似乎是漫无目的地一直往前。
“魔头，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琉璃终于是怒了，说着，小手狠狠地朝他腰上掐去。
昊天这才停了下来，低头，有些失神地喃喃回答道：“傻帽，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琉璃看着他那失神的眼睛，心头忍不住紧了，她真心不喜欢他这幅模样，让她心疼，明明气在心头，怒意未消，却还是控制不到心疼了。
或许，有些感觉可以控制了，有些想法可以理智了，那就不算是爱情了吧。
“没什么事我走了，我就不该回来。”琉璃说着，转身就要走，不敢看他太久，她怕自己会心软，会心疼，会太卑微。
多么高傲的一个人啊，魔界和妖界的最高统治者，人界的掌控者。
他怎么可以有如此失神的表情呢？
琉璃突然就这么想起了毛球管家的话，自己就是个祸害，我祸害着这极有可能是将来的五界统治者。
“我们订个契约吧。”昊天淡淡地开了口。
“之前订过多少回了，你我都做不到，昊天，或许我们本就不属于同一类人，你有你的追求，我有我的喜好，我们本就没有合作的必要。”琉璃淡淡说道。
昊天却是将她拉了过来，拉起她的手来，同她五指相对，淡淡道：“五指之契吧。”
琉璃骤然大惊，这家伙想做什么？
“契你我夫妻同心，约你我相助相惜，永不分离。”昊天淡淡说道。
琉璃突然笑了，任由昊天按着她的笑，大笑不已。
“你笑什么？”昊天问道。
“笑你我至今都还需要这般决绝的契约。”琉璃说道。
昊天微微蹙眉，他并不太明白她的话中含义。
“昊天，你信不信，只要你真心待我，只要你真心惜我，不用任何契约，我都心甘情愿助你惜你？”琉璃问道。
“你所作所为，让我无法相信。”昊天很是客观地说道。
“那你是因为你让我失望了，汐浅夏知晓你的所有秘密，而我不知道，你可以为求汐浅夏，让我那么多的苦，昊天这五指之契，只能用一次，不如你留给汐浅夏吧。你要同我契约，你给我个正当的理由啊！”琉璃还是笑着，那笑容要有灿烂就多灿烂。
他的心，就这么痛了。
无奈笑着，又发现了她这么个能耐，不需要离开，不需要做什么事，只需要只言片语，都可以伤他这颗心。
他拉着她的手，覆上了心口，笑着道，“琉璃，这里又疼了，每一处都是因为你而疼，所以，我选择的是你，这个理由充分吗？”
琉璃心下一直告诉自己，不要相信，不要相信。
可是，做得到吗？
她看着他那紧锁的眉头，那认真的双眸，她还是忍不住信了。
总是这么一句情话。
她忍不住要相信，更忍不住要哭。
他怎么可以这样嘛。
这么伤她，又说出这样的话来。
“琉璃，这辈子这颗心，只会因你而完整，因你而受伤，只有你，命中注定的。”昊天依旧说得认真。
他说得全是实话。
可是，在琉璃听起来却是情话。
她终于是奔溃了，吸了吸鼻子，哭着道：“魔头，这就是理由吗？”
昊天点了点头，大手缓缓按住下，五指正对着她那青葱玉指。
“真的？”琉璃依旧喃喃。
“真的，本王以魔界社稷起誓。”昊天说道。
“呜呜…”
琉璃就这么大哭了出来，一下子扑到了昊天怀中去，一边哭着，一边捶打着他。
“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为什么要救汐浅夏，你知不知道我的心都碎了！”
“昊天，你这个混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说啊！”
琉璃哭喊着，明明都妥协了，却还是固执地要他一个解释。
情呀，就是如此的矛盾，没有逻辑理智，没有正当缘由。
“因为她若是死了，天界必追究，我和你，乃至于整个魔界妖界，都会遭殃的。”昊天淡淡说道，他何曾希望这女人受苦呢？
“呜呜…我还以为你为了讨好她，不要我了…”琉璃哭着，完全就是个吃了醋的小女人。
“傻帽。”昊天无奈笑着，宠溺地看着她。
“你到底是怎么伤的，为什么一定要她才能救你？”琉璃吸了吸鼻子，急急问道。
“因为花影涟漪是堕仙，她的真身雪莲花出不了堕仙界，除非是汐浅夏这个界主亲自带出来，我…”昊天顿了顿，终究还是隐瞒了身世，淡淡道：“我非圣君玄默之子，我本为堕魔界的堕灵，是涟漪用她的真身无影雪莲孕育而成的，所以…”
昊天的话还未说完，琉璃就骤然抱紧了他，惊慌地问道：“你究竟是怎么伤的，现在呢？现在好了吗？”
动用到无影雪莲，必定是伤得很严重很严重的！
他不用解释太多，她都懂。
在堕魔之界，她早就怀疑他的身世了。
“没事了。”昊天淡淡说道，就这么一句云淡风轻的没事了掩盖了曾经一身的千苍百孔，至今，仍旧是一身的伤疤。
“她也知道你的身世，她威胁你对不对？”琉璃急急问道。
昊天无奈，笑着。
琉璃的心顿时就这么紧了，手僵，连同手心都疼了。
她不允许，她绝对不允她喜欢的男人，受任何女人的威胁，绝对不允许！
“我杀了她！”琉璃沉声，眸中那一抹阴鸷，丝毫不逊色于任何男人。
“傻帽呀…”昊天笑着，忍不住将琉璃拥入怀中，就这么抱着。
好久好久了，没有这么笑过了，一直隐隐作痛的心，好久好久没有这么舒坦过了。
琉璃没说话，看着昊天，清秀的眉头紧紧地锁着。
良久，琉璃才开了口，一字一字认真道：“汐浅夏交给我！我有办法收拾她！”
昊天蹙眉，正要开口。
琉璃又急急道：“放心，我不会再乱来的！”
见昊天还是不信，立马伸出了大拇指来，道：“不信的话就定契！”
昊天睨了她一眼，伸出了五指，意思很明显。
“夫妻同心，必须十指！”琉璃刁难道，话都说出来了，才想起自己都用掉一个右手的小指头了。
昊天眸中掠过一丝复杂，迟疑着，他已经契约过的，用不了十指。
“不行不行，还是五指吧，另外五指留着，日后跟你契约其他事情。”琉璃笑着改口，见昊天点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九殿下的事情，她还是先瞒着吧。
“好了，告诉我，为什么弃我而去，不要骗我。”昊天柔声，认真地看着琉璃。
毛球管家一而再自相矛盾的种种言辞和态度都说明了这件事有所隐瞒。
“我…我送寒鸢他们回去后，在月国昏迷了半年…逸儿可以作证的，沂轩也知道的！”琉璃解释道，心下有些慌。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样问题。
她做不到直接告诉他，她命中带煞，她曾经她身旁很多人，都不得善终，毛球管家已经警告她了，她却还是死皮赖脸地回来了。
“来，夫妻同心。”昊天竟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说着，按下了五指。
然而，琉璃却犹豫了。
命中带煞，若是真的，岂不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