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鸢急急接住,险些就让这猫儿摔了。

七七和小龙王见状,一颗提着的心终是放了下来,不由得脱口而出:“幸好不是。”

“铁定不是的!”七七认真不已。

林鸢回头看了他们俩一眼,便随昊天而去了。

都不用她劝,昊天还是知晓分寸的,只是,他的分寸似乎就是这满院子的空酒坛。

到底有没有人可以把家伙灌醉呢?

猫儿还是窝在林鸢怀中,有些惊慌未定,小脑袋不停地往林鸢手心里蹭。

“不怕哦,我在呢!”林鸢低声安慰着。

“喵呜…”猫儿可怜兮兮地低低叫了一声。

“傻猫,一见生人就吓成这样,一定是那日在总坛里吓坏了吧。”林鸢笑着说道。

“喵…呜呜呜…”猫儿还是低低叫着,小脑袋使劲往林鸢手上蹭,亲昵不已。

走在前面昊天突然止步了,转身,淡淡道:“你叫它什么?”

“什么叫它什么?”林鸢一脸不解。

“傻帽?”昊天蹙眉,一脸若有所思。

“哦,是傻猫啦,这猫有点笨,傻傻的,就只亲近我一人,见了别人都怕。”林鸢笑着说道。

“给我。”昊天突然伸手,淡淡说道,面无表情。

林鸢蹙眉,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正愣着,昊天却已经将那猫儿抱了过去,他的手比林鸢大好多,单手就可以撑起猫儿来。

只是,猫儿随即挣扎了,逼得他不得不双手,一手按住了它的小脑袋。

“圣君,这猫儿的伤还未痊愈…”林鸢话未说完,只见昊天手中泛出了梦幻般紫光来,将猫儿完全的包围住。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猫儿竟是温驯了起来,不再挣扎,安安静静地蜷缩在昊天手上,任由他那泛着流光的手轻轻安抚着。

昊天没说话,继续静静地往前走,林鸢无奈,只得示意轿夫在后头跟着。

“傻帽…”

昊天的声音很低很低,小心翼翼地将猫儿抱在怀中,紫光越发的梦幻,而猫儿便愈发的温顺了。

他就这么静静地走着,修长的手有一搭没一搭轻轻拍抚着猫儿,眸中不知不觉中萦上了丝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哀伤来。

猫儿那明明是绿幽幽的双眸里,凌厉的蓝光掠过,依旧是温顺着,蹭在昊天那温暖的怀中。

这怀抱,这温度,她再熟悉不过了。

当初相遇,她不就是眷恋他这温暖的怀抱吗?

为何如今一点儿都觉察不到这怀抱的温度呢?

为何会觉得冷,连心都凉了呢?

他不是在试探它,他压根就没有认出它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回的修为精进了多少,只知道她可以解了他的定身魔咒,可以封印了笑笑铃,可以瞒过他那双犀利的冷眼。

他不过是让它安分点而已,他什么时候对小动物也有兴趣了呢?

它根本不受他这紫流光所控,却装模作样地亲昵地往他怀中蹭,时不时发出乖巧的叫声来。

而他,看都没有多看它一眼,安安静静地往前走。

一路无话,林鸢也静静地跟着,很快就到了总坛。

总坛里的一切都布置妥当,就差火架还未架好。

众人见一见昊天抱着灵猫回来,灵猫如此乖巧,身上还泛着紫光,皆是惊诧而恭敬,低着头,不敢多说什么。

“圣女,老祭司让你过去下,有事情同你商量。”一小弟子急匆匆来报。

林鸢看了昊天一眼,见他没有把猫儿还给她的意思,迟疑了须臾,还是大胆地上前去,低声道:“圣君,还是我来吧。”

“去吧,沂轩来了。”昊天淡淡说道,就这么随意地跃上院子里的大树上,懒懒地倚坐在树干上。

“沂轩!”林鸢惊了。

“圣女,正是皇上来了呢,昨夜他只带了几个人,先到了。”小弟子笑着低声说道。

“你替我看着,别让大祭司伤了灵猫。”林鸢急急说道,指使着轿夫往侧厅去了。

院子里的弟子甚多,昊天一来,众人却都不自在了起来,不一会儿便都走光了。

而昊天却全然没放在眼中,仍旧一脸面无表情,轻轻抚拍着怀中的猫儿。

猫儿似乎睡着了,窝在他怀中,一动不动…

正文 【皆薄幸】

风轻拂,树荫下好纳凉。

百纳的中秋,仍旧是三伏天。

日中的时候,艳阳高照,院子里便真的不见人影了。

昊天还在高高的树上,枕着双臂,仰躺在横出的大树干上,一身白袍垂落,在茂密的枝叶中若隐若现。

那丑陋得吓人的猫儿就蜷缩在他胸膛上,安安静静地睡着。

而昊天,双眸微眯,亦是一脸安静,似乎也睡着了。

这时候,侧厅里,沂轩推着轮椅走了出来,轮椅上坐着的正是林鸢。

“这驾轮椅便先前的方便些吧,日后想去哪里,就不用那么多人跟着了。”沂轩淡淡说道,数月不见,他似乎清瘦了不少,一身锦白的便衣,墨发高束,要系玉带,平常的富家公子打扮却还是难掩那尊贵的气息。

“嗯。”林鸢低低应了一声。

“原本说好是三个月的,只是…”沂轩欲言又止。

“我懂,我也出身后宫,懂的啦。”林鸢笑了,仰头看他,笑容可甜了。

沂轩俯身而下,高挺的鼻子亲昵地碰了碰她那小巧的鼻尖,什么话也没再多解释。

“呵呵…哈哈…”林鸢乐着,同他亲昵不已。

良久,沂轩才稍稍起身离开,俊朗的眉头微锁。

“过来。”林鸢勾了勾手指头,笑着说道。

沂轩又俯身而下,很是听话。

“才多大的年纪,就总是蹙眉,老了我可不要你了。”林鸢这玩笑话说得认真,伸手轻轻地为他抚眉。

沂轩垂眼,看着她,无奈笑了,柔声道:“到老了,皱纹出来了,还要你来抚。”

“那下辈子呢?”林鸢立马问道。

“只要你还肯来找我。”沂轩依旧柔声,眸中却不经意掠过了一抹哀伤。

“为什么不肯?你这辈子待我这么好,我自当是把下辈子也预定了。”林鸢笑着说道。

“傻瓜。”沂轩笑着,搂着她的脖颈,挨近她。

“你刚登基,能把拜月教总坛迁到这里,能立区区一个离城大将军之女为后,已属不易了,放心吧,收拾后宫的本事我有的是。”林鸢还是笑着,说得轻松。

“傻瓜。”沂轩尽是宠溺,埋首在她脖颈上,双眸里却尽是复杂。

他可以如此一意孤行地到百纳来立后,只有一个原因,因为他知晓中秋之夜,盛世火龙一定会再现。

盛世火龙再现,朝野上下何人敢在有异议呢?

听了林鸢这话,大树上的昊天亦是笑了,唇畔泛起了一抹冷冷的笑意,嘲讽味十足。

而蜷缩着的猫儿心中亦是冷笑着,只是不再想先前那样会义愤填膺了,会偷偷地去逼沂轩做着做那了。

它是安安静静地蜷缩在熟悉的胸膛上,冷冷地径自笑着。

紫冰晶只能勉强压制住林鸢体内的炎毒,要真正接触了炎毒,岂是那么容易的,极地的中心,昊天如今如此高深莫测的修为都进不去,在拿到寒冰前,林鸢必定要受很多苦的。

为什么就这么傻呢?

这女人比她还要傻呢!什么都不知晓。

可是,不得不承认,最傻的才是最幸福的。

如果可以,她也宁愿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只知道昊天疼她宠她护她。

只可惜,昊天可以骗她,却骗不了她一辈子!

树上的两人,明明挨得如此的近,却一个心相离千万里,一个一颗心仍旧残缺不全着。

而树下的两人,静默着,一个心甘情愿,另一个却另有所图。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我这辈子都会坐在轮椅上了?"林鸢问道,淡淡的。

"不是,沈冰一直在找药,笨女人,想那么跺做甚,回宫后我就能亲自照顾你了。"沂轩还是笑着,本就笑得少,登基后更是难见他的笑容。

"其实我真的不在意了,你也不用骗我,琉璃和昊天都无能为力,何况沈太医呢?沂轩,我不在意了,也请你别在意,好吗?"林鸢认真说道。

沂轩立马正色,道:"寒鸢,我再告诉你最后一次,我不在意,即便如今你卧床不起,我也定立你为后!"

这话一出,树上的人又笑了。

昊天似乎真的睡着了,而猫儿心中冷笑连连,沂轩比起昊天更会花言巧语呀!

今日即便是寒鸢昏迷不醒,八月十五拜月大典,他也不会等她醒来再行立后大典吧。

天下男人皆薄幸!

"叫我林鸢,新的身份,负担少点,活得单纯自在点。不管你说什么…"林鸢说着,顿了顿看着沂轩那严肃认真的神态,突然就笑了,继续道:"我都信了。"

沂轩愣着,良久良久都没反应。

“傻了啊!”林鸢笑着拉着他的手,仰头看他。

“林鸢啊林鸢,你才是最傻的。”沂轩笑着,眸中尽是无奈。

树上那猫儿又笑了,若是以前,她定会立马幻化成人形,当着林鸢的面要沂轩保证这保证那的。

而现在,她不会了,她只会冷眼旁观着,冷冷笑着,心下自言自语着,“沂轩,你若骗不了林鸢一辈子,我定会让你不得好死!”

就在这时候,昊天冷不防地翻身了,瞬间而已,猫儿就这么直直从高高的树上落了下去。

“喵呜…”

凄惨的惊叫声,伴随着穿枝拂叶的梭梭声,惊了沂轩和林鸢。

沂轩一跃而起,急急接住了猫儿,而树上的昊天则已翻身落地。

“喵呜…喵呜…”

猫儿惊慌未定,在沂轩怀中拼命地挣扎,昊天却看都不再看它一眼,转身就走。

“赶紧给我,又吓着了,那魔头怎么这样!”林鸢又是心急又是心疼。

“这猫,灵猫?”沂轩纳闷着,提着猫儿的脖颈,眉头紧锁。

“嗯,就是我拾回来的那只猫,同明月天神有缘,惹得天神现身了。”林鸢说道。

“真的?”沂轩纳闷。

“所有的祭司和弟子们亲眼所见,若不是如此,怎么能留得下来?”林鸢反问。

“这猫看着恐怖,你还是离它原点吧。”沂轩说道。

“怎么恐怖了?”林鸢却似乎有些动怒了。

“看着脏,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病灶传染,还是小心点,别总是带在身旁。”沂轩认真说道。

“嫌弃吗?”林鸢认真了。

沂轩正要开口,猫儿却猛地一挣扎,挣脱了他的手,朝神殿蹿了去。

“脏?”

似乎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嫌弃它。

它轻轻一跃便上了那高高的供桌,明明就看到了昊天正坐在神像那巨大的手臂上,却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径自往莲花掌心而去。

鬼弩得手,人界立后大殿过后,这家伙定会入修罗了吧。

那彼岸呢?

彼岸现在是不是想方设法引着他去修罗呢?

它慵懒地在莲花手心中躺了下来,缓缓地蜷缩起身子,不经意地看了尾部那块妖红色的印记。

如今,她也看得出来,彼岸不在。

这两个男人,各怀着秘密,凭什么拿她来当较量的筹码呢?

给读者的话:

喵呜呜…求月票…鞠躬感谢直来直往-婷,么么

正文 【寒冰融,魔者灭】

六界唯一一出交界之处,须臾境地,中年不断的风从四面八方朝岔路中心吹拂而来。

那红衣男子静静地站在悬崖上,即便是青天白日,手中仍旧提着一盏妖红诡异的灯笼,风将他的墨发的衣衫都吹拂而起,却偏偏吹不动这灯笼丝毫。

他面朝北方,安静地眺望,似乎这一双沉静的眼可以越过千山万水,望到极北那一片冰天雪地。

那绝美的脸,似乎从未经过阳光洗礼一般,苍白得令人觉得单薄,但偏偏就是这么一张血色全无的脸,惊人天人一般另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寒风越来越大,传来了魔界冰冷的气息,他那一声宽大拖地红袍被风扬得漫天飞扬,像极了一簇妖红燃烧着的烈火,如此的美丽,如此的神秘诡异。

他的真实的名字叫做曼珠沙华,一万年来,他的名字是彼岸。

彼岸、彼岸,用来提醒自己佛界彼岸那边,还有一份苦苦的等待。

突然,他笑了,手中妖红的灯笼凭空消失,身影一闪竟真的化成了一团火焰,朝极北魔宫方向飞去。

而他身后远远追来的,是一道无形无色的流光。

这是仙界专属的流光,无形无色,只能依靠察觉,修为若不高,即便这流光袭到眼前,都不会察觉出来。

无形无色流光缓缓落在了彼岸方才的那个位置上,幻成了人形,一身锦白的宫装,气质干净,星眸璀璨,奈何,笑容却不似同这幅明朗的五官极不相称。

这正是天界九殿下夜朝夕,已经追了彼岸三日三夜了,至今还追不上。

他远远眺望彼岸离去的方向,唇畔勾起了一抹冷邪的笑,身影一闪瞬间又消失不见,周遭的气流却异样了,终年不断的风亦停了。

妖红如火的身影在前面疾驰着,无形无色如风的流光在后面紧追不放。

这一回,也不知道是九殿下尽了全力,还是彼岸的速度放慢了。

竟是在魔界的入口处,九殿下拦在了彼岸面前。

他,还是那一袭拖地的妖红,只是,脸精致了,五官小巧了,比起琉璃的倾国倾城,他到是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出尘绝美,不可方物。

是的,这是九殿下唯一见过的女子身女子相。

“美人姐姐,终于让我找到你了。”九殿下乐呵呵笑着,长臂还拦在彼岸身前。

“何事?”彼岸淡淡问道,声如人淡,不惹烟火。

“美人姐姐,仰慕依旧,你跟我回天庭好不好。”九殿下一脸焦急而欣喜。

“不好。”彼岸说着,侧身躲过他的手,慢步往前。

“美人姐姐,你跟我上天庭去,我纳你为妃,你便可位列仙班了,而我也不用再怕那只母老虎,何乐而不为,免得你在下界修行几千年才能升天。”九殿下好声劝说道。

如此试探,能瞒得过彼岸的耳朵,他不语,继续往前走。

这不是九殿下,他一开口,他就分辨出了易声术。

“美人姐姐,你好好考虑考虑如何?”九殿下殷勤地追了上去。

彼岸还是不语,不动声色地安安静静地走着。

“美人姐姐,你这么厉害,若是哪一日我父王知晓了,我可保你,你要不再考虑考虑?”九殿下诱惑道。

彼岸这才止步,缓缓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