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迷迷糊糊应了一声,“我们永远也不分开。”

说完,脑中忽而泛起一阵清明,他浑身一僵,急忙撑起身体,用尽所有的毅力跳下床,喃喃道:“我错了,我不该这样。”

璇玑也渐渐清醒过来,急急坐起,将衣带系好,低头玩着袖子上的流苏,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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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司凤深深吸了一口气,坐在床边,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对不起。”

璇玑低声道:“为什么对不起?”

禹司凤怔了一下,才道:“我应当敬重你,等到成婚之后。”

璇玑沉默半晌,才道:“真的吗?”

禹司凤笑了笑,低声道:“难道你现在就要给我婚后的权利?我自然不会反对......来来,咱么继续好了。”

璇玑涨红了脸,推开他的手,急道:“我可没这么说!你这色鬼!”

禹司凤第一次被人骂色鬼,居然还是从自己爱极的女子口中说出来的,不由大笑,在她脸上轻轻拍了两下,问道:“那你今晚还是留下吗?一起睡觉说话。”

璇玑摇头,从床上跳下,道“我......我走了。”

她终于也明白之前缠着要留在他房里的行为是很不正确的。禹司凤替她重新挽好发髻,正要开门送她出去,忽听问外传来一阵喧嚣,像是很多人在急匆匆地奔跑。

两人好奇之下开么一看,却见外面灯火通明,许多浮玉岛弟子手里拿着火把,朝正门那里赶。禹司凤不由过去问道:“请问是出了什么事情?”

一个浮玉岛弟子答道:“是离泽宫两个宫主到了还带来了今年簪花大会要摘的花。”

两人一听离泽宫三个字,顿时变色,璇玑抬头看着禹司凤,低声道:“怎么办,要去见吗?”禹司凤缓缓摇了摇头,道:“算了,等到明天吧。只是......怎么会如此深夜赶来?”

师父一向讲究礼仪,从来没有深更半夜来访的道理。而且,还说带来了要摘的花,也就是说,今天美誉摘花任务,是因为师父他们先抓到了厉害的妖魔?他在离泽宫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此事?

他沉吟良久,总是想不出所以然,低头见璇玑呆呆看着自己,他不由一笑,轻轻推了她一把:“快回去吧。明天等我找你。”

璇玑要进来的时候犹豫而且害怕,眼下要离开又有些舍不得,无奈之下只得慢慢转身走了。回头再看,禹司凤还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她心中一暖,对他挥挥手,道:“小色鬼,就算继续下去也没什么的!”

说罢,见禹司凤一呆,她忍不住咯咯笑起来,飞快跑走了。

第四卷华梦骤裂 第二十九章 大会(一)

第二天璇玑起了个大早,吃了早饭之后果然禹司凤就过来了。两人商量一番,觉得在浮玉岛上,离泽宫未必会对禹司凤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即使要处罚,也一定是找个僻静的地方,或者等簪花大会结束后。只要禹司凤不落单,在众人面前,离泽宫再逞凶,也做不出什么。

“咱们先去找玲珑他们吧,把情况说一下,以后干什么都是咱们四个人一起,热闹又安全。”

璇玑说着,推开房门往外走,忽然头顶又被什么东西轻轻砸了一下,抬头一看,果然是腾蛇。他又坐在树上,啃着桃子,讲吃剩的桃核朝她身上丢。

“你昨晚回来的好迟。”腾蛇跳下来,懒洋洋的说着,朝禹司凤那里瞥了一眼,“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

璇玑做贼心虚,很痛快的脸红了。虽说东方岛主给腾蛇也安排了客房,但他和璇玑是订了契约的灵兽,为了遵守契约,他不能离开她太远,因此每天晚上璇玑睡屋子里,他就在外面的大树上过夜,或者偷偷钻进屋子睡在她的脚边。昨天晚上,她送喝醉的禹司凤回去,腾蛇在屋子外久等不到,肯定到处找她,指不定他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情景……

腾蛇见两人都不说话,于是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口气,道:“年轻人嘛,精力旺盛,但要注意节制。”他捅捅禹司凤的胸口,低声道:“小心,二八佳人胜过母夜叉,杀人不见血啊。”

禹司凤干笑两声,摸摸下巴,不说话,璇玑眼睛一瞪,冷道:“少废话!野兽懂什么?少来倚老卖老。”

腾蛇“切”了一声,懒洋洋的说道:“昨天晚上是不是又有人上岛了?”

璇玑点了点头,“原来你也知道。”

腾蛇淡淡说道:“嗯,我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要注意。”

他见这两个年轻人都神情凝重,默然无语,便嚷嚷道:“一大早的干嘛摆死人脸?谁敢破坏你们的前进脚步,就来一个杀一个,来一万杀一万!这种豪情都没有?”

璇玑“嗤”的一笑,“看到你,什么豪情都有了,走吧,别去了迟了他俩不在。”

“咦?你们不是去吃饭吗?”腾蛇很失望的垮了肩膀,看看天色,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确实没到开饭的时候。

璇玑笑道:“我们去找玲珑和六师兄,你也一起吧。嗯,玲珑那里应该有吃的,她最喜欢随身带零食了。”

腾蛇先是眼睛一亮,跟着忽然一愣,“玲珑……是那个魂魄被人抽出来又放回去的小娘?这会你们过去不太好吧?说不定还没起来。”

璇玑奇道:“你怎么知道?”

腾蛇很恶意的一笑,低声道:“岛上什么事也瞒不过我的眼睛,人家两人狂欢了一夜,你们过去打岔,算什么呀?乖乖去小厅吃饭时正经。”

璇玑和禹司凤先是呆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两人都极是窘迫,想到玲珑和钟敏言这般大胆,也不禁为止乍舌。禹司凤更是纠结在那“狂欢一夜”的字眼上无法自拔,不知该夸钟敏言好样的,还是同情他。

“他俩叮叮当当敲了一夜的剑,害我都没怎么睡好,那么大的声响,也就你们两个心中有鬼的家伙听不见了。”

居然还用上了兵器?!禹司凤怎么也想想不出那是个怎么荒诞的画面。好奇怪,柳大哥有说过那种时候要用兵器吗?

璇玑奇道:“怎么是敲剑?他们俩种在打架?”

腾蛇“嗯哼”一声,道:“差不多了,那小子喝高了,拉着那小娘不放手,小娘恼了,就拔剑相向,两人先是闹着玩,后来就真打起来,打完了还说什么剑法精妙,以后复仇有望。回头又巴巴的跑山上拜一个坟墓……鬼知道他们大半夜的搞什么。”

原来他嘴里的狂欢一夜是这样的意思!禹司凤松了一口气,无奈的摇头,转身便走,“那让他们好好睡吧,咱们先去找柳大哥和亭奴。”搞来搞去,那一对还是小屁孩,他早该知道钟敏言一向有贼心没贼胆,不能高看他。

璇玑笑嘻嘻的追上去,低声道:“干嘛,你很失望?”

“没有,自然是没有的。”禹司凤一本正经的摇头。

“嘻嘻,大色鬼。”

禹司凤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看起来,色鬼这个词以后就要成为他的代称了。

三人穿花拂柳,走过小树林,演武场就在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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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办好这次簪花大会,浮玉岛是下了大本钱对这个最大的演武场进行修茸。和少阳派硕大的擂台不同,浮玉岛充分利用了自己的地形优势,演武场本来是有好几根粗大的石柱立在中央,非人力所能推倒,以前使用来给弟子们练御剑飞行的,这次东方清奇干脆将这几根石柱修茸装饰一番,顶上铺满砖石,周围装上栏杆,作为擂台。远远望去,四根巨大的石柱立在场中,高有近百丈,气派委实不一样。

璇玑怔怔望着那雄伟的石柱,喃喃道:“哇……我们就是在这个上面比试?万一掉下来怎么办?”

禹司凤用手搭在眼上,赞叹道:“果然是好法子,这样比试的人便不会被周围喧嚣的人群打扰了。”他朝两旁看了看,在四根石柱周围,又搭了一圈巨大的木楼,四下连通,想来便是为观战的人准备的了。东方岛主倒真是个妙人,想的出如此精妙的设计。

两人边走边叹,腾蛇听得不耐烦,嗤之以鼻:“这算什么东西!就是泥巴木头堆起来的玩具罢了,哼,天上的不知比这里……”

“是是,天上什么都好,不过你老人家眼下在凡间,所以少说两句废话吧。”

璇玑白了他一眼。

三人忽见对面熙熙攘攘涌上一群人,有的穿白衣有的穿青袍,却是浮玉岛和离泽宫的人混在一起。人群中立着一个长宽约有三丈多的巨大笼子,笼子上蒙着黑布,为众人推着往前缓缓滑行。

“怎么办,要不要先躲开?”璇玑见打头的是离泽宫那个阴阳怪气的副宫主,忍不住低声问道。

禹司凤没说话,半晌,忽然迈步向前,迎面走了上去,拱手道:“弟子禹司凤,拜见副宫主。”人群停了下来,离泽宫众人都用一种怪异之极的眼神望着他,像是奇怪他为什么不避开,反而要迎上来徒惹尴尬。

副宫主不甚在意的摇了摇扇子,慢声道:“不用这么客气,说来你也不算离泽宫的人了,那一声弟子,还是收回吧。”

这话简直是当面给他难堪,丝毫面子都不给。禹司凤面不改色,沉声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禹司凤虽然不再是离泽宫的人,但离泽宫养育之恩永生不忘。”

副宫主咯咯笑了两声,挥挥扇子,低声吩咐:“继续走。”他朝前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笑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话说得不错,你父亲是谁,自己知道吗?呵呵……”

禹司凤猛然一呆,回头怔怔看着人群走远,风缓缓吹来,将蒙在笼子上的黑布揭开一个小角,露出一只白皙纤细的手,那只手紧紧抓着笼子上的铁栏杆,在不停的发抖。

第四卷华梦骤裂 第三十章 大会(二)

隔日点晴谷诸人也到了,小小的浮玉岛热闹起来,那诸般流水阶的宴请自不必说。虽然今年少了轩辕派的人,不过他们这一派一直以来口碑都不好,各派对他们都没什么好感,乐得今年没他们。各派的年轻弟子们聚在一处,说说笑笑,倒也热闹。

到今日玲珑的本事就发挥出来了,少阳派一干弟子都是内敛害羞的主,独她一人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和其他各派弟子很快就玩到一起,问了不知多少新情报回来,白天还叫她褚姑娘的,晚上都改口叫玲珑。

璇玑对她这种本事一向十分佩服,到了吃晚饭回房的时候,玲珑把自己打听过来的关于参赛弟子的事情整理一番,一条一条读给璇玑听,听得她生不如死,连人家头发是多是少,喜欢吃酸还是辣都问出来了。

“切,最后就是离泽宫弟子的没问到。那些面具怪人,看到女人就避如蛇蝎,好像我要吃掉他们似的!”

玲珑气呼呼的,回头见禹司凤坐在一旁,便朝他抱怨:“你还笑!就是说离泽宫呐!尽出怪人!”

禹司凤笑道:“宫里规矩如此,不可随便与女子接触。何况,你问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对簪花大会也没什么用。真正又用的消息,人家怎会告诉你。”

玲珑挥了挥手里的小册子,哼道:“怎么没用!这就看各人的本事了。人家擅长什么兵器招式,我都问到了哦!”说到这里,她眼珠忽然一转,笑嘻嘻地望着禹司凤,道:“你也算离泽宫的人嘛!来来来。透露一点消息怎么样?”

禹司凤哭笑不得,只得说道:“具体参加的人是谁我不清楚。不过离泽宫擅长轻身功夫,招式上比较诡异,往往出其不意。若是想赢他们,在剑招上多加力,以刚猛的路子去克,想必会有效果。”

玲珑见他说了半天都是废话,但此人一向难缠,问再多他打定主意不说,那问到死他也不会说的。只得放弃了。

鉴于今年轩辕派没来,其他各派合适年纪的弟子虽然多,但本领好的却很少,最后各派首要人物只能商议着将人数减少,每派派出十人,从以往的六十人减成了四十人。如此一来,日程安排便不像以前那么紧凑,更能腾得出时间来观战。好好观察各派的潜力。

明日一早簪花大会第一场比试便要开始,他们这四人中,只有璇玑要参加。本来有钟敏言的名字,不过他如今不算少阳派的弟子了,于是名字自动被勾掉。

虽说参加的人是璇玑。但最紧张的人却是玲珑。一整晚都在絮絮叨叨,怕她输,怕她被人打伤。恨不得自己代她上场。璇玑听得快睡着,一个劲点头,点得头昏。

好容易等她唠叨累了,回去睡觉,璇玑这才舒一口气,正要梳洗一番上床休息,忽听有人敲门。她以为玲珑又要过来说些什么情报,头足足大了三倍,不情不愿地蹭过去开门,却见褚磊站在门外。

“爹爹?”璇玑呆了一下,急忙闪身,“爹爹请进。”

褚磊摇了摇头,道:“不进去了,就交代几句话,你也早些休息。虽说大会规则允许使用灵兽,但你的灵兽委实惊人,希望你不要用他。否则容易造成伤亡。”

璇玑急忙答应,“好的。我本来也没打算让腾蛇上场,他根本不会帮我忙。”他只会扯后腿罢了。

褚磊又道:“璇玑,你这孩子……先前我从来不知你有这许多特异之处,不但能用崩玉,还能收了腾蛇做灵兽。如今你的眼界应当已经不在簪花大会这一块,我这次来,并不是劝你全力而为。你须得先明白,簪花大会不是生死相搏的打斗,只是切磋功力的比试。我希望你量力而为,不要因为一时冲动铸下大错。”

原来他是怕璇玑好胜心强,遇到抵死不认输的对手,会下狠招。譬如上次的乌童,也是因为用了被禁止的仙术,结果成了众矢之地。

璇玑本来一位他是过来说教的,没想到他居然劝自己不要下狠招,愣了半天才道:“这……爹爹你放心。我一定会听你地话。”

褚磊点了点头,隔了片刻,忽然微微一笑,柔声道:“上回簪花大会,你还是个小孩儿。爹爹真的没想到,最早成才的居然是你。还记得小时候你让人头疼的行径吗?”

璇玑脸上一红,低声道:“小时候的事情,爹你还提来干嘛。成才两个字,我还不敢当。”

褚磊叹了一声,背过手,走了两步,沉声道:“璇玑,我在你娘生你和玲珑地前夜,做了个梦。依稀是有个神人拿着宝珠抛掷过来,我见那宝珠璀璨美丽,圆润可爱,心中大喜。醒来之后,你和玲珑就出声了。因此我一直以为你二人之一必然将来有所为,不是普通人物。你小时候过于惫懒,让人头疼。玲珑却好学激进,不瞒你说,我和你娘一直以为玲珑会成才的,于是从小难免对她多谢爱护,忽略了你。你……心中可曾怨过爹爹和娘亲?”

璇玑轻道:“如果说没有怨过,爹爹一定以为我作态。然而说实话,我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呵呵,对这件事好像没什么感觉。爹你会不会又觉得我漫不经心?”

褚磊叹了一声,道:“大凡聪明之极的人,总有乖僻之处。和阳曾这般告诫我,我却是到了近几年才渐渐明白过来。璇玑,你……可曾觉得自己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璇玑大吃一惊,还当他知道了自己的前世身份,一时间心头大乱。如果他们都知道了,会不会排斥她?将她当作怪物?从此就生分了,再也不理她?

褚磊又道:“我见你将崩玉用的得心应手,还收服了神兽。想必有什么过人之处。爹爹虽然是看着你长大的。对你这方面居然一点也不了解。”

他回头,见璇玑脸色青白交错,半晌,她才颤声道:“我……我没什么不同啊……和大家一样……”

褚磊笑道:“你这孩子,有什么事还要瞒着爹爹吗?”

璇玑急道:“没有!真的没有什么不同!”

褚磊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温言道:“罢了。你早些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抽号,不要耽误了。”他转身慢慢走远,璇玑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抱着脑袋一顿猛抓。他这样问了。她还怎么能睡着?!完蛋!爹爹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她不该把腾蛇带来吗?还是不该用崩玉?

她杂七杂八想了一夜,知道窗外微微露出晨曦,才累极睡去,没睡一会,就被兴奋的玲珑推这起来梳洗,红着眼睛晕晕忽忽去抽号。

演武场早已站满了人。东方清奇终于撤销闲杂人等不得随意上岛的命令,令弟子们将来访的客人一一将名字和门派几下。分批带上浮玉岛。故而不到大会正式开始,演武场上已经是人满为患。

老规矩,东方清奇朗声说了一串场面话,紧跟着四角的夔皮大鼓咚咚敲起,四十名参赛弟子开始从匣子里抽号。然后去容谷主那里登记号数。

璇玑忍住打呵欠的冲动。抽了一张纸出来,翻开一看:“丁卯。”她将纸片递给楚影红,她看了看。确认无误,这才让容谷主记在册子上。楚影红见璇玑眼睛红红的,看上去十分疲惫的样子,不由轻道:“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璇玑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忽听身后一人低声道:“丙寅。”

簪花大会第一次比试都是按照号数顺着排下来的,甲子和乙丑比试,丙寅和丁卯比试,一下依次。璇玑一听自己的对手出现了,下意识地回头看,却见一抹蓝衫,那人长身玉立,居然是大师兄杜敏行。

“啊,大师兄!”璇玑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郁闷,怎么第一场就和自己人干上了?那她到底要不要赢他呢?还是不要放出三味真火,让着他,助他赢了第一场?

杜敏行回头对她微微一笑,柔声道:“我地对手居然是小师妹,真是想不到。”

璇玑喃喃道:“大师兄承让……你、你可别真让我啊。”

这话说的甚是孩子气,周围众人都笑了起来。杜敏行也笑道:“比武场上无亲疏,小师妹也不要相让。”说着像以前一样,在她脑袋上轻轻拍拍,转身便走了。

璇玑忍不住追上去,轻道:“大师兄,你最近怎么不理我了?我做了什么事让你不开心吗?”

杜敏行低头微微一笑,柔声道:“怎么会。大师兄刚刚出关,你也刚刚回少阳峰,没机会碰上罢了。”说罢,他忽然转头,朝后面那巨大的木楼上看去。人群里,禹司凤相当显眼,丰神俊秀的模样,让许多女子为之脸红。他却只笑盈盈地看着璇玑一人。杜敏行垂下眼睫,道:“你长大了,也不需要大师兄像小时候一样照顾你。自有更好的人来为你担忧。”

这话说得甚是玄妙,璇玑不知该怎么接口,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远。

木楼上,玲珑大声叫道:“璇玑!上啊!我们给你鼓气!不要输!”璇玑回头对他们招了招手,忽听点睛谷恒松长老朗声道:“簪花大会开始。甲子,乙丑,去东方擂台。丙寅,丁卯,去西方擂台……”

璇玑一听报到自己,立即抖擞精神,御剑而起,闪电一般,眨眼就升到了西边那个巨大的石柱上。杜敏行早已站在对面,旁边的则是点判本次比试地点睛谷宋长老。

巨大的石台高有百丈,云雾就弥漫在头顶,仿佛伸手就可采撷。璇玑的头发和衣服被风吹得扭曲翻转,猎猎作响,靠在高台边缘,像一朵随风舞动的莲花,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走。

那种肉怯娇美的模样,像针一样刺进杜敏行眼里。他终于禁不得,默然垂头,心中百般滋味,她小时候的情景,一幕幕,从脑海里流过,只有那么一瞬间,他疏忽了她,谁知从此就彻底失去了她,什么也回不去。那个拉着自己袖子撒娇,软绵绵叫自己大师兄的女孩子,他真正失去了。

宋道长朗声道:“听我号令——比试开始!”

话音甫落,璇玑“铿”地一声抽出了崩玉,捏个剑诀,与他摇摇相望。这两人谁也不想先动手。

什么叫这种时候?两人都不明白,正要开头相问,忽听演武场上一阵喧哗,紧跟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诸位掌门倒是悠闲!没有轩辕派参加的簪花大会,还叫簪花大会吗?”

璇玑听这声音既陌生又熟悉,急忙和腾蛇两人凑到高台边上朝下看。只见演武场乱成一团,许多人将外衣脱下,露出里面地黑衣,腰上都挂着白铁环。说话那人脸皮发紫,正是轩辕派的掌门柱石道人。浮玉岛诸守卫万万想不到这些人是乔装打扮了混进来的,而且,居然是轩辕派的人,当下乱成一锅粥,拨剑的有之,呆愕的有之。

第四卷华梦骤裂 第三十一章 大会(三)

“小师妹,你还记得小时候大师兄陪你练剑的事吗?杜敏行忽然低声开口道。他没有抽出兵器,更没有摆任何招式,只静静站在对面,面带笑容,仿佛他不是来比试,只是来与她闲聊的。

璇玑不由自主想起孩童时代那些青涩朦胧的事情,那时候爹爹对她不求上进的态度十分愤怒,他和娘又忙着教导玲珑,没人来理她,只有大师兄会来陪她拆招,无论她手里的剑掉多少次,也不管她怎么偷懒,杜敏行都是笑盈盈地,并不生气,温言抚慰。

坦白说,他这样温和的态度,实在算不得一个好师长,到头来她去小阳峰的时候,还是什么都不会,都得从头学。但只有他,是她孩童时代唯一一抹温暖的色彩,没有人将她褚璇玑当一回事,甚至爹和娘,眼里都只有玲珑。让她认识到褚璇玑这个人的存在很重要的,就是他一个人。

想到这里,璇玑心中忍不住感到一阵温暖,放下崩玉,柔声道:“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大师兄,你一直都对我很好。”

杜敏行低声道:“我对你实在也算不得什么好,我也是个十分自私的人。为了自己的修行,疏忽了你。眼下你终于成才,和我站在同一个擂台上,大师兄心中又欣慰又后悔。”

璇玑喃喃道:“大师兄……我、我一直想着你,你为什么最近都不理我了?”